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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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白大人關于女性的文章傳遍京都,如今熱度還沒完全降下,周太傅的這一篇文章就又出世了。 京城里消息傳的快,讀書人也多。 周太傅的新文章也引起了熱議。 太上皇還在位時,曾出過程氏女因才華而被定為太子妃的事情?!@還沒過多久呢。 如今新皇繼位不久,看這風向,大約對女子有才這一點,并不反對? 有白大人和周太傅這兩篇文章帶頭,也有人跟著試探著寫或支持或反對的文章,都頗有影響。 — 程尋每日到崇文館工作,段和似乎對此極為感興趣。只要一出新文章,他那邊就有謄錄好的。他會念給程尋聽,還要同她一起分析。 “你當初是不是也這么想?”段和不知怎么,把話題轉到了程尋身上,“誒,抱歉,我忘了,你當初讀書是有原因的。” 他記得先帝的說法,似乎是她的孿生兄弟被過繼出去,她母親憂傷成疾。她扮成兄長模樣去讀書,就為了哄母親高興。 程尋正在想事情,聞言“啊”了一聲,片刻后回過神來,擺一擺手:“也不是?!?/br> 近來的事情讓她隱約有種思想變革即將到來的感覺。 這些天關于女性究竟該怎樣怎樣的文章很多,國子監(jiān)、書院等讀書人聚集的地方議論此事者很多。 白大人周太傅他們名聲極響,自有擁戴者,認為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可也不乏反對者,依然覺得女性讀書不可取。而且真要讀書的話,在家中請夫子,不也行嗎?——當然,請夫子單獨教授確實比進統(tǒng)一的書院讀書麻煩許多。 茶館酒樓等地的說書人據說也換了新的故事?!@一點,程尋也不奇怪,書院的說書人一向是緊跟時代潮流的。 大周對思想的禁錮并不算多嚴重。——只要不辱罵朝廷,不辱罵皇室,沒有煽動霍亂朝綱就行?!聦嵣?,太上皇和姚氏之間的動人愛情作為帝后恩愛的典范,在民間廣為流傳。 對朝廷的正面夸贊或議論,朝廷并不阻止。 聽三哥程瑞說,現在已經出了好幾個關于才女的話本子和演義故事了。甚至茶館里近來最流行的就是女狀元的故事。 “想什么呢?”段和伸手在程尋面前晃了晃,試圖喚回她的注意力。 “啊?我在想,如果媒體再發(fā)達一些就好了?!背虒ぽp聲道,“紙筆相傳畢竟有點慢。你說,發(fā)行報紙怎么樣?” “什么?”段和沒聽明白。 程尋解釋:“和朝廷的邸報差不多,都是文章,統(tǒng)一刊印,發(fā)放各地。不過上面不一定是朝廷政令,可以是文人墨客孫做的文章?!?/br> “何必這么麻煩?”段和不解,“邸報上才能有多少東西?而且,哪個書局愿意給你刊???” 他本想說這得朝廷應允,轉念一想,算了,不說了。 程尋沉默不語,心里暗暗琢磨著可行性。 “你是想搗騰個《新青年》?”系統(tǒng)冰冷的電子音忽然響起。 程尋微怔,繼而思緒急轉?!缎虑嗄辍??她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不過思想解放的話,肯定有好處。 — 程尋在這樣的潮流中,和父親程淵商量了一下,也刊印了一些曾祖父的手稿。 而程淵也寫了點東西,并且強調了一下崇德書院面向天下有才之士招生。不問年齡,不問貧富,不問男女。只要德行好,才學好,能通過書院的入學測試,書院都會接納,如果家境實在太差,還會酌情減免束脩。 程尋心說,這也算是為自家書院打廣告了。 不過看起來廣告效果不錯,還真又有不少人來崇德書院讀書的。 在新報名到來的學子中,竟然還有姐弟兩人。 程啟有些詫異,這是第一個光明正大以女性身份來報名的學子。他不覺多看了兩眼。 “看什么?不是說,崇德書院也收女人嗎?”說話的是弟弟木長青。他身形微動,將jiejie擋在了身后。 程啟點頭:“確有此事,只要能通過入學測試,不論男女,皆可進書院讀書。” 但是真有姑娘來,他還是很震驚??!這連女性身份都不遮掩一下,大喇喇就穿著女裝來了? jiejie木芙蓉瞧了弟弟一眼,低聲道:“我,我能通過測試的。” 程啟頷首,并未多言。 他看這姐弟二人,心中頗覺驚訝。弟弟看起來頗為無禮,jiejie看著有些怯懦的模樣。這樣的jiejie,怎么會來讀書? 不過他沒有多想,讓他們去接受測試。 結果教程啟很驚訝,jiejie通過了,弟弟卻沒有。 得知結果,弟弟當時就臉色一沉,惱怒道:“走,這書院我們不讀了!” 他一把拽著jiejie就走。 程啟道:“學子木芙蓉,通過了入學測試,她可以留下來讀書?!?/br> “不讀了不讀了,我說不讀你沒聽見嗎?”木長青翻了翻眼睛,“她就是陪我來的,我不讀書了,她還讀什么?” 他態(tài)度無禮,程啟當即心里一沉,面上卻絲毫不顯:“學子木芙蓉,你可愿在書院讀書?” “快說,你不愿意!”木長青拽了jiejie一下,“快點!” 然而,木芙蓉卻緩緩抬起了頭,一字一字,小聲卻堅定,“我,我愿意的?!?/br> “你聽到了吧?她一點都……什么?!”木長青驀然變色,狠狠攥緊了她的手腕,“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木芙蓉瞬間紅了眼眶:“我,我……” “張芙蓉,你出息了啊,你以為你能……”木長青話未說完,只覺得肩頭一酸,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回頭看向黑沉著臉的書院夫子,“你……” 程啟暗暗使勁兒,低斥:“放手!” 木芙蓉忽然掙脫了弟弟的束縛,閃身躲到程啟身后,小聲哭道:“夫子救我!” 這是程啟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他能看出來,這姐弟之間不簡單。迎著木長青那滿是怒火的目光,程啟轉向木芙蓉,溫聲道:“你別怕,在崇德書院,沒人能把你怎么樣?!?/br> 程啟素來不想給書院招惹麻煩,然而此情此景卻不由得他不管。他松開手,對木長青道:“書院有書院的規(guī)矩,想進書院讀書,必須通過入學測試。你沒通過不要緊,如果真有心向學,多溫習功課,好生準備,下次通過入學測試了,書院照樣歡迎你?!?/br> 暼了一眼低垂著頭的木芙蓉,他繼續(xù)道:“至于令姐,她通過了入學測試,她自己又愿意留下,書院不會把她拒之門外?!?/br> 木長青盯著程啟身后的人瞧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她沒有束脩也收?” “束脩?”程啟皺眉。 木芙蓉急道:“夫子,我有的。我有束脩。”她說著拔下頭上的金簪:“夫子,這個夠了嗎?” 程啟還未回答,就見那木長青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他胸膛劇烈起伏,說一句:“張芙蓉,真有你的,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币凰π渥樱箵P長而去。 他剛一走,程啟就聽到身后異動,一回頭,見那個不知道究竟是張芙蓉還是木芙蓉的姑娘面色蒼白,身體踉蹌。 程啟皺眉,猶豫要不要扶時,那姑娘已經自己站穩(wěn)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去書院讀書,你家里人不同意?”程啟皺眉問。 木芙蓉搖頭,眼中噙淚。 程啟頗覺棘手,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問也問不出什么,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招了個麻煩進來。 他鮮少與女性打交道,接觸多的也就是家人??蛇@個新來的女學子,他想得基本了解一下情況,才好另行安排。 正好今日小妹呦呦在家,他不好問的,可以讓呦呦問。 — 程尋染了風寒,這幾日吃了藥,已經好多了,不過還未徹底痊愈,就告了假,在家中休息。 二哥程啟來找她,將書院新來了一個女學子以及方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讓她問一下究竟是什么情況。 “來了個女學子?沒有女扮男裝?”程尋詫異。 程啟擺手:“不是說這些,你問問她是什么情況,別又招個麻煩。如果不是方才情況看著不對,我……” 程尋笑笑:“好了,我知道了?!?/br> “辛苦你了。”程啟輕聲道,“你身體沒事吧?本來這事不該讓你問的,我實在是不方便,想來想去又沒有合適的人。上次那個周小姐,就讓你幫忙安頓。這回又……?!?/br> “我明白的,二哥。這不是什么大事,舉手之勞而已啊。你放心,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去崇文館了?!背虒Χ缧π?,似是怕他不信,“真的?!?/br> 程啟“嗯”了一聲。 — 程尋剛一見這木芙蓉,就露出了笑容,心說,真好看的姑娘。 木芙蓉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只見她容顏清麗,面帶笑容,一雙眼睛靈動之際,不覺心生好感。她想了想,喚道:“夫子?!?/br> “我不是夫子。”程尋下意識道,并招呼木芙蓉坐了。 二哥讓她詢問情況,她也不知道詢問什么,只簡單問兩句名字、年齡、籍貫等。得知她今年十五歲,京畿人氏。 程尋邊聽邊點頭,又問起她為何到書院讀書,有沒有什么理想。 木芙蓉面顯躊躇之色:“一定要回答嗎?” “?。俊背虒の⒄?,“什么?” 就是單純地聊天啊。不想回答可以不答的,她其實并不是很想窺探別人隱私。 “我是陪我弟弟來的?!蹦拒饺芈曇艉茌p,她羞澀地笑了笑,“我弟弟其實不是我親弟弟?!?/br> 程尋怔了一怔,想起二哥復述的張芙蓉還是木芙蓉,點頭:“嗯?!?/br> “我六個月的時候,我爹就生病離世了,四歲那年,我娘帶著我改嫁到了木家。木家有個弟弟,比我小了半歲?!蹦拒饺厣袂檎鷣?,“我們年歲離得近,從小就不大和睦。我娘說,我是jiejie,又是新去的,要我好好照顧他……” 程尋心里暗嘆一聲。 “不過他好像一直很討厭我。后來我娘去世,我……”她說著紅了眼眶。 程尋忙遞了手帕給她,輕聲道:“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很抱歉?!?/br> 木芙蓉搖了搖頭,自己用袖子擦拭了眼淚,續(xù)道:“他更是變本加厲。我不知道我欠了他什么,家里明明有幾個丫鬟,偏他最喜歡支使我,要我端茶遞水,縫衣制鞋,時常會不如意,搜尋我的麻煩。這些都算了,我想著,等我嫁出去了,就好了??伤褪遣环胚^我。我娘生前給我訂的婚事,他硬生生給毀了。他出去中傷我,說我克父克母,將來也會克夫。李家厚道,沒有退親,他,他去找李家退了親,還揚言說,誰給我做媒,他絕不放過誰。我繼父一向偏疼他,對這些事都視而不見……” 她低泣兩聲:“繼父讓他去書院讀書,他說要我一起去。他還說書院里不能帶書童,沒人端茶遞水,沒人漿洗衣物。還說怕他不在家時,繼父心軟把我給許出去……” 她越說越難受,眼淚滾滾而落。 程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輕輕拍了拍木芙蓉的脊背:“別哭了,別難過了……” 木芙蓉伏案哭泣,這些是能說出口的,還有些是對著女夫子也不能說的。木長青除了支使她做事,還偶爾會對她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有時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