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他想起來了,那個小巷,還有那個不像活人的人! 那個人!是沖云朵來的!他在找云朵! 唐祈如墜冰窖,他怎么能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現(xiàn)在過了多久了!想來那個人應(yīng)該快找到這里了吧! 唐祈突然翻身下床,毛毛趕緊攔住:“唐大哥?你傷的很重還不可以起來??!” “快走?!?/br> “什么?” “跟我走,離開這里?!碧破韺⑶C匣別回腰后,重復(fù)了一遍,“那個打傷我的人,是沖著你jiejie來的,云姑娘手里有他要的東西!” 唐祈說的急促,夾帶著微微的喘息。幸好現(xiàn)在云朵不在…… “???”毛毛驚呼一聲,沖著云朵jiejie來的?! 叮鈴—— 一聲輕飄飄的鈴聲響起,明明虛無縹緲卻又像是在耳邊響起般的清晰。 原本盤窩在房間一角的青白色大蟒一下子警戒了起來。發(fā)出嘶嘶的聲音通知著自己的伙伴。一時間玉蟾,風(fēng)蜈,圣蝎也都聚集到了房門外。 “噓!” 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唐祈以掌風(fēng)熄滅屋中的燭火。冰冷的月光從窗戶里投了進來,平添了一股凄冷的殺意。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看來圣物果然在那個孩子手里吧。” 沉玉不急不緩的踏入小院,陰惻惻的開口,一道道幽魂般的黑影如煙如霧般升起。 “唐大哥,他在說什么?什么圣物?” 顫聲開口,毛毛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那個人開口的一瞬間,他就好像被巨大的怪物盯上一般。也是那人開口的一瞬間,毛毛才驟然發(fā)覺,四周圍竟然安靜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的見。 沉玉說話隱含了內(nèi)力,震得唐祈一陣氣血翻涌。他本就傷重,雖然云朵將他的內(nèi)傷醫(yī)好了七七八八,可他的內(nèi)力也不過剛剛恢復(fù)了二三成左右而已。光是把小毛毛護在身后,他就有點難受了。 勉強壓下一口氣,唐祈搖搖頭,他也不知道。不過這個人似乎是想要云朵手中的一樣?xùn)|西。他和當(dāng)初無樂少爺?shù)膫麆菽芎玫倪@么快,想來云朵手中應(yīng)該是握有什么特殊的東西。 “看來那個小丫頭似乎不在這里啊?!背劣窨戳搜燮岷诘男≡?,沒有感受到第三個活人的氣息,危險的瞇起眼睛:“不若你們告訴我,她去了什么地方可好?” 沉玉抬起手,緊閉的門扉應(yīng)聲而開。慘白的月光頓時踏入了小屋。兩道拖著長長鎖鏈鐮刀的幽靈,悄無聲息的往里面走去,沉重的鐵鏈在地上拖出沁冷的金戈摩擦聲。 靈蛇大花和風(fēng)蜈素素動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纏上了一具幽靈,鋒利的毒牙和牙刃一口咬上了黑色幽靈的脖頸。然后是猛然爆發(fā)的一聲蟾嘯。 兩具幽靈幾乎在一瞬間被那蟾嘯震的粉碎。大花和素素落到地上。 毛毛和唐祈一臉懵逼。 橙白色的蹼踏入月光,近兩米高的呱太抖了抖自己的薄膜翅膀,沐浴著月光揚著大腦袋的玉蟾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它已經(jīng)很久沒恢復(fù)成自己本來的體型了。 毛毛愣愣的拍了兩下手:“呱太,你好厲害啊……” 后者扭了扭,頭揚的更雄赳赳氣昂昂了! 蟾嘯和嘲諷是玉蟾與生俱來的本能。 只是蟾嘯和嘲諷不同,蟾嘯會隨著玉蟾的成長而變得越來越強悍,這個時候主人就會有意識的控制玉蟾積蓄力量,厚積薄發(fā)。積蓄的時間越長,蟾嘯的力量就會變得越大。 沉玉冷下了臉色,顯然他也沒有想到這里會有玉蟾的存在。他的尸傀每一具都來之不易,他花費了近七十年的心血,也不過堪堪得到十二具。 大意之下,竟然讓這只該死的蟾蜍一下子就折損了他的兩具尸傀! “找死?!?/br> 沒有主人在身邊的蠱獸作戰(zhàn)能力有限,畢竟蠱獸再聰明到底不是人。 “咦?這風(fēng)雨鎮(zhèn)的驛站怎么不點燈?”送云朵三人回來的車夫奇怪的看著漆黑一片的小鎮(zhèn)。沒等話音落地,路邊突然躥出一條黑影,猛地撲向車架上的車夫。 “啊——!” 薛冰離車門最近,長劍出鞘,將掐著車夫的一雙手直接削了下來,漂亮的臉上一片冰冷的肅殺之意。 然而車夫還是不可抑制的因為慣性摔下了車架。 云朵一揚金鈴索纏住了那車夫的腰,將他拉回了車廂。陸小鳳則拉住韁繩,一抽馬屁股。吃痛的馬兒立刻往風(fēng)雨鎮(zhèn)正中央沖去,將搖搖晃晃靠近的尸人撞飛了出去,卻沒注意一道粉色的身影遙遙的驛站旗桿的正上方。 “陸小鳳?倒是有點意思。” “是尸人!”往驚魂未定的車夫嘴里塞了一顆解毒的藥丸,云朵心一沉,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那個被薛冰削斷手的尸人就是風(fēng)雨鎮(zhèn)驛站的車夫。 強烈的警鈴聲在云朵心里響起。是她的蠱獸!它們在和什么人交戰(zhàn)! 來不及等馬車進入,云朵足下一點,大輕功直接往小鎮(zhèn)邊緣掠去。 “云朵!”薛冰著急的喊了一聲,風(fēng)雨鎮(zhèn)多半是出事了!云朵這么魯莽的過去,豈不是正中敵人下懷? “冰冰,左邊!” 薛冰憤然揮劍,等她回身,云朵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那是薛定針的徒弟?” 煙繞了一圈,又跟在了沉玉身后,看著那個男人去亂葬崗喚醒尸人,然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了風(fēng)雨鎮(zhèn)。他不明白,這種地方,能有什么東西是他想要的? 小院中,五只蠱獸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有些萎靡。它們幾乎沒有什么戰(zhàn)斗經(jīng)驗,有的只有野獸的本能,云朵又不在它們身邊,它們的配合經(jīng)常出錯。很快就負了傷。只是憑借的強悍的身體在硬抗罷了。 毛毛和唐祈也被兩只尸傀包圍了,狼狽的在躲著。 顯然沉玉并沒有打算要他們的命。 金玲破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沉玉沒有回頭,一具黑色的幽靈抬起鐮刀擋下了云朵的攻擊。數(shù)道鎖鏈拔空而起,云朵不得不讓金鈴索回防。鋒利的鐮刀從她臉頰側(cè)劃過,風(fēng)壓割裂了面紗的細線。 云朵旋身落在毛毛和唐祈身前:“你是什么人?!?/br> 看到云朵回來,五只蠱獸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兇狠的逼退了纏著自己黑色幽靈,聚攏到了云朵周圍。 看清云朵的臉,沉玉瞇起眼睛,目光露出一絲懷念:“琉景,不對,你應(yīng)該叫云朵,潔白無瑕的云嗎?倒是個好名字。” 琉景?云朵目露疑惑,她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這樣啊,你不知道?!?nbsp;沉玉自言自語,然后拉過他身邊唯一一具一直沒有動過黑色尸傀,唇邊笑容滿含惡意,“不過看到這張臉,你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br> “吁——!” 馬車堪堪停住,揚起的煙塵散去。 云朵臉色煞白:“他,他是……” “真是感人的父女重逢啊,”沉玉松開手那具已經(jīng)處處露出森森白骨的尸傀,“小云朵喜歡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嗎?” “云朵jiejie!” 毛毛擔(dān)心的看向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云朵。 那具尸傀在看到云朵的時候,目光猛然爆發(fā)出激動的光芒,可渾身上下,除了眼珠他什么也不能動。 云朵想起奶奶一直珍藏在箱底的那副畫像。 陸小鳳和薛冰面面相覷不敢輕舉妄動。 “要知道,尸傀的煉制可不容易?!背劣袼砷_手:“這些都曾經(jīng)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士,為了保留他們的戰(zhàn)斗天賦,我可費了大心思才讓他們一直活變成了這幅模樣?!?/br> “沒錯,這些人都還活著呢?;钪蔀榱耸??!?/br> “邪魔歪道!”薛冰恨聲就要上前。 “慢著?!标懶▲P攔住了薛冰。 沉玉也不看其他人,只是兀自伸出手:“小云朵跟我走,我就把你的父親還給你如何?” “云朵jiejie你不能跟他走!”毛毛著急的抓住云朵的手,才發(fā)現(xiàn)云朵的手一片冰涼。 云朵抬手放在毛毛頭上輕輕撫了撫,勉強笑了一下:“我不會跟他走的。” 沉玉目光不善了起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僅有的耐心也耗完了,殺氣肆意:“交出女媧血玉,不然你們一家就準(zhǔn)備在黃泉相聚吧?!?/br> 第22章 阿依娜到的時候, 煙一個人站在風(fēng)雨鎮(zhèn)最高的一棟樓房的屋頂。而腳下的風(fēng)雨鎮(zhèn)已然變成了一座死鎮(zhèn)。 “煙大人雅興不錯, 大半夜的在尸人群里賞月?!?/br> 女人嬌笑著款款走來, 容顏艷麗, 身形搖曳生姿, 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 “你來晚了?!卑⒁滥热司驮诼宓?,但信息傳出去兩天多她才到。 煙偏頭, 帶著警告的目光只落了一瞬在阿依娜身上, 又很快收回。阿依娜看起來雖然像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可實際年齡恐怕比他還要大上一些。 在惡人谷的窮山惡水里, 唯一一片花海就阿依娜的花園里。那里盛開著無數(shù)美麗的枕夢花,花泥卻氤著鮮血。阿依娜年輕的容貌下不知埋葬了多少無辜少女的生命,徒用光鮮亮麗的外表包裹著腐爛到靈魂里的白骨。 晚來的女人像一株妖嬈的罌粟,搖曳生姿, 輕盈的落在屋頂上。順著煙的視線望過去,面上難得閃過一絲錯愕,然后嚴(yán)肅了起來。 “他竟然還活著, 我還以為他早就死在魔剎羅手里了?!卑⒁滥蕊L(fēng)情萬種的撫了撫下巴,回憶起那場幾乎染紅了圣獸潭水的戰(zhàn)役。 “他也是香巫教的人?” 世人皆知苗疆有五毒教,卻很少聽說過香巫教的名字。而江湖上的人也大多會將香巫教的人和五毒教的人混為一談。事實上并非如此,在蠱術(shù)的派系里, 五毒教和香巫教各為其政,雙方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統(tǒng), 為此數(shù)百年來一直爭斗不休。 在這長達百年的爭斗里, 真正的歷史早就不可循, 而兩派之間世世代代結(jié)下的仇怨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最終他們輸了。魔剎羅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偷襲導(dǎo)致香巫教兩位金香長老身死。打破了香巫教內(nèi)部的平衡導(dǎo)致,香巫教內(nèi)部分裂成了兩個派系,一部分帶著傳承隱沒雷域禁地,另一部分則流落江湖。 阿依娜進入江湖后沒多久就因為過于狠辣的行事作風(fēng)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輾轉(zhuǎn)投入了惡人谷。一手蠱毒之術(shù)叫人生不如死,尤其酷愛逼供,折磨犯人同時誘使他們墮落。但由于和閻王帖肖藥兒不對付,便投在了煙的手下,位列煙手下三位殘道邪侯之一。 “是。他是趕尸匠沉玉,原香巫教金香長老?!卑⒁滥壤湫?,他和沉玉分屬派系不同,甚至結(jié)有不小的仇怨。再者在香巫教弟子里,沉玉和另一位身故的金香長老就是香巫教的罪人。 若非他們一意孤行,中了魔剎羅的詭計,導(dǎo)致戰(zhàn)線斷裂,五毒教的弟子大舉進攻香巫教總壇,他們怎么會輸。 “不過這個老瘋子可不好惹,看到他那半張臉了嗎?”阿依娜指了指自己的臉,“以前這個老瘋子在煉蠱的時候,不小心毀了自己臉,當(dāng)場就把自己徒弟的臉活剝了下來移到自己臉上??上切﹦《颈P亙在他的臉上,就算經(jīng)過處理,那些人皮也撐不過三個月。” “那她呢?”煙說得是和沉玉對峙而站的紫衣少女。少女將一個小男孩護在了自己身后,身邊圍攏著五只蠱獸。 阿依娜搖搖頭,這孩子太小了,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她還在香巫教那會兒這個女娃娃怕是還沒有出生。 “只是那蠱獸似乎有怪異?!?/br> 五毒教和香巫教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五毒教的人喜愛馴養(yǎng)蠱獸與它們并肩作戰(zhàn),可惜蠱獸馴養(yǎng)伴隨的風(fēng)險極大,秘法更是只掌握在五毒教手里。 “我從未聽過有誰能同時擁有兩只蠱獸。更別說五只了?!?/br> 阿依娜有些疑惑,惡人谷也有五毒教的叛教弟子,從他們口中阿依娜得知過,五毒教蠱獸的馴養(yǎng)并非萬無一失。馴養(yǎng)之人必須要能承受住這些蠱獸的血脈之毒。而五毒相生相克,能具其一脈以極為不易,五脈齊聚幾乎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