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些詫異，下意識地問：“怎么了？”

    何不言不愿多講，說：“沒?！?/br>
    吃好飯，從飯店出來，何不言獨自一人回酒店，物理老師帶著徐苑和蔡靜誼搭車去省會比較有名的景點玩玩。

    天空還在飄著雪，氣溫有點低。

    徐苑沉默地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雪景。

    出租車司機(jī)怕是覺得開車無聊，開了音樂，正在響著動感的dj。

    徐苑聽不慣，感覺不光耳朵，連車身都在震動顫抖。

    他突然想起何不言面無表情地捂著耳朵的樣子。

    特別好笑，又有點可愛。

    物理老師坐在副駕，低頭看手機(jī)。

    徐苑身體往前傾，手扶在副駕座椅上，開口道：“老師?！?/br>
    物理老師回頭看他，問：“怎么了？”

    蔡靜誼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徐苑的聲音睜開眼睛，默默地看向他們。

    徐苑彎唇笑了一下，說：“我就不去了，能在旁邊停下車嗎？”

    徐苑從出租車下來，這條路他壓根沒來過，干脆打開手機(jī)地圖，找回酒店的路線。

    半小時后，他到達(dá)酒店。

    乘電梯上去，刷上房卡，一進(jìn)去就看見何不言坐在桌旁，埋頭寫著什么。

    看到徐苑回來，何不言眼神有幾分意外，安靜無言地看著他。

    徐苑解下圍巾，手不經(jīng)意碰到外套，上面落了雪花，已經(jīng)融化，微微打濕了衣服，他干脆把羽絨服也脫了，扔到一旁椅子上，看向何不言，朝他招了下手，“你過來?！?/br>
    徐苑神情很平靜，沒什么異常，讓人摸不透心思。

    何不言放下筆，起身走向他。

    他一站定，徐苑就一手抓著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捏起拳頭揍向他的肚子。

    何不言沒有防備，徐苑一松手，他腳下一趔趄，往后退了幾步才穩(wěn)住腳步。

    徐苑平靜地看著他，說：“行，和好了?！?/br>
    何不言一手按著肚子，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徐苑看他還捂著肚子以為自己下手重了，愣了愣，“打疼你了？我沒用多少勁啊?！?/br>
    “沒?！焙尾谎运砷_手，黑眸直直地盯著徐苑，良久，才啞著聲音，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徐苑說：“假的。”

    何不言沉默，想了想，說：“真的?！?/br>
    徐苑睨著他，突然笑出聲。

    漂亮的眉眼彎起，是熟悉的好久沒見的笑容。

    “那他媽是老子初吻?！毙煸纷诖策叄魺o其事的模樣，“居然被你搶走了?！?/br>
    何不言就站在他對面，思考一會，說：“我也是初吻?！?/br>
    徐苑掀起眼簾，目光緩慢地滑過他的臉，勾起一邊嘴角嗤笑道：“要我夸你嗎？”

    何不言抿緊唇角，說：“不用?！?/br>
    徐苑突然樂了，又說：“你以后別喝酒了啊，要是喝醉指不定下次該親王燦了?！?/br>
    何不言：“……不喝了。”

    徐苑又是笑，明顯想象了那個畫面，樂不可支的樣子。

    何不言臉色一沉，說：“你別亂想?！?/br>
    “我在想燦燦被你親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毙煸窐妨税胩?，笑得聲音都有點顫抖，“估計得以身相許了，正好你是他男神?！?/br>
    何不言岔開話題，問：“為什么我是他男神？”

    徐苑斂住唇邊的笑，輕描淡寫地解釋：“他不最喜歡英語么，說是很喜歡你的發(fā)音，建議你以后跟他講話用英語，滿足他?！?/br>
    他頓了頓，想起什么又補充：“哦，他的女神是英語老師?！?/br>
    英語老師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已婚，有兩個孩子，平時嚴(yán)肅正經(jīng)，教書水平很高，自從她帶了這個班，班上學(xué)生英語普遍提高了不少。

    何不言說：“王燦人挺好的?！?/br>
    “人是不錯?！毙煸沸π?，看了下何不言，接著說：“其實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人，你應(yīng)該試著去接觸一下。”

    何不言明白徐苑話里的意思。

    現(xiàn)在，徐苑應(yīng)該是知道了，但他不挑明，還不計前嫌，跟他和好。

    他其實也知道，徐苑能主動跟他說話，就是不想在高考這么重要的時刻影響到他。

    他覺得。

    徐苑比王燦還要好很多，很多。

    何不言無聲地彎了彎唇角，卻沒有笑，低低地應(yīng)道：“好?！?/br>
    徐苑從床上跳下來，問：“要不要出去玩會兒？”

    何不言一愣：“去哪？”

    “隨便逛逛?！毙煸窊P了揚手中的手機(jī)，笑道，“跟著地圖瞎逛。”

    兩人出酒店，搜索附近好玩的景點，搭地鐵過去。

    一路邊玩邊吃到傍晚才回來。

    回酒店恰巧在走廊上碰到蔡靜誼，蔡靜誼詫異地看著他們：“你們一起去玩了？”

    徐苑應(yīng)了一聲，笑道：“出去吃了點東西。”

    蔡靜誼沉吟片刻，點點頭，從他們身側(cè)越過，丟下一句話：“恭喜你們。”

    徐苑：“……”

    恭喜什么？

    他們明天的車回云城，現(xiàn)在高三整個年級已經(jīng)結(jié)束一輪復(fù)習(xí)，快要迎來期末考，考完就放寒假準(zhǔn)備過年了。

    徐苑打開電視看了會兒，何不言又坐在桌旁邊安安靜靜地看書。

    他過來這邊考試都帶了別的課目的練習(xí)，何不言就是魯迅先生說的那種人，把時間當(dāng)海綿擠水的。

    身邊有人在好好學(xué)習(xí)，徐苑也不好意思再看電視。

    走過去跟何不言要了張試卷，隨便什么課目，坐旁邊也開始做題。

    物理老師來敲門叫他們?nèi)コ酝盹埖臅r候，他們正安靜無聲地做作業(yè)。

    老師看到桌子上攤開的練習(xí)冊和試卷，不由感嘆道：“你們張老師要是看到你們這么刻苦，肯定高興得又要多笑出兩條褶子了?！?/br>
    徐苑樂道：“那趕緊得拍個視頻，傳給老張，讓他高興高興?！?/br>
    物理老師也笑了，“等會兒再拍，先去吃飯吧。”

    “我和不言下午出去逛了圈，沿街吃了好多小吃，還不餓，就不吃了?！毙煸氛f，“老師您去吃飯吧。”

    物理老師下意識地看看何不言，由心一笑：“那你們繼續(xù)看書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br>
    物理老師一走，徐苑把自己手機(jī)塞何不言手里，興致盎然：“快，幫我拍個我認(rèn)真寫作業(yè)的視頻，等會兒發(fā)給老張。”

    何不言：“真要拍？”

    “廢話。”徐苑嘖了一聲，說，“我坐好了，你開拍攝模式啊?！?/br>
    何不言點開相機(jī)，過了幾秒，才跳出來畫面。

    “你手機(jī)太卡了?！焙尾谎哉f。

    “最近又變卡了一點?！毙煸仿唤?jīng)心道：“習(xí)慣就好，開始拍了沒？”

    何不言又按了下，終于跳到拍攝，說：“等會兒……拍多久？”

    “半分鐘吧?！?/br>
    何不言按了拍攝。

    徐苑趕緊坐好，握著筆寫字，坐姿筆直，目光端正。

    過了一會，他突然放下筆，回頭看向鏡頭。

    何不言愣了一下。

    徐苑沒關(guān)注何不言的神情，看著鏡頭露出八顆牙齒，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字正腔圓的，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愛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使我快樂?！?/br>
    何不言差點笑出聲，趕緊結(jié)束拍攝，幸好沒有把笑聲錄進(jìn)去。

    徐苑過來接過手機(jī)，點開看。

    他手機(jī)實在是卡，手指按了下，得延遲幾秒才出來。

    何不言站在他旁邊，輕聲說：“換個手機(jī)吧?！?/br>
    徐苑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視頻終于播了，說：“等高考完。”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秒的視頻，時間卡得剛剛好。

    看到最后，徐苑被自己逗笑，樂了半天，給張志明發(fā)過去。

    他發(fā)完把手機(jī)一收，一轉(zhuǎn)臉就差點碰上何不言。

    徐苑抬眼打量了他一下，好半天才嘖道：“我cao，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何不言不太確定，說：“沒有吧?！?/br>
    徐苑又看了他一眼，更加確定他確實是長高了一些。

    徐苑別開眼，意味不明地嘆了一句：“十六歲的花季雨季就是容易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