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賀盾看著這個兩百傾地頓時眉開眼笑起來,見馬車上了官道不是很搖晃了,抬過放著筆墨紙硯的小案幾,鋪開紙張就給楊堅寫信,大致內(nèi)容就是說她的田地能不能從長安郊區(qū)換到并州來,若是沒有那么多良田,剩下的一些無主荒地也行。 對這些流民來說,新開墾的荒地更靠譜一些。 賀盾把信封好遞給楊廣,作揖道,“阿摩,請人用最快的方法將這個信送給父親去,我有急事找他,謝謝阿摩。”這個時代嫁妝是女主人的私人財產(chǎn),隨便她處置了。 楊廣定定看了賀盾一眼,心說做妻子的沒一點自覺,給旁的男子寫信,寫完就封起來了。 他雖是也能看到,但與她主動給他看,畢竟不一樣。 楊廣也不問她寫了什么,喚了心腹進(jìn)來,把信交代下去了,她把家當(dāng)?shù)钩鰜頂?shù)了又?jǐn)?shù),地契房契原先擱在盒子底也沒見她多看一眼,現(xiàn)在拿著清點得眉開眼笑,想來是要用了。 估摸著是要到處撒錢了。 楊廣看賀盾把所有家當(dāng)都清點出來,勾勾畫畫的計著總數(shù),心里只覺她的古怪之處又上了一個等級,見她來真的,是真說不出話來了,半響才道,“阿月,你莫不是想將這些都撒出去罷,流民的事你不用cao心,我自有辦法,還用不上出錢出力?!辈贿^區(qū)區(qū)一萬多人,便是當(dāng)真亂起來,晉陽兵馬還鎮(zhèn)得住,不足費(fèi)心。 賀盾聞言搖頭,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陛下和王韶他們是如何處置的,年輕力壯的一應(yīng)充入軍隊,那些羸弱婦幼,能干活的都趕去做城防工事,修城墻,修長城…… 大戰(zhàn)之后都會出現(xiàn)流民四竄,這樣的處置方式再常見不過了,但太過簡單粗暴,她現(xiàn)在有更好的辦法,緣何不用。 賀盾也不再理會陛下,自顧自開始盤算起來。 流民出不出事,關(guān)鍵就是有沒有地種,安不安得下家來。 只是她手里的地還是不夠。 一萬多人若是全都留下來,兩百傾人均兩畝地不到,太少了,養(yǎng)不活一家子的。 賀盾想著又把盒子里的東西倒出來數(shù)了一遍,其他都是錢物,還有十幾家鋪子什么的,成親后這些東西都送來了她這里,這是她的嫁妝,除卻蕭巋備下的,獨孤伽羅也給她準(zhǔn)備了一份,再加上各種她自己都不清楚的進(jìn)項,合起來不容小覷,數(shù)量很可觀。 可是要把這些東西變成地,短時間內(nèi)還是比較困難的。 可這個事情又不能耽擱。 賀盾咬著筆頭想辦法,忽地瞥見旁邊的陛下,頓時眼睛都亮了,把小案幾抬到一邊,拿著一沓蓋有各種紅印的紙湊到陛下身邊,眉開眼笑問,“阿摩,你身為并州尚書令,并州也有家產(chǎn)對不對,有地不?我跟你買……” 楊廣:“…………” 賀盾以為他不樂意,極力推銷道,“阿摩,你看,我的這些鋪子在長安,一國首都,繁華之極,盈利的前景不消說你也知道,阿摩,你把能賣的地賣給我罷,我手里的不夠?!?/br> “…………”楊廣是徹底沒話可說了,看著她問,“阿月,你知道一傾是多少土地么?”身為兩國聯(lián)姻的公主殿下,她是不是完全不知道她手里這些東西是什么。 賀盾回道,“當(dāng)然知道啦,凡天下之田,五尺為步,二百四十步為一畝,百畝為傾。兩百傾,就是這么多。” 這是知道了。 楊廣頭疼,朝他視金錢如無物的妻子招了招手,示意她湊近些。 賀盾以為他是要耳語,就乖乖挪近了些。 楊廣看她這樣又想笑,伸手捧著她的腦袋從頭頂?shù)蕉棺凶屑?xì)細(xì)按了一遍,他就想看看她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瘋瘋癲癲的不做人事,說實話,如果可以,他真是想鉆進(jìn)她腦袋里去看看,看看她成日都在想些什么,出的這什么餿主意,病得不清了。 賀盾被他捧著腦袋摸來摸去,納悶道,“阿摩你在干嘛?!?/br> 雖說是幻化的身體,但與常人沒什么分別,涼了些,耳垂多摸一摸還會熱,紅,暖,雖是不明顯,但還是人的模樣。 楊廣松了手,看著她道,“別小看你這小盒東西,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你當(dāng)真舍得花出去么?”她原先受過不少苦,在長安也算錦衣玉食,但吃的穿的用的,在她眼里似乎都沒什么分別,錢財有沒有心情都一樣,沒錢就沒錢的過,錢多就錢多的過…… 原先她也到處賑濟(jì)災(zāi)民四處撒錢,但數(shù)額小,他也沒放在心上,現(xiàn)在這一出可是非同凡響。 撒又撒得理所當(dāng)然,興致勃勃,和幾年前一模一樣。 這么多年了還沒變,可見那個世界對她的影響深入骨血根植在思想和腦子里了,陌生,新奇,與這里格格不入,他道不知這是好是壞了。 賀盾沒法體會價值連城舍不得是什么個概念,就算是真城,她要城干什么。 賀盾搖頭道,“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用不上這些。”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楊廣心里有些無力,啼笑皆非,“阿月,那你以后身無分文,離開我可就難過了。”一個女子若是沒有嫁妝,不論如何都不會自如的。 賀盾哈哈樂了一聲,比劃道,“阿摩這你就打錯算盤了,你我是兩國聯(lián)姻,我不犯大錯,你是不能休了我的。” 他休她做什么。 楊廣凝視著她的笑顏,輕笑了一聲道,“那阿月,你以后可莫要犯錯了,你沒嫁妝,我也養(yǎng)你?!卞X財多多益善,但他還不至于惦念妻子的嫁妝,她來歷特殊,無傷大雅之下,縱著她也無妨,只有一日倘若她醒悟過來開了竅,想起今日揮金如土,可有得她捶胸頓足的。 她現(xiàn)在吃住都和他在一起,本就是他養(yǎng)著她。賀盾得償所愿,心情自然好了,揮了揮手里的契書,笑得見牙不見眼,“阿摩,你放心了,等在晉陽安下家來,我也會賺錢養(yǎng)你的?!?/br> 這說的什么話,楊廣曲起指頭在她額頭上輕叩了一下,失笑道,“誰靠你養(yǎng),你別把并州攪合得天翻地覆便成?!彼亲鲆患剖?,但旁人不這么想,這件事一個不好,吃力還得罪人,索性他在后頭還兜得住,便由得她了。 賀盾嘿笑著嗯嗯應(yīng)了,她又不是亂來的人,現(xiàn)在就等著趕緊回并州去,這件事越快開始做越好。 第54章 此一戰(zhàn),定輸贏 晉陽城里乞丐都多了很多,王韶等人在城郊的空地上立了些土房,又撥了糧食布粥,暫且支應(yīng)著。 就像賀盾先前猜測的那樣,加急的奏報送到長安,楊堅回信也快,等賀盾楊廣回了晉陽,募兵已經(jīng)開始好長時間了。 突厥人擄掠隋人當(dāng)奴隸使喚,一旦被擄去,日子便比畜生還不如。 邊關(guān)百姓常年累月飽受突厥的侵?jǐn)_,對突厥人憎惡之極,三歲孩童都知道突厥人可怕又可恨,現(xiàn)在流離失所,參了軍,一來有飯吃,二來也能殺突厥人,許多人都爽快應(yīng)征了。 募兵很順利,陸陸續(xù)續(xù)還有百姓涌到晉陽城,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便征集得八千人,兵營里練兵如火如荼,王韶李徹一內(nèi)政一軍事,配合調(diào)度得當(dāng),晉陽相安無事。 賀盾把積蓄送到王韶大人這里,請他拿去購買糧食施粥應(yīng)急,只實在是她出手大方,動輒紋銀千兩,登記的司士沒敢收,慌忙派人來楊廣這里問了。 楊廣打發(fā)人回去,也由得她折騰,只派人看著她一些,隨時來他這里匯報便是。 有他在,并州上下的官家婦人縱是心有異議,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他放任她插手這件事,做不好,當(dāng)是花錢讓她長長記性,做得好,他便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賀盾交了銀兩沒多久,整個晉陽城聞風(fēng)而動,多是些官衙、士族、豪強(qiáng)的夫人們,也紛紛來做貢獻(xiàn)了,只是這些夫人把錢財送于府衙登記時,總是會來賀盾這里求見一回,吃茶說話聊天,賀盾都一一接待了,只起先是絡(luò)繹不絕,這幾日來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晨間賀盾梳妝打扮好,銘心卻說今日一個拜帖都沒有,又朝身后指了指,說王爺來了。 賀盾擺了擺肩膀上顯得十分厚重的披帛,見楊廣進(jìn)來了,就笑道,“阿摩,今日沒人來拜訪晉王妃了?!逼鋵嵸R盾還挺喜歡見這些夫人小姐的,環(huán)肥燕瘦,年長的或是精明熟絡(luò),或是貴氣端莊,年紀(jì)輕的小姑娘有的明艷大方,有的天真活潑,有的又羞澀靦腆,總之各有千秋,一言一行都是nongnong的古典味,熱鬧又有朝氣,圍在一起百花皆艷,可是比夏天盛開的花園還漂亮……一伙人就這么坐在廳堂里,賀盾都有蓬蓽生輝的感覺。 賀盾光是聽著她們說話都很高興,說真的,她有些理解好色昏君美色環(huán)繞間飄飄然的幸福感從何而來了。 晉王妃的衣衫是比較鄭重的,尤其是頭飾,有點重,賀盾扶了扶頭上的發(fā)釵心說她還是帶著罷,免得一會有人來重新梳麻煩,“阿摩,你今日不忙么?” 楊廣很喜歡她這身裝扮,面龐精致白皙,妝容淺淡,穿著這一身暗紅的正服雖是沒顯出一點晉王妃的威嚴(yán)來,但他也不要她有什么威嚴(yán),就當(dāng)晉王妃陪著他便好…… 現(xiàn)在這樣也很漂亮便是了。 楊廣眼里帶了點笑意,知道她嫌重,便走到她身后,給她拆了一些。 賀盾忙伸手去捂,“莫拆莫拆,待會兒有人來拜訪怎么辦?” 楊廣握了握她的手,失笑道,“阿月你怎么這么笨?!?/br> 賀盾扭頭想看他,楊廣給她理了理頭發(fā),見她在這方面實在沒有慧根,索性說開了,“阿月,這些門閥勢力平日哪里會管什么流民的事,這次慷慨解囊,又特意過府來,無非就是想探探晉王府的底,或者在你面前混個臉熟,以后好辦事,可誰來阿月你都是一視同仁,她們一個個都是人精,摸清了你的底細(xì),你大公無私的名聲都傳開了,再來也是白費(fèi)力氣,還來做什么?!?/br> 賀盾有點懵,她就說為何王韶大人這幾日看她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又不好說的模樣,想來是她不小心把事情辦砸了。 賀盾扭頭躊躇問,“那阿摩,我該怎么做,你教我。” 賀盾是想做好晉王妃,她是誠心求教,楊廣又想笑她又想嘆氣,他想當(dāng)老師,那也是想教她點別的,不是這些官場下的彎彎道道。 楊廣唔了一聲,把她的腦袋轉(zhuǎn)了回去,他可不能再這么看她了,否則他要在大堂里親她了,“見人人面,見鬼鬼面,阿月你可以做得高明些,對那些送錢多的,你便不動聲色的熱情一些,錢少了,或者不給錢的,你客氣一番便也罷了,我說的話雖是不好聽,但阿月你當(dāng)真這么做,她們見風(fēng)使舵,這幾日送去王韶那里的銀錢糧食得再翻幾個翻了?!?/br> 這是讓她看菜下碟。 賀盾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立馬就懂了,看來關(guān)鍵在于她沒表現(xiàn)出差別待遇來。 賀盾有些咂舌,心說陛下當(dāng)真和楊堅如出一轍,都是典型的功用主義者。 真不簡單,可她哪有那等演技,一個不好,晉王妃就變成一個見錢眼開的勢利眼了,做不好還得帶害陛下的名聲。 賀盾把楊廣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半響糾結(jié)問,“那阿摩,怎么樣才算是不動聲色的熱情一些?”不動聲色這四個字顯然才是這一整段話里的精髓之處,賀盾覺得自己抓住了。 楊廣聽她這么問,心里覺得可樂,便想起她對著那些婦人女子的態(tài)度來。 前前后后大概十幾天的工夫,無一不是溫言軟語的,不像一府王妃,套上一層褶子臉,倒像一個百十歲須發(fā)花白的老祖宗,杵著拐杖端坐上首,對著下面的晚輩一視同仁,一臉的樂呵呵,目光十分的慈祥仁愛。 這么想著楊廣自己倒是樂了一聲,見賀盾捏著手里的筆兀自糾結(jié)不已,又覺得她可愛之極,便忍笑擺手道,“罷了罷了,真是為夫為難你了,這個太難了,阿月你還如先前那般便是了,不必費(fèi)心思?!?/br> 官場上彎彎道道多,官場下更多,她這樣一刀切沒了,往后沒人往她這里使勁,她也就清凈省心許多,楊廣也不耐她成日陪著那些鶯鶯燕燕說話,有那工夫,不若給他紅袖添香。 楊廣心情愉悅,給她換了個尋常點的發(fā)髻,又問,“阿月,你不想多募點糧食銀錢么?”按道理她若是想要,對給得多的人家,不自覺也會客氣三分,可看起來又實在不像,他府里的僚佐也不是個個家財萬貫,有些清貧人戶,實在拿不出,在她這里也沒什么分別,走動過與沒走動過,都沒什么分別,那些夫人們沒招,就消停了。 賀盾搖頭,談不上想要不想要,她會出這樣的錯誤,完全是被慣性思維束縛了。 在她看來這是捐錢,是權(quán)利不是義務(wù),捐不捐、捐多少都是自愿的,一個人捐了多少,也沒有脅迫別人非得要捐多少才滿意的道理,各人選擇做做什么怎么做是自己的事,和別人互不關(guān)礙…… 可能跟她生活的年代沒有募捐這件事有關(guān),她一時間就沒想到這些。 現(xiàn)在想一想確實很不妥當(dāng),這時候利益、生產(chǎn)資料是驅(qū)使社會關(guān)系變動的必要因素,社會關(guān)系和社會地位對物資這些東西影響又大得超乎人想象,所以窮的可能會更窮,富貴的會越來越富貴…… 和她那個沒有貧富差距的年代比起來,現(xiàn)在可是要復(fù)雜很多了,賀盾感慨了一聲,只事已至此,也無挽回的可能,又問了這件事沒什么妨礙,便擱在了一邊,開始忙別的了。 流民的事雖是糧食先抵著,但地的事還是要盡快解決,否則就像王韶說的,這些流民聚眾一處,無所事事安不下家來,時間長了,最是容易生事端。 屯駐在外的流民需要逐個登記,按家庭分類,匯集起來冊子都有好幾本了。 上面記錄了人口數(shù)量,各人的年紀(jì),大概的身體狀況等等。 基本都是農(nóng)戶,個別有技藝的如屠戶,木匠,磚瓦匠,鐵匠也有不少,女子這邊就統(tǒng)一很多,除了做農(nóng)活之外,多少都會織布做繡活,就算是那性情潑辣直爽的女漢子,技藝這一項上,都寫了針線活這一項。 賀盾先把懷有身孕,或者還在哺乳期女子挑出來,這是第一類,接著是把烈士家屬和服過兵役的家庭分出來,這是第二類,最后是家里有小孩的,以十歲為界限分成了兩層人,一一歸并好。 土地大家都有得種,但這幾類是要酌情照拂的。 楊堅給的回信里又多給了她一百頃的空頭名額,并且給了詔令,這三百多頃地,只要她能開出來,就隨她處置了。 要開出這點地并不難。 并州為天下九州之一,晉以后地界面積雖是變小了,但仍有太原、上黨、建興、西河、燕門、樂平等幾郡,幾千年雖是滄海桑田,但山川河流,地形走勢基本沒什么變化,賀盾原本就很清楚,再結(jié)合著新鮮調(diào)查來的資料,看一看心里就有底了。 并州是個不錯的好地方,山巒疊嶂,丘陵起伏,溝壑縱橫,四季分明,雨熱同步,山川之間又有平原盆地,除了適合種植慣常的谷子雜糧外,還適合種植棗樹以及各種豆類等等,若不是常年兵禍,經(jīng)常受胡族的侵?jǐn)_,并州就算不是天府糧倉,那也該是富庶一方的大城市了。 只是地也不是隨便逮哪挖哪的。 賀盾找楊廣要了一道招募令,集聚了些擅長水利工事、還有對農(nóng)事頗有經(jīng)驗的匠人,組成了一個小團(tuán)隊,跟著她一起到晉陽周邊的各個州郡去,哪個郡哪個縣有地,把地界劃出來,土地質(zhì)量好不好,能不能種植農(nóng)作物,有無灌溉的水源,若沒有,花錢搞工事有需要多少錢,要把這些一樣樣搞清楚才行。 這是個繁雜的活計,賀盾帶著一伙人來回奔波在各個州郡間,有時候也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不過勞動讓賀盾整個人都精神奕奕的,等她把地分下去,已經(jīng)度過了隆冬,翻到春天,恰好是春耕之節(jié)了。 暗十一跟在賀盾身邊跑了幾個月,暗衛(wèi)變成了明衛(wèi),等將最后一波地安排下去,跟著賀盾回晉陽,進(jìn)了城下了馬,看著賀盾,摸了摸自己的臉,艷羨不已道,“王妃,屬下跟你一樣吃一樣住,怎么屬下就飽經(jīng)風(fēng)霜連皮都糙了,王妃你好像還更好了?!?/br> 賀盾聽得莞爾,十一原先是個清秀白皙的小孩,現(xiàn)在確實黑了不少,暗十在后頭輕叱他不得無禮,十一嘿笑道,“王妃還是快些回去罷,年在外面過的,再錯過生辰,可就不好了。” 賀盾應(yīng)了一聲,此時正是傍晚十分,街道上車水馬龍,自不好奔馬騎行,只能下來牽著馬走,她收到楊廣的來信,說是讓她放下手里的事趕緊回來,不要在外面亂竄,信里面雖是沒說具體出了什么事,但她也猜得到,是突厥人侵?jǐn)_邊關(guān),卷土重來了。 算一算大概也是這個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