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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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躺下,聽到樓下院子里有動靜,以為是劉叔夫妻回來了,也沒在意,可那腳步聲卻順著樓梯上來了。 地板上連接樓梯頂端的那扇小門她沒關(guān),聽到有人喊她。 “程諾,我能上來嗎?” 是宗朗的聲音,她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穿了鞋跑到樓梯口邊,彎著腰看站在下面的宗朗:“你怎么來了?” 他爬上樓遞,給她看手里提著的小方便袋,“看你手破皮了,回去找了點藥來?!?/br> 程諾謝了他,伸手接藥,他沒給。 “你是右手傷了,自己弄不了,我?guī)湍惆伞!?/br> 程諾說不用,他已經(jīng)率先走到小桌子旁邊。 程諾只能跟過去,坐在桌子邊,看他從袋子里取出雙氧水,棉簽,紗布,碘酒,還有云南白藥。 “不用這么麻煩的,貼個創(chuàng)可貼就行了。” 他不滿地看她一眼,“創(chuàng)可貼不透氣,貼上了反而容易發(fā)膿。” 宗朗用雙氧水給她清洗,右手上破了兩塊,都已經(jīng)紅腫了,流著黃色的水。 程諾怕疼,往回縮了縮,他握住她的手背,“不疼,一會就好?!?/br> 清洗了兩遍,又涂碘酒。 他低著頭,很專注,程諾的手如果往回縮,他就朝她手心吹氣,像羽毛一樣撓得她癢。 離得太近,程諾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很奇怪的,第一次聞見的時候,她明明是不喜歡這種味道的,現(xiàn)在竟然有些習(xí)慣了。 涂了碘酒,宗朗在傷口上撒了些云南白藥的藥粉。問她:“以后還逞強嗎?” 程諾知道他是指自己拒絕他幫助的事,咬著唇,沒說話。 “嗯?” 程諾仍然沒說話。 宗朗無奈地笑,“一個女人,這么犟干什么。你當(dāng)時就對我說一句‘幫我吧’,我不就留下來了,硬是不說。” 上完藥,又替她包紗布,動作很慢。一圈一圈,像是要把那卷紗布全繞到她手上去。 他聲音很低,動作也很溫柔。窗外天色已經(jīng)暗下去,屋里燈光昏黃,幽幽暗暗,浮著一縷曖昧的氣息。 程諾忽然亂了心跳,縮回手,對他道:“謝謝你給我送藥來?!?/br> 紗布還沒有打結(jié),另一頭仍牽在宗朗手里。他抬頭,與她視線相遇。 程諾一直知道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極深,像墨。只是沒想到那么深,她差點陷了進去,爬不出來。忙垂下眼簾,又說了聲謝謝。 他拽回她的手,說不客氣。在手背的位置打了個結(jié)。然后收拾了東西,裝回袋子里。囑咐她:“明天再換一次藥,這幾天不要碰水?!?/br> 程諾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仍落在她臉上,有些緊張,“好。” 宗朗看了她好一會,才道:“那我走了?!?/br> 程諾站起來送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下才收回目光。她撲在床上,用手按住心臟的位置,那里已經(jīng)亂得沒有章法。她把臉埋進枕頭里,氣自己沒用。為什么會心慌,為什么要緊張?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讓她害怕。曾經(jīng)她就是在這種感覺中迷失了自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林以安。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來一次了,絕對不能。 ************************** 隔天一大早,程諾還在劉叔家吃早飯,白源就來了。 大概是跑到房子那邊沒找到她人,給她發(fā)了微信。程諾回了馬上就來,幾口喝完稀飯,跟劉叔一起去房子那邊。 白源提著一袋子糖果,見人就發(fā)。 “喜糖喜糖,吃了沾喜氣。”仿佛結(jié)婚的人是他一樣。 程諾接了幾顆揣在口袋里,她不是很愛吃糖果。沒一會,羅叔和吳伯也來了,白源照舊給他們發(fā)了糖。 宗朗還沒來,程諾昨晚幾乎失眠,想了一萬個遠離他的理由。所以現(xiàn)在她不想見到他,跟劉叔打了招呼,說去鎮(zhèn)上買液化器。 劉叔說:“那玩意重,你一個人不行,叫小朗陪著一塊吧。他騎車也方便?!?/br> 程諾連說不用,“這不白源在嗎,鎮(zhèn)上他也熟悉,讓他帶我去行了。” 白源也樂意,“買東西我最在行,人稱殺價小霸王?!?/br> 怕遇上宗朗,程諾拿了包就和白源往渡口去,沒想到還是在路上和宗朗遇上了。 白源樂呵呵地湊上去打招呼,“朗哥,我和程諾姐去鎮(zhèn)上買東西,一會就回來!” 宗朗哦了一聲,往程諾這邊看。程諾拿著手機,很認真地在刷新聞。 白源又掏出口袋里僅剩的糖果,“朗哥,吃喜糖!” 宗朗接過,問他婚禮上的情況。白源是個愛說的,宗朗這么一問,他就剎不住嘴,把接新娘子的過程說得繪聲繪色。 宗朗笑著聽他說,眼神卻總往程諾那邊瞥。她一直在看手機,頭也沒抬。 說了有幾分鐘,程諾聽到了輪渡靠岸的汽笛聲,率先往前走?!鞍自纯禳c,船到了?!?/br> 白源應(yīng)了一聲,跟宗朗再見?!拔蚁茸吡税。貋碓俾阏f。” 宗朗嗯了一聲,看著他們走遠。 程諾的步子有些急,她能感覺到背后那道目光。 到了鎮(zhèn)上,程諾在白源的帶領(lǐng)下,買齊了液化器和鍋灶用品,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殺價小霸王’。 一臺燃氣灶,標價五百八,他硬是給砍到四百。一口高壓鍋,老板要兩百,他給砍到一百六。一堆東西買下來,程諾算了算,白源給她省了三四百塊錢。 既然來了鎮(zhèn)上,就又順便去買了些菜。菜市場外面,看到有賣小雞小鴨的。程諾蹲下就走不動道了,想買。 毛絨絨的小雞崽,全身嫩黃,擠在一塊取暖,像玩具公仔一樣,讓程諾移不開腳步。最后還是白源提醒她,現(xiàn)在買回去沒地方養(yǎng)。 程諾想也是,房子現(xiàn)在拆得七零八落的,院子里都堆滿了東西,的確是不適合養(yǎng)小雞。只能等房子修整好后再來買了。 不過仍是拿手機拍了段視頻和許多照片,才舍得離開。 這么一番耽誤,回到洲上已經(jīng)十點多,程諾趕緊忙著做飯。氣罐子和灶具是送貨上門,留了地址,老板說下午送過來。 買菜的時候,白源說好久沒吃麻辣燙,特別想吃。所以程諾就買了做麻辣燙的材料,和一堆燙菜,葷素都有。 麻辣燙很簡單,炒好鍋底,加上水小火熬一會。趁這功夫,她去井邊洗菜。 因為人多,菜準備得也多,滿滿一大袋子。拿桶提水的時候,纏著紗布的右手不敢用力,只能靠左手,小半桶水費了半天力氣才提上來。 身后忽然有人伸手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水桶。 “不是告訴了你,這幾天別碰水?!弊诶什粷M,因為她沒聽他的話。 程諾往后退了兩步,“做飯哪有不碰水的,我會盡量小心?!?/br> 宗朗看著她,嘆了口氣。從早上開始他就發(fā)覺她的不對勁了,一直避著他。他想,難道是因為昨晚自己表現(xiàn)得有些急進,嚇到她了? 第21章 我給你一個家 最終那袋子菜是宗朗洗完切完的。程諾拗不過他, 就隨他去了。自己跑去堂屋,招呼羅叔他們準備吃飯。 屋子里的隔斷已經(jīng)拆了,拆下的木板都堆在了前院, 屋子里能搬的東西也都搬也出了。左邊的墻暫時還沒砌, 因此整間屋子顯得空曠明亮。 程諾四處看了看,想像著房子修好后的樣子, 很滿意。 飯桌上, 劉叔說起下一步該鋪地面的事情。房子現(xiàn)在地面是青磚鋪的,很古樸, 程諾也很喜歡。但這種地面容易受潮,衛(wèi)生也難打理。 她問劉叔:“鋪地板行嗎?” 劉叔說不行, “這種房子貼著地面,地板很容易受潮的。還是地磚的好?!?/br> 白源就說起之前看過鎮(zhèn)上一個朋友家裝修,鋪的地磚很好看。“黑灰色的,很適合這老房子。” 程諾想像了下, 覺得應(yīng)該不錯, “那你回去幫我問下地磚在哪買的?!?/br> 白源說行。 宗朗一直沒說話,突然往程諾碗里挾了塊土豆片。 “再不吃就煮爛了。”他道。 四方桌子坐了六個人, 羅叔和劉叔各坐一方,白源和吳伯坐一方, 宗朗不知道為什么,和她坐在了一方。因此兩人離得近,宗朗說話的聲音也很低,其他人并沒聽見, 似乎也沒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 程諾望著那片有些厚的土豆,道了謝。沒有吃,放在了碗旁邊。 宗朗看見了,皺著眉,又往她碗里挾了好多菜。 這次挾的多,劉叔看見了,當(dāng)沒看見,笑瞇瞇地給自己倒了酒,和羅叔干杯。 白源也看見了,見程諾一直沒動宗朗挾給她的菜,咋呼道:“程諾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那些菜啊,來來,吃羊rou?!闭f著就給她挾了一大筷子羊rou片。 程諾其實不大喜歡吃羊rou片的,但仍是把白源挾給她的都吃了,宗朗挾的菜,仍然沒動。 宗朗看看她,又看看白源,低頭吃自己的,沒再給她挾菜了。 羅叔又說起拆下的那些木板,“都是好木料,扔了可惜,不如留著打幾個柜子?!?/br> 程諾說能打柜子就最好了,指著朝后院的那方墻,道:“在那里打一個書柜,您看行嗎?” 羅叔看了看,說行,那些木料只多不少。 于是吃完飯羅叔就在那方墻上量了尺寸,回去把自己的木工工具全搬過來了。程諾又想起自己買的那些農(nóng)具,拿出來,托羅叔幫她裝柄。 木工的活,其他人也幫不上忙,宗朗就讓劉叔和吳伯先回去了。這時節(jié)要種油菜,他們家里也忙得很。他自己則留下給羅叔打下手。 白源說不急著回去,程諾便和他一起給菜園子澆水。 這幾天撒下去的菜籽都已經(jīng)發(fā)了芽,覆的膜已經(jīng)掀開了,嫩綠的一片小芽惹人愛。大蒜也已經(jīng)抽出葉片。 她拿手機拍了許多照片。白源問她:“程諾姐,你拍這么多照片干什么?” 程諾跟他說了在微博做紀錄的事,還說想要做得好一些,剪輯一些視頻。不過她對剪輯一竅不通,得從頭學(xué)。 白源說:“這個我在行啊,我?guī)湍阕?!?/br> “真的?那太好了?!背讨Z高興地道。 于是澆水的時候,讓白源幫她拍了段視頻。澆完水,去劉叔家拿來筆記本,兩個人就坐在前院小椅子上,埋頭鼓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