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了，大家快樂。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荒誕的親事

    風(fēng)卷的塵沙過去時(shí)，三殿下讓人再探。因他的人馬范圍大，對方散開的范圍大，小半天后有人回話：“一共三支隊(duì)伍，一支是關(guān)城守軍，”

    三殿下心頭流過暖流：“他們終于還是來了?！?/br>
    但隨即憂愁：“關(guān)城怎么辦？”

    “分出來的一隊(duì)，并不是很多。主要牽制敵軍的，是中路的那隊(duì)，他們沒打旗幟，為首的是一員女將和一員老將?！?/br>
    女將軍？三殿下望向宇文靖。

    宇文靖皺眉撫須：“老臣記不得本朝有出名的女將軍?！?/br>
    三殿下夸了兩聲：“好好”，再問第三支。這一支旗幟鮮明，一看就明：“來的是浙江布政使齊大人，帶來浙江的兵馬。”

    三殿下嗓子眼里呻吟一聲，一個(gè)“好”字說的纏綿若相思。汪家也已是叛黨，浙江有部分駐軍是殿下的心病。他不愿意他們陣亡——這樣殿下又少人手。也不愿意讓汪家招攬——強(qiáng)大汪家殿下怎么心甘？

    這是他千頭萬緒中靠前的心思，終于聽到下落，三殿下再就喜出望外，好在還能想到和太師商議：“應(yīng)該怎么封賞齊大人？”

    宇文靖是越艱難越能把持，沉穩(wěn)地回答：“齊大人身為布政使，是當(dāng)?shù)刈罡唛L官，他理當(dāng)這樣辦理。但勤王有功，皇上可從勤王這一說法上賞賜他。”

    勤王的功勞在哪個(gè)朝代都不會小，萬安長公主眉頭微顰，打算插話時(shí)，宇文靖話鋒一轉(zhuǎn)：“但，勤王功勞不可以隨意封賞，皇上可先夸獎(jiǎng)他。等到天下平定，再論勤王功勞?！?/br>
    三殿下哦上一聲有了感激，還是太師穩(wěn)的住，他說的對，自己著急慌亂的，見到有人來就想封賞，卻不想想貿(mào)然封的過高，后面的人可怎么給？

    他沉聲道：“來人，去見他們，說朕心甚慰?！?/br>
    萬安長公主因此沒有說話，卻想對兩個(gè)兒子說些什么。明道和明達(dá)是隨凌朝第一批就受傷的人，后來勉強(qiáng)一路護(hù)送到這里又添新傷，離垂危還早，但力氣耗盡，就在營地里歇息，倒是一叫就能到來。興許是怕打擾兒子，長公主還是沒有說。

    到了晚上，中路牽制敵后的女將、老將還在拼殺，齊大人在側(cè)翼，敵軍一退，他得已過來。

    長公主眉頭一皺，認(rèn)了出來。和齊大人同行的家眷中，那個(gè)婦人莫不是？

    “親家母，我女兒可好？”明喬氏的母親喬夫人上前問候，在她的后面，走的儼然是喬大人，明喬氏的父親。

    三殿下頓時(shí)一陣煩惡，喬大人在京亂不是郭黨，喬夫人卻為女兒爭家宅，瘸著腿腳還往南關(guān)侯的府上去，明三已回給他。

    對齊家的到來，三殿下心生警惕。拿著白紙?jiān)t書口頭登基的殿下草木皆兵，想想他們自江南來，難免就要想到汪家。

    這使得他過多的好感回到正常上面，口吻持重而又謹(jǐn)慎：“卿等自哪里來？”

    齊大人也煩惡的對親家母喬夫人瞧瞧，他定喬家長女的時(shí)候，可不是這位親家母，要是，他一準(zhǔn)兒就不定了。

    來的路上聽說三殿下已登基，由長公主和太師擁戴。這位親家母太隨意，沒參拜過問什么女兒。

    他帶頭行了大禮，三殿下心里舒服一些。

    齊大人回話道：“臣等聽說京城亂了，就命人打聽，還沒有打聽確實(shí)，收到汪家來信，說把太上皇接去，臣一時(shí)受他蒙騙，本準(zhǔn)備前往拜見，后又聽說讓文尚書接走，皇上、長公主和太師反成了賊。臣想這斷然不能，臣就把能帶的兵馬全帶出來，沿著京都方向一路尋找到此?！?/br>
    都知道喬夫人是丫頭出身，她擅長的就是插科打諢似的回話，而且喜歡見縫插針的表現(xiàn)自己。

    換成三殿下還在京里一片繁華之中，有雕梁和畫棟托著，喬夫人她不敢。但小人物式的機(jī)靈在哪里，就在善于觀察不同的局面上面。

    她親眼見到三殿下的狼狽，親眼看明三殿下衣著不新。才讓她先把女兒丟在一旁，只顧著琢磨三殿下的弱勢和他們出現(xiàn)的得勢。就對親家中規(guī)中矩的回話大為不滿。

    怎么不標(biāo)榜自己呢？

    說不好親家你沒有到來，三殿下這皇上早就玩完。

    這是什么功勞？說的這般謙虛這是不想要賞賜的節(jié)奏。這種時(shí)候，是獅子也得大張口，不是獅子把嘴巴撕開也得大開口不是？

    喬夫人的主意打定，齊大人的話剛落下，是不是應(yīng)該由三殿下?lián)嵛克麕拙洌瑢λ袀€(gè)口頭上的嘉獎(jiǎng)。這會兒升官都是虛的，但也可以升上一個(gè)。

    但是讓喬夫人插了話。

    “嗚嗚，”她號啕大哭。也猜到同行的丈夫、親家、大姑奶奶都不會答應(yīng)。用個(gè)帕子蓋在臉上，這不就什么人的暗示都看不到了。

    “可把我們嚇?biāo)懒耍偹阋姷交噬?，這一路上親家也好，我家老爺也好，我們家大姑奶奶也好，我也好，都嚇得魂飛魄散。親家天天難過，想到皇上只怕吃沒吃穿沒穿的，他一天也只吃一頓飯，我家老爺身子不好，因此還餓暈過去幾回，皇上啊，見到您好好的，大家就放心了啊。我的皇上啊，可算見著您了……”

    在這帳篷里的人不是重臣，就是近侍，在最困難的時(shí)候也還有規(guī)矩。幾曾見到過這種換場面就換臉面的人，都讓她嚇的一哆嗦。

    皇上還在，這是哭喪的哭法？有人這樣想著。

    三殿下也沒有感動，他剛當(dāng)上皇帝，需要的是人人見到他肅穆如還在金殿上面。

    哭的人如果是萬安長公主，他倒還信。但對一個(gè)經(jīng)過叛亂，沿路州縣有人認(rèn)為殿下不行了，觀望之風(fēng)濃厚的人。又剛在心里打轉(zhuǎn)過的“郭黨”中人喬夫人，三殿下面色陡然一沉，這太無禮。

    這是欺負(fù)朕還在難中嗎？

    要論表功？外面還有一隊(duì)人廝殺，營地里受傷的不計(jì)其數(shù)。往來的方向走五十里，倒在那里沒辦法埋葬的忠臣也成堆。這種表功的嘴臉三殿下難以接受。

    他的面色相當(dāng)?shù)碾y看。

    齊大人一開始也膽戰(zhàn)心驚，怕得到三殿下的怪罪。但是眼神一轉(zhuǎn)，這出丑的是個(gè)無知的婦人，又不是他出了格。而她在為自己表功，讓殿下恨她去吧，讓她多說幾句也沒什么不好。

    他陪著喬夫人，用袖子覆在面上，“嗬嗬”地也哭了起來。

    喬大人也是一樣，一開始生氣，再就想到是時(shí)候不表功，還等什么時(shí)候表去？

    他們帶的人馬又不算最多，他們也知道真正牽制敵軍的不是他們。

    他也陪著哭：“老臣，老臣我一直吃不下睡不好啊。”

    萬安長公主和宇文靖不由自主飛快交換一個(gè)眼色，都是一個(gè)心思，有功不假，但，這就開始訛詐了。

    太師嚴(yán)肅地阻止道：“齊大人，敵兵還沒有退，請住了淚，咱們來商議商議怎么共退敵兵才好?！?/br>
    他請齊大人起來說話，喬夫人卻一骨碌先爬起來，晃著一臉的淚水：“太師，我親家的人馬殺得疲倦了，要歇息歇息才好?！?/br>
    “沒有這話！”齊大人不能再縱容這句，喝一聲打斷，昂揚(yáng)地道：“皇上和太上皇一天沒有脫難，就沒有歇息這句話?！睂τ钗木盖飞恚骸罢?zhí)珟煱l(fā)話，咱們要怎么辦才好。”

    三殿下多少舒服一些，宇文靖也多少舒服一些。三殿下對宇文靖頷首示意，再道：“齊大人近前來說話?！眴谭蛉藢χf安長公主走去，再次問出來：“親家，我如今是有功的人，快快把我的女兒叫出來見我?！?/br>
    萬安長公主淡然：“實(shí)在不幸，京亂那天二房媳婦讓亂黨殺了。”

    “??！”喬夫人怔上一瞬，就一跳八丈高。

    這個(gè)消息讓她真的又悲又痛，剛才假的成分居多。她的丈夫喬大人在路上曾想到過，京里的親戚之流殉難的應(yīng)該不少，出嫁的女兒自然也算進(jìn)去，倒只是落淚，一聲長嘆“唉……”。喬夫人卻手指長公主大罵出來。

    “你這個(gè)惡毒的婆婆！你逃出來了，怎么偏死我女兒……”

    三殿下又讓她嚇一跳，見她指著不離不棄的姑母大罵，渾身有了顫抖。貴人性子里，有一條就是不和阿貓阿狗對嘴。阿貓阿狗不懂事體，讓他們罵了，打殺，好似貴人沒度量。不計(jì)較，著實(shí)氣人。

    三殿下只淡淡：“齊大人……”已有威脅之意。

    齊大人皺眉，蠢婦，別把勤王功勞全弄完了。正要說話，見到明道扶著明達(dá)走進(jìn)來。

    兩個(gè)人身上有好幾處包扎。

    明道歡喜道：“聽說有人勤王…。”一看，這不是二弟的岳母？明道對母親望去，對著母親走去。

    他雖不知道喬氏死因，也生出怕母親吃虧心思。

    明達(dá)也是一樣的想，自得知喬氏死訊以后，亂中沒鐘點(diǎn)難過，這會兒也是對母親走去。

    一左一右的，站到萬安長公主身后，母子三個(gè)人并肩，喬氏就像是個(gè)馬蜂窩，又讓捅了再捅。

    干嚎直上高空：“你們一家人都在，卻沒有我女兒，還我女兒來！”

    喬大人攔住她：“夫人，這世道亂了……”

    讓喬夫人迎面呸了一口，罵的愈發(fā)信手拈來：“我女兒在他們家從不受待見，你怎么知道不是趁亂下了黑手！還我女兒命來……”對著長公主又撲過去。

    萬安長公主冷淡中暗道，蠢人也有三分機(jī)靈，她猜得倒也不錯(cuò)。但再一想，鄙視上了唇角。一般來說，人只從自己的見識上推敲人。她說的莫不是她自己的心思？

    長公主又有慶幸，幸好殺了喬氏，不然以后還要和這母女糾纏，豈不是痛苦一件。

    殿下不用阻攔，自有喬家的人把她攔下來。齊家的家眷里走出來一個(gè)年青婦人，厲喝道：“住嘴！二妹已經(jīng)死了，再鬧還有什么意思！”

    這是喬大姑奶奶，原喬夫人生的那位。在她的眼里看現(xiàn)任喬夫人，依然是個(gè)丫頭，見她鬧，這位出來主持大局。

    喬夫人不敢和她抗，也聽進(jìn)去“女兒已經(jīng)死了”這話，她怨毒地迸出一個(gè)主意。嘶聲道：“好，好，我女兒死了，好，即使不是他家殺的，他家也有責(zé)任。想甩開我喬家，萬萬不能。再娶一個(gè)我家的姑娘！不然，我和你們沒完?！?/br>
    恰好，耿氏也走進(jìn)來，喬夫人好似又有了理：“瞧瞧，都瞧瞧，他們家的人都在，獨(dú)死我女兒，這不是很奇怪嗎！你要是不心虛，咱們還做親家！”

    滿帳篷里的人都驚呆，對這個(gè)瘋瘋癲癲的婦人刮目相看，這是要捆上明家不松手？

    緣由呢，倒不需要推敲。

    三殿下已是皇上，素來為他籌劃的萬安長公主明府將成第一重臣。明道、明達(dá)、明逸三兄弟前程還能差嗎？

    三殿下呆住，憤怒也忘記。

    宇文靖瞇了眼，原本他沒有過多的掃視婦人，這此時(shí)越來越多的鄙視出來。太師還有尋思的心情，這齊家，也是趁火打劫之人？

    齊大人和喬大人、喬大姑奶奶迅速捕捉到這門親事的利益，他們是前來勤王，但兵馬不多。身為浙江第一高官，卻沒能平汪家之亂。以后追查，說不好還有失察之罪名。

    但萬安長公主府不一樣，他們陪著皇上從京里到這里，將來的新朝之中，說他們不顯赫誰會相信？

    帳篷里沉默了。

    ……

    “母親，我決不答應(yīng)！”

    回到自己家的帳篷里，明達(dá)憤怒的鐵青著面容。

    耿氏也流露出委屈，一時(shí)間忘記明達(dá)也在這里：“母親，別又是個(gè)二弟妹的性子，”

    明喬氏已死，明道也忘記妻子不應(yīng)該當(dāng)著明達(dá)的面再說喬氏不好，他也沉聲道：“母親，這門親事萬萬不能！”

    帳篷外有人回話，把一家人的私密談話打斷：“兵部尚書夫人俞夫人前來拜見?！?/br>
    萬安長公主讓請進(jìn)來，俞夫人點(diǎn)一點(diǎn)這里的人兒：“二位侯爺和大夫人也在呢，那可就太好了，我說的事兒，殿下轉(zhuǎn)眼就可以和家里人商議?！?/br>
    “哦？”長公主詢問似的神色。

    俞夫人含笑道：“論理不應(yīng)該在路上說這些話，但是托我的人再三的拜請，我只能前來獻(xiàn)丑。二爺沒有夫人不是？我眼里有一個(gè)好的，比喬家可好的太多了?！?/br>
    這又是一個(gè)趁火打劫的，長公主這樣想，明道兄弟和耿氏也這樣想。長公主心平氣和不曾改變：“不知是哪家？”

    俞夫人笑道：“就是馬將軍，皇上前天還夸他護(hù)駕周全，太師也說他忠心，長公主您也說過他好。馬將軍是京里世家出身，他膝下有三個(gè)如花似玉的女兒，都在身邊。女紅好，也識文斷字。殿下別怪我來說的倉促，實(shí)在是見不得二爺再配喬家，喬家算個(gè)什么？二爺如今還不能明白嗎？不是我唐突死人，二爺頭一回娶錯(cuò)了妻……。”

    耿氏氣的沒法動步子，原地僵杵著好似木柱子。亂還沒有平，倒急著尋親事？

    料想以婆婆性子不會答應(yīng)，故而對丈夫飛去一記眸光，讓他阻攔，不要總是讓婆婆為難。卻見到明道起了一段殺氣。

    原來，武安侯也早讓氣倒。

    武安侯的氣，和耿氏的不相同。武安侯從大局來看，氣的比耿氏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