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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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線索斷了,景澄用力地握拳捶在桌面上,震得顯示器顫了兩顫,“看守所那些人是不是有問題?他究竟哪里弄來的舊鐵片,磨成那么鋒利應該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吧,居然沒人發(fā)現(xiàn)。 還有,你覺得他為什么會自殺?他犯的那點兒罪還不到畏罪自殺的程度……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但是死也不敢說,如果說了,也許會死得更慘,或者牽連家人……” 景良辰也一臉喪氣,“現(xiàn)在檢察院正介入調(diào)查呢,可能懷疑我們刑訊逼供給他折磨死了……我cao!早知道就應該聽你爸那套,反正到頭來也躲不過這一個罪名,還不如早點兒做實了也不冤枉!” 說氣話是沒有什么卵用的,這個道理誰都懂,但大多數(shù)人還是忍不住吐槽。景澄疲憊的搓了搓臉,“沒關(guān)系,我可以把他們挖出來,到時候也是一樣的?!?/br> “我說你還是正常一點吧,你照鏡子看看這段時間你都把自己熬成什么樣了?!鬼見到你都得心生同情。要不這樣吧,你看我這個吃得白白胖胖的標桿怎么樣?要不然我回去把做飯阿姨帶上,還是回你那里住,讓她好好給你補補。” 景澄回手照著他腦門兒彈了個大響兒,“咱倆大小伙子,帶著一個半老太太住一起,你腦子是不是進屎了?” 景良辰也不生氣,還故意朝前湊了湊,“那你給我講講進水是什么樣的唄?比如那天晚上,你把倪澈帶回來,我也不在家,孤男寡女,郎情妾意,然后……” “然后你就該滾蛋了,坐這么長時間不累么?萬一血液循環(huán)不好,你可能就真瘸了也說不定。四肢健全的外觀還是很重要的,這樣起碼別人不會第一眼就看出來你腦子不正常。” “嘁——倪澈的消息是不是我提供給你的?你這人做事不帶講點兒良心的么?哦,你抱著美女回家這個那個,留一堆爛攤子讓我?guī)湍闶帐埃憔筒荒荜P(guān)愛一下殘障人士,滿足滿足他們脆弱的好奇心么?” 景良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來,回手在椅背的置物袋里一頓掏,掏出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 “打開看看?!?/br> “不年不節(jié)的,送什么雞零狗碎的禮物,還包得這么娘娘腔?”景澄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串珍珠項鏈,“你已經(jīng)病得這么嚴重了么?給我這個干嘛?” “別不要臉了,這是給你的么,你好好看看,這是滕青姐的那條,當初在你車里撒得到處都是,我最近閑工夫多,就替你重新穿上了,她最近不是跟你鬧脾氣呢么,拿去哄哄她,女人就吃這一套?!?/br> 景澄把項鏈盒扣上,抬手往他懷里一丟,“要給你給。” “我給的哪門子啊,這項鏈也是倪澈割斷的吧,那天在你家也是倪澈把她給氣走的吧,景澄,你招了這么個天雷地火的大冤家回來,就不該表示一下歉意嗎?”如果不是腿腳不好,他大概已經(jīng)跳腳了。 “怎么滕青什么都跟你說?你瘸了閑的是嗎,連知心大姐這活兒都能干?以后別指望我跟你再說任何沒有被官方媒體公開披露的話題。” “你不說我也知道,視頻我自己也看了,誒,你敢不敢發(fā)誓說自己沒哭成狗?” 景良辰假模假式地抹了抹眼角,“不瞞你說,當時我都要哭了,我還以為這世上我他媽才是對你好的人里最缺心眼兒的那個呢,沒想到還有給我墊背的?!?/br> “誰給你墊背?快滾吧你!”景澄直接一腳把他的輪椅給蹬出好幾米,差點兒把景良辰直接摜到墻上成了照片。 這位撩閑不怕死的還扭頭白話,“我可是來給你提醒兒的,過些天什么日子還記得吧?出門前必須看黃歷,我看還是讓程局長直接把你關(guān)大牢里幾天比較妥當?!?/br> 景良辰終于滾了,景澄仰在椅子里,過幾天什么日子,他怎么可能忘記?六月十六日,倪澤的忌日,也是倪澈為他擋槍的日子……她會在那一天格外地恨他嗎? *** 六月十六日,周六,看似一個順到不能再順的好日子。 倪澈在七年后,終于站在父母和兄長的墓前,親自來祭拜他們,獨自面對他們無聲的指責。 四塊墓碑并排而立,只有倪浚的那一塊淡淡刻了碑文卻沒有涂墨。 七年前他是唯一跑出警方封鎖線的一個,不知有多少人因為掩護他被打成了篩子。 倪浚的車沖進了市郊的蒲白河,警方派人連續(xù)打撈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了車子,沒發(fā)現(xiàn)倪浚的尸體。 那條河河道深闊,且暗流險灘繁多,基本除了掉進去的是魚,否則很難生存。 河水流速極快,且河床結(jié)構(gòu)復雜,找不到尸體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之前很多選擇到那里結(jié)束生命的人,都走得無影無蹤,從沒見過有尸身被打撈上來。 警方的通緝一直都還在,但就連辦案的也覺得他十有九十是淹死了,追逃了幾年也就漸漸松懈下來,現(xiàn)在應該再沒有誰還把倪浚當成個活人看了,連家里都立了他的牌位也給他設(shè)了衣冠冢。 景澄在高處遠遠地看著倪澈,看她一站就是幾個小時,一動不動,黑衣素裙的倪澈就像一個人形的墓碑,沉默地陪著早已死去的家人。 他很擔心她,怕她傷心過度,怕她體力不支,怕她備受折磨,怕她比從前更恨自己。 可這種時候,他也只能遠遠地守望,他陪不了她,也不能幫她分擔任何一點情緒。他甚至不能跟她談起他們,那樣就等于將倪澈活生生地給撕開。 臨近正午,一個身穿靛藍polo衫的男人沿著碑林由遠及近,景澄的心隨著他靠近倪澈的腳步漸漸收緊,手中握著的一截松枝被咔嚓一聲折斷。 他剛要有所行動,就見倪澈主動跑過去拉住那個男人的手臂,離得太遠,他聽不見談話的內(nèi)容,但看得出來倪澈認識他,而且并不覺得他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l(fā)eon,我求你不要跟倪焰他們在一起,我們回美國好嗎?不要讓我再失去你——”倪澈撲過去抱他,被他厭惡地一把格開,推了倪澈一個趔趄。 她剛站穩(wěn),就又追了上去,“我知道你今天會來,我一直在等你,leon,求求你,不要不管我。我只有你一個人了,不要丟下我?!?/br> leon側(cè)身站在一排墓碑前,沒什么特別莊重的神情,“倪澈,你好意思站在他們面前嗎?你還有什么臉到這里來?滾吧,去抱著崇伯年的大腿,給他當個好侄女,回美國過你自己的日子去,以后別再找我。” 這位不知是不是來祭掃的男人,既沒有行禮,也沒有致哀,甚至連起碼一點肅穆的態(tài)度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不遠不近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掃了一圈墓碑上的小照,之后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l(fā)eon!”倪澈追過去從身后抱住他,“你還記得自己熬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有多不容易嗎?不要再回去了,之前那么多年我們不是很好嗎?現(xiàn)在我可以賺錢了,我可以養(yǎng)你,你不用依靠任何人——” 倪澈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反手狠狠地扯住她的胳膊,將她直接拎起來厭棄地摜到了地上,“滾!別以為只有倪焰敢打你,我警告你,再讓我看見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再不會管你的?!?/br> 叫l(wèi)eon的男人丟下這句狠話轉(zhuǎn)身便走。 景澄再也沒辦法就這樣遠遠看著,雖然他清楚現(xiàn)在絕不是一個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合適時機,但還是控制不住地沿著石階飛奔過去。 他把倪澈從地上扶起來,她的掌跟和手肘都被粗糲的地面磨破了,滲著血。景澄攥著拳狠狠地閉了下眼睛,努力抑制住看見血時那種排山倒海的眩暈感。 倪澈不知是不是想起他暈血的事情來,側(cè)了個身,將磕破的手臂擋在身體另外一側(cè)。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胡亂在臉上抹了抹眼淚,也不管身后的景澄,徑直沿著小路往外走。 倪澈打開車門,身后探出一只手隨即又將車門推合,“我?guī)闳メt(yī)院包一下吧,至少也要買點藥水消下毒?!?/br> “這么一點小傷,有什么關(guān)系?”倪澈推開他的手,再去拉車門。 “他就是你回國想找的男朋友嗎?”景澄自己都聽出了自己聲音里的難過,剛剛他們兩個人那樣一拒一留的動作,任誰都不難看出來彼此間的親密關(guān)系。 還有什么人能讓驕傲的她如此不顧尊嚴地牽掛著,不遠萬里跑回來尋找,之前他以為倪澈是信口胡謅騙他的,現(xiàn)在親眼看到了,卻怎么都沒法接受。 “是?!蹦叱旱难劾锎瓜乱黄涤埃茈y過。 “倪澈,他不珍惜你,你——”景澄覺得自己胸口很疼,他難道還不該趕緊滾蛋嗎?還要硬撐著在這里當救世主? “沒關(guān)系,我珍惜他就夠了?!?/br> “倪澈,你為什么要這么折磨你自己?” “這不是折磨,這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他打我罵我,我也甘之如飴。如果沒有他,也許我早就死了,死在美國隨便哪一條不知名的小路上,尸體躺在污泥里,被人踐踏嘲笑,被流浪狗當晚餐,沒人為我難過,沒人記得我,連個名字也不會留下——” 景澄渾身發(fā)抖,倪澈說得每一個字,都好像尖刀一樣割在他心口上,剜得他五臟六腑血流如注,痛不欲生。他想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咬緊的牙關(guān)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無數(shù)個噩夢中反復重現(xiàn)的畫面前呼后擁地擠進了他的腦海,眼前的倪澈突然渾身是血,掛著詭異的笑容跟他道別,飛身跳進萬丈深淵…… 他知道自己真的堅持不住了,于是想趕緊轉(zhuǎn)身離開。 也許走出了幾步,也許還沒有走太遠,景澄覺得眼前一黑,就像七年前的今天,他看見倪澈倒在他面前的時候一樣,非常解脫地失去了所有知覺。 ☆、你有多少(10) “景澄——”倪澈的驚惶乍一騰起,之前不知隱在什么地方的門神甲仿佛從天而降,將她直接忽略成一道空氣,迅疾利落地背起景澄塞進車子里離開了。 望著車子絕塵而去的背影,倪澈的擔憂懸空,無端生出許多種可能的猜測來。 他好好一個人,突然就在她面前暈厥過去,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這是暈血嗎?擦傷的那一點血也值得他暈成這樣嗎,而且還是已經(jīng)被她給擋住了的…… 難道是自己說的那些話刺激了他嗎?自己都口不擇言地說過了什么,她被他一嚇,好像都不太記得了…… 還是他生病了?什么病會有這種癥狀,自主神經(jīng)調(diào)節(jié)失常?心源性腦缺血?突發(fā)性腦干供血不足?低血糖還是惡性腫瘤? 這病似乎可大可小…… 倪澈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將車子駛回市區(qū)的,她疲憊地爬上樓,心亂如麻,滿腦子都是剛剛景澄面無血色的模樣。 她從衣柜里取出那件景澄買給她的裙子鋪在床上,身子一歪躺了上去,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倪澈是被自己咕嚕嚕的腸鳴給吵醒的,除了一頓心不在焉的早飯,她在墓園里罰站了一整個上午,又迷迷瞪瞪睡到現(xiàn)在水米未進。 可她覺得仍然沒什么胃口,不知景澄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會去仔細檢查身體嗎?倪澈猶豫了一番,還是撥通了他的手機。 她剛做出一個打招呼的口型,便聽見聽筒里噼里啪啦放爆竹似的飆出一段責問,“倪!澈!你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想起我哥來了是嗎?我說你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么心就這么硬這么狠呢?!你究竟對我哥做了什么把他氣成那樣了?要是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看我跟你有完沒完!” “等一下!”倪澈覺得如果自己不主動叫停,對方估計能不重樣地嘮叨到后半夜去,“你是……景良辰?” “對!說吧,你打我哥電話是想干嘛?看看他有多慘嗎?” “你能讓景澄聽電話嗎?” “不能!”景良辰毫不猶豫地拒絕,“你讓他聽他就聽嗎?他也得聽得了?。 ?/br> 什么意思?倪澈心里一緊,為什么聽不了電話了,這么嚴重嗎?“他怎么了?” 景良辰趁火打劫地提條件,“想知道的話,趕緊記個手機號,加我微信,我就告訴你?!?/br> 怎么感覺有點兒像陷阱呢?倪澈用那個手機號搜到景良辰的微信,頭像居然是制服證件照,就是人笑得有點兒sao氣。 倪澈猶豫了一下,還是點擊添加好友,就算是被他捉弄了,大不了等會兒拉黑就行了,她急于知道景澄的消息。 好友請求很快被通過,景良辰切斷了通話,很快發(fā)送了一條視頻請求過來。這人花樣可真多,誰稀罕看見他那張惹人嫌的臉。 倪澈將自己這邊的攝像頭用手指捂住,不太情愿地蹙眉看著屏幕上角度怪異的那張景良辰的大臉。 “知道自己做錯事情沒臉見人了嗎?干嘛把攝像頭遮???”景良辰那邊好像調(diào)成了反向的影像,起初拍到的是地面和床腳,“給你看看我哥,他都這樣三個多小時沒醒了,你說該怎么辦吧!” 倪澈看到地面的一瞬,便認出了那是人民醫(yī)院的病房,隨著攝像頭的抬高,她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景澄。景澄像是安靜地睡在那兒,一動不動,連胸口起伏也在景良辰晃動的拍攝下幾不可查。 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嘴唇上也沒什么血色。 景良辰這位現(xiàn)場攝影師非常盡職,連他手上扎著的輸液裝置和藥水都來回拍了一遍,靠窗的一側(cè),還放著一架監(jiān)護推車,上面的儀器實時顯示著景澄的生命體征,各種導線連接到他身上。 倪澈仔細看了下上面顯示的數(shù)字,并沒什么大的異常,血氧飽和度略低了些,也不至于是威脅健康的程度。 “他究竟怎么了?” “我見著他的時候他就這樣了,他是在誰面前暈倒的?你還好意思問我?!钡美聿火埲说倪@位逮著機會就噴,絲毫不考慮當事人的承受能力。 倪澈覺得跟他這個爛舌根也嚼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急忙收拾了下背包,“他在哪個病房,我現(xiàn)在就過去?!?/br> *** 景良辰在病房里等了半天,沒見倪澈趕過來,又在心里腹誹了她一萬八千次。這不是還沒到晚高峰呢么?就算爬也該爬到了! 他不耐煩地推門出來,看見倪澈穿著白大褂,靠在病房對面的墻上。 “來都來了,怎么還不進來?我又沒罰你站!”景良辰挪了挪輪椅,給倪澈讓開一條路,他自己從外面把門給帶上了。 倪澈回頭看了看被關(guān)上的房門,隨后朝景澄走過去。 她在他床邊俯下身,輕輕叫了他幾聲,沒有反應,真的還在昏迷不醒嗎?這人氣性怎么這么大,氣一下就能暈這么長時間? 倪澈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了景澄的手,“景澄,你到底怎么了?聽得見我說話嗎?別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