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妖怪（捉蟲）

    出了地下街, 宗朗打了個電話，沒再回店里，直接開車回鎮(zhèn)上。

    因?yàn)橐路氖? 他心里有點(diǎn)悶。知道她是要跟他清楚地劃開界限, 所以才會連一件衣服也不愿意接受?？磥恚€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天色已經(jīng)暗下去, 他問她：“肚子餓嗎？要不一會先去紹鴻那里吃點(diǎn)東西？”

    程諾的確有點(diǎn)餓了, 回去做飯也不方便。點(diǎn)頭說好。

    她還有些rou疼那兩千塊錢?？墒菂s對他生不起來氣，心里反而泛著一絲愉悅。

    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去, 道路旁的路燈亮了起來，蜿蜒向遠(yuǎn)方。連成線的光影透過車窗打在他臉上, 飛速流淌。程諾看著他，她想，如果早一點(diǎn)遇見他，如果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事, 她或許會和他在一起的吧。

    可是現(xiàn)在, 她只想平平靜靜地生活。安心地過自己能夠掌控的生活，而宗朗這樣一個獨(dú)立的個體, 是不可能被她所掌控的，所以她只能拒絕。哪怕她已經(jīng)動心, 也要拒絕。只為以后的生活不再出現(xiàn)意外。

    只是，她總也拒絕不了他的親近，甚至是有些渴望。這個事實(shí)讓她心煩意亂。比如現(xiàn)在，車?yán)镩_著暖氣, 封閉的環(huán)境讓她鼻端總縈繞著他的味道。想起之前的那些吻，臉上燥熱起來。

    她打開車窗，讓冷風(fēng)往臉上吹。宗朗道：“夜里風(fēng)涼，你這樣會感冒的。”

    程諾哦了一聲，關(guān)上車窗，胸口仍是燥得慌，翻出礦泉水灌了幾口，才舒服些。

    她又轉(zhuǎn)頭看他，聽到他說：“我也要喝水。”

    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剛才喝的那瓶水遞了過去。

    “蓋子幫忙打開?！?/br>
    她打開，他接過，喝了幾口，喉結(jié)上下滑動著。她不敢再看，忙將臉轉(zhuǎn)向窗外。

    到了鎮(zhèn)上，宗朗直接把車開到紹鴻的燒烤攤。看到他們倆同時(shí)出現(xiàn)，紹鴻沒再吃驚，而是一臉了然的表情。他比宗朗大幾歲，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宗朗這個人，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就沒有放棄過的。如今有了喜歡的人，自然也會放手去追。所以他一點(diǎn)也不意外。

    紹鴻給程諾介紹了李玉芳，說了下個月八號領(lǐng)證的事。

    “到時(shí)候你跟宗朗一塊來，我們也不辦婚宴，就是一起吃個飯湊個熱鬧，你可要給面子啊?！?/br>
    程諾在這里認(rèn)識的人不多，紹鴻算是一個。既然他邀請了，她沒有不來的道理?！昂?，我一定來。”

    宗朗自己支了張小桌子，要了烤串和一小瓶白酒。紹鴻識趣地沒有過來打擾。

    夜里的江風(fēng)很冷，比她上次來要冷得多。程諾抿了一小口酒，不禁想到上次自己在這里獨(dú)飲的時(shí)候。

    好像也沒過去多久，可是心境卻完全不同了。那時(shí)候她無處可去，獨(dú)自飄零到這個陌生的小鎮(zhèn)。未來對她來說像是蒙著紗隔著玻璃，看不透，摸不到，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走?？涩F(xiàn)在，她在這里有了家，有了熟悉的朋友，還有洲上那些可愛的大叔大嬸們。

    還有宗朗，這個讓她想抗拒又無力抗拒的男人。

    見他的杯子一直空著，程諾問他：“你怎么不喝？”

    宗朗指指車子，“我要開車。”

    程諾哦了一聲，自從來到這里，她的酒量似乎見漲。小瓶的白酒喝了一半，串也吃了不少。紹鴻還炒了盤蛋炒飯來，她實(shí)在吃不下，都推給了宗朗。

    吃完飯，向紹鴻告辭，準(zhǔn)備離開的時(shí)候，程諾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diǎn)暈乎，腳下不太穩(wěn)當(dāng)。宗朗扶著她上車，她也沒拒絕。

    開車到了渡口。程諾發(fā)現(xiàn)，輪渡仍泊在那里，甲板上站著個胖胖的中年男人。

    程諾奇怪地道：“不是說晚上輪渡都停在洲上嗎，怎么會在這里？”

    宗朗下了車，“我讓老周停這的，他今晚正好在鎮(zhèn)上有事不回去，明早我再開過來。”說完他去跟老周打招呼。

    他過去跟老周說了幾句話，拿了買的東西，鎖好了車，就扶程諾上渡輪。

    “車不要了？”她問。

    宗朗笑，“就放這。”

    程諾想，這車一直是方婷在用的，留在這里，是方便她來取吧。

    上了輪渡，老周就離開了，宗朗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甲板上，扶著她一起進(jìn)了駕駛艙。

    坐了這么多次輪渡，程諾還從來沒有來過駕駛艙，好奇地四處打量。

    宗朗讓她扶窗站著，自己去啟動輪渡。甲板上亮起了燈，驅(qū)散了黑暗。

    離岸后，程諾站在窗邊往外看，江面漆黑一片，只有輪渡上這一點(diǎn)光。風(fēng)很大，能聽到江水拍在船身的浪濤聲。一時(shí)間，讓她產(chǎn)生錯覺。仿佛世界只剩下了這艘渡輪，而這渡輪上，只有她和宗朗。

    大約是這種錯覺，讓她的心松動了。她湊到宗朗身邊，看他cao作。宗朗笑道：“想試試？”

    程諾點(diǎn)頭，“想。”

    宗朗牽著她的手，讓她站到自己與舵盤之間，從身后握著她的手，讓她掌控。

    因?yàn)楹匠潭?，其?shí)并不怎么需要掌舵。程諾的手，只是扶在了舵盤上。而宗朗的手，覆著她的。

    他靠的很近，程諾幾乎是被他抱在懷里。頭有些暈乎，可能是醉酒了，也可能是因?yàn)樗暮粑?/br>
    他的胸膛依舊很溫暖，熱熱地，烘著她的背脊，讓她全身泛暖，頭因此而更加暈沉了。腳下站不穩(wěn)，她靠在了他的懷里，將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給了他。

    她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在他懷里稍抬頭，就看見他的眼。在夜里，他的眼好像更暗了，比外面漆黑的江面，還要暗。卻在最深處，又亮著一簇光，吸引著她去一探究竟。

    腳不自覺地踮了起來，向著那簇光越靠越近，發(fā)覺不夠，轉(zhuǎn)過身，攀著他的脖子。

    宗朗壓抑住心里的激動，配合地低下頭。她竟然，主動了！

    觸到他唇的那一秒，程諾告訴自己，她只是醉了。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宗朗按捺著身體的躁動，離開她的唇。要靠岸了，再吻下去他們得撞船。

    程諾埋在他懷里，貪戀他身體的溫暖。不敢抬頭。

    宗朗一手摟著她，一手cao作，靠岸停船，關(guān)閉機(jī)器。然后一秒鐘也沒有浪費(fèi)，抱起她坐在控制臺邊沿，沒有遲疑地吻了下去。

    程諾感覺今晚的酒特別烈，燒得她渾身發(fā)燙，而宗朗就是那可以讓她降溫的良藥。她任由他掌控著，讓靈魂出了竅。

    什么也不想了。

    宗朗的手扶在她腰側(cè)，力氣很大，像要把她折斷，揉進(jìn)身體里去。仍覺得不夠，不受控制地?fù)Q了地方，當(dāng)手心觸到一方溫?zé)釙r(shí)，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原來，還有這么美妙所在。

    直到她輕逸出聲，他才意識到自己快要掌控不住，及時(shí)剎車，在她耳邊喘著粗氣，努力壓下四處流竄的火苗。良久才道：“我們回去吧。”

    程諾低低地嗯了一聲，為自己的失落感而紅了臉。

    下了輪渡，宗朗綁好纜繩?？吹剿谂_階上，還不忘拿著買的東西。

    程諾現(xiàn)在臉紅的發(fā)燙。明明剛才頭暈乎乎的，現(xiàn)在卻清醒的不得了，她想那酒一定是假冒偽劣，否則怎么不讓她醉到明天早晨呢。

    聽到宗朗走過來的腳步聲，她忙站了起來，手里緊緊抓著裝衣服的袋子，就往村里走。天黑看不清路，一腳踩空臺階，差點(diǎn)摔倒。

    宗朗在后面扶住她，低低地笑：“那么急干什么，又沒有妖怪追你?！?/br>
    程諾想，怎么沒有，你就是妖怪啊，讓她失控的妖怪。

    宗朗接過她手里的袋子，拿手機(jī)照著亮。他回味著剛才那個吻，一直想說些什么，又怕她再次嘴硬否認(rèn)。

    他察覺到她的心已經(jīng)松動，所以也不急，慢慢來，逼急了她翻臉不認(rèn)人才麻煩。反正名份什么的，早晚會有。

    心情愉悅地送她到了劉叔家院門口，把買的衣服遞給了她。

    程諾接過就要進(jìn)去，被他拉住胳膊。

    “等等?！彼檬謾C(jī)照著她的臉，奇怪地道：“你臉上好像少了點(diǎn)東西？”

    程諾伸手摸臉，心想臉上能少什么東西，缺了個鼻子不成。就見他突然湊過來，在她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他笑：“原來是少了一個吻?！?/br>
    程諾沒好氣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也不管他夸張地叫疼，飛快地跑進(jìn)屋里。吳嬸給她留了門，并沒拴緊，只是虛掩著。

    她跑進(jìn)去，拴好門，怕吵到吳嬸他們，也沒開燈，拿著手機(jī)照亮，飛快地跑上樓去。

    作者有話要說：　　起航～

    第35章 關(guān)系

    晚上臨睡前, 宗朗發(fā)來一條消息：晚安/親親/

    程諾看著那個親親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得彎起?；叵脒@一天發(fā)生的事，和剛才在輪渡上的那個吻,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認(rèn)識自己了。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明明一再提醒自己，要遠(yuǎn)離他、遠(yuǎn)離他的, 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不僅做不到，還主動去吻他。她想再次給自己提醒, 可是心好像不聽話了，總是想起他的笑, 他的手，他的吻……

    這一夜，程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shí)候睡著的，反正醒來的時(shí)候, 精神滿滿, 心情愉悅。

    吃早飯時(shí)，宗朗照例來報(bào)道蹭飯。程諾埋頭吃稀飯, 聽到他和劉叔聊天，也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轉(zhuǎn)。

    她快速吃完, 跟劉叔吳嬸打了招呼，就先去房子那邊。

    沒走多遠(yuǎn)，就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宗朗追上來，并排走。問她：“睡得好嗎？”

    程諾說睡得好, 他又道：“我睡得一點(diǎn)也不好，整晚都在想你?！?/br>
    程諾紅了臉，走得更快。

    路上沒什么人，宗朗胸口就像揣了只小兔子，總要往外蹦噠。慫恿他去做點(diǎn)什么。

    到了老房子，羅叔他們都還沒來，程諾拿了水壺，準(zhǔn)備燒開水，這是她每天必做的準(zhǔn)備工作。

    宗朗見到，接過水壺，替她燒了水。然后就總跟在程諾身后。她去院子里，他也去。她去菜地，她也跟著。

    程諾忍不住了，問他：“總跟著我干什么？”

    他無奈地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兩條腿不聽話?！?/br>
    程諾被他的回答逗笑，正好羅叔他們來了，便沒再理他，跑去前院了。

    今天的活有點(diǎn)趕，預(yù)備上午裝好窗戶，下午順便把屋頂翻檢一遍。

    一忙就是一天，下午，昨天買的地磚也送來了，把地磚在前院碼好。宗朗突然跑過來跟她打了個招呼，說要去鎮(zhèn)上一趟。

    程諾也沒問他去做什么，只說知道了。

    結(jié)果他一走就是半天，天擦黑，羅叔他們都收工了，他才回來。

    程諾因?yàn)榱粝聛硎帐皷|西，慢了一步。所以宗朗來的時(shí)候，她正好還在。

    “這是什么？”她指著車上的東西問。

    宗朗道：“院墻上花窗的模具，我去鎮(zhèn)上同學(xué)家借來的?！?/br>
    程諾驚喜地跳起來，“這么說，就可以自己做花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