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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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大眼睛抬起來,如夢初醒地眨巴了兩下,呆萌呆萌的。 “這就走,我住學(xué)校宿舍,離得近,反正在哪都是看書。你走么,你住哪兒?”見倪澈已經(jīng)拎著包邁步往外走了,他也趕忙收拾幾本書塞進雙肩包里,隨便往肩上一甩就跟了出來。 “北陸營。” “挺遠(yuǎn)的,大半夜你一個人回去可不安全?!彼谧炖镝j釀著如何表達才顯得不那么唐突,“我可以送送你,反正我們研究生宿舍晚上不鎖門,回去晚點也沒事?!?/br> 倪澈斜睨著他笑了笑,“九點剛過就叫大半夜?再說,你們學(xué)校晚上也不鎖門的么?” “學(xué)校鎖不鎖門還不都一樣,有的是能翻進去的地方?!?/br> 他像是要證實一下自己的跳躍能力似的,做了個三步上籃的動作,輕輕松松從樹上薅下一截帶著嫩葉的樹枝,拎在手里沿途sao擾那些壇子里的花花草草。 倪澈心說,還不承認(rèn)自己是小孩兒,閑心比天上的月亮都大。 “我打車回去,醫(yī)院有規(guī)定加班和出急診可以打車報銷?!彼?jǐn)r了輛出租坐進去,沖站在路邊的童潛擺擺手。報銷是不假,但自己墊付出去的幾十塊車費在她目前的資產(chǎn)余額中也占比不小。 “哎,你今晚吃飯了嗎?”少年的這一嗓子沒有得到回應(yīng),被漸暖的夜風(fēng)吹散,卻無意中灌進了他人之耳。 吃飯了嗎,呵—— 景澄幾步從樹影中走出來,鉆進停在路邊的一輛鈦灰色標(biāo)致里,以最快的速度啟動車子朝出租車駛離的方向跟了過去。 大城市的茫茫人海中,想找到一個人很難,除非找人的是警察。 向來公私難分的景sir只用了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便成功從倪澈入境填寫的資料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信息,鯨市人民醫(yī)院。當(dāng)年她放棄了去鯨市醫(yī)科大學(xué)報到,卻還是很聽話地選擇了當(dāng)醫(yī)生,聽他的話。 景澄在刑警學(xué)院呆的七年可不是混日子的,跟蹤個出租車屬于刑偵專業(yè)入門級課外實踐任務(wù),他一路順順當(dāng)當(dāng)尾隨著倪澈來到那片連個物業(yè)都沒有的老破小區(qū)門口,一路上不時在想那個關(guān)心她吃沒吃飯的小兔崽子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進了小區(qū),倪澈還得走過一條路燈被醉鬼的飛瓶兒絕技摧殘得差不多全線陣亡的小路,這條路年久失修布滿坑洼,連附近的流浪狗跑快了都會崴到腳,因此基本上一到天擦黑附近六十歲以上腿腳不利索的就自動自覺繞道走,不敢輕易檢驗自己的骨頭硬度。 隱蔽性這么好的環(huán)境下,景澄一路閑溜達似的跟著她來到一座老樓前,又悄無聲息地錯后她一條階梯的距離跟在后面上了樓。 樓道里的感應(yīng)燈只有一樓和三樓的還勉強能被腳步聲叫醒,轉(zhuǎn)上四樓之后便一片漆黑。 樓道里散發(fā)著一股陳年的霉味,墻壁上和各家的防盜門上花斑癬似的被各種小廣告侵占,緩步臺的拐角堆著各式各樣的雜物,有些地方需要微微側(cè)身才能避免蹭上一褲子灰。 倪澈的腳步有些疲憊,鞋底沉沉地敲在水泥地面上,又孤單又漠落。 景澄不禁想,當(dāng)年她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千金小姐,在獨棟別墅里眾星捧月地長大,如今那些疼愛她的人都不在了,就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流落到這種地方,怪他嗎? 還有,她吃晚飯了嗎? 正想著,忽然聽見已經(jīng)走到頂樓的倪澈驚呼了一聲,那聲音不大,卻一瞬間揪緊了景澄的全部神經(jīng)。 他的反應(yīng)速度幾乎可以媲美百米起跑,飛速幾步搶上樓梯,便看見倪澈后退一步站在臺階上,她面前不遠(yuǎn)處站了一個男人,光線太黑看不清面容,正抬手伸向倪澈。 景澄一把攬過倪澈擋在身后,同時旋身飛起一腿直踢向那男人的面門。 男人急忙縮回手來,雙臂曲在身前遮擋,隨即右手成拳疾風(fēng)般揮向景澄的左頰。景澄反應(yīng)迅捷地身姿起落,險險地避過了這記重拳,并順勢以左手格住了對方的右臂,曲肘襲擊對方頭部。 狹窄的樓梯間一時都是拳腳生風(fēng)的打斗音效,倪澈在薄塵四起的黑暗中隱隱嗅到了陽光的味道,在那雙手將她扯向身后的剎那,景澄的身份便已經(jīng)通過了她大腦的識別系統(tǒng),瞬間被認(rèn)證。 兩個人的武力值旗鼓相當(dāng),分分鐘之內(nèi)難分勝負(fù)。 趁男人退避之際,景澄抓住機會以小臂卡住對方頸部,將男人推抵在墻壁上,同時,男人的膝蓋自下而上撩起,攻向景澄的胸腹部。 此時一束白光驟然亮起,倪澈舉著手機照向突然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又刀兵相見的兩個人。 倪澈:“崇安?” 另一個名字卻好像渾身是刺兒,她張了張嘴,還是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xù)賣萌求收藏,把小銅錢兒賣出去~ ☆、我有?。?9) 聽到崇安的名字,看清燈影中那張并不陌生的面孔,景澄手上力道一松,人也退開兩步,隨即將視線轉(zhuǎn)到倪澈身上。 逆光中,她的面容看不真切,小巧的臉龐隱在黑發(fā)和衣領(lǐng)間。 原本一頭霧水的崇安看清來人,眼里登時燒起了目標(biāo)分明的兩團火,他一腳朝著景澄的腹部踹出去,將毫無防備的景澄直接摜到了身后的墻上,發(fā)出重重一聲悶響。 崇安傾身上前,原本站在臺階上的倪澈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提著手機的手垂下來,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fù)踉诹斯庠刺帲車D時暗下去,將這一細(xì)微的動作隱在黑暗中。 景澄隱忍地咳了兩聲,拉住生銹的鐵扶欄站直身體,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直等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倪澈才邁上臺階,掏出鑰匙開了門,“進來吧?!?/br> “你回來為什么不來找我?”崇安跟在倪澈身后暗戳戳地揉了揉自己脹痛的手肘,心中暗罵,景澄這個兔崽子比七年前可真是長進了不少,差點就打不過他了,還是他七年前根本也不弱,純特么裝的! 倪澈拍亮頂燈,將皮包直接丟到床上,“l(fā)eon找過你嗎?他比我早一個月就回來了?!?/br> 崇安臉上的錯愕不像是假裝出來的,不用倪澈多說他也猜得到leon為什么要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回來,“他沒找我,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畜生又作的什么大死!你回來是為了找他?” 倪澈點點頭,“他不能再跟倪焰那伙人攪合在一起了,扒層皮這種事兒一輩子只能有一次?!?/br> “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吧,我會盡快找到他,然后就是綁起來也要把他踢回美國去?!背绨残睦镉行┍┰?,用力地?fù)狭藫侠淼镁唐秸陌宕?,又迫著自己耐下性子來,“小澈,你還是自己先回去吧,在那邊不是過得挺好的么?!?/br> “除了我沒人能帶走他?!蹦叱簲Q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二哥,你現(xiàn)在有家有小的,就別管這些了,跟嫂子好好開店,把崇新養(yǎng)大,他不能再像我們這樣。” 不能再像他們這樣,一輩子活得稀里糊涂,前半截是童話,后半截是噩夢。 兄妹倆一時間都沉默下來,崇安掏出一支煙也不點著,蹭在鼻翼下面。原本因為倪澈的哮喘,崇家沒有人吸煙,崇安也是因為七年前那件事之后才開始慢慢學(xué)會用抽煙來排解郁結(jié),燙平心里那些因為回憶帶來的波瀾。 “小澈,你是不是還想著——”崇安的后半句沒說出口,抬手朝門外的方向指了下。 剛剛?cè)绻皇悄叱豪∷?,想必他狠狠揍那兔崽子一頓,有倪澈在,他大概也不好意思還手。 “不是?!辈皇牵皇菫榱司俺?。就因為那件事情,所以你們每個人都有資格來質(zhì)問我嗎。 崇安嘆了口氣,“過去那么久了是不是,打在心口上的一槍都早結(jié)疤愈合了,你也別再想著以前的事兒了。要是真覺得洋毛子的月亮也沒那么圓,就跟二哥回家吧,回來也好,還有二哥護著你。” “你不用擔(dān)心我,有空我會回去看你們,最近剛回來,工作上有點兒忙?!?/br> “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外面單過我怎么能放心得下?當(dāng)年的事情就算崇家沒人跟你計較,倪家會善罷甘休嗎?這會兒倪焰就快出來了,我沒法不擔(dān)心?!?/br> “他不敢把我怎么樣的,遠(yuǎn)近不計,我媽是他親姑姑,我們身上都有倪家的血,就算他帶著狂犬病毒,我身上也有抗體。” 崇安不屑地一哼從齒縫中擠出來,“你以為他會念你們之間那點兒一表三千里的狗屁兄妹情?知道爸臨走前跟我說過什么么?他說讓我照顧好弟弟meimei。” 倪澈狠狠咬住嘴唇,忍住噴涌而出的淚意,一個不被嫉恨的叛徒是不是早該把良心喂狗吃了?不然獨活的每一天都是在接受懲罰。 “你當(dāng)我剛剛揍那個混蛋是想給爸和大哥報仇么?”崇安搖了搖頭,“從前的對錯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他可以是抓賊的兵,但不能傷害你?!?/br> 崇安沒有是非不分的愚忠,也不屑與倪家同流合污,這七年來他的愛憎無處安放,罪惡害死了他的生父,又摧毀了他原以為美滿的生活,他對崇家父子原本的愛放不下去,恨也提不起來,像失了根的浮萍,徒留一個本不屬于他的姓氏,和一個同病相憐的meimei。 于是情感上最簡單的宣泄,便是去恨那個在謎題中掀開丑陋謎底的警察。他真的可恨嗎,比那些害別人家破人亡的毒/販更可恨嗎? “你不是他的對手?!蹦叱恨D(zhuǎn)過身,不輕不重地在崇安小臂上捏了一把,眼看著后者的嘴角輕輕抖了抖,“我才是。” 在崇安疑惑的目光中,倪澈冷冷道,“二哥,我不會跟你回家的——” 她還有家嗎? 曾經(jīng)枝繁葉茂的崇家,現(xiàn)在也只剩下了崇安手里的一爿店面而已,夠他帶著老婆孩子安穩(wěn)度日。 崇新是大哥的血脈,是崇家唯一一塵不染的獨苗,她這個做姑姑的有義務(wù)保護好他們。 崇安這個與他們并無血脈關(guān)系的同路人應(yīng)該代表崇家安穩(wěn)平淡地活下去,就和他的名字一樣。 而她這個覆巢之下的完卵大概最好還是滾得越遠(yuǎn)越好,不要再把噩運帶回崇家。 倪澈又餓又累,她讓自己的大腦盡可能保持在最節(jié)能的低速運轉(zhuǎn)狀態(tài),思考的唯一問題就是:景澄怎么會碰巧在她身后?跟蹤她? *** 景澄從樓上下來,抬手在小腹上按了按,自覺不是什么大傷,于是順手撣了撣衣襟上的鞋印,沿著烏漆抹黑的來路走了出去。 他坐進車?yán)餂]急著離開,而是開了手機搜索了附近的幾家修車廠,再掃了眼評價和價位,便十分篤定地開著導(dǎo)航朝那家叫“二王汽修店”的小門臉駛?cè)ァ?/br> 由于店里的空間實在有限,好幾輛待修車輛都直接停在門口的步行路上占道,這三不管的鬼地方的確也不用擔(dān)心城管過來找麻煩。 景澄老遠(yuǎn)就看到那輛刮了漆卸了保險杠的黑色s/mart憋屈地蹲在一輛三蹦子后頭,身邊也盡是缺胳膊斷腿的同類傷員。他把車停在馬路對面,自己下來徑直朝修車店走去。 “老板,這輛車是我朋友昨天送過來的,大約什么時候能修好,給加個急行嗎?”這里離醫(yī)院有點遠(yuǎn),上下班沒車既不方便又不安全。 老板正墊了塊破毛氈躺在一輛車底下?lián)v鼓著,露個腦袋扭頭看了一眼,“撞成這樣哪能修那么快,周五來拿吧?!?/br> “著急的話可以加錢?!苯锹淅镎龑χ慌韬谒⑾戳慵睦习迥锇l(fā)話了,“不過看你朋友也不寬裕,修車的錢還沒給全呢!” 景澄默了一下,然后從風(fēng)衣口袋里掏出錢夾,“麻煩給加急修好,加急的錢和之前差的我一塊兒都付了?!?/br> 一聽這話,老板娘來了精神,趕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加急的話八百,之前還差兩千五,一共三千三,你讓她后天早上來取車吧?!?/br> 景澄付了錢,將收據(jù)折好塞進錢夾里,轉(zhuǎn)身回到車上。 這丫頭不是當(dāng)醫(yī)生的么,竟然窮成這樣了,窮成這樣還敢撞車,她究竟是有多恨自己。 *** 景良辰聽見開門聲,直接以跳腳的姿態(tài)迎接便宜房東,“我說哥哥,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不是說好了就借倆鐘頭的么,該不是把我車也給撞了吧?” 車鑰匙裹著一陣勁風(fēng)迎面飛過來,若是敲在臉上,不塌鼻子也得掉牙。 景良辰一側(cè)身躲過去,長臂一伸用手?jǐn)r了一下,飛馳的鑰匙空中遇阻驟停,隨即自由落體掉在沙發(fā)上。 景良辰甩著慘遭橫禍的手,“又是怎么了?你這火氣一天天的比氣溫升得還快?!?/br> “被你煩的,衣服亂扔!”景澄拾起沙發(fā)上的一件襯衫并著自己脫下來的外套,轉(zhuǎn)身丟進衛(wèi)生間的臟衣簍里,掬著冷水洗了把臉再轉(zhuǎn)身出來,意外地看到餐桌上擺了兩葷兩素四菜一湯,驚得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指定還沒吃飯呢吧,我夠意思不,一直等你來著?!闭f著話,景良辰又從冰箱里取來兩瓶啤酒。 景澄走近了,跟勘察犯罪現(xiàn)場似的蹙眉看了看,“不是外賣。別告訴我這是你做的,說了我也不會信?!?/br> 畢竟空著肚子繞騰了一個晚上,美食的香味和色澤成功地激起了他的食欲,景澄坐下來提起筷子夾了一大口杭椒牛柳塞進嘴里。 “心和胃一塊兒感動吧,這可是滕青姐做的,人家等了一晚上,連條回信都沒等來,忒無情了!”景良辰抱打不平地倒了杯啤酒推到景澄面前。 景澄瞬間覺得嘴里的牛rou有點兒難以下咽,端起酒杯順了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弄個破啤酒得喝到什么時候才能醉?!再去拿瓶白的來?!?/br> 景良辰早看出來他這兩天情緒不太正常,難得悶葫蘆能主動放飛自我,就十分配合地又取了瓶藍(lán)色經(jīng)典,順便把耳朵洗了做好聽吐槽的準(zhǔn)備。 景澄也不等他換杯子,就直接開了酒瓶,將白酒混著倒進啤酒杯里,舉起來仰脖就喝。 “你吃點東西,喝慢點,不然吐了就白瞎了,一瓶好幾百呢?!?/br> 景良辰暗暗嘆了口氣,這是扛上最后一棵稻草了么,從前他心里不舒服都是自己憋著慢慢消化,像個揉珍珠的河蚌,就連七年前也沒見他這么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