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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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失所望:“就為我丈夫變了身份?”把女兒重新?lián)г趹牙铮櫴弦讶唤邮芡擞H的事實:“乖女兒,這,咱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說云家配不上你,浩然配不上你?!?/br> 兩行淚水從文無憂面上滑落,她傷心地道:“母親,浩然哥哥知道嗎?我公公知道嗎?” 顧氏長嘆一聲:“以我來看,浩然定然不知道。他不是去了城外,他昨晚還給你來了一封信。你公公,”親家是由自己丈夫打發(fā)出京,給云劉氏的說法是做私酒生意,其實內(nèi)幕,顧氏卻知實情。 以云?,F(xiàn)在的方位來看,給他世上所有的膽子,他也不會在這段日子提出退親,除非他不要他的性命。 說好聽話哄騙女兒可能會帶給她一時的等待,一時傷心的緩解。但云劉氏和嚴(yán)氏已傷透顧氏的心。背著你丈夫和兒子退親,可以,但你不能歪造無憂的名聲。 顧氏對女兒說了實話,先痛后痛都是痛。一時的緩緩?fù)矗€不如大痛到底,也就慢慢不痛。 “你公公也不知道,但是無憂,這樣的婆婆,你還要嫁嗎?母親是不再答應(yīng),等你爹爹回來,也不會答應(yīng)?!?/br> “再說,無憂啊,你已又定下親事,長公主會心愛你的。”宇文靖瞅準(zhǔn)機(jī)會,徐徐的插上一句。 也就是這句話,把顧氏從對云家的沮喪中拔了出來。她一抬下巴,昂然和長公主對了眼兒。 長公主微微含笑,神色不變。顧氏凝視中,瞳仁越來越縮。收回眸光時,一卷袖子用力攥著,踏入新的戰(zhàn)場,對著宇文靖斥責(zé):“我女兒的親事,只有我丈夫能定!” “那你去翻族譜!去往各大衙門里告狀去!看看我自家孫女兒的親事,老夫我可能定得!”宇文靖怒極反笑,那是一絲譏誚的笑。 兒女親事,父母之命。父親不在,祖父當(dāng)家。父親就是在家,祖父不答應(yīng),也得祖父當(dāng)家。這不是你們夫妻不在京里,不在我面前的日子了。 “嗬嗬嗬……”顧氏愈發(fā)把女兒摟得鐵緊,又大笑可以藐視天地。懷里取出一件信箋,挾在手指中揚(yáng)一揚(yáng)。大笑頓止,一字一句而出:“這是我丈夫臨走時留下,太師底氣足,你好好看一看!” “唰!” 顧氏擲于宇文靖身前的地上。 以晚輩對長輩,這是相當(dāng)?shù)臒o禮。但是宇文靖抬手阻止住侍候的人撿拾,對著地上還在打旋兒的信箋淡淡:“那老夫我就看看?!?/br> 他還真的愿受這個氣,也許知道這信真的針對自己而留,那由自己一手教成的文天必然寫出殺招。 他不愿再過別人的手,哪怕別人也不會看。 蒼老的身軀彎了下來,撿起了信。半瞇著眼打開,眸光放上去,上下一掃,太師惱的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混帳混帳!你們怎么敢!” 那信上寫著:若我走后,母女不能抗太師,可往郭公公處求救。公公與太師分庭抗禮,可保母女在我回京前無憂。 寫上誰不好,偏偏寫上太師最看不上,又膈應(yīng)他多年的郭村。 “賤人,老夫忍你多年,皆是看在天兒面上。你真當(dāng)老夫不敢對你下殺手……”宇文靖氣的不管不顧,忘記長公主還在。 “不許罵我母親!”一直傷心難禁的文無憂一甩淚水,沖出顧氏懷抱。剛才是顧氏護(hù)著她,現(xiàn)在是無憂反護(hù)母親。 她橫眉瞪視宇文靖。 宇文靖試圖解釋:“無憂,你不明白,祖父只會為你好,你不要聽你母親……” “圣旨到!”廳外有一聲呼喊進(jìn)來。 ……。 宇文家今天的大客廳上,可謂是風(fēng)波迭起。先是退親,再是長公主求親。退親的沒有緣由,求親的出人意料,都是能動蕩的事件。再來顧氏出現(xiàn),直接對上太師。以城府著稱的太師居然大怒。又是一波動蕩。 這動蕩迭動蕩中,圣旨到來。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呢? 宇文靖壓下對顧氏的憎恨,他得保存精力先應(yīng)付圣旨。不要又是一波動蕩才好?太師有不好的感覺。 ……。 郭村大搖大擺進(jìn)來,在他的后面,兩排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的后面,一個中年人,一個少年人。 中年人官袍在身,品級不低。少年人玉色錦衣,面容秀美,儼然一株云端寶樹。 宇文靖認(rèn)得他們,這是一對父子,父名吳正伯,襲爵南關(guān)侯。子名吳書舟,綽號小明三。 這對父子皆是郭村的黨羽,反過來說,是太師的政敵。 不妙的感覺在宇文靖心里更強(qiáng)烈了,他把手中文天的留言捏出幾道印痕。 顧氏卻不肯放過他,按理圣旨先宣,別的人不能亂說話。但顧氏見到郭村表現(xiàn)的好似見到救星。不管她是對宇文靖定親的不滿也好,對長公主府上的不了解也好。 “公公救我母女?!?/br> 郭村來是為什么?他讓嚴(yán)氏鼓動云劉氏退親,他來正是為了文天女兒的下一樁親事。 忙道:“夫人請說。” 顧氏一改剛才的兇悍,柔柔弱弱地泣道:“我丈夫有信,在太師手里。” 一干子眼光飄然對宇文靖望去。 宇文靖心如刀割,這是他難得嘗到的滋味。宇文永華等一批子侄離京,他沒有過。讓郭村指使包括周英虎在內(nèi)的官員欺壓,他沒有過。文天的寥寥數(shù)語,宇文靖嘗到了失去心肝的失落。 但他不能倒下去,他身后還有一個家。把信團(tuán)團(tuán),擲給郭村。 郭公公得信到手,話不多,頭一眼一掃而光。白光昌盛,成團(tuán)成云涌之勢在他面上出現(xiàn)。 接下去,他的整個人都為這封信亮的耀眼。 太師沮喪的不能自己,公公舒暢的如得異寶。 “呵呵,哈哈,哈哈哈!”苦于不知怎么開口收伏的文天,你果然是個聰明的,你眼里有公公,公公眼里早就有了你。 顧氏在他看信的時候含淚把太師的“強(qiáng)橫武斷”訴說一遍:“長公主府上不敢高攀為一,二來剛退就定,別人不說閑話嗎?別人哪里敢說長公主,最后還是說到我女兒身上。我丈夫在家,愛女兒如珠如寶,他斷然不會答應(yīng)如此草草。三來,女兒定親,總要問過我。太師憑什么獨(dú)斷!” “夫人,哈哈哈哈哈……宇文靖聽旨!”郭公公這兩個不同意思的話合在一起說,其實有不敬圣旨的罪名。 宇文靖心灰意冷沒有恢復(fù),沒有心情挑剔,他跪了下來,面上明顯可見的一層灰暗,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猜到圣旨里寫的會是什么。 但面上的一層灰暗,不表示太師就此束手無策。他是叱咤朝堂數(shù)十年的太師,不是有點(diǎn)兒傷心事就倒的無用漢。 袖子里帶著的密旨,反而往里推一推。 別看太師心傷入骨,但還能準(zhǔn)確想到,長公主既然肯定親,接下來的事情當(dāng)由她處置。她若是處置不好,自己再拿出密旨不遲。 能節(jié)約密旨,還是節(jié)約的好。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賜刑部尚書文天之女文無憂,許親南關(guān)侯世子吳書舟。” 果然,是道賜婚圣旨。宇文靖猜對了。 郭村放肆的大笑聲中,旁聽的嚴(yán)氏和云劉氏快要發(fā)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自己上當(dāng)了上當(dāng)了! 郭公公不是相中自家的寶駒云浩然嗎?不是認(rèn)為他百年奇才嗎。嚴(yán)氏的悲涼和迷茫更重,公公不是痛恨宇文天的嗎! 但她們總是沒瘋,也就清楚地看到。那個英俊過于云浩然的少年,鄭重地對著文無憂深深一揖。 吳書舟在郭公公的主導(dǎo)之下,以世交的名頭兒和無憂姑娘一晤,他真的愛上了她。 這里面也有宇文天的名聲,但也有無憂姑娘游春時,面對諸少年的不卑不亢,言語得當(dāng)。 出自內(nèi)心的情愿,讓吳世子必恭必敬:“meimei如天上之月,水中之荷,皎潔純澈非書舟可以攀得。幸父母窺知心意,求公公作主。請meimei放心,我待meimei必如心頭之血,以我心守之,以我心護(hù)之。棄meimei之人,有眼無珠,請meimei收了淚痕,萬勿憂愁。亦解我為meimei心痛之痛?!?/br> 嚴(yán)氏心里不再滴血,她可以吐大口血出來。這吳家是郭公公的人,這吳世子比浩然強(qiáng)上百倍萬倍,他科舉比浩然名次高,比浩然文章好……天吶,今天不是來羞辱宇文家的嗎? 云劉氏驚恐的睜大眼睛,驚恐的……驚恐的……驚恐的……她除去不斷的驚恐,她不知道還應(yīng)該是什么神情。 郭公公此時心里沒有她們,公公正在樂。顧氏的簡單悲憤描述里,郭村也只知道萬安長公主求親,不知道是什么緣由。 公公明著也樂,暗著也樂。求親算什么?咱家這是賜婚圣旨,是圣旨!咱家雖出不起明三爺,卻拿得出來小明三不是。 公主,這一回咱家贏了。郭村暗暗地道。 他囂張?zhí)翎厱r,已然棄了長公主——他不對長公主公然猖狂——望向宇文靖。宇文靖漠然與他平視,手指尖往下,絲毫沒有往密旨處去的意思。 太師贏了! “圣旨到!”第二道圣旨姍姍而來。 明三爺滿面喜氣手捧圣旨而進(jìn),站立宣旨:“太師宇文靖聽旨……萬安長公主保養(yǎng)為重!朕一應(yīng)有違長公主保養(yǎng)之旨意,即刻作廢。即日起,刑部尚書文天之女文無憂賜婚萬安長公主第三子,驍勇侯明逸。即時起,闔家遷入萬安長公主府第,為長公主免災(zāi)添祉?!?/br> 萬安長公主浮出一個笑容,這一番爭奪大戰(zhàn),本宮贏了。 ------題外話------ 仔應(yīng)該再次表揚(yáng)自己守時早晨,還是以后全忽略呢。就表揚(yáng)自己這一回吧。表揚(yáng)好似守住早上很難似的。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哈哈哈哈哈哈,此處有清晨仔出沒,路過慎撿。 接下來,就是明三爺不納妾不納妾不納妾。仔可沒保證下一章就是哈哈哈。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滴水不漏的明三爺 第二道圣旨的到來,大局已定,各方人等無力回天。小明三吳書舟對上“真明三”,只能失意離去。吳書舟走的時候,是真正的慘淡面容。 郭公公在皇上面前的榮寵對上萬安長公主的圣眷,他只能失意離去。 文無憂百般的不情愿這忽然而來,對她可稱為“禍?zhǔn)隆钡亩ㄓH,也只能失意黯然。由母親和長公主府上的人陪同,往和月院中收拾東西,長公主這就要帶她離去,為她殿下“消災(zāi)祈祉”。 還有兩個失意的人,本著“羞辱宇文家而來”的嚴(yán)氏,和本著“為百年奇才的兒子不堪受騙”名頭的云劉氏,更不是一般的失落。 …… 小車回去的路上,聲聲輪聲不再如來的時候悅耳,在云劉氏耳朵里,仿佛有人不知疲倦的為她奏響哀傷曲。 無力的轉(zhuǎn)動眼眸,喃喃道:“大嫂……。” 云劉氏想說云?;貋碓趺唇忉?,浩然回來怎么回答。但話到唇邊,想到退親登門的是自己。旁敲側(cè)擊的雖有嚴(yán)氏等云家人,但起意的也是自己。張著嘴,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一段的苦澀,自嗓子眼里直沖入腹,再就游走全身,苦的沒有一處不是難以啟齒。 退這親事,起意的本是自己。 云劉氏是不太聰明,但卻不是理不出頭緒的人。從她對嚴(yán)氏“不棄前約、毅然出嫁”的敬重開始,她就對宇文天這個名字反感。她打心里排斥宇文天,也跟著排斥宇文家。 文天就是宇文天的真相揭開后,云劉氏緊接著對親家的懷疑層層疊疊,如轉(zhuǎn)過山角驟見無數(shù)峰巒般,無數(shù)對親事的疑點(diǎn)也如山峰林立。 促成這密峰萬道疑點(diǎn)形成的強(qiáng)有力原因,是郭公公夸獎云浩然:“百年奇才吶。公公我看得準(zhǔn),相得中?!?/br> 不然,僅憑云浩然是云家中舉唯一的那一個,卻還不能引發(fā)云劉氏對文天就是宇文天的欺瞞性不滿。 但,數(shù)天前的強(qiáng)有力原因有多強(qiáng)烈,這會兒就有多崩潰。 云劉氏回想在宇文家的時候,郭公公到來,顧氏對他泣憐:“公公救我母女?!惫⒓椿貞?yīng)。 一封文親家的留言,使得太師宇文靖暴怒若鬼,也使得公公歡喜如佛。 呃,他已經(jīng)不再是親家。 呃,郭公公對舊親家的相中之意,比對自家的百年奇才云浩然還要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