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寺罪僧”——這可不是相當(dāng)就當(dāng)，想不當(dāng)就不當(dāng)?shù)牟钍?。若真像是伽若所說，他如今不是和尚……那些“守罪人”，最后又去了哪里？！

    她天生機(jī)巧靈敏，自伽若原因落下，轉(zhuǎn)念間腦海里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七八個念頭。然而無論她怎么想，只需要想想剛才伽若的武功，便是再精巧的計(jì)謀都是施展不開的。

    這廂喬小小想得越多便越是驚恐難耐，那廂常小青更是五內(nèi)俱焚，驚怒欲狂，只是他這下卻并不再開口胡亂呼嚎，只用一只手牢牢抓住劍柄，蓄力于劍刃之上——他的臉愈發(fā)的白了，卻偏偏有一絲暗紅色的血線緩慢地從他嘴角流出，滴在泥濘臟污的雪地之上。

    那把劍輕微地戰(zhàn)栗了起來，劍身更是發(fā)出了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微低鳴?？善沁@樣輕微的一聲低鳴，倒引得伽若朝著常小青那處偏了偏頭。

    “唔……”

    伽若的眉頭微微一蹙，神色與之前又不太一樣了。先前他殺人時心平氣和，說白了便是并不將那些重金聘來的武林中人當(dāng)做那等活生生的“人”，而這時候他看著常小青，就像是花匠無意間在葉片上發(fā)現(xiàn)了一只小蟲，多多少少吸引了一些他的注意。

    伽若看著常小青，林茂卻看著伽若。

    在林茂看來，這世上分明再沒有比眼前這白衣和尚更古怪的人了。

    當(dāng)然，早在先前初見的那一次，伽若的言談舉止便足以證明此人異于常人，可是這一次再見，伽若卻遠(yuǎn)比先前更怪上十分——

    若說先前林茂見著他自然而然便會將其當(dāng)成人，這個時候再見，下意識便要覺得他怕是某種自幽冥處踏血而來的妖魔。這和尚身上有一股極其詭秘而扭曲的氣息，光是站在那里，便足以讓林茂身上一陣一陣的發(fā)冷，就連血液似乎都變得比之前更涼了一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伽若看著常小青持劍欲起，裹在素白袈裟中的手便輕輕抬起，似乎是雪沾上了他的衣襟，他想要抖一抖似的?？闪置谎劭吹劫と舻呐e動，頓時頭皮一炸，身上的寒毛一片片地立起。

    “住手！”他厲聲喝道，下意識一抬手，便牢牢抓住了伽若的手腕。

    只不過這么一碰，林茂便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好冰——

    林茂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冰冷到這種程度，便是將地上的冰雪團(tuán)在手里，也不至于這樣冰冷。那一絲一絲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銀針一般，順著兩人肌膚相交處刺入林茂的血rou之中。

    伽若被林茂這么一抓，便頓住了。

    “好。”

    片刻后，林茂耳邊便傳來了他那古怪而沙啞的回答。

    偏偏林茂因?yàn)檫@一聲柔情蜜意的“好”，無端又打了一個冷顫。他一抬頭，便看見伽若的眼角噙著一粒小小的紅痣，殷紅似血，鮮艷欲滴?？删驮诹置抗馍阅乃查g，他分明見著那一粒紅痣在伽若慘白的皮膚上輕顫片刻，隨即便如同某種紅色小蟲一般在皮膚上來回游走，須臾間便沒入伽若的眼眶，釘在眼球的某處動也不動，如同眼白上的一個不起眼的血點(diǎn)。

    再然后，伽若的眼皮下便又什么細(xì)長的東西蠕蠕而動，似要破開皮rou冒出頭來。

    以林茂的眼力，如今也只能隱約見著那東西似乎染了一點(diǎn)兒瑩瑩的綠色。只是他尚來不及看清楚，伽若便沖著林茂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注意到了林茂正盯著自己不放，和尚上挑的眼角處便洇了一抹淡淡的薄紅。

    明明就在片刻前，伽若便當(dāng)著林茂的面，輕而易舉地殺了那么多人?？蛇@個時候他看著林茂，眼神卻清澈地宛若春天冰雪消融自料峭山崖叮咚流淌而下的寒泉一般。

    越是殘忍，便越是純真。

    林茂愈發(fā)覺得眼前此人，是鬼非人，如今這般被伽若著好似沾染一絲俗世塵埃的眼睛看著，便感覺胃部一陣翻騰，幾乎快要嘔吐出來。

    伽若見林茂臉色慘白，不發(fā)一言的模樣，便又將懷中紅花往林茂那處遞了遞。

    “你不開心么？”

    他偏著頭，用一種關(guān)切而和氣的口氣問道。

    林茂不答。

    “給你花?！?/br>
    伽若又道，說話間那張妖異的臉便漸漸往林茂這邊貼了過來。

    “唔……你……”

    “師……”

    林茂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喬小小的低呼和常小青的吶喊，但在這一刻，那些聲音似乎都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全然隔離在了他與伽若身外。

    伽若越是靠近，林茂便越是身體僵直無法動彈，還來不及躲閃，眼瞳中便已經(jīng)印上了花瓣的鮮紅。馥郁的馨香霎時撲面而來，將先前濃郁得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的血腥隔絕，然而圍繞著那一捧紅花，光影卻有些微微地扭曲。

    “呼——”

    一陣寒風(fēng)吹來，伽若手中的山茶花瓣微微顫抖，宛若某種活物正在緩慢呼吸一般。

    直至此時此刻，林茂才注意到這叢花究竟開得有多好。在伽若白到毫無血色的手指之間，山茶枝葉肥厚近乎墨染，而花朵更是碩大宛若嬰兒頭顱一般，花瓣層層疊疊，片片舒展，花蕊處甚至還掛著一顆一顆珍珠大小的晶瑩露珠。

    但就是這樣生機(jī)勃勃的一捧花，光只是被遞過來，便讓林茂怕得幾乎腿腳發(fā)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香氣……濃郁的香氣挾裹著滿眼的鮮紅噴薄而來，林茂眼前恍惚了一下，幻境便貼著那捧花緩緩展現(xiàn)。

    是茂盛開放的花朵，還有……還有倒在花瓣中，面色慘白的伽若的尸體。

    猩紅的血液散發(fā)著強(qiáng)烈的香氣，自尸體的頸側(cè)噴涌而出，而林茂只是被那血色一晃，便覺得口舌生津，幾乎快要失去了神魂。

    他分明還在天仙樓外的修羅場中對峙強(qiáng)敵，這一刻卻連神智都松動了，宛若被人拉入了一場瑰麗而旖旎的夢境，不知今夕何年，更不知身在何處?？墒敲缐糁蟾旭斎搜?，林茂分明已能察覺到那種險惡至極的氣息，卻偏偏周身酥軟，只恨不得能整個人都撲在那馥郁的花香之中，至此再不問世事。

    他不由自主地抬了手，手指輕輕碰觸到了伽若遞給他的那一叢山茶。

    是溫?zé)岬摹?/br>
    觸碰到花瓣的瞬間，從林茂的指尖傳來了動物才有的溫?zé)岷兔}動。

    那伽若的手腕冰得好似剛從雪洞中挖出的尸體，可他懷中的花卻暖得好似剛飲了酒的佳人肌膚一般。

    明明此時無風(fēng)，那些花卻依舊簌簌地動了起來?；ò隄u次向外張開，露出里頭的花蕊，而花蕊處更有嫩黃色的細(xì)枝飛快蔓生，沿著林茂的指尖一圈一圈卷了上去。

    林茂只覺得自己的手指似被人含在了口里，溫?zé)岫鴿駶櫍偌?xì)看眼前山茶花，又哪里是林茂這么多年來曉得的那種花——那花的枝枝蔓蔓，根須莖稈，竟然全部是從伽若的身上蔓生而出的！

    不，不對！

    林茂猛然一抖，忽然回過神來。

    他想的不對，那山茶的枝葉上端肥厚色濃，越是靠近根部顏色便越是淺淡，等貼著伽若皮rou的哪一部分，便已經(jīng)全然是一團(tuán)rou色，與其說是那花扎根于伽若的rou身之中，到不如說是伽若自身的一部分已變?yōu)榱诉@花色濃釅香氣撲鼻的山茶。

    這一瞬間，伽若之前的怪異之處便都得到了解答。就跟林茂見他時候的第一想法一樣，這和尚如今果然已不是人！

    只可惜等林茂想明白這些，先前纏上他之間的卷曲細(xì)枝早已瞬間脹大，化為了數(shù)條拇指粗細(xì)的碧綠藤蔓，將林茂整個手臂頭包裹了進(jìn)去。

    潮濕而粘稠，帶著甜味和腥味的花香層層疊疊翻涌過來，宛若一張無形的大手捂住了林茂的口鼻，驚慌之中，林茂越過越來越茂盛的花叢，看見自己對面的伽若臉上泛出一個甜蜜的笑容來。

    綠色的嫩葉與細(xì)枝像是嗅見獵物的毒蛇般從他的眼角與口鼻處探出來，將那張異常英俊的臉拉扯成得歪七扭八，再不成人形。

    第143章

    甜腥的花香濃郁到幾乎可以讓人窒息，猩紅的花朵漸次在墨綠色的粗壯藤蔓上徐徐綻開, 新生的藤蔓還在生長, 卷曲的觸須上點(diǎn)綴著逐漸膨脹開來的紅色花蕾, 不多時那花蕾便會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豐滿瑩潤, 最后綻出盛放的花朵。在瀑布般披散蔓延下來的花枝藤蔓中, 伽若的身形只剩下一點(diǎn)脆弱的輪廓。彌漫著青氣的蒼白面孔鑲嵌在了層層疊疊的紅花之中，宛若薄而脆的白瓷花器。藤蔓擠擠挨挨地從他的眼眶中涌出來，在他的臉頰邊蠕蟲般扭動著, 可即便是這樣, 林茂卻依然可以感受到伽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注目光。

    林茂滿心駭然，幾乎無法分辨此情此景是魔是幻——好端端的一個人, 怎么能忽然間便失了人形變成這般魑魅魍魎的模樣？！但更讓林茂心生恐懼的卻并不僅僅是伽若身上的異樣, 而是……而是林茂自己。

    伽若此時滿臉藤蔓口鼻生花的模樣明明這般可怖駭人, 林茂卻無法忽視自己心中那微微的戰(zhàn)栗，只是這樣與野蠻生長的花枝肢體交錯纏繞在一起, 他的胸口便涌起了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暖意和親切來。明明知道自己應(yīng)當(dāng)快些辦法逃脫才對，林茂自身的狀態(tài)卻是全然相反，仿佛連骨頭都變得格外酥軟了一些, 整個人全然不想動彈，只想就這樣被枝枝葉葉細(xì)細(xì)地包裹著暈睡過去。而那些自伽若rou身中生長出來的藤蔓枝葉也自有奇妙之處, 林茂心神渙散, 它們倒也像是感受到了林茂不曾說出口的依戀與軟弱，裹住他手臂的藤蔓騰然發(fā)力，竟將林茂整個人活生生往滿身藤條枝葉的伽若懷中拖了過去。

    “啊啊啊——”

    尖叫出聲的人自然是喬小小。

    林茂如今恍惚, 可他被藤蔓纏住拖拽的場景落在他人眼里，卻是無法形容的恐怖慘狀。那些藤蔓層層疊疊交纏在林茂的身軀之上，將他一身衣衫盡數(shù)絞成條條碎布。而每往林茂身上多纏上一寸，那藤蔓上的花便要多開上極朵?；ㄏ銤庥舻醚耍皇瞧匠：粑甲屓擞X得胸悶氣短，心血翻涌。

    這般不詳?shù)难ㄅc似乎已經(jīng)失去意識，渾渾噩噩的林茂糾纏在一起，看上去竟像是林茂要被那紅花一點(diǎn)一點(diǎn)吞噬入腹。喬小小縱然混跡江湖已久，也實(shí)在沒見過這般駭人的妖物，倒也難怪她再顧不得江湖前輩的矜持尖叫了起來。

    不過也是虧了她這一聲叫，倒叫那三魂七魄已經(jīng)去了一半的林茂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掙得一絲清明。他猛地一咬舌尖，刺痛中腥甜之意頓起，再看自己已經(jīng)被纏得動彈不得，倒是喬小小在他旁邊，尚沒有被纏住。來不及多想，林茂運(yùn)起丹田里殘留的那么一絲微弱真氣，一掌朝著自己身側(cè)的喬小小拍去。

    以林茂如今稀薄的功力，那一掌對喬小小自然毫無妨礙，但那包裹著他的藤蔓卻齊齊因?yàn)樗@個舉動而頓上一頓——林茂想得明白，他如今既然已是伽若的囊中之物，能夠借著掌風(fēng)將喬小小拂遠(yuǎn)一些，借力脫身才好。

    卻沒想到他一掌過去的同時，喬小小掌中的金算盤砰然炸開，數(shù)十枚金光燦燦的算盤子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朝著他身側(cè)的伽若急射而來，恰好抵了他的掌風(fēng)。

    原來那喬小小這時候的打算竟與林茂并無兩樣。

    眼看著昔日舊友便要被個妖怪活生生地吃了，喬小小心中積怨頓消，也顧不得手上的金算盤乃是喬家祖?zhèn)魑淦?，一把掰動機(jī)關(guān)，使出了保命用的絕招。那數(shù)十顆算盤子都是中空，內(nèi)里填了火藥，被機(jī)關(guān)激發(fā)后便能彈入人軀軟甲之中齊齊爆炸，將敵人炸的血rou模糊。喬小小使出算盤子之前便已經(jīng)算好方位，每一粒算盤子都是對著伽若身上幾處尚殘有人形的軟rou上彈，沒想到被林茂掌風(fēng)阻了阻，有好幾顆算盤子便嵌到了蜿蜒扭曲的花蔓之中。其中有幾顆落地之處離林茂也不過三四掌的距離。

    “蠢貨！快逃！”

    林茂聽著喬小小怒罵一聲，另一只手已是被她死死拽住往外拖去?？墒悄切┚碇置奶俾麉s也在同時猛然加力，像是發(fā)怒了一般愈發(fā)將林茂縛得死緊。

    “師父！”

    正在此時，常小青也已經(jīng)急掠而來。眼看著這邊情形不對，他當(dāng)機(jī)立斷運(yùn)起真氣，一劍便朝著那些蠕蠕而動的藤蔓斬了下去。

    “呲——”

    在鋒利而兇狠的劍光下，數(shù)十根手腕粗細(xì)的花枝葉齊齊斷裂，冒出一股一股的漿液。若是三人如今對上的是人，便是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也得氣弱退上一步，奈何他們現(xiàn)在面對的，卻是個似人非人，是鬼非鬼的玩意。常小青一劍斷了那么多根藤蔓，不遠(yuǎn)處花枝纏身的伽若身體輕顫，隨即發(fā)出了一聲冷哼。那和尚僅存在花葉中的人臉膚色愈白，細(xì)細(xì)密密滲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非……非……非……真……真……”

    含糊到近乎野獸呻·吟的粗啞叫聲隨著伽若喉頭的滾動濕漉漉地落在了林茂的耳中。林茂頭皮一陣發(fā)麻，再定睛一看，竟發(fā)現(xiàn)先前被常小青斬?cái)嗟奶俾琅f在地上蠕動。

    而蠕動著蠕動著，那些藤蔓的一頭便自發(fā)地鉆進(jìn)土里，不一會竟然又從血腥的雪地里精神抖擻地探出頭，看著倒像是重新生了根。

    而這數(shù)十根花藤齊刷刷地又開始糾纏，對常小青和喬小小來說，自然更加棘手。

    這兩人忙于與伽若對打，也沒有發(fā)覺三人不遠(yuǎn)處那些之前被伽若殺死的武林中人那倒在地上的尸體，無一不齊刷刷地痙攣了起來，不過片刻，那些尸體便像是破了個口子的牛皮酒袋，飛快地干癟下來，只留下灰撲撲油膩膩地一層干皮包裹在骨架上，黑洞洞的眼孔朝著天，慢吞吞生出了許多嫩綠色的小葉與碩大而柔軟的花朵來。

    常小青與喬小小沒見著那可怖場景，卻也依舊不輕松。

    喬小小想要救林茂時，那伽若所生的藤蔓也不過尋常應(yīng)對，偏偏常小青到了以后，伽若身上的那些枯枝爛葉便格外兇狠了許多。

    林茂先前不過是一只手臂被卷了進(jìn)去，這時候那些帶著花苞花蕊的藤蔓驀然暴起，一口氣便將林茂的肩膀并著腰都纏住了。喬小小與常小青都想要將林茂從纏繞的花枝中拉出來，卻只是徒勞，反而是林茂差點(diǎn)將常小青和喬小小也往伽若那邊帶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從算盤子彈射到三人互相拉拽，其實(shí)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林茂早就知道喬小小的那把算盤的玄機(jī)，再看此時三人狀況便暗道一聲不妙。

    “你們兩個快點(diǎn)走！”

    林茂當(dāng)機(jī)立斷，猛然一抖手腕，當(dāng)著常小青不可置信的眼神，接著藤蔓切開后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黏糊糊濕漉漉的漿液，徑直抖開了那人的牽扯，隨后林茂一拽喬小小的衣袖，便將她整個人直直往后推了過去。

    喬小小毫無準(zhǔn)備便撞上常小青，帶著常小青也踉蹌著退了半步。

    可對于林茂來說，這便也就夠了，他整個人再不做掙扎之態(tài)，反而用盡全力朝著那一團(tuán)團(tuán)蠕蠕而動的花草枝條中撞去。

    “沙沙——”

    就如同林茂所想的一般，那些花草藤蔓見他來勢兇猛，反而放緩了動作，枝葉飛快糾結(jié)而生，軟綿綿地正好接住了林茂的身體。

    然而也是在這個時候，那些嵌入伽若身軀的算盤子，也已經(jīng)齊刷刷地炸開來。

    “砰——”

    “砰——”

    “砰——”

    只聽得好幾聲悶響自蔥蘢枝葉中轟然響起，

    一時之間花落葉碎，那些藤蔓被炸開來后濺射大股大股的樹汁。說來也是詭異，那些植物的汁液竟然也是鮮紅的，泛著腥臭的鐵銹味，下雨一般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林茂本以為自己此番必死，卻沒想到就在算盤子炸開之際，他便被一股蠻力猛地拽到了某處。縱然火藥炸開的聲響震得他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驟然一暗，他卻并未覺得有絲毫灼傷或擦傷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