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阮橘也是說完才發(fā)覺自己說了心里話,趕緊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她帶著他使用私人電梯到自己的休息室,全程除了小宋之外沒有人看到,就連攝像頭小宋都已經做了處理。 她把空間讓給了這兩人,自己退了出去把房門帶上,因為有點無聊,就掏出手機開始刷微博。星耀有錢,每個房間的隔音都做得好,里頭就是打起來小宋都聽不到,不過隨著她刷微博的動作,整個人都傻了,不敢置信地看著熱門刷出來的東西,顫抖著手敲響了門,然后在阮橘納悶的眼神中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本來阮橘還奇怪小宋這個表情,結果一看她的屏幕,也驚呆了。鶴先生老老實實坐在沙發(fā)里,見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頭朝自己看,尤其是阮橘的眼神,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剛試探著叫了她的名字,阮橘就過來了,手機遞給他:“你看?!?/br> 那是一條已經轉發(fā)過萬的微博,來自一個五千粉絲的認證賬號,認證信息是:xx廣播傳媒公司coser。 “今天去參加北城商業(yè)區(qū)廣場漫展!遇到一個大帥比?。∨P槽真的好帥?。。。?!不知道他cos的是哪個人物,手機實拍,沒有p圖沒有調色沒用濾鏡的,真·美顏盛世!這么帥的cos請進演藝圈好嗎?瘋狂爆燈!而且他的服裝跟道具感覺都好有質感啊,一點都不廉價!“ 配圖是六張手機拍的照片,其中有幾張還比較糊,但那完全不能掩蓋照片中青年的灼灼光華。 轉出圈了,所有人都在贊嘆這個青年的容貌,還有各種求cos信息的、求告知地址去偶遇的、求認識求眼熟的……阮橘對著手機又看鶴先生,確定這是同一個人,然后想起他說的小麻煩,什么被認錯了…… 鶴延年有幾分僵硬。他生平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自己——他是從來不拍照的,甚至連張自畫像都沒有,現在突然看到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另一個自己,莫名有些別扭。 “沒事嗎?要不要聯系把它刪掉???” 鶴延年輕輕搖頭:“不必在意,會有人處理的。” 心里卻想:如果一定要出門,還是應該換一身衣服才對,整天穿著長衫到處走也是不像話。只是眼鏡就不太好換了,應該想個什么辦法呢。 當時他下了出租車,為了避免靠近星耀被記者矚目,鶴先生選擇走比較偏僻的路,然有個人上來問路,還問他cos的是什么人物,被他告知自己也對路況不熟后,對方就走了,沒想到還偷偷拍了他的照片,甚至傳播起來。 就算刪掉這條微博,也肯定有人存了圖,總不能毀掉全國人民的硬盤吧,聽說硬盤里都是裝有很珍貴資源的。 這話是偶然一次他聽人閑聊時說起,就記在了心上。 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很棘手的事情,不該讓過多的人見到他,尤其是他的衣著和常人迥異,見過一面便很難忘,鶴先生低頭看著身上的長衫,他穿長衫的習慣是跟養(yǎng)父學來的,似乎每一任鶴園的主人都這么穿,從很久很久以前到現在,除卻頭發(fā)的長短,鶴園人沒有什么變化。 阮橘認認真真地看轉發(fā)評論,突然拉出一條給鶴先生看。 那人是這么說的:“你們覺不覺得這個coser看起來跟橘子很像???不是長得像,我是說那種感覺?!?/br> 被他這么一說,還真有人這么覺得,而且越看越像,甚至有人猜測會不會跟阮橘有關系,當然這都是善意的玩笑話,沒有幾個人當真。阮橘沉重的心情被這么個小插曲弄的沒了,再加上他來找她,她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再多的苦楚也都忘記了。 鶴延年也很喜歡這條評論,但是比起那些猜測他們是兄妹的,他其實更喜歡另外一種。 但他只是握住阮橘的手,小宋早識相的出去聯系人了,鶴延年輕聲對阮橘說:“你可以怕?!?/br> “嗯?” “害怕,不安,想哭的話,都可以。”他幾乎是有些笨拙地在安慰她,飽肚的詩書到了她面前,一切珠璣都化作了蒼白的詞藻,在阮橘面前的鶴延年,哪里還是那位滿腹錦繡琳瑯的鶴先生,簡直像是個青澀的不知道如何去討好心上人的少年?!拔揖驮谶@里?!?/br> 為什么不可以害怕呢? 經歷過那樣的事情,那樣漫長的時間,把希望等成絕望,求生等成求死,為什么不可以害怕?這又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情?!皩Σ黄?,我沒有攔住他?!?/br> 陸爵實在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他想了許多方法要搶走阮橘,直接將她占為己有,可不管他怎么做,這些卑劣的做法都不能成功。想起那天見到的人,陸爵大致上心里就有了數,只不過他氣盛,并不覺得自己差鶴延年多少,便想硬著來——直到他發(fā)現這些下作的手法對方應付的如魚得水,簡直防范的滴水不漏,讓他連見上阮橘一面都難。 于是陸爵就換了一個方法。 這實在是太簡單了,跟好人玩游戲,壞人完全不需要遵守規(guī)則,可堅守原則的好人卻會吃大虧。 如果陸爵想攔住阮橘的車將她劫走,威脅她身邊的人背叛她諸如此類的行為,鶴延年都能在第一時間制止并且完全杜絕,可如果陸爵光明正大的選擇“追求”,鶴延年不能將他怎么樣。 陸爵沒有觸犯法律,鶴延年就什么都不能做。 他這一生唯一一次的私心用在阮橘身上,再不能放縱自己,隨心所欲。 “沒有關系?!比铋傺鲋∧樋此?,對他露出甜美的笑來,她是真的感到快樂,兩個可愛的小梨渦若隱若現。“那個人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鶴先生一怔:“阮——” “噓?!彼檬种割^點住他的唇,輕輕一下,很快就移開了?!安灰詾槲沂莻€笨蛋啊,雖然被嚇到了,但這里?!彼昧饲米约旱哪X殼,“不是空的。” 能打敗陸爵的,只有她阮橘。 陸爵又不跟她比財比權,他就是想要她,要她的身子,要她的愛。 他想要,她偏偏不給。他拿她當猴兒逗弄,她也要把前世的債一一討回來。 “我不是要你幫我過這一生的?!比铋龠@樣跟鶴延年說,捧起他臉,支起了身子,這樣她就比坐著的他高了一些,然后低下頭,顫抖地親了上去。“我是想要你提醒我,不要變成一個壞人?!?/br> 她是恨陸爵,本來不想和他糾纏,可他非要至死不休,既然這樣,阮橘的逃避就沒有任何意義。她絕不、絕不成為第二個瑪格麗特,陸爵也絕不是第二個奧德烈! 她不跑了,也不躲了,她想快快樂樂的活下去,跟這個人,把不曾擁有過的日子重新拿回來。可她又不能自甘墮落,真的拿自己當誘餌去哄陸爵,她去殺了他?給自己沾上滿手的血,然后過上這么一輩子?如果這樣,那她的新生有什么意義? 鶴延年第一次被人親吻,除去臉頰那次的蜻蜓點水,他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和阮橘這樣親密。他又想碰她,又不敢碰她,他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從鶴園跑出來,弄出個那么大的烏龍,簡直都不像是平時的自己了。他心潮澎湃,情思洶涌,他的眼眶因她而發(fā)熱,心臟因她而跳動。 這是個多么勇敢又堅強的女孩子。 “阮橘。”他貼著她的唇瓣輕輕喊她,她這樣勇敢,他怎么能太懦弱。于是他終于鼓足了幾十年的勇氣,單手捧住她的后腦,仰起自己的頭,用一種臣服的姿態(tài),與她交換了這個青澀的吻。 “我喜歡你?!柄Q延年的聲音細細聽來有幾分顫抖。 他不敢說,也不能說,不想讓她因此有負擔,也不想讓她因為自己承受那么多——他跟陸爵比起來又有哪里好呢,他什么都給不了,還要叫她委屈。 “我喜歡你?!?/br> 真的,太喜歡了。那種感情,簡直就像是封閉了所有的七情六欲之后燃燒殆盡的靈魂,瘋狂的訴說著對愛的渴望。他在鶴園的時候常常出神,想她在做什么,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會不會偶爾也會想念一下他。 “請你原諒我?!?/br> 又懦弱,又自私。不敢主動靠近,明知一無所有,還要連累你。 阮橘用手捂住了鶴延年的眼睛,她拍戲的時候哭戲說來就來,可現實中卻很不喜歡掉眼淚。會哭的小孩子是有人疼的,她沒有,哭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憐,更容易被人欺負,所以現在她也不想讓鶴先生看見。眼淚掉在他的臉上,一點點滑落下去,然后她告訴他:“我也喜歡你?!?/br> 不想再害怕了,不想再逃避了,不想再裝作鐵石心腸的樣子好像誰都不會去愛了,她明明就那么喜歡他。 想靠近你,擁抱你,陪伴你。 這個世界我們各自孑然一身,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相依為命,永不分離。 第95章 人人為她狂95 我如果傾慕你, 就應該如同雨滴思慕大海,不分朝夕; 我如果傾慕你, 就應該如同孤雁向往南地, 跋涉平地; 我如果傾慕你,就應該如同古琴遇見知己, 失了聲息。 如青竹佇立大地, 枯榮由己;明月遙在天際,意難自已;飛蛾撲向烈焰, 不遠萬里。 萬般情思,盡皆恣意。 鶴延年擁著阮橘, 渴慕地凝視著她的唇, 又試探著、小心地親了上去。他青澀又笨拙, 舔她唇瓣的動作像小貓飲水,怕她不喜,憂她無意。他很喜歡這樣跟她親密, 她又很乖,任由他親她,鶴延年親著親著, 就也只是親, 其余什么事都不曾做, 甚至連手的位置都沒變過。 他對她從無欲念。 哪怕她裸著身子出現在他身前, 他也只會脫下身上的外衫為她披上?;钌? 軟玉嬌軀,對鶴延年而言, 不過是枯骨紅顏,終將老去。他熱愛她自由溫柔的靈魂,執(zhí)迷于她堅韌不拔的品質,互相吸引的從來都不是命格,是他的心。 “阮、阮橘……”他竟然有些結巴地叫她的名字,總覺得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不夠親昵,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叫她什么,情至濃時,竟脫口而出:“阮阮……” 這樣叫了,他頓時臉紅到了耳根子,覺著自己在她面前實在是嘴笨不會討人歡心,一時間聲音嘲哳,竟再也叫不出口了。 他是覺得她很軟,擁在懷中時更軟,他碰著她,像是碰著什么珍貴的易碎品。然后他認為自己這樣不好,就又輕聲叫了她一句軟軟。 阮橘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溫柔親昵的叫過,這名字叫得她整個人都酥了,他聲音又那么好聽。她伸手去摸他俊秀的面孔,淚早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的小梨渦:“我在吶。” 鶴延年就又來親她,像是小孩子迷戀上了什么有趣的游戲,然后他帶著些許忐忑和期待,問阮橘:“那,我以后就是你的男朋友了,是嗎?” 可以正名了嗎? 誰知道阮橘卻搖搖頭。 鶴先生那顆火熱的心瞬間降至谷底,整個人寒冷刺骨,眼巴巴地看著她,阮橘覺得有點泫然欲泣的意味。當然他是不會哭的,他只是柔和又難過的看著她,好像她就是馬上反悔他也絕不會生氣,而是會接受她做的一切決定。 “不是……不是男朋友?!彼剜f,白嫩嫩的指頭捧著他的臉,有點羞于啟齒,卻又很勇敢。“是我,我先生?!?/br> 一瞬間從地獄到天堂,鶴延年都忘了要怎么反應了,他沒去過游樂園,但見過過山車,心想世間至悲至喜,也不過如此了。于是露出笑容,又攬著她,只笑,不說話。 他是她的愛人,她的伴侶,她的先生。 他竟然有這樣的福氣。 如果現在告訴鶴延年,下一刻就要赴死,他也沒有遺憾了。修長的大手將臉上的小手拿下來,包裹在掌心,執(zhí)筆墨的手掌溫潤春暖,阮橘被他掌心的溫度熨燙的心都軟了。 她覺得他很害羞,但沒想到他竟然又來尋她的小嘴兒,親了上來。他身上有種青竹的香味,極淺極淡,可好聞得很,阮橘每次在他身邊都感到非常溫暖和安全。“鶴先生……” 她一時間想不到要叫他什么才比較親昵,他是個沒有名字的人。 “名字只是讓人記住的道具,我不能被人記住?!柄Q延年的聲音幾乎帶了懇求了?!翱墒俏蚁肽阌涀∥?,在我還活著的時候?!?/br> 阮橘坐在他腿上,被他擁在懷中,從頭到尾鶴先生的手都沒有亂動,她是他的了,他仍然不會做任何唐突她的事,他愛她敬她,阮橘現在真的有點相信自己當初在他右眼中所看到的場景了,她嘆了口氣,溫柔地跟他說:“不要總覺得虧欠我,難道不是這個世界虧欠了你嗎?” 鶴延年輕輕搖頭:“還有許多……我不能給你孩子?!?/br> 但凡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都命中無子。 “我不想生孩子。”阮橘誠實地告訴他?!澳阒牢易詺⒌脑騿??” 他點點頭,正是知道,才更愧疚。 “那個孩子,我沒有辦法去愛他,可我這輩子也不想再要孩子,我只想要你?!比铋儆H著他漂亮的左眼,指頭在眼鏡的古樸花紋上摩挲。“我難道就不能做個丁克嗎?還是說你一定要我生孩子,是有個皇位要繼承?” 他當然沒有皇位,他只是覺得自己不能像普通男人一樣給她光明正大,給她兒女,甚至不能給她一張結婚證。 鶴延年心里這么想,嘴上也就這么說了。他需要把所有問題都告訴她,才能真正去靠近她。 阮橘張嘴,一聲長嘆:“你怎么能拿自己跟其他男人比。”她第一次當知心jiejie,還有點小小激動。她知道鶴先生是希望她考慮清楚不要一時沖動——可她怎么會是一時沖動呢?這份喜歡,她猶豫許久,斟酌許久,不介意讓他知道?!拔胰ゴ蠼稚希S便找個男人嫁了,他又能給我結婚證又能讓我生孩子,可我不高興,我不愿意,還是說,你想讓我去過那樣的日子?” 不考慮陸爵,她想找個有錢人嫁了真不算難事,多的是人想娶她,可那又怎樣,結婚證跟孩子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她不要也照樣圓滿。 鶴先生的靈魂,萬里挑一,她再也找不到像他這樣的人了。 “你知不知道,就剛剛,我在慶宴上,有個腦滿腸肥的中年富商想包我,他手上戴著這么粗一個金戒指?!比铋俦攘藗€大大的圓?!氨穷^油膩的嚇人,啤酒肚跟懷胎十月的女人一樣,頭發(fā)禿的不剩下幾根了,滿面猥瑣之氣。他有錢,又迷戀我,你覺得我嫁他好不好?我給他生個孩子,不知道孩子以后長得像我還是像——”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他親沒了。鶴延年又親了她許久,才低低地承認:“不好?!?/br> 除了他,她嫁給誰都不好。 “不要父母之命,也不要媒妁之言,更不需要法律上的認可,你還不明白嗎?”阮橘嫣然一笑,“我很與眾不同的。” 鶴延年莞爾,握住她的小手,點了下頭。 “你只要把你給我就好了?!比铋汆卣f,“在背負的責任之外,全部都給我?!?/br> “好?!彼劭舭l(fā)熱,甚至想要把自己的心挖出來送給她,以證明自己的拳拳情意。 “陸爵那邊你不用擔心,他既然不干犯法的事兒,那我就很安全?!彼H了親他的臉頰,又依偎進他懷里——前世今生,這是阮橘第一次如此眷戀一個人的懷抱。她被很多人抱過,院長mama、白錦川、靜姐、小宋、還有許許多多的粉絲,她甚至和陸爵做過只有愛人才能做的事,可不管是和誰,都不曾有過這樣貼近的感覺?!耙悄軓男∫黄痖L大就好了?!?/br> “現在在一起也很好?!柄Q延年溫柔地抱著她,聲音柔和,微微顫抖?!澳悴恢溃矣卸嗝聪矚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