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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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心想,她又沒有刻意懟他,說的都是實話。但再仔細斟酌,也覺得祝佳音說得有道理。 每個圈子有各自的規(guī)則,唯一不變的就是弱rou強食,這個法則是到哪里都適用的。她現(xiàn)在的處境正處于弱勢,說話做事確實要加倍小心。 “我知道了,下回我小心說話。” 宋余舟正式進入了拍攝,場記一打板,他的眼神和狀態(tài)立刻不同起來,和先前判若兩人。 他站在大蕪國朝堂正殿的中心,一身臟舊的單衣,臉上、手上、腳上都布了淤泥和鮮紅的血痕,兩邊腳腕上了沉重的鐐銬,一看就是不知遭受了多少非人折磨的樣子。但他站姿筆挺,肩膀的弧度絲毫沒有被屈辱壓垮半分,即使已經(jīng)淪為了敵國的階下囚,眉宇間還是嵌著璟王那股與生俱來的傲氣和桀驁。 “放肆,見了大王還不跪下!” 左右兩名侍衛(wèi)一人拽了他一只手,不斷摁著他的肩膀,甚至踢打他的小腿讓他下跪。 璟王蹦著身子,紋絲不動,目光緩緩掃過坐在朝堂高位的那人,冒出冷哼:“呵,這兒哪里有王?我平生只認一個王?!?/br> 大蕪國皇帝站起身,居高臨下,怒道:“魏珣,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晉國已亡,如今天下已然是大蕪的天下,朕欣賞你膽略兼人,才饒你不死。你好好想清楚,是要為朕所用,還是與朕為敵?!?/br> 說話間,璟王的雙腿已被侍衛(wèi)拔刀刺傷,搖搖欲墜地晃著身子,卻仍堅持不跪,而后侍衛(wèi)一拳揮到他臉上,砰一聲徑直倒在了地上。 他滿嘴血污,朝著皇帝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眼里藏了滔天的恨意。 “卡——”導演大喊一聲,宋余舟才慢慢站起來,神情還有點方才璟王的余韻。 第5章 換角 導演:“很好,璟王狀態(tài)很不錯,倒下的角度非常好。就是后面吐血那里血量不夠,道具師趕緊上來補一下,我們從倒下之后再來一次?!?/br> 宋余舟一邊讓道具師往自己嘴里塞血包,一邊看著監(jiān)視器,含糊不清對導演說道:“王導,重來一次吧,我覺得侍衛(wèi)按我肩膀的力度看起來不夠大,他們動作還可以再重一點。這個場景很重要,應該要表現(xiàn)得更掙扎一些?!?/br> 他稍微傾下了身子,方便個子不高的化妝師給他補妝,眼神無意掃過角落,正好和沈棠碰了個正著。 沈棠倒一點也沒有偷看的慌張,鎮(zhèn)定地移開了視線,只是背脊有些發(fā)熱。 她想揣摩一下別人都是怎么演戲的,因此從宋余舟開始拍攝,她便牢牢地盯著看。沒想到看著看著,卻入戲了。 半小時前她還說宋余舟一點也不像璟王,可看了剛才那場戲,她覺得他和劇本里的璟王真是分毫不差的,透著傲意、不肯屈于人下的背影,背負了國仇家恨的眼神,完完全全就是她從劇本里讀到的璟王。 所謂人不可貌相,她原來覺得他舉手投足間總有那么點吊兒郎當?shù)钠?,但今天看了他工作的樣子,心里對他有點另眼相看了。 沈棠一直在角落偷師,宋余舟拍完了幾場自己單獨的戲份之后,又和阮維維拍了兩場。 阮維維長得是很漂亮的,她在戲里演丞相的女兒,大家閨秀錦衣羅裙的裝扮,顯得就更好看了。但演技和美貌似乎沒有成正比,一場戲拍了好幾條都不過,每次都是卡在了她的臺詞上。 祝佳音十分八卦,偷偷對著沈棠耳語:“聽說阮維維以前都是用數(shù)字代替臺詞,看來果然是真的,所以現(xiàn)在一念臺詞就結(jié)巴,要坑死宋余舟了?!?/br> 沈棠無奈地笑笑,輕拍了拍祝佳音的腦袋,示意她小聲點。再看了眼宋余舟,沒在他臉上找到太煩躁的神情,大概也是習慣了。 宋余舟確實習慣了,總有那么些不長進的小花,演技十年如一日的沒有變化,一個表情夠演三年電視劇。阮維維還算矮子里面拔將軍的了,至少喜怒還是分得清的,不至于一連三十集都在干瞪眼。 演技這事沒法生氣。 真正讓人生氣的是演技不好還各種出幺蛾子的人—— 宋余舟和阮維維在補妝,導演拿著大喇叭滿現(xiàn)場地喊:“朱槿哪去了?朱槿人呢!” 沈棠低頭翻了翻劇本,導演口中的朱槿是女三號,飾演這個角色的竇婧喻似乎有陣子沒出現(xiàn)了,因為光是導演拿著大喇叭找她的這個畫面,就在沈棠記憶里出現(xiàn)過兩次。 果然,副導演一臉便秘的表情,上前道:“王導,竇婧喻本來說好今天肯定到位,沒想到剛才她經(jīng)紀人又打電話說她今天身體不適,拍不了了?!?/br> “又身體不適?”導演氣得要砸喇叭,“從開機到現(xiàn)在她一共就露過三次臉,拍了不到五場戲,別人馬背上摔下來都痊愈了!她生什么大病消失這么久?車禍還是癌癥?” “聽說……她接了一部現(xiàn)代戲,那邊是女一號?!?/br> 演技一般還學別人軋戲,導演氣結(jié)。 宋余舟就站在導演旁邊,副導演的話他也全聽了進去。 他語氣調(diào)侃,臉色卻沒有先前那么好看:“王導,等朱槿回來,怕連她的璟王殿下都要認不出來了,實在拍不了干脆就換人吧?!?/br> 導演氣得腦子疼,心里也很清楚,宋余舟說的都是實在話。璟王前期被敵國俘虜,慘遭各種非人折磨,角色需要瘦削些,畫面感才更好,最近宋余舟熬夜戲多,又有意控制飲食,整個人清減了不少,正是最合適的狀態(tài)。但要是竇婧喻遲遲才回來補拍,到時候宋余舟恢復體格,就連不上戲了。 況且她的拍攝已經(jīng)一推再推,和她對戲的宋余舟、阮維維,甚至包括演女二號姚歡——算起來哪個都比她大牌,也沒有她這樣的。就為了她一個人拖了整組進度,確實很不像話,顯然是在挑戰(zhàn)他這個導演的權威! “換!”衡量時間、金錢、人力各方面的投入后,導演沉著臉下了決定,“不把拍戲當回事的演員,我們不要也罷!副導,你把適合這個角色的人選列個清單,去打聽一下他們的檔期,晚點開個會……來,大家剛剛那條再過一遍。” 導演心情變得暴躁,工作人員都小心謹慎起來。 到了沈棠拍攝的時候,她明顯感覺現(xiàn)場的氣氛有些壓抑。 她演的是大蕪國年紀最小的公主淳安,這一場是公主有求于父皇,特地送了糕點去討好父皇,并且表演了一段劍舞的場景。 鏡頭里,皇帝喝了兩口淳安公主送的甜湯,聽到她的話,放下了調(diào)羹大笑:“你若是平日里無聊,隨你宜妃娘娘一同去花園賞花便是,或者讓太傅教于你琴棋書畫。堂堂一國公主,學那劍舞做什么?” 淳安微揚起下巴,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上次父皇壽宴,曹尚書的千金出來舞了一曲,父皇您當時可高興了,還重重賞了曹千金。兒臣也想討父皇歡心,怎么就不許了呢。” 皇帝更加朗聲大笑起來:“許,怎么能不許。來讓朕好好欣賞公主的劍舞?!?/br> 婢女送上去兩根代劍的桃枝,她剛一接過,旋了個身,眼神就全然不同了。目光緊隨著手中動作,一對桃枝被舞得有如利刃出鞘,劍勢凌厲,破空而出,忽而又翩若驚鴻,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仿佛手中的不是樹枝,而是真正的銀色長劍。 棚里的人都看呆了,尤其一旁的武術指導,臉上帶著深深愕然。剛才因為給阮維維示范動作耽誤了時間,沈棠這邊他甚至沒來得及細說! 宋余舟原本打算找個地方休息,卻在聽到沈棠念出臺詞的剎那,猛然停住了腳步。她的臺詞功底很不一般,普通人說起這種半古文的臺詞,總是免不了要卡殼,即使是他,也仍會有那種好像強學了別人方言的刻意,但她連一丁點不自然也沒有,就好像本來就是這么說話的。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監(jiān)視器里那個衣袂翻飛的女人,在看見后面的場景時,放大了瞳孔,眼里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驚艷。 他剛剛居然看見她在空中旋轉(zhuǎn)了360度? 還橫豎各來了一次?! “卡——” 導演也被她絢爛的武術動作迷了眼,回過神來才急急大喊了一聲。 “淳安,你是個公主,對著父皇說話的時候要有小女兒撒嬌的俏皮勁兒,還有你是為了討父皇歡心才跳的劍舞,不是對著殺父仇人在舞劍!身段再柔軟一點,一個公主劍不用耍得太好了?!?/br> 耍劍對她而言是真容易,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 但“俏皮”就很難了,她想象了青盟劍派最愛撒嬌的小弟子的模樣,卻到底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宋余舟不知走過去對導演說了什么,導演突然朝她看過來,表情從驚訝到不解再到深思,分了好幾個層次,隨即導演對她招了招手:“淳安,過來一下。” 她走過去,聽到卻是宋余舟的問話。 “你有武術功底?” “嗯。” “都會什么?跆拳道?空手道?” 什么……什么道? 沈棠聽著和聽天書似的,一臉茫然。 “我劍術、氣功都會,輕功……”說了一半,眼見宋余舟和導演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和她剛才一樣茫然起來,她吞下沒說出口的“很熟練”三個字,硬生生轉(zhuǎn)了個向,“輕功……會一點?!?/br> 宋余舟沒去深究她說的這些,好像只是問個過場似的,等她話音一落,自己臉上困惑的表情都還沒完全消褪,就轉(zhuǎn)頭對著導演斬釘截鐵道:“我說了她可以,很合適?!?/br> 沈棠抱著劇本不明所以。 只見宋余舟抱著雙臂杵在邊上,一臉“聽我的準沒錯”的神情。 導演略一思索后,突然拿過沈棠手里的劇本翻了幾頁,指著上面一段,對沈棠說:“你看看這場,準備一下,十五分鐘后試戲,你演朱槿。” “……” 沈棠仔細看了導演指的那一場戲,又研究了朱槿的角色設定,才有點明白了為什么宋余舟要推薦她試朱槿的戲,以及他口中的“很合適”是什么意思。 朱槿是晉國護國大將軍朱閔之女,自小跟隨父親習武,劍術一流,又擅騎射,十五歲就隨父出征,立下不少戰(zhàn)功,十九歲便已帶領五萬大軍出征大敗敵國,儼然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典范。她的父親與一眾將士在與大蕪國交戰(zhàn)中壯烈犧牲,僥幸存活下來的她,潛入了大蕪國,以宮女身份接近被囚禁的璟王,在如履薄冰的宮廷生活中,一步步暗助璟王完成了復國大業(yè)。 用幾個關鍵詞來形容朱槿的話,就是:善戰(zhàn)、忠義、堅忍、重情。 而沈棠一板一眼的沉穩(wěn)氣質(zhì)和武術功底,恰恰很符合這個角色的特質(zhì)。 她也很滿意這個角色。 比起任性嬌蠻的公主,朱槿這個角色,確實更適合她。 沈棠從前背劍訣就很快,現(xiàn)在背臺詞更是毫不費功夫,她很快把臺詞記熟了,又閉著眼在腦里先想象了一遍朱槿應該有的神色。 “來,試一下剛剛那段戲!” 循聲睜開眼時,她的眼神已經(jīng)和方才迥然不同,似蔓延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烈火,火焰里有戰(zhàn)死沙場的父親和將士,又似滿滿承載了跋山涉水只為尋一人的情深義重。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所有劇本均為原創(chuàng),如劇名/角色名有雷同,純屬作者取名廢 第6章 偷拍 劇本里的朱槿,此時已經(jīng)潛入宮中好一段時間,利用宮女的身份四下打探了許久,得知因為雪迎公主為了璟王尋死覓活的緣故,皇帝并沒有將璟王囚禁在大牢,而只是幽禁在了宮中某處。深夜她躲過眾人耳目,來到了璟王門前。 沈棠雙手捏緊垂在身側(cè),深邃而復雜的目光在注視著面前這道不存在的門,她兩次抬起手要推開,卻都遲疑地停在了半空,仿佛對可能看見的場面感到了一絲膽怯——但只是短短一瞬過后,眼眸染上了堅決,她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地像負了千斤大石,她緩慢走到角落,對著宋余舟所在的位置,重重跪了下去,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殿下?!?/br> 璟王眼前似蒙了一場大霧,似夢非夢地看著跪在身前的她,半晌才認出來,聲音里透著不確信。 “朱槿?你還活著?” 她目光落在璟王布滿傷痕的臉上,深深地看著,好像要用力把他看進眼里才能作罷,好像她這刻看的不只是璟王,還是一個大國亡破的印記。 她聲音發(fā)啞,哽咽道:“殿下,朱槿來遲了。” 話一出口,就再也繃不住。低低垂下頭,殺敵負傷時也從沒有掉過的眼淚,終于大顆大顆滴落下來。 周圍幾個工作人員面色都變得很沉重,凝視著她,仿佛隨著她在那個時代走了一遭,透過她顫抖的肩膀,看見了晉國慘痛的覆滅。直到聽見導演喊停,才紛紛從悲慟的氛圍里回過神來。 導演神情有些難辨,沒有對沈棠的表演做出什么點評,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便拉著副導演走開了。 祝佳音激動地上來扶她,不停地在她耳邊咋呼:“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剛剛真的演得太棒啦,就這么一小段,我差點都看哭了。我覺得導演肯定是在考慮要換你演這個女三號了,我要趕緊和黎姐通風報信去?!?/br> 別說祝佳音了,其實沈棠自己也很驚訝,她只是突然想象到了一個將門之女經(jīng)歷國破家亡之后,找到皇室最后一支血脈時,為不能護住君主而感到羞愧內(nèi)疚,又為失去親人和同袍感到委屈悲痛的心情。 璟王大約是朱槿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個理由了吧——她當時這么想著,竟然不自覺入了戲,眼淚自然而然就掉了下來。 沈棠演的時候沒多想,演都演完了,這會兒得了稱贊,才后知后覺感到不好意思。 一個學武之人在眾人面前哭哭啼啼,要是讓她師父知道了,怕是要氣得揍她不可。 “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彼睦飮@了口氣,剛走出幾步,宋余舟忽然從身后叫住了她,毫不吝嗇稱贊道:“剛剛那段演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