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空氣中緊繃的弦一下就斷開了。 言喻只聽過一次的聲音,但她的大腦卻牢牢地記住了。 這是陸疏木,是陸衍和他未婚妻的兒子。 她怔怔地看著陸衍,陸衍果然很在意他的兒子,在陸疏木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他立馬就離開了言喻的身體,站在了沙發(fā)上。 他捏了捏眉骨,攥緊了手指,又慢慢地松開,平息著怒火,擰眉,垂眸,看著陸疏木:“你怎么出來了?” 言喻被一個孩子撞破了和他的爸爸在沙發(fā)上躺著,無論如何,那種羞恥的難堪和尷尬都淹沒了她,她心臟疼得瑟縮,陸衍方才的變化,一下就不偏不倚地刺中了言喻的心房。 她不敢去看陸疏木純凈的眼睛。 陸疏木在陸衍的質問下,也不緊張,很淡定:“剛剛我聽到了聲音,就醒過來了。”他抿了抿唇,看了眼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的言喻。 衣衫不整。 陸疏木的眼底不知道為何,似是有碎雪浮冰沉伏,他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看著陸衍:“剛剛mama打電話了?!?/br> 陸衍眉間的折痕深了起來,他抿緊了薄唇,線條冷硬,原本又想跟陸疏木解釋,時嘉然并不是他的mama,但是,他想到了一旁的言喻,眼底的暴戾之色倏然重了幾分,想解釋的心也沒有了。 反正她都不在意了。 陸衍淡聲:“電話呢?” “在屋子里?!?/br> 陸疏木問:“爸爸,你喝酒了?”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極其平緩,是陳述的肯定句。 陸衍回答:“抱歉,下次不會喝酒了?!睙o論如何,在孩子面前,喝成這樣,都是不對的。 他說著,走進了臥室里,果真看到手機屏幕上閃動著時嘉然的來電提醒。 客廳里,只剩下陸疏木和言喻站著,言喻抿著唇,無聲地動了動嗓子,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陸疏木輕聲地問:“你跟我爸爸是什么關系?” 言喻聽到了這個問題,就好比她的一顆心都被人拿出在烈日下鞭打一樣,她都覺得自己惡心,覺得自己難堪。 她害怕下一秒,陸疏木就會叫她小三,替他mama罵她。 言喻深呼吸,勉強地露出了笑容:“沒有什么關系?!彼Z氣有些淡,“很晚了,你快點休息吧,我走了。” 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這個公寓的,恍惚得很。她坐進了車子里,趴在了方向盤上,只覺得自己身上都是陸衍的氣息,她攥緊了方向盤,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陸衍買下了這個被她賣出去的公寓。 正文 第175章 他到底為什么要搬回來,他不覺得難受么?帶著新妻子,住進了和前妻共同生活過的房子?難道只有這樣,才能滿足他的變態(tài)欲? 真是有病。 言喻踩下了油門,私家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離開了小區(qū),再也看不見。 樓上,落地玻璃窗前,紗簾飄蕩,男人高大的身影站立著,形成了一片漆黑的剪影,他的眼眸里寒氣萬分,周圍的空氣里都仿佛含了重重的冰。 他漆黑的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旦落了進去,就是粉身碎骨。 他的輪廓隱約虛實相間,透出了陰鷙的氣息。 陸疏木在床上側眸看了陸衍許久。 過了很久,陸衍轉過了身,言喻的車子再也看不見,他知道陸疏木還沒睡,直接道:“陸疏木,時嘉然對你很好,她一直照顧你,她可以當你的干媽,但她不是你的mama。” 陸疏木眉眼未動,這句話他聽了太多次了。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那剛剛的那個女人,是我的mama嗎?” 陸衍聲音有碎冰,有陰霾,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是?!?/br> “哦?!标懯枘镜纳ひ籼^淡定,聽不出來是相信了,還是根本就不信。 陸衍很久沒有夢到言喻了。 在剛剛離婚的那段時間,他原本就忙,用于睡覺休息的時間已經很短了,睡眠的質量還很差,他眼底永遠掛著一片青灰。那時候,他的夢里大多都是言喻,卻都是悲慘的言喻,要么是言喻拼了命地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子,要么就是言喻從樓梯上滾落了下來,要么就是滿身是血、臉色慘白地躺在手術臺上的言喻,要么就是拉著 行李箱遠去、頭也不回的言喻。 最可怕最讓人心涼的還是當他夢醒,卻發(fā)現(xiàn)夢里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言喻和他離婚了,言喻不在他身邊,言喻不愛他,言喻的確滿身是血…… 而今晚,陸衍夢到了言喻穿上了婚紗,她手里捧著花束,走在了長長的紅毯上,她笑意斐然,眼角眉梢流淌的都是動人心弦的溫柔。 陸衍的心跳很快很快,他血液里都是難以控制的灼熱。 言喻要重新嫁給他了。 但是畫面一轉,他發(fā)現(xiàn)他牢牢地被禁錮在了臺下,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動不了,只能睜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言喻走向了舞臺。 而舞臺上,站著另外的一個男人,風度翩翩,笑意溫柔。 是秦讓。 而小星星、陸疏木還有秦讓的兒子,秦南風,全都涌了上去,他們才是幸福的一家人,而他卻怎樣都動彈不得。 噩夢驚醒,陸衍后背冷汗?jié)裢?,他從床上起來,掀開被子,打開燈,走到了洗手間,盯著鏡中的自己看,狠狠地潑了一把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