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心里沒來由針刺的疼，拉開了些距離，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玩笑問，“只是父親若當(dāng)真有意于我，阿月你不會讓我拱手讓人罷?！?/br>
    臥房里極其安靜。

    賀盾搖搖頭，回道，“世事難兩全，我只是在想有沒有更好的辦法?！闭媸亲テ颇X袋都想不出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真是天真得很，楊廣心里笑了一聲，指腹撫摸著她的臉側(cè)，流連眷戀，低聲道，“阿月你莫要擔(dān)心，他也是我大哥，他不害我，我便不害他，這么多年以來，阿月你見我用卑鄙的手段對付什么人了么？”如此這般，他是不是該慶幸以往沒在她面前露出過那些非君子不坦蕩卑鄙無恥的另一面了。

    賀盾想了想，搖搖頭，這么些年來，他確實(shí)和她知道的歷史記載有些不一樣。

    賀盾抬頭看楊廣，見他說得嚴(yán)肅鄭重不似哄她的，心里微微一動，暗自深吸了口氣，心說這和記載不一樣，這一次，會有所不同罷。

    第108章 君子能成人之美

    楊廣用江南還未徹底穩(wěn)定、突厥有異動他無暇顧及其它，并且會耐心等待父親的評判，不暗害太子諸如此類的這些話，再加上兒子楊昭，將賀盾暫且安撫住了。

    他耐下心來安撫什么人，又對賀盾知之甚詳，半真半假的一通話，讓賀盾寬心沒什么難的，再加上楊昭生病，一下子便奪去了賀盾九成九的注意力和神志，他的妻子眼里除了生病的兒子外其他什么都沒有，離開長安前的這幾日，她是再沒工夫顧得上東想西想的了。

    因著楊堅(jiān)獨(dú)孤伽羅掛心孩子，賀盾陪著昭寶寶住在了宮里。

    小孩子的用藥用量忌諱多，又還不能很好地表達(dá)身體是哪里疼痛難受，難受了就哭，哭起來撕心裂肺的讓人聽得人揪心，再加上賀盾馬上要離開孩子去江南，楊廣又鐵了心，定了回程的日期不能改，賀盾一分掰成兩分來用，煎藥制藥看護(hù)孩子都是自己動手，沒日沒夜的守在孩子身邊，絞盡腦汁就想讓寶寶盡快好起來，好在五六日以后，病情開始好轉(zhuǎn)了，賀盾心里才好受些。

    小嬰兒睡著了氣息還很粗，小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眼角上沾著方才哭過的水汽，賀盾給孩子擦了擦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就坐在床榻邊守著，又給孩子探了探脈，這幾日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今晚發(fā)過汗，明日便能徹底好了。

    獨(dú)孤伽羅輕輕走近了，見孩子總算睡得安生了些，也長長舒了口氣，在床榻邊坐下來，給孩子拉了拉被子，輕輕握了握賀盾的手，輕聲安撫道，“看起來昭兒好些了，阿月你快去歇息，明日舟車勞頓，你這么下去怎么撐得住……”

    賀盾點(diǎn)點(diǎn)頭，與獨(dú)孤伽羅坐去一邊說話，知曉今晚算是話別，坐在一邊聽獨(dú)孤伽羅指點(diǎn)她去了江南以后如何待人處事，管理王府家業(yè)等等，又教她如何與阿摩好生相處云云，連多子多福的平安福，安神溫養(yǎng)的暖玉這些先前一點(diǎn)點(diǎn)準(zhǔn)備好的東西一并交代給她了，另外還有一箱子楊堅(jiān)的舊物，是這幾十年來獨(dú)孤伽羅無意中留下來的，一并贈送給賀盾了。

    晚間楊堅(jiān)過來，又給她送了些書房里慣用的小東西，還有幾卷御賜的佛經(jīng)，知曉她幾夜未眠，現(xiàn)下又眼眶紅腫，楊堅(jiān)半是責(zé)備半是痛罵，“你這丫頭不知好歹，宮里缺醫(yī)師了不成，昭兒是朕疼愛的小皇孫，在朕這里，朕還能讓他受半點(diǎn)委屈不成，你看看楊諒，人高馬大虎虎生威，在朕身邊哪里不好了！”

    楊堅(jiān)年過五十，說起話來卻是中氣十足，語帶責(zé)備，賀盾卻聽不出嚴(yán)厲怒氣來。

    賀盾心里酸脹，暗自深吸了口氣，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佛經(jīng)，看著楊堅(jiān)莞爾道，“昭兒放在父親母親身邊，兒臣沒什么不放心的，兒臣只是看佛經(jīng)是父親親手抄錄的，母親又給我準(zhǔn)備了這么多東西，覺得父親母親對兒臣好，心里感動，畢竟這一去，要很久才能見了?！?/br>
    有靈性的舊物只會越用越少，自楊堅(jiān)獨(dú)孤伽羅知曉她有驚魂不眠的癥狀后，兩人連著石海都在給她攢這些東西，佛經(jīng)上紫氣并不濃郁，但賀盾看著這一堆東西，便能體會出楊堅(jiān)獨(dú)孤伽羅對她的心意來。

    楊堅(jiān)知曉賀盾不是做偽，輕咳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br>
    賀盾看他鬢角已見斑白，精神卻還不錯，心里稍定，想起昨日聽宮娥們說起的事，朝楊堅(jiān)輕聲道，“父親要注意身體，少生氣，當(dāng)庭杖責(zé)大臣的事還是不要做了，一來對父親身體不好，二來刑不上大夫，大臣們動輒受杖刑，在下屬和百姓面前失了體面，他們沒了威嚴(yán)和威信，就不好做事了，再者刑法這種事，父親還是多聽聽趙綽大人的，諸如盜竊一升糧食即為死刑這一類，實(shí)在太嚴(yán)苛了些……”

    楊堅(jiān)臉色沉了下來，看著賀盾目光如劍，銳利之極，獨(dú)孤伽羅拍了拍賀盾的手背，示意她莫要再說了。

    賀盾沒有避讓，只看著楊堅(jiān)，她是真的希望楊堅(jiān)能好好的。

    楊堅(jiān)繃直的背松了松，不悅道，“這么多年你這丫頭片子還是一樣沒眼色，膽大包天，上一個敢這么說話的大臣，已經(jīng)被朕打死了，朕不跟你這丫頭計(jì)較，你把經(jīng)書收好，東西不夠了便寫信回來，朕和你母親再差人給你送過去，你好好待阿摩，他子嗣單薄，朕希望能多有幾個小皇孫，其余的事莫要cao心了……”

    賀盾點(diǎn)點(diǎn)頭，明日一早便要啟程，今晚算是話別了。

    見賀盾應(yīng)了，楊堅(jiān)臉色這才好起來。

    賀盾把厚厚一箱書冊拿出來，朝獨(dú)孤伽羅道，“母親，這些是我寫下來的病癥和對癥藥方，母親得空把這些交給太醫(yī)令，讓他們看看，能用的便用，有許多急救藥在里頭。”

    獨(dú)孤伽羅應(yīng)了，面上俱是傷感，握著賀盾的手不說話，賀盾看天色晚了，便讓石海伺候他們?nèi)バⅲ?dú)孤伽羅想派個宮侍出宮去請楊廣，被賀盾攔住了，說他忙著交接仁壽宮的事，就不打擾他了。

    政務(wù)要緊，獨(dú)孤伽羅只好作罷，拍了拍賀盾的手背，讓她也早些歇息，莫要熬著，與楊堅(jiān)一道回寢宮了。

    楊廣原先插手過大興城的事，這次回京本是打算待三五月，便接了仁壽宮的差事，眼下計(jì)劃有變，他不想再插手長安城的事，自選址布局和人力兵丁的調(diào)用，他管過這些，自然是要交接的。

    楊素得楊堅(jiān)重用，修建仁壽宮的事，便落在了楊素這里，配合宇文愷，在岐州修建仁壽宮。

    書房里只楊素和楊廣二人。

    只兩人面前放著的不是公文奏報，小菜干果皆無，只余烈酒盈香，一室清冷。

    楊素看向楊廣，淺酌了一口問，“自突厥傳回來的消息，楊欽言劉昶密謀造反，王爺你怎么看?！?/br>
    楊廣眼皮也沒抬，酒樽放在眼前，卻是一口沒碰，只心不在焉道，“劉昶沒那個膽子，都蘭南征北戰(zhàn)，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卻被大義公主玩弄于鼓掌之間，甘心冒險，真是愚蠢之極了?！?/br>
    楊素看了楊廣一眼，不以為意道，“不過一女子爾，皇上下詔廢除她的封號，自此她不在是大隋的公主，不用背負(fù)兩國邦交的重任，也等于失去了一層保護(hù)，時間日久，都蘭對她再不可能言聽計(jì)從，皇上送些實(shí)惠和籌碼與都蘭，突厥哪里還有大義公主的立足之地，如此謀取大義公主的性命，易如反掌。”

    楊廣沒應(yīng)答，女色這一事，變數(shù)過多，譬如他，束手束腳，卻也甘之如飴，再愚蠢，也認(rèn)得心甘情愿。

    因著仁壽宮的差事，他兩人這十幾日偶爾待在一處也不算扎眼。

    楊廣賀盾這幾日連面也不曾見過的事，楊廣也沒瞞著楊素，今晚純粹就是借著工事的名頭，請楊素過府議事的。

    楊素這時候見楊廣興致不高，倒挑眉朗笑了一陣，“阿摩你莫要以為人人如你這般，愛妻如命，眼里只容得下阿月這一人，都蘭反復(fù)小人，美人才女又如何，我就賭皇上給點(diǎn)甜頭，他就能把人斬殺了?！?/br>
    “附議?！睏顝V應(yīng)了一句，復(fù)又朝楊素囑咐道，“處道你回去與惠伯交代一聲，以后若與阿月通信，勿要提及國事和朝堂政事?！?/br>
    楊素應(yīng)了，心里嘆為觀止，看楊廣說得鄭重，頻頻搖頭，“方才還笑都蘭英雄氣短，這會兒為阿月的事大費(fèi)周章，我聽說你朝皇上那要了兩個美人，轉(zhuǎn)手就贈給了下屬為妻，你是懼怕阿月不敢留還是不想留。”

    楊廣看了楊素一眼，未言語，在這上頭他和楊素沒話好說，楊素性情風(fēng)流不羈，我行我素，那樂昌公主本是他寵愛非常的小妾，聽這女子的駙馬說了通故事，感慨兩句便成人之美了，妻子鄭氏轉(zhuǎn)嫁他人，他大大方方送了份厚禮過去，與男子上下朝遇見，還客客氣氣頗為禮遇，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至少他是決計(jì)做不到的的。

    楊素也知兩人在這上頭實(shí)在做不了知己，只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無奈道，“阿摩你在這牽腸掛肚，不若現(xiàn)在便進(jìn)宮去看看她們母子，你去是不去，拉著我在這陪你喝酒，消息半個時辰送來一次，都是從宮里來的，看了自己給自己氣吃，有意思么？”

    楊廣被看破也不羞惱，只將面前的酒樽拿起來，朝楊素舉了舉，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一路燒到了胃里，楊廣將酒樽擱在了案幾上，朝楊素低聲道，“父親一統(tǒng)天下，吐谷渾、突厥、契丹等國來朝，四方歸一，處道你擔(dān)建仁壽宮一事，與父親走得近，可提一提封禪的事……”這件事由楊素起頭，無論成與不成，父親定會心情舒暢，龍顏大悅。

    泰山封禪……

    楊素微微一怔，隨后目有異彩，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我知曉了?！?/br>
    第109章 只有那一線之隔

    第二日清晨楊廣進(jìn)宮與皇帝皇后太子告別，后又去了云陽宮看過楊昭。

    賀盾把孩子哄睡了，該交代的昨夜也交代過，賀盾便也沒再說什么，隨楊廣辭別了眾人，一道出了宮，馬車在宮外候著。

    東西都是先前收拾好的，除卻慣常要用的吃穿用品外，余下除了一些楊堅(jiān)獨(dú)孤伽羅贈送給她的禮物，剩下有幾樣是昭寶寶的東西，她留著一起帶到江南去，也算是有個念想了。

    賀盾在宮里十幾日沒得好眠，原本便是打算在馬車上睡覺的，她在人前尚且還能淡定自如，這時候一個人躺著，心里空落落的，翻了個身趴在床榻上，臉埋在軟糯的被褥里，任憑眼里的水汽溢出來，大概過了一刻鐘，慢慢平靜下來，長長的呼氣，長長的吸氣，不一會兒便睡過去了。

    楊廣與師友同袍告過別，上了馬車見人不在前頭，繞到后頭看了看，見人已經(jīng)躺在榻上沉沉睡過去了。

    他雖是沒進(jìn)宮，但她每日做了些什么，他在王府里一清二楚，雖是如此，幾日不見也跟幾年未見一樣。

    楊廣在床榻上坐下來。

    床榻邊放著的小箱子，楊廣知曉是她要帶回江南的東西，打開見都是楊昭穿過的舊衣物舊銀鎖，再看她眼瞼上還掛著水汽，目光一滯，伸手碰了碰她臉下的軟褥，見果然是潤濕的，心里頓時一陣接著一陣的疼，伴著些莫名的怒氣，睡前這是背著他哭過一場了。

    被褥上放著兩只狼毫筆，筆尖毫毛稀疏，掉得差不多了，不必看也知是皇帝用過的舊物。

    以往他心里雖有些不適，但這么多年來迫不得已也習(xí)慣了，現(xiàn)在看著卻覺得分外礙眼，看了一會兒心意難平，擺袖一掃便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全掃到了馬車的角落里，看著賀盾的眉眼，心緒越發(fā)不定，心說她終日受著別的男人的恩惠，就沒想過他有一日若得大統(tǒng)，他是她的良藥，她便能在他懷里安心入眠，再不用為夢魘發(fā)愁了么？

    紫氣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幾年前嶺南的事兩人都見識到了，他的抱負(fù)和她并不沖突，甚至對她有利，既然如此，她是他的妻子，為何就不能全心全意支持他。

    他就她這一個親近親密之人，她可不一樣，愛好廣泛，這也舍不下，那也舍不下，也不知他排到第幾去了。

    馬車原先便是給賀盾準(zhǔn)備的，地上鋪著干凈潔白的褥子，再加上外頭是清晨蘇醒過來熱鬧的街市，車軸和馬蹄聲之下，東西甩在地上咕嚕翻滾也沒有弄出多大聲響，楊廣發(fā)火也沒弄出多大動靜，只離了那些東西，不一會兒睡著的人便不怎么安穩(wěn)起來。

    楊廣見不得她蹙眉，一點(diǎn)點(diǎn)看著她難受不安，心里氣悶，起身把墻角的禿毛筆撿了回來，給她擱回了原處，又一點(diǎn)點(diǎn)看著她眉目舒展開來，舒了口氣覺得自己自作自受，心里氣不過，把腳邊的箱子也踢到一邊去了，他在王府里cao心她吃食住行，她可倒好，拿他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連軸的徹夜不眠，除卻派人來知會楊昭病情好轉(zhuǎn)讓他勿要憂心之外，也未見她關(guān)心過他一分一毫。

    背著他為楊昭掉眼淚，上了馬車倒頭就睡，心里眼里哪里有他這夫君的樣子，別說一分，半分都沒有。

    楊廣扯了扯衣領(lǐng)，心里煩躁暴虐，起身在馬車?yán)锢@了兩圈，想出去騎馬趕路，又知他若趕了馬，一行人勢必要加快速度，她肯定又睡不安穩(wěn)了……

    門外銘心要進(jìn)來回話，楊廣無心應(yīng)付，低喝了聲滾，自己又在床榻邊坐下來了，看妻子睡得安心不知世事，心潮起伏，低頭噙住她的唇，吻得又深又狠，待察覺她不自覺睡夢中掙扎避讓，握住她的手腕不給動，力道越加蠻狠粗暴，她是他的妻，他怎么對她都無可厚非。

    賀盾無法呼吸，昏昏沉沉的醒過來，她睡不夠，身體也有點(diǎn)難受，睜眼見咫尺間的人正看著她，眼里蓄積風(fēng)暴一樣又黑又沉，知曉他心情不好，想抬手摟摟他卻動彈不得，只好努力抬起頭來，在他唇上親了親，腦袋里一團(tuán)漿糊，“阿摩，莫要掛心難過，昭寶寶在長安很好，父親母親會照顧好他的，去江南還有我陪著你呢……”

    楊廣感受著唇上柔軟繾綣的觸碰，心里翻滾叫囂的野獸不經(jīng)意便平息了些，只壓著她一動不動，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誰關(guān)心那傻兒子，楊昭已經(jīng)把他的耐心都磨光了。

    楊廣打定主意以后不會再有子嗣，便是楊昭不成，他非要不可，也不會讓賀盾再生了。

    賀盾很困，迷迷糊糊想起他這幾日也是沒日沒夜的忙政務(wù)脫不開身，大概也是不得好眠，便掙扎著想往里挪一挪，打算給他騰點(diǎn)位置，看他一動不動只看著她，便在他臉側(cè)上親了親，囈語道，“阿摩，這幾日你肯定也累了，上榻來與我一道，好好睡一覺，想要我的話，等睡醒了我再陪你好不好……”

    她的話跟羽毛一樣撓過他心里，讓他心悸發(fā)麻，再想逞兇馳狠卻是不能了，暗自咬呀，微微閉了閉眼，復(fù)又睜開眼，啞聲道，“我若單為色[欲，外頭大把美艷絕倫的女子，我何必在你身上費(fèi)功夫，你莫要拿這個勾我，我看那對公主便不錯，一個氣質(zhì)清幽，一個美艷絕倫……”事實(shí)上他也只是說說罷了，他縱是氣她，也有些恨她，但還是想她，非她不可。

    賀盾腦袋就清醒了許多，怔怔看著他道，“阿摩，你看上旁的女子啦？”

    楊廣看她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刺痛就跟穿了線一樣，自心臟游走在血脈中，讓他手指都疼，腦子還沒想清楚，口里便反駁解釋了，“我逗你玩的，你還當(dāng)真了，睡糊涂了么，這話也信?！?/br>
    沒有就好，賀盾長長舒了口氣，抬臉在他臉側(cè)蹭了蹭，笑道，“嚇?biāo)牢伊恕！?/br>
    她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他的……

    楊廣凝視著身下的人，不由便笑了一聲，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玩笑道，“怕什么，我逗你玩的，我早就是你的俘虜了，從身到心?！?/br>
    賀盾聽他說得趣怪，心里莞爾，往里挪了挪道，“那阿摩，馬車?yán)锘斡疲霾涣似渌氖?，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我很舍不得昭寶寶，再加上好幾日沒睡，精精神不怎么穩(wěn)定，想起來很容易就哭，阿摩你陪我說說話，轉(zhuǎn)移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好不好?！?/br>
    賀盾把筆拿到里側(cè)放好了，這床榻足夠?qū)挘銐騼蓚€人躺的，就想他陪她睡一會兒，這十多日兩人都忙，能這樣好好說說話也是頭一次。

    楊廣依言上了榻，等妻子自覺窩來臂彎間，摟著人靜靜待了會兒，待察覺到懷里的人困意上來了，緊了緊手臂，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低聲道，“困了便睡罷，到了驛館我叫你?！?/br>
    賀盾應(yīng)了一聲，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楊廣越過她的頭頂還能看見里側(cè)放著的毛筆，目光微暗，下頜在她頭頂摩挲了兩下，心說等著罷，終有一日，她仰仗他活，獨(dú)獨(dú)能仰仗他一人。

    楊廣陪妻子睡了一會兒，聽銘心又來叩窗，說有事稟奏，輕手輕腳起來，給她蓋好被子，出了馬車，與銘心一道去了另外一輛事先準(zhǔn)備好的空車。

    三九寒冬與如沐春風(fēng)只有一線之隔。

    銘心看著語氣溫和的自家主上，自己也長長松了口氣，總算是和好了，否則他也快被陰晴不定的自家主上折磨得喘不過氣來了。

    銘心將密信呈給了楊廣，看了看前頭的馬車，遲疑問，“以后回稟正事真要瞞著王妃么？”

    全瞞她定是要起疑。

    “一部分。”楊廣拆了信看，沉聲吩咐道，“往后她與什么人通信，來的什么信，先過了我這里，回稟朝事政務(wù)也不必全全避著她，江南庶務(wù)民生政令自可說，其余的朝堂政事，都吩咐了府里的人，閉緊嘴巴，違令者殺無赦?！彼磉叺某加H信他自會一一囑托，他已經(jīng)不想她在插手這些事了。

    銘心心下凜然，點(diǎn)頭應(yīng)了。

    楊廣吩咐道，“有政務(wù)相商，去請?zhí)K孝慈、李靖，楊玄感來見我?！?/br>
    銘心應(yīng)聲去了。

    第110章 吊他身上不下來

    賀盾好好睡了一覺，完全恢復(fù)是幾日以后了。

    賀盾休息好以后，醒來便接到了一項(xiàng)任務(wù)，幾年前派去占城尋回來的稻種，楊廣讓在并州和江南試種，一年多下來，普遍成效很好，果然如賀盾所言，占城稻耐旱、高產(chǎn)，收割季節(jié)短，自種到收不過五十余日，一年下來，總體的稻米產(chǎn)量足足翻上來了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