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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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墨玄楓不知道的是,他和白鬼之間的牽絆其實(shí)遠(yuǎn)遠(yuǎn)比他自己所想象的要更加復(fù)雜。 隨著又一聲巨響,一些身影突然推開百鬼雜貨店的大門走了出來,他們的身上沒有穿任何衣服,如同僵硬的機(jī)器人一樣,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當(dāng)所有人仔細(xì)看過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身影并非是人類,而是一個個有著球形關(guān)節(jié)且目光呆滯的人偶! 這些制作精良而且昂貴的人偶曾經(jīng)有著唯一的缺點(diǎn),那就是沒有獨(dú)立行動的靈魂。 而現(xiàn)在,這些人偶竟然憑借“自己”的力量從雜貨店里走了出來? “抱歉,我讓我身后的亡魂大軍進(jìn)去試穿了一下新衣服?!遍愳`解釋了人偶活動起來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帶來的那些亡魂附身在了人偶中而已。 而那些人偶在聽見閻靈所說的話之后,也轉(zhuǎn)移了行動的方向,幾乎同手同腳地走到閻靈身后,如同之前的亡靈大軍一樣,整整齊齊地站在那里,用那些昂貴寶石所制成的眼睛,緊緊盯著活人所在的方向。 但這遠(yuǎn)遠(yuǎn)不是閻靈計劃的全部,當(dāng)所有的人偶都已經(jīng)列隊成軍,有三具穿著衣服的特殊人偶緩緩從雜貨店里走了出來。 “那是……” 帶頭的是屬于“白曉”的人偶,然后是屬于“晨曦”的人偶,最后則是曝光率最高的“曲白”的人偶。 “不得不說,擁有鳳凰血脈的情況下,白鬼先生最厲害的竟然是制作人偶的手藝?!遍愳`看著那些和人類無異的人偶,忍不住感慨。 因為白鬼將和他聯(lián)系的那面鏡子放在地下室里,所以閻靈自然知道一些雜貨店的秘密。 “只是一個人無聊的時候,瞎琢磨出來的而已?!卑坠砟樕系男θ菀琅f,完全看不出其他的情緒,一片云淡風(fēng)輕,“但如果老爺子您折騰壞了的話,還是需要賠償?shù)摹!?/br> 這個時候,云綿綿小朋友突然走了過來,拽了拽白鬼,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家老板。 “抱歉,我忘了自己并不是一個人。”白鬼揉了揉小跟班的發(fā)頂。 云綿綿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繼續(xù)緊張地拽著白鬼的衣角。 “放心,我們會非常小心?!遍愳`走到白曉的那具人偶前,仰頭看著比自己高一些的中學(xué)生人偶,“如果你愿意下地獄的話,我們會為您專門準(zhǔn)備一個制作人偶的居所,地府所有的亡魂都會愿意成為您的試驗品?!?/br> “這樣一來,也許有一天您真的能夠制作出擁有獨(dú)立靈魂的人偶?!?/br> “晨曦……”看著那具沒有神采,但和自己記憶中完全一樣的少年人偶,墨玄楓忍不住走上前來。 “竟然用人偶將自己曾經(jīng)的身體保留下來,白鬼先生應(yīng)該是非常懷舊的人吧?” 第90章 完結(jié)章 那三具穿著衣服的人偶出現(xiàn)之后, 墨玄楓結(jié)合閻靈之前所說的那些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事情理順了一遍。 那一刻, 墨玄楓的大腦前所未有地運(yùn)轉(zhuǎn), 他幾乎是以脫口而出的狀態(tài)對白鬼說:“不要!不要下地獄!這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有做出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晨曦!” 激動之下, 墨玄楓喊出了“晨曦”這個名字,但白鬼卻連頭都沒有回。 “那個孩子說的也對。”閻靈卻出人意料地在一旁慫恿著說, “你有選擇的權(quán)利,一個是和我去地獄,將那些鳳凰血脈靈魂焚燒殆盡,輔助我們研究出消除鳳凰血脈重生能力的方法?!?/br> “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能夠做到, 也許你就能夠再次自由地前往任何想要去的地方?!遍愳`接著說, “但若是你不愿意跟我們?nèi)サ鬲z,你也可以選擇和那個小子在一起。如同百年來白墨兩家所做的那樣,普普通通地結(jié)合, 普普通通地度過余生?!?/br> “這樣也無疑是一件好事?!遍愳`最后輕喃了一聲。 聽到閻靈所說的話,墨玄楓的眼中也出現(xiàn)了期待的神色,他甚至已經(jīng)向白鬼伸出手,臉上終年不化的寒冰也似乎開始微微融化。 墨玄楓提高了音量, 又一次對白鬼說:“和我一起離開這里吧,晨曦!” “不要, 哪個都不要!”云綿綿小朋友突然抱住了白鬼的大腿,大喊著說, “老板哪里都不可能去,既不會跟那個小矮子到地獄去也,也不會和冰山大叔一起走!老板答應(yīng)過綿綿,在綿綿沒用之前,都會陪在綿綿身邊!” 從三年前在雪地初遇的那一刻起,云綿就已經(jīng)發(fā)誓一生一世心甘情愿地成為白鬼驅(qū)使的工具,如果哪一天白鬼覺得云綿沒用了,云綿也會心甘情愿被拋棄。 但云綿雖然還是個孩子,卻竭力希望白老板知道—— 云綿還有用! 云綿一直都很乖! 等云綿長大以后還能做到更多厲害的事情!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藏著不讓我見的云綿小朋友?!泵鎸ν蝗粵_出來表達(dá)占有權(quán)的男孩,閻靈奇怪地看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恍然大悟地說道,“竟然是血靈,怪不得白鬼先生能夠在這么長的時間里克制鳳凰血脈的暴動,原來都是這個小家伙的功勞?!?/br> 鳳凰血脈最大的缺陷就在于鳳凰血脈的暴動,每一次血脈的涌動和灼燒都足以讓白鬼死掉一次。但白鬼在第三次重生之后竟然整整堅持了四年,對于任何一代鳳凰血脈而言都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其中的真正原因就是這個擁有血靈力量的孩子。 眼前的血靈雖然年齡還小,但天生對于血液的親和力以及包容性已經(jīng)可以施展,倒是壓制鳳凰血脈的另一個方法。 只是,年幼的血靈恐怕因此受了好一番苦痛。 “只要有我在,老板就不會出事!”綿綿看著眼前的閻靈,氣得有些發(fā)抖,“老板才不會跟你這個矮子走呢!哼!” “你說誰是矮子!”閻靈和云綿站在一塊兒的時候,也就是不分伯仲! “哼!” 云綿的年紀(jì)還小,但是他很清楚“下地獄”這三個字的意思,所以絕對不會讓眼前這個小矮子把老板帶走。 除此之外,云綿也不喜歡隔壁冰山叔叔此刻看向老板時露出的那種眼神。 四年來,白鬼的鳳凰血脈曾經(jīng)暴動過許多次,每一次都是足以讓他再次涅槃重生的可怕狀況。 但每一次云綿都會將白老板身體中暴動燃燒的血吸入自己的身體,以此來減輕白老板的痛苦。 雖然想要完成這件事情,代價就是灼燒云綿自己的五臟六腑,這樣的痛苦對于年僅十歲的云綿而言……是一種無法承受,但一定要讓自己承受下來的痛苦! 血靈只要有血,就能夠恢復(fù)身體,雖然沒有鳳凰血脈那樣重生的力量,卻同樣是極強(qiáng)的修復(fù)能力。 “小鬼,你別傻了?!遍愳`看著一臉倔強(qiáng)的云綿,“雖然連續(xù)壓制四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如果繼續(xù)下去的話,你一定會死。” “我還小。”云綿立刻反駁了會回去,“你年紀(jì)大了還這么矮,一看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前途了!但是我不同,我還會長大,會長高,會變得更強(qiáng)。到時候,我就可以繼續(xù)保護(hù)老板了!” “綿綿?!卑坠硪宦曒p嘆,心里知道云綿所說的絕非長久之計,只是讓這個孩子繼續(xù)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 “那你問過你老板的感受嗎?”閻靈不禁輕笑,“你就忍心看你想要保護(hù)的老板,永生永世痛苦下去,然后在你死去之后不斷因為痛苦而重生,最終變成這副模樣嗎?” 閻靈讓開身體,使得云綿可以看清楚他身后的白凰。 “……”云綿不再說話了。 “晨曦,跟我走!”墨玄楓也向白鬼走了過來。 “您認(rèn)錯了,墨先生?!卑坠聿]有看向那邊,“這里沒有晨曦,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晨曦這個人。人類不是小貓小狗,被一個生命中的過客取一個名字,就要牢記一生一世。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你對你想要尋找的那個人,又了解多少呢?” “閻老爺子?!卑坠碚f著走到閻靈的面前,“既然玄龍血脈是你的手筆,那么在鳳凰血脈消失之前,先讓那個東西從世界上消失好了?!?/br> “這一點(diǎn)自然?!遍愳`挑了挑眉。 “還有……我想起來了,七年前車禍的時候所發(fā)生的事情。” “你會一點(diǎn)點(diǎn)全部想起來的。” “我的意思是……”站在唯一有光亮的書店門口,鴉羽一般的睫毛留下扇形的陰影,白鬼輕輕一笑,“我的答案七年前就告訴過您了?!?/br> “七年前?”閻靈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恍然大悟。 七年前閻靈在白鬼出車禍的那一刻就和白鬼有過接觸。當(dāng)時閻靈與白鬼之間就曾經(jīng)有過一個約定—— 閻靈讓白鬼的父母活下來。 白鬼則會跟閻靈到地獄去…… 雖然當(dāng)初閻靈改變了主意,但在恢復(fù)記憶的白鬼心里,也許他早在七年前就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給我一點(diǎn)時間。” 白鬼說著,轉(zhuǎn)身回到云綿的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云綿的發(fā)頂。 “會長不高的!”云綿綿有些委屈地看著白鬼。 “也許是最后一次了?!卑坠淼哪樕蠋еθ?。 “不要,我不要!”云綿的眼眶里突然濕潤了起來,“老板你說過會陪在我的身邊!” “最后,我把最后的秘密告訴綿綿好不好?!卑坠硎种篙p點(diǎn)小跟班的鼻尖,“三年前,我之所以從雪地里把你撿走,并不是因為我善心大發(fā),而是另有所圖?!?/br> “嗯?”云綿歪了歪頭,不明白白鬼在說什么。 “你的母親是一個人類,父親是已經(jīng)死去的血靈?!卑坠聿寥バ「嘌劢堑乃?,“多余的事情不再多說,只是你的母親在臨死前讓我一定要找到你,并且為此付出了代價。” “什么代價?”云綿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白老板。 “就是這家雜貨店。”白鬼指向旁邊的百鬼雜貨店,“這家店,還有地下室里那些珍藏,就是你的母親所付出的代價。” “現(xiàn)在我把雜貨店交還到它真正的擁有者手中,以此為代價,希望雜貨店新的擁有者能夠?qū)崿F(xiàn)我的第一個心愿?!卑坠砭o緊抱住小小的云綿,“將雜貨店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然后……” “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要!” 云綿瞬間大哭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只能看著白鬼轉(zhuǎn)過身,跟著閻靈向街道另一邊的黑暗處走去。 那些亡魂大軍也在這一刻從白鬼所制作的人偶中解脫,讓那些依舊完好無所地人偶,以隨意地姿態(tài)躺在大街上。 云綿竭力哭喊著白老板的名字,甚至有血絲從唇角留下。但此刻的白老板卻顯得格外殘忍,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 “綿綿!”什么都做不了的岳月在荀寶的攙扶下走到云綿的面前,蹲下身子緊緊抱住云綿,“別哭,白老板只要做完了該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回來的!” “月jiejie,你騙人?!痹凭d的淚水和血絲被岳月擦去,一眨眼的時間,白鬼和閻靈的身影已經(jīng)融入到黑暗中。 “我從來都騙人,難道綿綿忘了我是誰了嗎?我可是月光鳥啊,綿綿!”岳月無法改變這一切,無法改變白老板的決定。 但知道,岳月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云綿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岳月笑著對云綿說:“以月光鳥的名義發(fā)誓,白老板一定會再次出現(xiàn)在云綿的面前?!?/br> “以月光鳥的名義發(fā)誓?!闭驹谝慌缘能鲗氁搽y得嚴(yán)肅地說,“重逢的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一陣天旋地動,不知道是因為月光鳥的誓言,還是因為這條街開始回到原來的地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圍的燈光亮起,夜晚的行人和車水馬龍聲再次回到了所有人的耳邊。 在這一刻,墨玄楓不由自主地向那具屬于“晨曦”的人偶走去! “讓開!”身體恢復(fù)行動的云綿沖到了那具人偶的身邊,拭去淚水地雙眼緊緊盯著墨玄楓,“這是老板的東西,誰也不能碰!誰也不能碰!” 攙扶著昏迷的妻子,白偉澤在侄子白天武的幫助下才沒有倒下,他只是看著重新出現(xiàn)在天空中的星光,沉默許久,終于開口說—— “我們這一家到底做錯了什么?” “也許是因為……鳳凰血脈真的是一種詛咒?!卑滋煳渫坠硐У姆较?,“二伯,也許他是真的想要做這一切?!?/br> 這件事情終究必須有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