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看她窩在他懷里腦袋緊緊靠著他，手臂緊了緊，轉(zhuǎn)過一個巷子遠(yuǎn)遠(yuǎn)看見有家食肆還開著門，燭火明亮下能看見銅鍋上面熱氣騰騰，知道是熱湯面餅，他現(xiàn)下不大想回府，見這家鋪子還尚可，倒把賀盾放下來了，“阿月，我?guī)闳ナ乘脸渣c東西，總歸回去也要吃?！?/br>
    也是，他們今日來赴宴，這會兒又過了飯點，回去還要折騰好一會兒的，現(xiàn)在下著雪，在外頭吃也不錯，賀盾點頭應(yīng)了，兩人往鋪子里去。

    是個小食肆，鋪面小，但干凈，現(xiàn)下也沒客人。

    里面一對四十多歲的老夫妻，掌勺的大叔興許是看楊廣非富即貴，晃了好一會兒神來才應(yīng)下的，桌子面兒重新擦了一遍，锃亮锃亮的，掌柜奉了茶這才去準(zhǔn)備面湯，賀盾看了便笑，“阿摩你還挺隨和，這么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與你在外頭吃小食?！?/br>
    楊廣聞言沒回話，只握著她的手給她暖和，他七八歲便跟著父親在外行軍，并不計較這些，能干凈便干凈，不能干凈便也將就了，看賀盾看著他彎彎的眉眼間還有些敬佩贊賞之色，失笑道，“我隨軍出征，難不成每次都得自帶些金銀碗筷不成，介時還沒拿出來擺好，將士們便要啟程了，還吃什么，湯都被人喝干了?！?/br>
    賀盾聽了便哈哈樂起來，“那倒也是，萬一吃著敵軍來襲，慌忙之下來不及收，被敵軍撿去了，還給敵軍增加了一大筆物資，哈哈……”

    楊廣亦是笑，恰好老掌柜把面送過來，是雞絲中寬面，這時候雖是還沒有面條這種稱呼，但其實就是手工拉面了，吃起來既有勁道，又有面香，很不錯就是了，兩人安安靜靜對坐著吃完了。

    楊廣付了錢，回府一路上見賀盾都很高興，心情亦不錯，心說不開竅便不開竅罷，只要她不若那倩娘出墻欲與人私奔，便這么縱著她一輩子也無妨。

    銘心早在府里備下湯浴了，賀盾沐浴完，先把她從并州帶來要給李德林張子信的土特產(chǎn)拿出來準(zhǔn)備好才睡，啟程回并州的日子還沒定，走之前能知道楊約的身體情況就好了。

    賀盾是這么打算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日清晨天剛亮，下人們便來報說楊府安成公求見。

    是楊約。

    昨晚剛見過，這時候求見，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賀盾忙讓人把楊約請進(jìn)來。

    楊約是來找賀盾的，進(jìn)了書房便直說了來意，“阿月，昨夜你們走后我哥和嫂子吵得厲害，我大哥氣急之下口里失言，我大嫂竟是連夜便跑去了御史臺狀告我哥要造反，這件事還牽扯到了晉王，我大嫂說昨夜晉王和大哥夜會密謀造反，被她撞破了?！?/br>
    楊約神色凝重，說著朝楊廣作揖，又朝賀盾長揖，“我代楊府上下與阿摩阿月賠罪。”

    楊廣除卻乍一聽時臉色微變之外，很快便又鎮(zhèn)定下來，將楊約扶起來搖頭道，“我與處道光明正大，這件事還不是太嚴(yán)重，倘若當(dāng)真認(rèn)定我與處道密謀造反，我這時候只怕也在大理寺里了。”

    楊約亦應(yīng)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是以晨間才來的晉王府，只這次是想請阿月入宮，為我大哥求情。”

    這件事他本身便有嫌隙，不便出面，但不出面也不見得就妥當(dāng)，不出面倒像是做賊心虛。

    楊廣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復(fù)又站定了朝楊約道，“惠伯你是大理寺少卿，先回去保著你大哥，莫要讓有心之人趁機作祟，我與阿月這便進(jìn)宮。”

    楊約應(yīng)了，楊廣復(fù)又問，“處道說了什么，便給拿捏到把柄了?！?/br>
    楊約苦笑，“我大哥說他若做了天子，一定不讓大嫂當(dāng)皇后?！?/br>
    這真像楊素敢說的話。

    賀盾知道歷史上有這么一出，但實在沒想到會恰好是他們過府的這一天，楊堅猜忌心重，這件事不處理好，結(jié)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楊約拜別，賀盾也來不及換上正服，這便與楊廣進(jìn)宮了。

    楊素下在大牢里，楊堅派人查問屬實，雷霆大發(fā)，已經(jīng)下令革除楊素楊約爵位，擇日處死楊素，楊約免官。

    賀盾楊廣求見。

    石海讓他們進(jìn)去，楊堅面色不好，案幾前的毯子上奏令散落了一地，高熲虞慶則李德林賀若弼蘇威等人在旁候著。

    賀盾真是頭疼無比，楊素這個人，性格太狂傲，我行我素，又極其護(hù)短，與許多人都結(jié)過怨，蘇威、賀若弼、史萬歲等名臣名將多少都跟他有嫌隙。

    楊廣開口便是告罪，楊堅卻一擺手，“朕相信是那婦人無端生事，不過這件事你站去一邊，我聽阿月說?！?/br>
    賀盾來的路上便想過了，這會兒便跪下行禮道，“父親您還是放了楊大人罷，其實昨晚的事我和阿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br>
    賀盾見楊堅沒讓她停下，便接著說，“楊大人家里有個小妾，和李百藥夜里幽會，鄭jiejie氣楊大人妾室太多，想讓楊大人吃點苦頭長長記性，然后就引我們?nèi)タ矗Y(jié)果楊大人看李百藥是個未滿二十滿腹詩書的少年人，一時間想起了以往風(fēng)流不羈的自己，惜才，讓百藥寫了一篇錦繡文章，楊大人贊賞不已，不但沒怪罪，反倒成人之美把小妾送給了百藥，鄭jiejie氣哭了，罵了楊大人一頓，我和阿摩待著感覺很不方便，就走了，在外面吃了碗湯面才回的府?！?/br>
    楊廣在旁聽得想笑，心說阿月定是在路上理過了，這一通話說下來，鄭氏是有因在前，楊素是君子風(fēng)流成人之美，句句皆是實話，但和御史口里的完全是兩種意思和深度了。

    賀盾見大家沒什么反對意見，便接著說，“鄭jiejie與楊大人的事，長安城里無人不知，鄭jiejie愛之深責(zé)之切，時常與楊大人吵鬧，楊大人生氣鄭jiejie不遮家丑，氣急之下才說了這樣的話，我聽楊約說楊大人一心只想報效朝廷，原先是關(guān)注突厥戰(zhàn)事，現(xiàn)在在家成日琢磨平陳戰(zhàn)事，我因著要編史修書，遇到楊大人就多問了幾句，他有平陳大計，父親您不若看在他這么多年功勛勞碌的份上，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將功贖罪，獻(xiàn)上平陳書，助父親一統(tǒng)天下罷?！?/br>
    滿朝寂靜，楊堅虎目里精光大盛，看著賀盾問，“丫頭，你緣何知道朕想平定陳朝？”

    賀盾心里一突，有點拿不準(zhǔn)楊堅是不是想生氣，還是老實回道，“父親雄才大略，心有乾坤，為何不平定陳朝?！?/br>
    楊堅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李德林便也出列，拜道，“此事說起來與臣那不孝子有關(guān)，依臣看，楊素并無謀反之心，氣急敗壞之下口出無心之言，還請皇上明鑒?！?/br>
    楊廣亦叩首道，“請父皇明鑒?！?/br>
    楊堅擺袖讓他們起來，又朝賀盾問，“你們?nèi)钏馗细墒裁础！?/br>
    這個賀盾也想過，便回道，“前晚上宮宴，我不小心把烈性春[藥當(dāng)成解酒藥吃了，出來的時候在榆林橋遇上了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慧眼如炬，看出我身體不對勁，就在那看著我，請他哥去叫阿摩，我和阿摩昨晚上是去感謝楊大人的?！?/br>
    咳嗽聲此起彼伏，賀盾有些窘迫，可話已至此，便一并都說了罷，“父親聽兒臣一言，當(dāng)真想造反的人，是不會這么毫無準(zhǔn)備明目張膽地吼出這些話來的，父親您是明君，千萬明鑒啊?！?/br>
    楊廣在旁聽得想扶額，心說難怪父親要讓她說，這是半點不會變通，唯一變通的一點又替他大哥遮掩的太牽強，父親很快便能查出來。

    楊堅也不問她隨身帶著這等藥做什么，沒好氣地罵他們倆每日盡做些不著調(diào)的事，擺擺手讓他們滾出去，末了又喚住他們道，“梁國國主蕭巋攜太子入長安朝賀，阿月你即為梁國公主，合該見一見梁主，你們暫且在長安留一月再啟程回晉陽?！?/br>
    賀盾喜歡待在長安，這下高興了，連連朝楊堅作揖，楊堅好笑道，“高興什么，自明日起，你每日進(jìn)宮侍宴，伺候我和你母親用膳，介時莫要說苦了?！?/br>
    賀盾應(yīng)了，知他們有正事要商議，便和楊廣一道出了御書房。

    第65章 讓人很容易親近

    賀盾下午的時候便聽說楊素被放出來了，只是被免了官職，閑賦在家，楊約沒受到波及，仍做他的宦官總管外加大理寺少卿。

    詔令一出，許多人皆是唏噓不已。

    畢竟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論，擱以往皇帝的眼里，便是不抄家滅族，也得治他個死罪，現(xiàn)在楊素洗脫，一來朝臣便覺得皇帝確實有容人之量，二來也看出來了，這是皇帝賞識楊素。

    楊素楊約來與賀盾楊廣楊廣道謝，楊素與楊廣書房說話，賀盾招待楊約。

    楊約解釋說他大嫂是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又被御史臺的人詢問誘導(dǎo)，慌神之中才錯說晉王與楊素密謀的謠言。

    朝堂政事大多時候都是這樣，抵抗外敵的時候內(nèi)斗還稍稍能收一收，外頭安定了，自己人就要搞自己人了，鄭氏原本便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再被有心人誤導(dǎo)詢問，很容易上套，好在有驚無險。

    賀盾搖頭表示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楊約又道，“我大嫂自請下堂，讓我哥休了她，我哥這人對女子多是狠不下心，和大嫂也有情分，便沒應(yīng)，我大嫂非得堅持要合離，以死相逼，還想將幼女帶著一并上路，我大哥見她如此絕情，勃然大怒，非但把她休了，還說要把她的死敵扶上位，往后不準(zhǔn)她與兒女們相見?！?/br>
    “我大嫂這下氣得暈過去，醒來以后被我哥請出府了……”楊約說著搖頭，感慨道，“真不知大嫂如何想，鄭家如今也不是她母親當(dāng)?shù)溃厝タ隙y受，大哥給她大半家財她也不要，真是古怪得很?！?/br>
    賀盾聽得怔然，鄭氏那般性子，大概是恨楊素，寧可流落在外也不愿見楊素了，寧可死，也不愿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楊約說著看向賀盾，奇道，“倒是阿月你，如何得知我哥在琢磨平陳的事？”

    處置了高寶寧，突厥這邊也算消停了，吐谷渾過段時間也會被隋軍打敗，對于他們這些野心家政治家來說，余下就剩下了兩件事，第一穩(wěn)固民生，第二一統(tǒng)天下。

    現(xiàn)在不打，可能楊堅是考量平陳的時機不成熟。

    一則是突厥這邊還未完全收尾，二則是與突厥的大戰(zhàn)剛結(jié)束沒多久，百姓士兵們需要休養(yǎng)生息。

    賀盾聽楊約問，便回道，“你哥胸有大志，想這些事是肯定的，猜一猜便知道了，便是沒有，這下子也只能讓大哥寫一份出來了。”

    楊約聽了有些樂不可支，他與楊素這幾日事多，也不好在晉王府上久待，沒一會兒便走了。

    賀盾沒想到鄭氏會來找她，確切的說是來找楊廣的。

    她是和楊廣一起去漁村請張子信的路上遇到的鄭氏。

    鄭氏本是犯了殺頭的大罪，但楊素一直力保她，鄭氏這才擺脫了牢獄之災(zāi)，鄭家人一早便已經(jīng)在御史臺知會過，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做了什么事跟他們沒關(guān)系。

    楊堅這些年對官吏一點不客氣，該抄家抄家，該問罪問罪，謀反畢竟是駭人聽聞的大罪，鄭家估計是怕被楊素牽連，族里當(dāng)即出了一封文書，說與鄭氏斷絕關(guān)系，往后是死是活兩家再無瓜葛。

    雖是冬末初春，但外頭還冷的很，飄著雪花，到處都能看見冰渣子，凍得人直發(fā)抖。

    賀盾一路上都窩在陛下旁邊，她雖是不怕冷，但這么多年挨個暖爐有點上癮，詢問了陛下允許她這樣以后，整個人都擠在他身邊昏昏欲睡的。

    楊廣正自己下棋，馬車?yán)锒喑隽嗽S多棋經(jīng)，賀盾莞爾，“阿摩你是不是昨日與楊素大人下棋輸了，這會兒想暗中使勁想超越他的？”

    楊廣喜歡她這樣靠著他，聞言偏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那倒未必，不過閑來打發(fā)時間，能長進(jìn)便長進(jìn)，不能便也罷了。”他聽她勸，輸了也不若以往記掛上心，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上，能天下第一自然是好，不能，便也罷了，他最終目的不在這上頭，便沒必要非得爭個高下不可，不這樣，他是不可能有什么惜才之心的。

    賀盾無比贊同，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楊廣看她好玩，笑道，“再者我便是靠讀書寫詩，也能當(dāng)這個晉王的?！?/br>
    我便是靠讀書寫詩，也能當(dāng)這個皇帝。

    賀盾聽得想笑，心說還真是他能說出的話，如果陛下有尾巴，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翹到天上去了。

    賀盾知他心里很清楚很冷靜自己在做什么，便安安靜靜看他左手與右手對弈，不一會兒便昏昏欲睡起來。

    馬車已行至城郊，被鄭氏路中央攔住了，鄭氏聲音嘶啞，叩首請見楊廣一面。

    楊廣聽外頭仆人稟報，沒有立刻應(yīng)，卻是使賀盾下去問問什么事，賀盾說定是來道歉的，楊廣看了她一眼，說了句未必，讓她先去看看再說。

    鄭氏是來道歉的，但是也不全是道歉。

    她沒見到楊廣有些失望，可也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朝賀盾叩首行禮。

    鄭氏發(fā)髻凌亂，形容憔悴，眼眶紅腫，已經(jīng)看不出昨夜的伶俐漂亮，似乎整個人都垮了一樣，只剩下一根弦緊繃著，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賀盾把人扶起來，“鄭jiejie你有什么事?！?/br>
    鄭氏神色灰敗，她經(jīng)此大難，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聽賀盾開口詢問她，跟抓住救命當(dāng)草一樣，登時淚雨滂沱，“王妃，我知自己罪孽深重，禍害了晉王爺，但我去告楊素，原本便只是想告他冒犯天威得個免官的處罰，只不知道事情為什么就變成了這樣……”

    朝堂上的事太復(fù)雜了，牽一發(fā)動全身，只怕是有人早等著揪楊素的錯處，這次真是驚險，畢竟有一國王爺摻和在里面，容易犯皇帝的忌諱。

    賀盾不知該說什么，鄭氏又跌在地上，肝腸寸斷，苦苦哀求，“我沒臉見你們，可我實在走投無路，我兒三子，幼子幼女還有十幾天才兩歲大……我知道我錯了不該動孩子的心思，可楊素不聽我解釋，朝云她連兩歲都不滿，交給那心狠手辣的女子撫養(yǎng)，我死了都放心不下，楊素不讓我見孩子，我連死了都不安心……”

    “我錯了……”鄭氏不住磕頭，“……請晉王開恩，給妾身個恩典罷，妾身不求旁的，但求能看看孩子，哪怕一月見一次都行……王爺您救了楊素的命，您的話他肯定聽……王爺……”

    一夜之間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

    賀盾聽著她顛顛倒倒泣不成聲的話，半響都說不出一句合適安慰的話來。

    這真是很復(fù)雜的感情，想離開楊素，但舍不得孩子，堅持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堅持不下去心如死灰不想活，又因著孩子活下來了，她這么多年一直和楊素吵架，大概是希望楊素能收斂心性好好過日子的，現(xiàn)在過不下去了，兩人徹底決裂，她的精神似乎也快要崩潰了。

    賀盾就想起楊約說鄭家后母寫斷絕書的事，賀盾雖是能想得通，但在這個時空這個年代，有點太絕情了些。

    鄭氏大概是自己吃了后母的苦，孩子的后母又是她的仇敵，心里憂急，出城看見他們，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來叩首，可能已經(jīng)被逼上絕路了……

    看她這樣子，估計又后悔又掙扎，想著當(dāng)時寧愿待在楊府里繼續(xù)熬日子，也好過不能看孩子一眼。

    這里的母親跟孩子之間，真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像李德林，母親去世哀痛不已，形銷骨立。

    賀盾體會不到這樣的感情，也想象不出，可能也正因為這樣，她心里對這樣的感情就十分動容。

    鄭氏雪地里穿著的軟鞋都沁泡濕了凝起冰渣，衣衫也是濕濕重重的，可她跟不會冷一樣，一個勁的跪在地上磕頭苦求。

    賀盾本是想開口，后又想起陛下在馬車了，把要說的話暫且咽回去了，說了句鄭jiejie你等等。

    畢竟鄭氏惹得陛下差點栽進(jìn)去。

    雖說有驚無險，她也不是有意，但被害人沒有義務(wù)非得要幫忙。

    這只是一件小事，但介于先前的經(jīng)驗，她還是和陛下商量商量比較好。

    畢竟是夫妻，她也得學(xué)著考慮一下對方想法和感受，不然阿摩生氣了倒是小事，兩人鬧成楊素和鄭氏這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