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扶蘇他們吃不慣火頭軍燒的東西,難不成李斯就吃得慣嗎?他當(dāng)然也是吃不慣的??! 從來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要擱從前,李斯就算覺得東西煮的不好吃,那也是能吃掉的,反正又沒吃過多好的,一直都是這樣嘛,也就無所謂了。 可是這不是吃過好的了嘛! 畢竟這人的嘴巴就是這么嬌氣,因為謹歡對韓非態(tài)度一向優(yōu)裕的緣故,李斯就仗著這個跟謹歡也討了廚子回來,謹歡私人小廚房大廚培養(yǎng),每個人都值得擁有。 于是在好吃好喝了這么久之后,再度出行的李斯悲催地發(fā)現(xiàn),他吃不下這些東西了呀!哪怕心里告訴自己要咽下去,可是嘴巴不配合,他能怎么辦呢!他也很絕望?。?/br> “餓”了這么多天的結(jié)果是很喜人的,陡不然地嘗到了合乎自己胃口的東西,一時間李大人就沒有把持得住自己,下意識就往自己嘴里多塞了一點吃食。于是乎,不知不覺間,李斯就,吃撐了。 真是說起來都讓人覺得丟臉的事情呢。堂堂廷尉,居然吃撐了?真是太丟文人的臉了。 仆從在一旁急得直轉(zhuǎn)圈,“大人,要不還是叫醫(yī)者來吧?!边@么多將士出門,哪怕不打仗,隨行也得帶著軍醫(yī)啊,不然哪個倒霉催的被什么毒物咬了,又或者是吃了什么不對的東西呢。反正軍醫(yī)們那絕對是出門必備,甭管去哪兒浪,都得帶著就是了。 “不行!”李斯哼唧了一聲,直接拒絕道:“本官現(xiàn)在這樣,怎么能叫人知道呢,行了,別多嘴,扶著本官起來多動動就是了?!?/br> 侍從不敢言語,只能扶著李斯在營帳里頭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直賺到三更半夜,李大人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才覺得飽脹的肚腹有了一絲輕松的感覺。李斯長嘆了一口氣,朝仆從揮了揮手,“給本官弄點熱水行了,你也自去休息吧。” 于是當(dāng)夜三更,李大人帳中的油燈終于熄滅了。 外頭巡邏的兵卒們看到之后忍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慨道:“哎,咱們巡邏還有個換班呢,可是人李大人是一個人熬到了三更呢,嘖嘖嘖,文人也是辛苦的??!” 就這樣,在李斯還不知道的時候,他的聲名就這么傳揚了出去,而后就傳到了知道內(nèi)情的謹歡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準備進去找謹歡的扶蘇打了個寒顫,轉(zhuǎn)頭沖張良道:“師弟,你先進去吧?!?/br> 第125章 大秦長壽 張良回頭深沉地看了扶蘇一眼,毅然決然地掀開簾子進去了。 幸好,謹歡哪怕臉皮厚如城墻,在外人面前,也還是要點臉面的。扶蘇覷著無礙,連忙鉆了進來,問道:“姑姑,還要再行多少天可到邊關(guān)?” 謹歡拉開大地圖看了看,又鋪開了桌上的輿圖,“快了,約莫再有個五六日就可以到了?!逼鋵嵰皇请S行又有孩子又有文官的,憑著他們一行人的行軍速度,此時早就到了邊關(guān)和蒙恬他們匯合了。 扶蘇心里也知道自己等人必定拉慢了行軍速度,但是想想還有個拖后腿的李大人,扶蘇也就不感到愧疚了。反正沒他們還有李大人啊,速度怎么樣都是快不起來的。 “怎么著,等不急了?”謹歡招手示意兩人走上前來,指點著輿圖朝二人道:“看,我們而今還在這兒,北上之后先于蒙將軍匯合,再與匈奴行商量之事,然而蠻夷之人,天性帶血,所以你們到時候只需呆在邊關(guān)城中,絕對不許再私自跟著我出去,明白了沒?”說到最后,謹歡神色嚴厲,顯然若是扶蘇此番不聽話的話,她就要家法伺候了。 扶蘇多會看眼色啊,先前他們能跟來,那是因為還在大秦的地盤上呢,父王也希望他們多長長見識。這一路走來,扶蘇見到了百姓的日常生活,看到了他們最深切的渴盼,也漸漸明白了自己未來的擔(dān)子和身上的責(zé)任。 這才是父王和姑姑同意他出來的最大的原因。 可是直面匈奴又不相同,他到底年紀太小,莫說沒有自保之力,說不得到時候還會耽誤姑姑。什么時候做什么事,這么一點自知之明,扶蘇還是有的。 “姑姑放心,待到了邊關(guān)之后,姑姑和李大人且去忙碌正事,我便和蒙穎張良一起觀察邊關(guān)百姓們的生活情況,常聽人言邊關(guān)生活艱苦,同為我大秦百姓,我也該上心才是。”扶蘇拱手正色說道。 謹歡聞言果然高興:“好好好,你年紀還小,能有這樣的心便很好了,至于說能不能得出什么結(jié)論來,倒還是其次的。” 不怕做不成事,只怕不想做事,扶蘇能心心念念著百姓,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讓謹歡高興的呢。 張良站在一旁繼續(xù)當(dāng)木頭,可是心中卻是波濤洶涌。也許,這就是老師讓他跟著出行的真正意思嗎?讓他放下他心中的偏見,好好地來看一看,這位大秦日后的接班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不過垂髫年紀,心中已經(jīng)惦念著家國百姓,心心念念著為百姓謀福祉,可是韓國的太子殿下呢?別說太子殿下了,就是韓王自己,又何曾惦記過百姓一字半句?他們所在乎的,不是百姓能否填飽肚子,而是百姓能不能交上足額的稅賦。他們所在乎的,不是百姓會不會在冬夜中因為缺衣少食而死,他們只會在乎身上的衣裳還不夠華麗精美。 與韓國相比,與魏國相比,甚至于與這天下相比,秦王,雖有暴烈之名,行的卻是仁君之事,他,又還有什么可掙扎的呢? 不得不說,這一路行來,對于張良這個曾經(jīng)的“中二少年”的打擊是巨大的,雖說一路北行,人煙漸漸稀少,百姓們的日子比起繁華的都城來也更加清苦??墒菑埩荚谒麄冄壑?,他們臉上看到的,是一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就像是路邊的野草,不論生活多清苦,他們依舊懷抱著希望和愿景,也要盡力過好這一生。 是啊,秦國有賢君,有良臣,百姓們的生活,自然會越來越好。 等到扶蘇和張良一起出去之后,謹歡忍不住開口問了系統(tǒng):“我怎么覺得張良的情緒這么low???”系統(tǒng)在感知人的情緒上一貫采用的是大數(shù)據(jù)分析這一套,精準度還是有的。 系統(tǒng)跑了一遍數(shù)據(jù)后簡潔利落地回答道:“你的鍋。” 謹歡無辜臉:“說明白點,我的鍋就我的鍋,可是至少讓我知道為什么是我的鍋吧?!碑?dāng)我是什么天才少年啊,別忘了我到現(xiàn)在智商才80呢,等我哪天滿值了再跟我這樣說話吧。 “原因其實很簡單,若非你來了,那么嬴政現(xiàn)在肯定沒有這么‘賢明’,他個性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有你這么一個jiejie震懾著,小孩子們都會下意識在重要的人面前維護自己的良好形象,他早就不知道宰了多少人了。再加上從興建學(xué)宮之后引起的一系列變革,雖說主導(dǎo)之人已經(jīng)不再是你,可是真正引起變革的你,還是你,百姓因此受惠,張良一路行來原本的那點小心思被打碎得七零八落的,如果我沒分析出錯的話,那么等到此次回朝,張良就能徹底拋開自己前韓舊人的身份,可以為你們所用了?!?/br> 謹歡聽完了系統(tǒng)一長串的分析,“嘖”了一聲道:“我怎么覺得這小子是被甘羅給算計了呢?” 不然好好的甘羅為什么會讓張良跟著他們出行,要知道此行雖不說機密吧,但是也確實很重要,如果能和氐羌匈奴把這層貿(mào)易關(guān)系給維持住,那么日后在攻打趙楚齊燕的時候,別的不說,至少不用那么擔(dān)心他們趁火打劫了。甚至于攻趙的時候都能讓匈奴幫忙陳兵邊境,二面夾擊,屆時何愁趙國不破呢。 從這個層面來講,這件事還是很重要的,為防止在成事之前就泄露出去,咸陽城里的探子們可都被肅清了一回呢。結(jié)果轉(zhuǎn)頭甘羅就把張良給塞進來了。 一開始謹歡也沒少猜測過原因,私下里也和李斯討論過這件事。不提智商和甘羅有差距的謹歡,就是相差無幾的李斯這回都沒搞清楚甘相此舉到底是真的如他所言為了鍛煉學(xué)生,還是怎樣。 現(xiàn)在看來,鍛煉學(xué)生是真,可是真正打散了張良心中那個憤懣之氣也是真啊! “能讓甘羅算計至此,也不知道是這小子幸還是不幸了?!敝敋g撩開簾子,看著外面正和扶蘇一起不知討論何事的張良,忍不住又慨嘆了一句。 能讓甘羅這個人jingzi放在心上,自然是說明了張良的優(yōu)秀之處。可是再優(yōu)秀的少年,也還是少年,哪怕甘羅就大了那么幾歲,這其中的差別,依舊要讓張良花費許久才能跳躍過去。作為一個深切體會過甘相“戰(zhàn)斗力”的渣渣,謹歡發(fā)自內(nèi)心地表示,張良這小子應(yīng)該還是挺幸運的,呵呵。 在扶蘇和蒙穎的殷切期盼之中,一行人終于抵達邊關(guān),蒙恬也第一時間率領(lǐng)著部下到城外迎接來了。 要是來的就是李斯他們嘛,自然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的,但是此行為首的可是謹歡,公主殿下,他們的大秦戰(zhàn)神?。?/br> “什么?”乍然間聽到了這個名號,謹歡下馬車的時候差點一個沒注意,直到一腳踩空,在眾人的驚呼聲之中才下意識扭了一下身體,一個騰躍,安穩(wěn)落地。 扶蘇嚇得小心臟直跳,忍不住走上前來抱怨道:“您也該小心一點才是,怎么能都不看路呢?!敝靶熊姷臅r候,扶蘇私下里仍是叫謹歡“姑姑”,不過這回進城之前,謹歡就交代了扶蘇,他現(xiàn)在只是學(xué)宮里的學(xué)子,不能再叫她“姑姑”,扶蘇也明白謹歡這么做的意義所在,自然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和那些喜好用人當(dāng)?shù)首拥馁F族不同,謹歡上下馬車連個木凳子都不用的,扶蘇也深受她的影響。這上行下效的,反正如今咸陽城里是已經(jīng)不復(fù)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了。 替謹歡趕車的是一直服侍著她的老車把式了,知曉公主的習(xí)慣,自然也沒放木凳子,哪知道公主殿下今天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一腳踩空,差點給摔了呢。 “行了,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退下吧。”他們?nèi)缃褚呀?jīng)到了暫時落腳的地方,邊關(guān)條件差些,就是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個地方,還是蒙恬事先讓人收拾了又收拾才弄得勉強入眼。 方才在城外匯合之后,謹歡就讓蒙恬先去安頓她的親兵去了,沒錯,嬴政已經(jīng)正式把謹歡訓(xùn)練出來的這一干騎兵劃歸成了謹歡的親兵,至于人數(shù)日后會不會再有所添加,也說不定。 哦,你說有人反對?咦,大王他沒收到奏章啊,大概是被臭小子拿去燒了玩兒了吧。 又因為李斯這邊還有事情要和蒙恬交代,所以她就先帶著幾個孩子先進了城外。哪知道還沒下馬車呢,就先聽到了這么一個驚悚的消息。 “你再說一遍,他們叫我什么?”怕謹歡他們不認路,蒙恬還特意派了個靈活機敏的小子來領(lǐng)路。正巧扶蘇想要知道一些邊關(guān)的事情,謹歡就讓人帶著這個小子到近前來了,讓他說一些邊關(guān)的事情,哪知道話沒說幾句呢,居然就扯到她是“大秦戰(zhàn)神”了,可不得嚇死她嘛! 這小子名叫劉蛋,看謹歡方才差點一腳踏空,心中害怕,此刻跪在堂下一言都不敢發(fā),連帶著身子都有些發(fā)抖了。 “沒事兒,起來吧,我就是問問你幾句話?!敝敋g又說了幾句,劉蛋才敢站起身來,按照謹歡的問話回話。 “先前公主領(lǐng)兵,連下魏韓兩國,兩國之地盡入我大秦版圖,邊關(guān)上下也是極其振奮,又聽聞此番出征,損傷也少,而且大軍所經(jīng)之處,不僅不被百姓阻攔,竟還得百姓愛戴,大家深信公主本領(lǐng)非凡,故而稱公主為戰(zhàn)神。”劉蛋雖說心里害怕,但是也明白,貴人面前,最不能要的就是畏畏縮縮,當(dāng)下就口齒伶俐地將事情復(fù)述了一遍,自然了,大肆夸獎謹歡這樣重要的事情他也是不會忘記的。 謹歡自己還沉浸在“戰(zhàn)神”二字帶來的驚嚇之中呢,扶蘇倒是徹底樂了,從袖之后摸出了一個小荷包來,扔給了劉蛋道:“說得好,這是賞你的。”沒錯,他的姑姑,就是這么的棒! 劉蛋能被蒙恬選來,眼皮子自然不淺。原本這次來大將軍就派人給了他賞賜,讓他好好伺候貴人,現(xiàn)在又得了一筆賞,想想家中兄長才得的小侄女,他心中自然高興,多得了這筆賞錢,倒是可以去買頭羊回來了。嫂嫂生小侄女的時候傷了身體,現(xiàn)在孩子只能靠著各種糊糊為食。可是小兒家家的,吃這些哪里能夠呢,有了錢,就可買頭母羊,到時候就算囡囡吃剩下,還能給父母養(yǎng)養(yǎng)身體呢。 其實他們靠著邊關(guān),草原上騎馬放牧的多得是。雖說明面上管理得極嚴,但是私下里還是有些互市的,所以羊這樣的動物,在他們這里,原本是沒那么貴的??墒沁@不是咸陽那邊不知道搗鼓出了什么法子,可以將羊毛制成暖和的衣裳嘛,這一時間,不僅羊毛,連帶著羊都貴了起來。 謹歡終于勉強將“戰(zhàn)神”二字帶給她的震撼拋到了腦后,一回過神來,就看到了扶蘇給了劉蛋賞賜,劉蛋喜形于色,謹歡心念一動,就好奇問了一句。 劉蛋性子本就機敏,現(xiàn)在見貴人們也比他想象中的好伺候,遂將自己心里的一點小盤算說了出來。說到最后,還有些不好意思,“囡囡年幼,只可惜我這個當(dāng)叔叔的沒本事,也只能想法子買只羊回去了?!?/br> 謹歡搖頭笑道:“竭盡所能,便是一片真心了,你能為侄女考慮到這個份上,想必你家人都是歡喜的?!闭f到這里,謹歡從袖口“摸”出了一個小玉葫蘆來。說是小玉葫蘆,還真沒說錯,這樣的成色,謹歡是不肯給自家孩子用的,怎么說都是王孫貴胄呢,就是為了面子,也不能用這樣的次品啊。只是他們不適合,用來打賞人卻是個好東西。謹歡直接將那小玉葫蘆扔給劉蛋,“既聽聞了此事,便是本宮與那孩子有緣,這個小葫蘆就給那孩子戴上吧?!?/br> 平民百姓怎么能戴玉呢,劉蛋長這么大,也只在將軍府上見識過一兩回玉的模樣,能這么近距離接觸,是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個小玉葫蘆,劉蛋激動地手腳都在發(fā)抖,有了公主殿下賜下的這個玉葫蘆,日后囡囡說親,不說百家求,也可輕松許多了。 “若是有人問起,你只說是我賜下的就是?!敝敋g想了想,還是添了一句。這時候的規(guī)矩極嚴,像玉器這樣的東西,歷來都是王室貴族專用的,平民百姓若是私下里用的,便是觸犯律法。若不然昔年盜墓賊們看到墓室里的金縷玉衣的時候,為何只盜金線,任由玉片灑落一地呢,實在是就算帶出去,也是有命拿沒命享?。〔贿^謹歡特意說了這么一句,過后再交代一二,那么這玉就成了她賞的,倒是無妨了。 “謝殿下賞賜,謝殿下賞賜。”劉蛋手忙腳亂地將玉葫蘆收入懷中,連連磕頭謝恩道。 “無妨,我觀你似乎甚是了解這邊關(guān)境況,我此行前來,帶著學(xué)宮之中的幾位學(xué)子,他們有老師交的任務(wù),要好好了解邊關(guān)的情況,就由你來做向?qū)?,領(lǐng)著他們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吧,只是一點,切不可粉飾太平,不論好壞,都要讓他們看到,可明白?”恩威并施,謹歡玩久了,也會了這一套。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眲⒌懊Σ活崈旱卮饝?yīng)了下來。他本就是大將軍派來的,現(xiàn)在還領(lǐng)了公主殿下和這位小貴人的賞賜,若是原本就該盡心盡力,現(xiàn)在更是要打點起一百二十個心,只盼著能讓貴人們滿意呢。 “行,你明日早晨再來吧?!弊寗⒌巴讼铝酥螅敋g又讓人叫來了張良,至于說蒙穎,這小子正黏糊著他親爹呢。 蒙恬乍然間見到自家胖兒砸,也是又驚又喜,不過驚喜完了就開始執(zhí)行家規(guī)了。小胖子不聽話亂跑,被蒙恬打了二十巴掌屁股,哭得抽抽噎噎的,看著老可憐了。就是這二十巴掌,還是謹歡求情的后果,不然蒙恬非得打個五十一百的湊個整兒不可。 只是教訓(xùn)完孩子,蒙恬自己心也軟了。他常駐邊關(guān),有時候夢醒想起,似乎都已然忘記了妻兒模樣,看到孩子千里迢迢趕過來看自己,蒙恬又怎么會不高興呢。然而高興歸高興,規(guī)矩是規(guī)矩,不以規(guī)矩,不能成方圓,故而蒙恬還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教訓(xùn)了蒙穎一頓。 “公主,蒙穎他,沒事吧?”怎么說也相處了這么久,尤其是那小胖子剛才還哭嚎得那么慘,張良來了之后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謹歡笑道:“放心吧,蒙穎那個皮糙rou厚的,別說是二十巴掌了,就是一百個他都沒事兒,而且親爹打兒子,下手還能沒個準頭?你看蒙穎哭得那么慘,上氣不接下氣的,其實這小子壓根就沒事兒,哭給人看的罷了,不然你以為他現(xiàn)在還能賴在他爹身邊?要是真打傷了,早就該過來養(yǎng)病了?!?/br> 張良一時語結(jié),說好的最實在的就是當(dāng)兵的呢,怎么這么多花花腸子啊,這也太能算計了吧。想到當(dāng)年自己不聽話被親爹拿著竹板打手心,張良下意識就縮了一下手,嘶,那可也是自己親爹啊。 謹歡和扶蘇都注意到了張良的小動作,姑侄倆相對一笑,讀書人嘛,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堅持的呀。 “好了,先不提蒙穎了,我現(xiàn)在叫你們過來,就是為了和你們說一件事,說完之后你們且回去好生想想,各自作出一篇文來,是要交由甘相審閱的,不可憊懶?!毕胂胫敋g還是把最后一句給添上去了。 學(xué)生怕老師嘛,應(yīng)該的。謹歡絲毫不覺得自己是扯著老虎當(dāng)大旗,廢話,她才是老虎呢,她干嘛要扯甘羅的大旗呢。 “姑姑,可是方才那個劉蛋提起的事情?”扶蘇想了想后問道。 謹歡給了侄子一個贊許的眼神,“正是。朝廷明面上雖說管理得嚴,但是互市這東西,越是禁越無用,故而蒙恬早就得了密旨,邊關(guān)同匈奴是有私底下的貿(mào)易的,按理說,原本此地羊的價格應(yīng)該不算昂貴。 然而咸陽有了織造毛衣之法,一時間羊毛價貴,連帶著羊的價格也迅速上漲,可是羊一旦過多,以羊的本性,草原就會被啃食成片草不生,故而羊的數(shù)量也是需要控制的。這就造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羊毛價貴,羊價貴,然而羊rou價賤,原本兩相抵消,倒是不會虧本,可對于一些想要養(yǎng)羊來掙取利潤的貧寒之家來說,羊價太貴,他們根本買不起,沒有羊,自然也得不到羊毛,更別提毛線織成的衣物了。 你們身在咸陽之時,應(yīng)當(dāng)也曾耳聞當(dāng)初羊毛之物的價格一度瘋長,而后大王下令強行降價,局面才漸漸平穩(wěn)下來??墒蔷褪墙祪r了之后的價格,也不是邊關(guān)貧寒百姓可以承受的,針對此事,你們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其實早在咸陽之時,嬴政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面的問題,甘羅也已經(jīng)著手處理此事,而其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就是要拓展開局面,改變供需關(guān)系。 如今是供不應(yīng)求,等到和氐羌匈奴談好生意,有了充足的貨源,那么這樣的情況應(yīng)當(dāng)會緩解許多。所以說,謹歡和李斯這次過來,是真的承擔(dān)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wù)的。 不過這一切,都暫時是“大人們的游戲”,小孩子們是參與不了的。唯一的參與,大概就是告訴了他們一些情況,讓他們自己去分析罷了。能認識多了,能看透多少,端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兩人同時應(yīng)了一聲,行禮回了自己的房間,鋪開紙張,凝神細細思索起來。 張良覺得自己年長,不能輸。 扶蘇覺得自己是“師兄”,也不能輸。 兩人有了分高下之心,想起問題來就越發(fā)認真仔細了。 兩人仔細琢磨了一晚,文章才起了個頭,真正到了這種時候,兩人才真切地覺察到了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下筆空洞無物,看著洋洋灑灑,實則狗屁不行,他們比起老師們,少的就是那些歷練和經(jīng)驗。 所以次日一早,劉蛋才來,就被蓄勢待發(fā)的兩人給“叉”出去體驗生活去了。 謹歡笑意吟吟地看著三人的背影,除開暗自保護扶蘇的影衛(wèi),又點了幾個老油條跟了過去。沒辦法,自家孩子嘛,總是更關(guān)心一點的啊。 李斯進門之前剛想要問公主殿下怎么安排扶蘇公子呢,畢竟他們可是要上草原和匈奴人談生意的,這樣的險境,可不能讓一個孩子去。哪知道才進門呢,就聽說公子又被公主給忽悠出去了。 “哎!”李斯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公子除開對著這位的時候都是很聰明的,人嘛,偶爾也得蠢上一兩回的,無妨,無妨。 “李大人一早前來,有何要事?” “殿下,先前蒙將軍已經(jīng)與匈奴那邊聯(lián)絡(luò)好商談大事的地點,兩邊都不靠著,看來不止我們擔(dān)心匈奴人翻臉,匈奴人也擔(dān)心我們黑吃黑?!?/br> 匈奴人擔(dān)心嗎? 簡直都要擔(dān)心死了啊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