第254節(jié)
他這一生只為做到兄長心中的驕傲,可兄長已逝,誰又能來肯定他。 腦補多多的軟妹子更加淚如雨奔了,應(yīng)國家電視臺相邀,為拍出歷史上最具盛名的朝代——大奕,知名導(dǎo)演吳虛在全國多處地方取景,甚至搭建復(fù)原大奕朝代應(yīng)有的建筑,《大奕風(fēng)華傳》取那段繁華又開放強盛時代中最廣為人知的數(shù)十個人物,一共五集。 自開拍時,就熱度不止,甚至有人做出排名,讓網(wǎng)友在圍脖上票選最喜歡的大奕朝歷史人物。 而周慕顏,當(dāng)之無愧的排名第一。 沒有人奇怪,因為每年最喜愛歷史人物盤點都能排到前十,要是美男子排名還能再往前排兩三名。 事實上考究嚴謹?shù)臍v史學(xué)家也不能理解,民眾對這一歷史人物的狂熱。大概主要歸結(jié)于有一個千古好基友,嚴子陵吧。 相比起極度燦爛卻又短暫一生的周慕顏,一直活到八十九歲還壽終正寢的嚴子陵給后世學(xué)者留下的史學(xué)資料要豐厚很多。 然而這位傳奇人士,卻十分熱衷于追憶他的好友。 隨便一買,就能買到千古奇玉,還在祭祀好友的時候焚燒奇玉,使得它的珍貴稀奇之處真正顯露了出來,后被皇室收入國庫,每一個擁有過它的人都得感慨一番顏陵赤誠之情。 周郎有才,甚至流傳到后世,也有嚴子陵的功勞。 如果不是有他搜集好友的所有散佚作品,連細致如飲食休閑都記載了下來,精心保留,以至于周慕顏成了作品保留最完整的詩人,文學(xué)家。 相比較另一時代終生作詩六萬首,但至今保留下來為人所知不達三千首。簡直想哭。 再好好不過有一個深怕你被后人遺忘的好基友。 嚴子陵甚至不忘在他的諸多著作中,向后人安利他的好友,比如畫得和仙人沒兩樣以致于博得后世大多顏粉真愛的周郎畫像。 當(dāng)然同時代的人物也有給這份豐功偉績增光添彩,前有洛河公主最愛收集周郎詩畫,揚言非有周郎之才者不嫁,最后也是入了道觀做了逍遙居士,后有策侯周慕梓,成為世家最特立獨行之人。 時人記載,最盛時,世人皆愛模仿其一言一行,無論喜好還是打扮,都能輕而易舉地引領(lǐng)京中風(fēng)向。 聽聞周郎亡于水中后,每年都有人去那處投擲芝蘭玉草,以送周郎一程。 哪怕是未曾與周郎逢面的人,也對他抱有向往一睹其人的心情。 隔著薄薄的幾張記載歷史的紙張,也能體會迎面而來,周郎于那個時代的影響。 所以,《大奕風(fēng)華傳》一開拍,最萬眾矚目莫過于周郎周慕顏。 會是哪位明星出演周郎。幾乎同齡段相貌出眾的男明星都被拿出來說了一番,但都爭議不休,直到塵埃落定,神秘拍攝的《大奕風(fēng)華傳》終于揭開了它的面紗。 導(dǎo)演拍攝的手法很特殊,不是傳統(tǒng)的順敘倒敘,反而是穿插,近四百年的歷史,將眾多濃墨重彩引得后世不忘的片段穿插在一起。 幼年登基的靖明帝,第一位世家女嚴皇后,……觀眾們都氣得快罵導(dǎo)演了,這都第三集 了,播完一半了,周慕顏怎么還沒出現(xiàn),劇中的嚴子陵都念叨他的好友好幾回了。 雖說出現(xiàn)的其他角色沒有不提到周郎的,但觀眾們對于周郎還是很心癢癢的。 結(jié)果第四集 結(jié)尾,導(dǎo)演終于發(fā)了一個大招,子陵哭河頭。 就這半真實半虛構(gòu)的一段,卻成功虐到了八成以上的觀眾,好不容易等到了風(fēng)華絕世的周郎,結(jié)果是等來了一把四十米的大刀。 無論現(xiàn)代將周郎這個備受觀眾喜愛的歷史人物如何編寫,卻也絕對錯不開他墮水而亡這一悲劇結(jié)局。 而嚴子陵的傳記中寫道,就在好友獨自泛舟前一個時辰,兩人還相談至歡,嚴子陵還在為他的好友挑選著及冠之禮。 似乎也能理解在祭祀好友后,面對稀世之玉,嚴子陵棄之敝履,毫不在意的心情了。 導(dǎo)演似乎特別能找到觀眾的虐點,然后往那里猛戳。 對于周郎這一幾乎神化無論找誰演繹也無法讓所有人滿意的人物,他就來了個干脆的。 那就是根本沒有露面,一襲青衣廣袖,光風(fēng)霽月,卻始終是個背影,演繹著周郎生前的最后一段,與嚴子陵街頭話別。 嚴子陵依舊是放蕩不羈的笑語,如同日常相見般閑話,聊得不過是天氣如何,你家阿弟,待到及冠之禮,好友我一定送上最好的禮物。 兩人的笑聲淺淡,卻飄得很遠。 而屏幕前的觀眾已經(jīng)快要淚崩,迫切地希望劇中的嚴子陵能留下周慕顏,不要去泛舟。 讓他離水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到水邊去。 當(dāng)嚴子陵眉眼飛揚與好友分離,轉(zhuǎn)身滿心想著挑選對好友而言重要之日的禮物。 觀眾已經(jīng)淚眼模糊,嚴子陵啊,嚴子陵,你可知,這一去便是永別,你就再也見不到你惦記終生的好友了。 一代周郎,從此長眠于水中。 哭河頭這一段更像是即興之作,數(shù)不盡的哀慟之情,只能化作流水,散在大江的霧中。 但所有人以為第四集 是高潮,且承包了全劇所有虐點后,看到第五集才知道他們錯了。 因為第五集 簡直就是刀口,把把戳心。 追憶兄長的策侯大人,無論是在鄰國大使戲言周郎有才卻薄命時,拔刀斬首,冷言道“無人能辱我兄長?!?/br> 還是在荒漠中陷入絕境,生死之間出現(xiàn)幻覺,夢見兄長時鐵骨錚錚的男兒也落下了一滴淚,低聲喃喃念道“兄長?!?/br> 年少時的憧憬,夢想成為的人,最終化作了清煙,消散在空氣中,再無痕跡。 在觀眾一邊飆淚,一邊想著把這個導(dǎo)演打入黑名單的同時,導(dǎo)演吳虛很淡定地收下了寄來的無數(shù)刀片。 沒有安排演員露臉演周郎,甚至還準備好了最好的配音演員,不就是知道觀眾的心理么,沒有人能演出周郎之姿。 連當(dāng)時的帝后都愛他,沒有人不說他好的,這個能想象啊。 看著老婆女兒也沉迷于劇中,被虐得一抽一抽的,吳虛不禁說了一句很文青的話,“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虐了那一個朝代的人還不夠,還能繼續(xù)禍禍后世人。 立刻招來了老婆女兒的瞪視, 有才華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連哄人都自有一番說辭,“說不定周慕顏被江中龍女看上是真的呢,畢竟史書上也沒確切說,找到了他的尸體?!?/br> 老婆女兒臉上的怒氣稍減,吳虛又繼續(xù)哄道,“之后幾個朝代也有皇帝給周郎加封為清源水神,蘭苑仙君等等稱號,不就是相信他是去做了神仙么?!?/br> 或者是安撫他的崇拜者,讓他哪怕死后待遇也尤為好些。名氣大到這種地步也是沒誰了,吳虛嘖嘖嘆道。 《大奕風(fēng)華傳》之后,又出現(xiàn)了不少以周郎為主要角色的影視作品,但沒有一個做到前者這么成功。 各有各的改編,事實證明,作為一個歷史人物最好詳細留下自己的生平傳記,越詳細月號,不要給后世的編劇留下任何機會。 然而周慕顏這個角色顯然對現(xiàn)代的編劇既友好又不那么友好。 友好在于留有很多空白,比如他的萬人迷形象,隨便和一個角色都能編出幾十集感情戲來,再比如他的死亡之謎,甚至有知名大學(xué)的歷史考古學(xué)者,提出周慕顏并未墮水而亡的觀點,且找到了許多像模像樣的佐證,這樣就可以編出周郎失憶與女主相遇相戀,甚至為她放棄身份一切,歸隱山林的故事來。 但很快編劇又感受到了森森的惡意,那就是誰敢黑這個角色,觀眾能和他急。 才華冠世,甚至冠上神仙志異色彩,以致于好感度爆棚的歷史人物,簡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都快把周慕顏拍成女主角了,真正戲中的女主角才苦逼,受傷的不能是周郎,被污蔑的不能是周郎,女主角很想哭,雖然她也是周郎的粉。 不過小有成功的佳作也不是沒有,比如某大學(xué)動畫系女學(xué)生的畢業(yè)作品,就是《周郎和龍女》大江之上,一條青龍浮著水波圍著駐立舟頭的周郎轉(zhuǎn)了幾圈,最后帶他入龍宮。 從此世間再無周郎。 引發(fā)網(wǎng)友熱議,“好想做那位龍女,我也要拐帶周郎回家?!?/br> “我也是,好想獨霸周郎啊?!?/br> “龍女很幸福?!?/br> 也有少數(shù)的男同胞羨慕道,“出去泛個舟,也能碰到神仙白富美求愛。” 樓下幽幽道,“首先你要有張好看的臉?!?/br> “其次你還得有才華。” …… 大奕嘉興十六年秋, 垂垂老矣的嚴子陵趕走了床榻前的兒孫,哭哭啼啼像個什么樣,沒有半點他的風(fēng)骨,同時也不忘再叮囑一句,別忘了將他葬在玉江邊。 活了這么多年,對家族的羈絆也沒那么深了,何況族中現(xiàn)在他輩分最高,他想葬哪就葬哪,誰能說半分話。 葬在那里也好陪陪他那可憐無伴的好友,雖說昔日的周小郎,策侯周慕梓過繼了兩個兒子給兄長,供奉香火,但嚴子陵半點也沒把那兩個小子放在眼里,才能不似好友也就罷了,連點相貌都沒沾上。 感到大限將至的嚴子陵悠悠嘆道,“好友啊,吾來看你了?!?/br> 恍惚間,一身白衣的好友仿佛真的出現(xiàn)在門口,并朝他走來,含笑道,“子陵?!?/br> 連聲音都沒有變啊,嚴子陵感嘆道,復(fù)又眨了眨眼,好像是真的好友。 錦榮挑眉輕笑道,“子陵?!?/br> 不知該說她這位好友什么好,為了紀念她折騰的動靜太大,弄得她都不好回京城,但這份心意,也合該她來送他一程。 嚴子陵仔細看了看好友,容顏不老,氣質(zhì)一如記憶清絕,原來他家好友真修成神仙啦。 “真是太好了?!眹雷恿旮锌Φ?,至少不用擔(dān)心好友長眠于水下,太過寂寞清冷。 他甚至有心情語氣緩慢得調(diào)侃道,“龍宮之景可好,龍女可美若天仙?” 錦榮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水下沒有龍宮,亦沒有龍女?!?/br> 嚴子陵有些驚訝,但也不在意這些答案,“能再見你一面,足矣?!?/br> “我也是?!卞\榮微笑著看他, 待嚴家子孫再進入房間時,見到得便是嚴子陵在床榻上含笑而終,似是心滿意足。 …… 第306章 司命天盤番外 我是天界的司命天盤,千萬年經(jīng)歷的主人不止十幾個,但沒有一個不是珍愛于我,并對我善以使用的,我也兢兢業(yè)業(yè)地執(zhí)行著自己的本命,直到遇到了一個叫錦榮的主人。 我從沒想到,有窺探世界線的天生才能的新主人,會是這個樣子,把我當(dāng)成燙手山芋,恨不得早早地甩掉。 對司命天君這個神格也是可有可無,即便舍棄也不在意。 雖然她盡力表示沒有嫌棄我的意思,但卻毫不猶豫地忽悠我去輪回轉(zhuǎn)世了。 我當(dāng)過人,當(dāng)過妖,當(dāng)過花草木石,感受過七情六欲,這種感覺的確要比還是司命天盤的時候要好,我也喜歡了這種旅行,當(dāng)然,難過悲傷的時候也有。 在這些輪回中,曾有一次,我和她離得很近,那時她只是個凡人酒坊家的女兒。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平凡又有趣的日子。 我封存了記憶,沒有認出她來,只是覺得她很熟悉,她倒是一眼認出我來了,只是以她的性子,是絕不會主動和我相認的。按著她的話來說,那就沒意思了。 或者她只是嫌棄麻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