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當(dāng)反派穿成軟妹、誰看見朕的喵了?、神秘總裁夜夜來、錦衣不歸衛(wèi)、白大褂與蜜豆餅、錯把男反派當(dāng)女主(穿書系統(tǒng)誤我)、重生惡婆婆、秀恩愛系統(tǒng)[末世]、妖艷男配作死手冊、我的男友是廚神
“景澄,反正在這住不了兩天,你別忙了。昨晚你陪著我一晚上都沒休息,趕緊回去睡一會吧……不然你叫個代駕,疲勞駕駛不安全?!碑吘故中g(shù)傷元氣,滕青的聲音虛虛弱弱的,更顯得關(guān)切之情彌足珍貴。 聽著滕青的這些體貼話,瞿寶芝心里都快樂出花圃來了,“小青啊,你這剛動了手術(shù)才應(yīng)該好好休息,不用管他,他一個大小伙子皮糙rou厚的,累不壞。小時候淘氣讓他爸罰著跪了一晚上,第二天還不是得照樣去上學(xué)?!?/br> 景澄沒再說話,踩著一地自尊轉(zhuǎn)出病房,大大松了口氣。 本來滕青被腹痛折騰了一夜沒睡好,又剛剛動了刀子,氣血兩虧,疲憊得不行。這會兒聽說景澄小時候的糗事,她又強(qiáng)打起精神來,“景澄小時候很淘氣嗎,程伯伯怎么舍得那樣罰他?” “怎么不舍得?”瞿寶芝總算遇到不嫌她話多的了,瞬間雞血扎了滿身,“唉,我這個姐夫啊,可能是當(dāng)警察年頭太多了,脾氣跟爆炭似的,沾火就著。景澄這孩子又倔強(qiáng),不會服軟,小時候可沒少挨他爸的揍,看得我們都心疼。 記得有回他外婆病了,在外地住院,他那會也就十一二歲吧,帶著我們家良辰和美景坐了七八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去看他外婆。 他從小在景家長大的,老太太最心疼他,他這孩子也重感情,三個小屁孩一合計就跑去了。 那會可把我們給嚇壞了,他爸前腳剛端了一個拐賣兒童的犯罪團(tuán)伙,還有在逃的沒抓干凈,當(dāng)時大家都以為孩子們是遭了報復(fù)給人綁走了,哎呀把我給哭的啊…… 后來才知道他們仨是跑去看老太太去了。 你程伯伯一個破吉普拉著我們?nèi)齻€多小時就追過去了,見著景澄二話沒說抬腿就是一腳,一腳就給那孩子踹得滾了樓梯,當(dāng)時嚇得我腿都軟了……你說就他那五大三粗的勁兒,成年小伙子都未必受得住,何況還是個孩子?!?/br> 瞿寶芝多年之后回憶起來還緊張得撫胸口,躺床上聽著的滕青更是懸著一口氣,瞪著大眼睛追問,“那后來呢?景澄沒給摔壞吧?” “傻丫頭!”瞿寶芝用棉花棒蘸著水幫她潤了潤嘴唇,堆出個笑容來緩解氣氛,“要是摔壞了你還能看著這么全須全尾的一個景澄么?大事兒倒是沒有,不過也給他摔出一身皮rou傷來,之后好長時間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就這樣,他那個爹每天開車上班都不肯順兒子一程,唉——” “瞿姨,景澄是程伯伯的親生兒子嗎?他這也太狠心了……”滕青聽得一臉心疼,好像如果那個十一二的小景澄這會兒在她面前的話,她都能不顧一切掙扎起來好好把他摟過來護(hù)著,誰都不許碰一根指頭。 “親生當(dāng)然是親生的,爺倆兒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似的,那還能有假。 就是你程伯伯這人在當(dāng)?shù)矫鏇]什么情商,總信奉棍棒底下那一套,覺得男孩子就該狠狠磨煉,當(dāng)初他自己也是被景澄他爺爺這么給打出來的。 所以景澄從小就被他逼著去跑步,學(xué)拳,成績稍微差一點就各種體罰,什么一萬米啊一百個俯臥撐之類的,反正連我們家景良辰都怕他姑父,總跟你景叔說讓我們把他哥給要過來養(yǎng),不然真怕哪天讓他爸給折騰死了?!?/br> 滕青聽得鼻子發(fā)酸,有點兒怕自己忍不住當(dāng)著瞿寶芝的面兒落下眼淚兒來,就借口說自己有點兒累了,讓她也早點回去休息。 瞿寶芝走后她也還是沒睡著,反復(fù)想著她那些話,心疼那個地獄模式長大的小景澄,心里對他的容忍程度登時又?jǐn)U充了三倍,覺得就算景澄干出什么再出格兒的事兒都很難觸碰到她那根專門為他降低到腳后跟兒的底線了。 ☆、我有藥(04) 景澄從病房出來,瞥了眼人滿為患的電梯間,直接奔著步梯走過去。 普外病房向下的一層便是手術(shù)區(qū),他停下腳步混在焦急等待的家屬堆里,漫無目的地站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種守株待兔的行為實在太過愚蠢,才沿著樓梯走下樓去。 穿過門診樓后身那片停車場,景澄一眼便看到了倪澈那輛有模有樣地占據(jù)了一個車位的s/mart。他腳步頓了一下,又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好像但凡是跟倪澈能扯上點兒關(guān)系的東西,對他都存在特殊引力。 景澄用rou眼替她將車子前前后后驗收了一圈,沒看出什么不妥,他靠在車尾抱著胳膊仰頭朝住院樓望過去,視線停留在七樓的一個窗口,夢里的畫面又閃回腦際。 他立即挪開視線落回地面,當(dāng)年樓下是一爿狹長的草坪,如今為了節(jié)省空間都改造成了臨時停車位。 倪澈當(dāng)年坐在那個窗口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曾經(jīng)他以為她太恨自己,既不想看到他,又不想放過他,所以才有了最后的那通視頻電話。 直到倪澈走后的第三年,景良辰才告訴他,當(dāng)初大家認(rèn)為他的狀態(tài)不適合再同倪澈見面,所以,盡管倪澈一次又一次要求見他,都被家里的那些代言人嚴(yán)詞拒絕了。 景澄可以想得到,她被拒絕的理由一定是自己不愿再見面。 那會兒她究竟該有多傷心,多絕望,她眾叛親離拼命救下來一個忘恩負(fù)義的大騙子,他打著正義的旗號利用她,用完了卻連半句解釋都沒有。 景澄迫著自己不去想這些,快步走出停車場,像是急于甩掉身后尾隨的什么東西。他回了趟市局,將手頭的緊急事件處理交代了一下,打算接著去超市給滕青買日用品。 走出辦公樓的時候景澄遇到了景良辰,他正要去食堂吃午飯,看見景澄滿臉詫異,“我都幫你請過假了,你還回來干什么?滕青姐怎么樣了,正好下午我沒什么事兒,一起過去看看她?!?/br> 沒等景澄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然被新大陸完全轉(zhuǎn)移,抬手朝自己右頸部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斜了個媚眼兒,“這里……” 景澄抬手做了個九陰白骨爪的手勢將他的腦袋往旁邊一扭,物理轉(zhuǎn)移了對方的視線,“走吧,先去買東西,然后跟我去醫(yī)院?!?/br> 景良辰顯然不甘心,余光仍不停往那口牙印上瞟,賤兮兮地嘀咕著,“反正也是去醫(yī)院,要不要順便去打個狂犬疫苗?!?/br> 他說完瞄著景澄抬起的大長腿迅速朝前跑了幾步并將身體仰出一道奇特的弧度,堪堪躲過他踹過來的一腳。 “這事兒不像是滕青姐干出來的呀,她不是肚子疼嗎?拿男朋友止疼的時候不是都咬手咬胳膊的么,怎么還咬上脖子了?”“這怎么下嘴這么狠啊,都啃出血來了……” 景澄轉(zhuǎn)身一級警報地瞪了他一眼,碎嘴子景良辰立即斷了電,變成一只沒嘴葫蘆,只能用意味深長的目光一眼一眼地瞭他。 要是滕青咬的,待會兒見了面就可以直接改口叫嫂子了吧?不太像啊,這倆人磨嘰了兩年多都沒什么發(fā)展,會因為一截發(fā)炎的闌尾就突飛猛進(jìn)量變到質(zhì)變了? 除了滕青還能有誰,該不會是那個倪澈吧?景良辰牙疼地剜了專心開車的景澄一眼,活該!讓你還想著去找人家,怎么沒一口咬死你! 他余光瞥著近在咫尺的那個牙印兒,心里癢癢得要命,恨不得趕緊拓下來拿到鑒證科去做個比對。但實際情況是,他又不敢狠勁兒刺激景澄,只能內(nèi)心戲豐富地替他在一邊著著太監(jiān)急。 倆人買完東西,景良辰又蹭了景澄一頓午飯。之后景澄在餐館打包了一大堆湯湯水水的吃食打算給滕青帶過去,“快兩點鐘了,過了六小時她就可以吃東西了,你拿著?!?/br> 白吃飯的這位也不好意思不干活,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提著食盒跟在景澄后面,“拎這么多東西你還讓我爬樓梯,有沒有人性?。 ?/br> 這種體能也不知道他當(dāng)初是怎么從警校畢業(yè)的,起碼借他倆膽兒他也不敢去找那位姑父大人走后門。 走到五樓,景澄頓了一下,轉(zhuǎn)身對景良辰說,“633病房,你先把東西拿上去,我有點兒事等會過去?!?/br> “來看滕青的,你還有什么事?趕緊的啊,我待一會兒就得走。”不堪重負(fù)的景良辰也懶得跟他多掰扯,趕緊提著東西上樓去了。 景澄隔著防火門上的小窗,看見空曠的手術(shù)區(qū)走廊里一條長椅上坐了個熟悉的身影,頭上頂著卡通狗頭的手術(shù)帽。倪澈正低頭撕一只面包的塑料包裝袋,拉了幾次都沒扯開。 景澄推開門走過去,伸手一把拿過面包。 倪澈一驚,仰起臉看他,那張臉上帶著深深的倦容,比剛從手術(shù)室里推出來的病患還要蒼白。 景澄的眉心緊緊蹙在一起,“你到現(xiàn)在才吃午飯?”他晃了晃手里的面包,“就吃這個?!” “跟你無關(guān),想幫忙就替我撕開?!贝蟾乓驗榈脱腔蛘叩脱?,她的手有些脫力,急需補充能量。 “你去換衣服,我?guī)愠鋈コ燥?。”下命令似的口氣?/br> “沒空,十五分鐘之后還有一臺。”倪澈相當(dāng)不耐煩,伸手過來想搶回面包,她是真的很餓了,通常挨餓的時候她的脾氣也會不太好。 景澄的手往回一收,她抓了個空,干脆一把扯掉帽子,氣呼呼地站起身往手術(shù)室走,不吃了還不行嗎?!景澄,欺負(fù)人沒下限的嗎,這回我是真沒力氣跟你計較了,有第二次絕不放過你。 景澄追了兩步剛想伸手拉住她,就聽身后有人叫倪澈,“倪老師——” 倆人幾乎同時轉(zhuǎn)過頭,看見童潛和盛啟南一前一后地走過來。 童潛經(jīng)過景澄時冷冷地瞥了一眼,隨即快步走到倪澈面前,塞給她一杯咖啡,“你先去休息下,盛師兄說等會兒那臺他替你做,你知道自己臉色有多差嗎,今晚的大夜班跟人換一下吧——” 倪澈抬手打斷他,知道這是童潛自作主張地替她搬救兵去了,轉(zhuǎn)身朝跟過來的盛啟南打了個招呼,“謝謝啊,我去吃點東西,馬上就回來?!?/br> 盛啟南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好像他不是來救場的,而是來觀光的,“不舒服就別撐著,該請假請假,客氣什么?科里還有老朱在呢,閑著他又不能宰了過年?!?/br> 倪澈去換了衣服,出來時發(fā)現(xiàn)景澄還捏著面包等在門口。 她直接當(dāng)他是空氣,看也不看一眼地從旁經(jīng)過,景澄就跟在她身后,見她捧著咖啡杯送到嘴邊剛要喝,又一把奪了過去,順手塞到垃圾桶里。 “空腹不能喝咖啡,現(xiàn)在馬上去吃飯,我?guī)闳ィ ?/br> 倪澈冷嗤了一聲,“警察同志,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些嗎?這個時間你好像更應(yīng)該待在六樓當(dāng)個好家屬吧。如果下一臺等著手術(shù)的人是滕青,你會讓我這個麻醉師先去吃一頓大餐再回來上臺嗎?” “會!任何人都不會放心把自己的親友交給你這樣一個比病人還憔悴的醫(yī)生手里?!本俺胃纱噙∷氖滞螅苯訉⑺鲎≡簶?,塞進(jìn)車?yán)铩?/br> “你要干嘛!我還在上班呢,把車門打開!你聽見沒有!” 他這套動作倒是極其熟練,平時抓犯人的招數(shù)都用到她身上來了?難不成如果她繼續(xù)反抗,他還會拿出手銬銬住她? 咔嚓!景澄倒是沒舍得用手銬銬她,而是抬手拉過安全帶將她扣住,沒等她下一嘴異議噴出口,車子嗷地一竄沖了出去。 景澄把車停在了兩街之隔的一家蒸菜館,倪澈去換衣服那會兒他開手機(jī)搜了一下,附近就數(shù)這家的口味既溫和又養(yǎng)生。 倪澈下了車,抬頭看了看描紅鑲金、古香古色的門臉,感覺這里大概不會便宜,“你請客嗎?” “當(dāng)然?!?/br> “那我就不客氣了?!蹦叱鹤聛韺⒉藛畏降谝豁摚ǔ_@一頁展示的都是餐館的精華,盡是些又稀罕又死貴的玩意。 她轉(zhuǎn)臉看著服務(wù)員,手指在八開大菜單上兜了個圈兒,“就這頁上的,每種來一道。” 大堂里的服務(wù)員見識有限,可能頭一回遇到點菜點得這么土豪的,一時間腦回路沒接上茬兒,掉線了。 景澄看了她一眼,江湖救急地對服務(wù)員說,“我來點。粉蒸排骨、海鮮盅、一碗米飯、蔬果沙拉。沙拉里不能有芒果,一滴也不行?!?/br> 服務(wù)員如釋重負(fù)地下了單,抱著菜單迅速溜了,生怕這位女土豪再出什么幺蛾子。 倪澈勾了下嘴角,隨身帶著她的藥,記得她不能吃芒果……那又怎么樣,她生死徘徊的時候他都不肯來看一眼。 飯菜端上來,倪澈毫不客氣地開動了,看他點菜就知道景澄是吃過了的,于是她連讓一下的客套也省略了。 景澄很厚道地沒盯著她看,任她放飛自我地?fù)?jù)案大嚼。 一通電話接進(jìn)來,景澄也沒走開,直接當(dāng)著倪澈的面兒接聽,“我還得等一會兒……你走的話跟護(hù)士交代一聲,讓她多休息……” “你慢點吃?!?/br> 反射弧來了場中長跑,倪澈才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景澄是對自己說的。飯菜沒噎著她,倒是差點兒給這句插播哽個半死。 電話那邊的景良辰馬上嗅到異樣氣息,“景澄,你又在跟誰吃飯?” “掛了?!本俺芜x擇性耳聾的功夫已臻化境,尤其是對付景良辰,經(jīng)常讓他覺得自己剛剛放了一串無聲的臭屁,熏到的卻只有自己。 沒一會兒,倪澈已經(jīng)將飯菜吃得七七八八,扯了張紙巾抹抹嘴,“走了。” 景澄將車子拐上了另外一條路,如果從導(dǎo)航上看,大概這條路就是最曲折最爆紅的那個第三選擇。 “我們來的時候走的好像不是這邊?!甭访さ难哿σ娨簿偷酱藶橹沽耍俺我稽c兒都不擔(dān)心被人識破,淡定地說,“剛剛那里掉頭往回走得開好遠(yuǎn),從這邊繞一下幾個燈就到了。” 擁堵路段走走停停,晃晃悠悠,沒兩分鐘就將忙著消化食兒大腦缺血、整體缺覺的倪澈給晃蕩睡了。趁著等紅燈的工夫,景澄將外套脫下來蓋到她身上,又傾身過去將副駕的座椅緩緩調(diào)了個大一些的仰角。 ☆、我有藥(05) 景澄開著車在醫(yī)院里轉(zhuǎn)了三圈,最后選了個既靠近住院樓又比較安靜的角落泊好車。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室外尚有些涼意,但車?yán)锏臏囟炔桓卟坏驼谩?/br> 景澄側(cè)過頭去盯著她看,睡著了的倪澈依然還是當(dāng)初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嘴唇微微張著,呼吸很輕,還沒有他自己此時的心跳響亮。 他先將自己的手機(jī)設(shè)置成靜音,然后從倪澈的手里抽走她的。大概是指尖不小心觸摸到了home鍵,倪澈手機(jī)上亮起了等待解鎖的手勢界面。 景澄先是從左下角的點往上,再連接到右下往上,畫了一個n,系統(tǒng)提示密碼錯誤。他想了下,又從右上角的點往下,然后往左一格,畫了個j,解鎖成功。 景澄的手指仿佛被屏幕燙了一下,倏地縮了回來。他關(guān)掉屏幕,將手機(jī)撥到靜音,放回倪澈身邊。 “小澈,你恨我嗎?這輩子還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原諒我的可能?”他盯著她的睡顏默默在心里問。倪澈當(dāng)然不可能回答他,也許連她自己都未必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