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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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黃藥師有些走神。好像什么時候,他也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對了,是一年前,這個姑娘十六歲生辰的時候,那時他在冥岳,見識了七巧梭主人聶小鳳的武功之后,心情頗好,便答應了聶小鳳要幫冥岳的后山設計機關。也是那天,郭靖出生了,江清歡還非拖著他去看小郭靖。不過就是個剛出生的小娃娃,皮膚又紅又皺,像個小老頭,有什么好看?不如陪他去山上看看地勢,誰知她會因為后山路滑摔倒,還崴傷了腳。 少女坐在他前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嬌聲嬌氣說疼的模樣,驀地就跟眼前的姑娘重合了起來。 碰瓷沒有成功的江清歡十分無辜的神情,理直氣壯地強詞奪理,“就算沒用力,也是會疼。以黃島主的功力,要是真用力,我的手腕骨頭可就要碎啦?!?/br> 黃藥師看著她一臉無辜的神情,忽然笑了笑,扣住她手腕的手隨即松開,他的語氣淡淡,可如果仔細聽,能聽出一點縱容之意,“反正強詞奪理,你最在行?!?/br> 江清歡低頭抿唇笑了笑,雖然不疼,但另一只手還是忍不住揉了揉剛才被黃島主捉過的手腕。 江清歡:“我?guī)熃愠鋈ス涫屑貋砹恕!?/br> 黃島主:“然后呢?” 然后四姑娘彎著那雙清透的鳳眸,十分好心情地跟黃島主說:“我也想出去逛逛,黃島主,一起嗎?” 黃島主想,小姑娘就是喜歡到處逛,既然喜歡,她還主動邀請,那當然是一起的??牲S島主沒想到,江清歡竟是半夜三更和他一起出去逛,而前方,是白雕引路。 黃島主:“……” 顯然這個姑娘要去逛的,并非是尋常地方。 果然,白雕帶著江清歡和黃島主到了一家客棧后院的一棵百年古樹上,黃島主一襲青衫,幾乎要跟樹的顏色融為一體,就是四姑娘的紅色衣裙,好似生怕別人不能發(fā)現(xiàn)她似的,在月光下特別扎眼,黃島主雖然不怕發(fā)現(xiàn)了要跟別人打架,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當然算是最好的。 于是二話不說,將自己的青色外衫將紅色衣裙的四姑娘一裹,“不許脫下來。” 四姑娘:“……” 客棧好像是被哪個出手闊綽的人包了下來,十分安靜,院子中進進出出的,都是黃島主先前在開封城外見到的快活王座下色使帶領的那支隊伍之人。 黃島主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姑娘。 江清歡跟他咬耳朵,輕聲說道:“色使帶著的那支隊伍中,有一頂轎子,難道黃島主不好奇那轎子中的人是誰嗎?” 黃島主移開了視線,十分孤傲的模樣:“那轎子中坐著什么人,與我有何關系?” 江清歡覺得這人怎么到現(xiàn)在講話還是這么欠揍的?她抿了抿唇,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黃島主的胳膊,“怎么沒關系???難道你不好奇血池圖到底在哪兒嗎?” 黃島主微微一怔,血池圖?好奇倒是挺好奇的,但好奇得這么鬼鬼祟祟,那他還是寧愿不好奇地好。 可江清歡不管他,江清歡跟他說:“我覺得快活王座下色使帶人護送的那抬轎子,里面的人有問題?!?/br> 黃島主不吭聲,等她下文。 江清歡:“幽靈宮的鬼面女,也一直尾隨著色使這一行人,我覺得不是轎子里的人有問題,就是色使有問題。可幽靈宮和快活城不共戴天,白靜見到快活王的人都想要殺了他,所以色使應該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應該是轎子里的人?!?/br> 黃島主皺眉:“你又如何知道一直有鬼面女尾隨色使?” 江清歡眨了眨眼,一本正經(jīng)地扯著謊:“冥岳在開封也有弟子啊,我在城外的時候,就讓雕兒送信去聯(lián)絡點,讓弟子留意快活王座下色使的。還有呢,洪七哥哥本來說要跟我一起到開封的,可他半路跑去了山西吃rou夾饃,大概是心里內(nèi)疚,洪七哥哥允諾了只要我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丐幫的兄弟都任我差遣呢?!?/br> 黃島主默默地看了江清歡一眼,神情有些復雜。 不知道是在復雜江清歡居然能在他眼皮底下叫白雕送信去聯(lián)絡點,還是在復雜少幫主怎么老是做這種十分容易令人誤會的事情。 江清歡這會兒正看著底下的動靜,忽然一聲門響,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下去。只見快活王座下色使從一間房里走出來,隨他出來的,還有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一直低著頭,雖然看不清楚她面容,可看她體態(tài)婀娜,想來是個美人。 只聽得那色使說道:“你的手銬我已經(jīng)幫你打開,等到仁義山莊的時候,再戴上。你也就還有這兩天的時間,我給你一點自由,可你也別想逃,你一個姑娘家又不懂武功,我?guī)У倪@些護衛(wèi)刀劍可是無眼的。” 那粉色衣裙的女子聞言,聲音悅耳好聽,語氣順從,“嗯,飛飛知道?!?/br> 色使低頭看了看她,聲音無波無瀾,“白飛飛,你本是一名要賣身葬母的孤女,我將你買下來,母親也安葬了,你想要的,我都替你做了,接下來的便該是你為我做事了。你還記得你去仁義山莊是為什么嗎?” 江清歡聽得兩人的對話,有些無語,果然就是白飛飛??捎撵`宮做事情都是這樣的嗎?她們的少宮主出來當臥底,竟然連個名字都不改? 這時,白飛飛抬頭看向色使。她一抬頭,江清歡就忍不住驚嘆,可真是長得相當美的姑娘了。一雙美眸欲語還休,微蹙的眉頭,微微垂下雙眼,便端的是楚楚動人。白飛飛的美,跟梅絳雪有幾分相似,但更勝一籌。 只聽得白飛飛輕聲說道:“記得,音爺送我去仁義山莊,是希望我能替代朱爺?shù)慕Y(jié)發(fā)妻子李媚娘之位,從此在他身邊服侍他,讓他不要再與李媚娘有任何糾葛?!?/br> 色使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長得很美,性格溫順?gòu)轨o,朱富貴一定會很喜歡你?!?/br> 白飛飛微微一笑,然后低頭不語。 色使見她不說話,也走了。 江清歡終于緩緩舒了一口氣,由于快活王座下的色使武功并不弱,習武之人,對周圍的動靜都十分敏銳,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江清歡都要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將存在感減到最低。 黃藥師看了身旁的江清歡一眼,朝她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離開了那棵百年老樹。 明月當空,柔和的月光照在那青石板路上。江清歡和黃藥師兩人不緊不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看著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了,還有一只站在江清歡肩膀上的雕兒,也不甘示弱地加入了影子行列。 黃藥師看到白雕,就想到從前的種種怪異,沒忍住又看了站在江清歡肩膀上的白雕。 白雕恰好也正在看黃島主,一人一雕視線對上了片刻,白雕又一臉呆萌地扭頭,看著前方。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黃島主的錯覺,他方才似乎是從這位雕兄的眼里,看出了得意的神色? 黃島主表面上若無其事,心里卻是一連串的問號:這白雕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還真的成精了? 可雕兒的小jiejie依然沒有察覺黃島主和她愛雕的你來我往,她還在一臉懵逼地想著剛才白飛飛和色使的對話。 讓朱富貴不要和李媚娘有任何糾葛? 可李媚娘不是早八百年就去世了嗎? 白飛飛還替代李媚娘什么位置去服侍朱富貴? …… 江清歡知道朱七七不是朱富貴的親生女兒,而是快活王的。快活王該不會是以為李媚娘還沒死,如今出息大發(fā)了,所以要送個他覺得比李媚娘更美的白飛飛到仁義山莊給朱富貴,讓朱富貴把李媚娘還給他吧? 江清歡想著想著,就覺得好笑。 雖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為什么她覺得快活王和色使好像也是相當不靠譜?。?/br> 第067章 朱富貴五十大壽, 仁義山莊客似云來。 黃島主雖然有仁義山莊發(fā)給他的請?zhí)@些地方黃島主都懶得去跟眾人應酬,于是就沒去??山鍤g不一樣,她不像黃島主那樣孤傲清高, 而且朱富貴也好,快活王也好,這些人從前在她腦海里不過是個名字, 如今可以見到真的, 當然是要去的。更何況,鬼面女說陳天相可是在仁義山莊里的, 不論真假, 總該是要去看一看。 于是, 江清歡和梅絳雪就一起去了仁義山莊, 黃島主帶著徒弟曲靈風看家。 仁義山莊來的人多, 仁義山莊的冷氏三兄弟將賓客到訪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 男賓和女賓休閑玩樂的場所也安排得十分妥當。江清歡見到了那個傳說中國色天香的朱七七姑娘, 聽說她跟自己的母親李媚娘, 長得如出一轍。可江清歡覺得朱七七, 美則美矣, 可總歸是過于囂張跋扈,在言辭之間, 也無不顯示著她是眾星拱月的那輪月亮。 這么一比, 本來是與白飛飛不相上下的美人,倒是比白飛飛略遜一籌。至少江清歡覺得白飛飛那樣舉手投足皆是姑娘家的柔情脈脈, 會比較討人喜歡。 梅絳雪被朱七七拖著去跟別人玩了,江清歡沒興趣跟那些奉承朱七七的姑娘們玩,就自己跑去找冷三爺說她想找個清靜些的地方待一會兒,問可以往哪里走。 冷三爺看著眼前一襲紅衣的姑娘,覺得這姑娘十分面生。 江清歡笑著說道:“我是冥岳的四姑娘,見過冷三爺?!?/br> 冷三爺恍然,笑道:“瞧我這記性,原來是四姑娘。”知道了江清歡的身份,冷三爺就給江清歡指了個地方,“仁義山莊后院的西邊,有個小花園,以為仁義山莊的大夫在那小花園里種了各種各樣的小草藥,因此大伙兒都很少去,比較清靜。四姑娘要是覺得此地有些吵雜,大可到那邊去散散心,不過要留神園中的草藥,可千萬別胡亂拔草或是摘花,指不定哪一種便是大夫養(yǎng)的名貴藥材?!?/br> 江清歡跟冷三爺?shù)懒酥x,就朝他所指的方向走。才走兩步,就看到前方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男人持劍走來。 相貌俊朗,笑容開朗又不失溫雅。江清歡不由得多看了這人兩眼,對方似乎是察覺到江清歡的視線,看向她,隨即朝她微微頷首,禮貌地笑了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個笑臉人還長得挺帥氣。 有著輕微顏控情結(jié)的江清歡不由得對這人生出幾分好感,也回了一個甜美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兩人插肩而過,江清歡只聽到男人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冷三爺,沈浪來晚了嗎?” 江清歡得知這男人的身份,笑了笑,沒有再聽下去。 原來這就是沈浪。 仁義山莊財大氣粗,可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格外講究,并沒有披著一層十分俗氣的黃金色,樓臺亭閣,假山湖水,看得人分外心曠神怡。就是一路上,總是有人到處指指點點,人生吵雜,有些破壞了這美景。 江清歡朝著冷三爺所指的方向,到了西邊的一個小花園。 白雕一大早就聽說小jiejie要到仁義山莊去,早就準備著要跟著小jiejie一起來。在江清歡要出門的時候,白雕就拍拍翅膀,丟下了可憐巴巴的白虎,也飛到了仁義山莊。此時見江清歡所到的地方?jīng)]什么人,就從屋頂上飛了下來,站在小jiejie的肩膀上。 雕兒站在小jiejie的肩膀,還嘰嘰咕咕地跟小jiejie說話,說最近黃島主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瞪他,方才它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黃島主又在瞪他呢!老是這么瞪著,那黃島主可別將眼睛瞪壞了吧。 江清歡聽到雕兒的吐槽,笑了起來。 她抬手摸了摸白雕,給自己的萌寵順毛,“沒事,黃島主喜歡瞪,就隨他瞪去,我們不管他?!?/br> 雕兒聽小jiejie這么說,就老老實實地站在小jiejie的肩膀上。 這個小花園果然是清靜的場所,雖然在仁義山莊之內(nèi),可與外面的熱鬧格格不入。江清歡眨了眨眼,走進去。她對藥理不能說是十分精通,但師父從前是羅玄的徒弟,年幼之時,師父也是教過她識別草藥的。 這花園里果然種著各式各樣的草藥,看得出來這些草藥平時都被人照顧得很好。 她慢悠悠地沿著小道走,一抬眼就看到前方一個穿著灰袍的男人站在草藥之中,在他身后,跟著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姑娘。那個姑娘明眸皓齒,手中挎著竹籃義父前義父后地喊著。 男人大概還不到四十歲,那姑娘便是和梅絳雪年齡相仿。 江清歡停下了腳步,問旁邊的雕兒:“雕兒,你說我們要不要過去打擾人家?” 雕兒飛到江清歡右前方的一株小樹上,歪著腦袋看小jiejie,跟江清歡說那個白色衣服的姑娘,是那天梅絳雪逛市集遇見過的。 梅絳雪見過的? 江清歡一愣,看向那個姑娘,所以這個明眸皓齒的姑娘,其實是陳玄霜? 她還在想著呢,前方的男人就已經(jīng)察覺到有外人在,他眉頭微皺了下,頭微微一側(cè),作出像是傾聽的姿勢。 “誰?!” 江清歡臉上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跟對方解釋說道:“我是來拜訪朱爺?shù)目腿?,方才在大廳里待著有些不舒服,便想出來透透氣。冷三爺與我說,這邊的小花園比較清靜,大可過來走一走。” 那男人聽了,原本緊繃的五官放松了,轉(zhuǎn)身面對著江清歡的方向,笑道:“原來是朱爺?shù)目腿?,失禮了。” 在他說話的時候,陳玄霜已經(jīng)走到他的身旁,一只手挽著他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 江清歡打量著前方的兩人,男人雙目無神,走路雖與常人無異,可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失明之人。江清歡見狀,不由得感嘆,像是花滿樓那樣聽聲辯位出神入化,全然不像是失明的人,天下有且只有他一個了。其余的人再怎樣,也還是能讓人看得出來。 她還在想著的時候,那對父女已經(jīng)走到了她前方。 那個男人停下了腳步,提醒說道:“姑娘,此間的花草,均是我所養(yǎng)的草藥,有不少還有毒性,最好還是不要在此逗留?!?/br> 而挽著男人的陳玄霜卻看著江清歡肩膀上的白雕,十分新奇。只見她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江清歡:“這大鳥是你養(yǎng)的嗎?” 江清歡笑了笑,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陳玄霜身邊的男人,笑著說道:“對啊,它叫雕兒,是我養(yǎng)的?!?/br> 聽幽靈宮的鬼面女說,那苗族女子告訴白靜,陳天相已經(jīng)雙目失明。如果他已經(jīng)雙目失明,又知道仁義山莊請了冥岳的兩位姑娘來做客,不可能不知道冥岳的四姑娘在江湖上廣為傳聞的白雕引路之事。 果不其然,那男人聽說江清歡養(yǎng)著的是一只雕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微變了下。 陳玄霜并未察覺自己義父的神情,她看向江清歡的眼里流露出艷羨之情,“它看著好乖啊。” 被夸獎的雕兒更加乖巧地站在江清歡的肩膀,眼睛溜溜的看著陳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