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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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動牽住了黃島主的手,然后仰頭,那雙清亮的鳳眸靜靜地瞅著他,好像是一副她知道錯了,黃島主想打想罵都悉隨尊便的模樣。 黃島主面對別人的時候軟硬不吃,唯獨在面對心愛的姑娘時,不管是硬是軟,都一概毫無抵抗之力。如今見江清歡這么一副討好的模樣,臉上的神情頓時柔和了下來。他到底是沒舍得冷落江清歡,于是寬袖中的手掌反握住四姑娘的手。 江清歡感覺到黃藥師的回應(yīng),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抬頭,一雙眼睛帶著幾分欣喜又帶著幾分難得的溫柔,“黃島主陪我用早飯,好嗎?” 好嗎?哪能不好呢?她即便是想要他的命,說不定他都心甘情愿為她去死。黃島主心里嘆息著,可心里卻是無限柔軟。 他牽著四姑娘的手走了,不是回傲雪苑,而是回桃花居。好幾天沒跟江清歡說話,她去血池路上到底有沒有遇見什么事情,昨天遇見羅玄是怎么回事……這些事情雖然與黃島主無關(guān),但只要是與江清歡牽扯上一點蛛絲馬跡的,他都是恨不得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傲雪苑里人不多,可萌寵太多,黃島主想先和他的四姑娘好好地相處一會兒。 于是,被黃島主帶回桃花居的江清歡在黃島主的陪伴下,吃了一頓這幾天來最心滿意足的早飯,填飽肚子,依舊想像從前一樣要黃島主抱抱,然后撒個嬌。 誰知黃島主卻不讓,面色不善地跟她翻舊賬,說四姑娘那天去血池就算了,居然不喊他,而是和王憐花一起去的,難不成當(dāng)他是死的不成。 四姑娘一聽黃島主翻舊賬,也不服氣,她說自己說了好兩回要去血池,可黃島主偏不讓。她既然說了要去,肯定是有用意的。她雖然嚷嚷著說要殺了羅玄,但殺了羅玄師父心中會難過,她又怎會真的做出令師父難過的事情。她不過是去一探虛實,心中有數(shù)而已。 說著說著,原本還有幾分心虛的人就變得十分理直氣壯,不止理直氣壯,還帶著幾分委屈,“再說了,那天黃島主說什么?黃島主說如今四姑娘是越發(fā)有主見了,我也管不動你了。說的是什么話,難道黃島主與我一起,不是因為與我兩情相悅,只是為了管著我嗎?” 黃島主聽著四姑娘的話,面色越發(fā)不善。然而他越是臉色不善,四姑娘臉上的神情就越委屈,委屈地得楚楚可憐,令人看了都想將天上的星星摘到她面前,討她歡顏。 兩人就這么看著,看了半天,黃藥師抬手勾住江清歡的腰身,將她往懷里帶,“不是你說的那樣。” 黃島主將人抱在懷里,一只手在她后背順著,像是在安撫。黃島主說若是四姑娘真的十分想去血池,便該正兒八經(jīng)地跟他說,平時那般像是說氣話一般的,他自然當(dāng)是四姑娘只是心血來潮,又在氣頭上才會那么說。 黃島主順手一提四姑娘的下巴,兩人的鼻尖就已經(jīng)相處,氣息既親密又曖昧地交纏在一起,“我雖然并不贊成你貿(mào)然前去血池,但若是你真的想,我又怎會阻攔你?莫非讓你在王憐花的眼皮底下,我便會放心了么?嗯?” 江清歡望著黃藥師,黃島主帶著幾分誘哄的嗓音實在太好聽,不似平日的那種冷清,幾分低沉性感,又帶了一點顫音,能撩撥進人的心里。 江清歡被男人抱著,心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人已?jīng)被他的幾句話泡軟了,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懷里??苛艘粫?,她忽然又覺得黃島主好像控制欲特別強,什么事情都想管一管,也什么事情都想知情。 她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黃藥師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問她笑什么?江清歡說我忽然覺得黃島主好cao心。 黃藥師一愣,隨即將四姑娘從懷里拉了出來,他的桃花眼微微瞇著,唇邊多了一點謔意,“你以為我對什么人都這么cao心?” 江清歡眨了眨眼,她當(dāng)然知道黃藥師并不是對什么人都這么cao心,就是忽然這么說,讓她的臉有點發(fā)熱。 黃島主:“普天之下,也就一個四姑娘能讓我如此cao心了,四姑娘要怎么感謝我?” 江清歡一愣,還要她感謝? 黃藥師見江清歡發(fā)愣,笑了,低頭,“想不出來?我來教你?!?/br> 男人的話尾消失在兩人相貼的唇間。男人吻了過來,江清歡順從地閉上了眼睛,雙手環(huán)上他的脖子,兩人唇舌相依。 就這樣被男人抱著,讓她心中有種不管外面如何疾風(fēng)驟雨,眼前的黃藥師,都會為她頂下來的感覺。四姑娘在兩人親熱的間隙,還反省了一下自己先前對黃島主的態(tài)度。她覺得自己以后還是盡量別惹黃島主生氣了,自己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著自己,何其有幸。 她要珍惜這份幸運。 黃島主大概發(fā)現(xiàn)了四姑娘的心不在焉,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江清歡下唇吃疼,倒吸了一口氣,那雙水汽氤氳的鳳眸帶著幾分嗔意橫了黃島主一眼。 黃島主又笑著含住她的雙唇,吸吮,一邊吻一邊將人橫抱了起來。 江清歡被抱了起來也不反抗,她雙手摟著男人的脖子,那被吻得紅潤濕亮的紅唇湊到黃島主的耳邊,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后敏感的肌膚,語氣帶著幾分小得意,又帶著幾分羞澀,悄悄問道:“黃島主想我了嗎?” 黃藥師動作一頓,隨即將人抱進了房中。帳紗落下的時候,只聽到四姑娘的一聲驚呼,接著便是男人的嗓音響起。 “嗯,想你了。” 第110章 四姑娘起了個大早, 然后跟黃島主冰釋前嫌了之后,又睡了個回籠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晌午。 她張開眼睛, 發(fā)現(xiàn)自己在黃藥師的床上,至于黃島主,人已經(jīng)不見了。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然后將黃藥師為她準(zhǔn)備的衣服穿上。她將今天早上起床時打算要做的事情在腦海里捋了一遍, 然后出門了。 才回去傲雪苑,就看到王憐花正在院子里帶著林詩音和李尋歡兩人在玩。林詩音玩弓箭, 李尋歡在玩飛刀。至于小郭靖……好像說小郭靖今天生病了, 李萍沒將他帶過來。 生病了?江清歡想了想, 該不會是昨天施展輕功帶著小郭靖從山上下來, 他就受了風(fēng)寒吧?還在想著, 正在玩耍的林詩音和李尋歡就已經(jīng)跑了過來。 李尋歡:“姑姑, 你跟世叔和好了嗎?” 江清歡笑瞇瞇地拍了拍李尋歡的腦袋, 笑道:“我什么時候跟你世叔不好了?” 大概是小男孩都不太喜歡被人摸頭, 李尋歡有些嫌棄地偏頭, 看著江清歡的神情十分無語, 因為他覺得江清歡的話說得好像前幾天誰也不理誰的兩個人,是他臆想出來的一樣。 倒是坐在一邊的王憐花看到了江清歡, 神情似笑非笑。 江清歡站在原地, 也是要笑不笑的神情跟他對視著。兩人看了一會兒,王憐花先笑了起來, 移開目光跟一旁的林詩音說道:“小詩音啊,日后你若是長大了,要記得一句話?!?/br> 林詩音:“什么話?” “男人跟女人吵架,錯的總是男人,你可千萬別先示弱。” 李尋歡聽了,眉頭一皺,不滿反駁:“胡說,怎么可能錯的總是男人呢?” 王憐花瞥了李尋歡一眼,“這你就不懂了,不過也不怪你,誰讓你年紀(jì)小呢?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br> 轉(zhuǎn)而又教育林詩音,“日后像你表兄這樣的,也不可以選。要是他跟你吵架,他都拉不下面子來哄你,你多虧啊?!?/br> 林詩音笑了起來,跟王憐花說:“表兄才不會跟我吵架呢,表兄對我最好了?!?/br> 李尋歡聽到林詩音這么說,原本緊繃著的臉神情終于放松了一點。 江清歡實在有點看不過去王憐花這么為難未來的武林棟梁,于是走了過去,在王憐花對面的位置坐下,“不許你對著他們胡說?!?/br> “好好好,我不胡說。”憐花公子拿起茶壺在其中一個空杯子上倒茶,倒至八分滿推給了江清歡,笑問:“四姑娘,去血池的事情,你和黃島主算是揭過去了?” 四姑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慢條斯理地說什么揭過去了?我和黃島主之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揭過去的。 憐花公子靜靜地看著四姑娘裝逼,冷冷一笑,也不知道是誰從血池回來之后都不敢去桃花居招惹某人,如今倒是裝得若無其事。 不過在王憐花看來,男女之間不外乎就是這么一回事兒。有些分歧若是言語不能達成共識,那么用rou體來達成共識也是可以的,不敢到底是男人征服了女人,還是女人征服了男人,總之兩個看對眼的人,到了床上,總歸是能和好的。 江清歡并不知道王憐花心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不過就算知道了,她大概也就是“哦”一聲,并不會覺得有什么羞恥,話糙理不糙,男女之間有時候,確實也是那么一回事兒。 她看著前方正在不遠處瞄著箭靶拉弓箭的林詩音,又看向王憐花,忽然問道:“我都忘了問你,你打算收徒弟嗎?” 王憐花:“沒打算。” 江清歡:“你不是挺喜歡詩音這小姑娘,不然收了她當(dāng)徒弟如何?” 王憐花聞言,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我?收她當(dāng)徒弟?四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她過一陣子便會離開太湖,她不是混江湖的命。” 江清歡覺得王憐花說的都是悖論,因為她知道以后林詩音會混成武林第一美女,讓無數(shù)青年才俊為之傾倒。 “你又不能預(yù)知未來,怎么就能確定她不是混江湖的命?” 王憐花看向那對表兄妹,表兄已經(jīng)帶著表妹出去了,他大言不慚地說道:“我無所不能,一看就知道她的命格不適合。” 江清歡“呸”了他一聲,懶得跟他胡扯,但師父時常叮囑她不要忘了日行一善,最近被羅玄那家伙的事情弄得她差點忘了日行一善這茬。 四姑娘覺得,如果沒有遇見李尋歡和林詩音,那就權(quán)當(dāng)沒這回事兒了??扇缃袼鲆娏?,李尋歡還是黃藥師的故友之子,她在林詩音和李尋歡日后的事情上搭把手是應(yīng)該的。 歪苗子就應(yīng)該從小開始糾正,她管不了林詩音,至少可以讓黃島主有空的時候,多帶帶李尋歡。黃島主對人對事,自有自己的原則,愛則愛到骨子里去,他想要的,也從來不會拱手相讓。李尋歡若是多點時間跟黃藥師相處,耳濡目染,大概也會受益匪淺。 王憐花見江清歡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輕咳了一聲,問江清歡:“昨天見到羅玄了?” 江清歡“嗯”了一聲。 王憐花挑了挑眉,隨即笑嘆了一聲,提起茶壺給自己空了的茶杯滿上。 江清歡看著王憐花的模樣,其實她一直都弄不懂王憐花在想些什么。王憐花從來一副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模樣,但江清歡也還不至于不知道他的性情。有的人浪蕩人間,不過是還沒遇見那個心之所屬的人。 他投靠冥岳,跟師父說愿為冥岳效力。在江清歡看來,她確實是覺得王憐花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畢竟,快活王死了,他此生最大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的日子他總得要找個消遣,不然人生豈非是太過無聊?江清歡覺得憐花公子投靠冥岳,包括帶著陳玄霜到了太湖,不過就是為了消遣。 王憐花拿著杯子,杯子端了起來,鼻子輕嗅著那淡淡的茶香,忽然說道:“其實我知道岳主和羅玄的事情?!?/br> 江清歡側(cè)頭。 王憐花抿了一口茶,將杯子放下,笑看向江清歡,“其實不止是梅絳雪,就連陳玄霜也是岳主和羅玄的女兒?!?/br> 江清歡眉頭一皺,“你胡說些什么?” 王憐花:“何須胡說?四姑娘,旁人什么都不說,并不代表心中毫無所覺。岳主與陳天相雖曾經(jīng)是師兄妹,但他們?nèi)缃袂檎x幾許,你我都有目共睹。陳玄霜病急亂投醫(yī),以為岳主會念在舊日的情分上會去陳天相,是她蠢。岳主若是當(dāng)真念舊情之人,當(dāng)年又何至于對陳天相下毒,令他雙目失明?!?/br> 王憐花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狹長的雙目微微挑起,眸中神色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我想了想,冥岳之主聶小鳳,雖然至今未曾引起武林正道的公憤,相對于快活城、幽靈宮,冥岳甚至還頗有些許好名聲。但她絕非是良善之人,并不是誰真的上門救助,她就會出手相助的?!?/br> 江清歡拿著茶杯,慢悠悠地聽著王憐花的分析,她從前只是覺得憐花公子此人旁門左道頗多,雖然聰明,但更多時候是覺得他陰險。但此刻,她聽到王憐花分析這些事情頭頭是道,又不得不感嘆武林中人說憐花公子是聰明絕頂,絕非是浪得虛名。 江清歡:“嗯,你繼續(xù)說?!?/br> 王憐花笑了笑,“岳主之所以讓人打探陳天相的下落,她自己未必有多少真心,不過都是看在陳玄霜的面子上。我從前就覺得十分奇怪,陳天相與岳主說是有舊情不如說是有舊怨,即便是父母之過,不該禍及兒女,但不管是你還是岳主,你們對陳玄霜未免太過親密,即便是投緣,也不至于這般。加上前幾日我在太湖之上游湖,看到梅姑娘與陳玄霜在一起,乍一看,在某些角度這兩人竟相似得驚人?!?/br> “四姑娘,岳主當(dāng)年與羅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jiejie是梅絳雪,而meimei……是陳玄霜,我說的對么?” 王憐花說的很對,以至于江清歡不知道該喝一杯茶壓驚,還是該為他喝彩。 王憐花瞥了一眼江清歡,說道:“你不必急著夸我,此時黃島主也知情?!?/br> 江清歡:“……” 她覺得總是跟這些這么聰明的人打交道,會顯得她比較笨。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別人面前顯得笨拙的,大概也不會很樂意。 只是江清歡還來不及就黃島主也知道陳玄霜的事情感嘆些什么,就又聽到王憐花說道:“四姑娘,別想著喝茶,也別想著要我收林詩音為徒的事情了,陳姑娘來了?!?/br> 江清歡抬眼,只見陳玄霜站在傲雪苑門口的樹下,她懷里還抱著一捧野花,想來是去山上摘下來路過傲雪苑,想給江清歡送一點來的。 陳玄霜抱著那捧野花,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兩步。 江清歡望著她。 陳玄霜緩緩?fù)笸?,搖著頭,“我一定是聽錯了,剛才你們說的,都是我聽錯了,對嗎?” 江清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要作何反應(yīng)。畢竟,師父一直都說讓陳玄霜知道自己身世的事情不急,可以慢慢來。她也沒想到陳玄霜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她的身世。 王憐花卻是笑著看向陳玄霜,語氣也是淡淡的,“話都是我說的,陳姑娘明明全部都聽到了,又怎么會覺得你自己聽錯了呢?” 陳玄霜連連搖頭,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手中的那捧野花也不自覺地灑落在地上。 “我、我不信,一定是你們知道我來,所以故意要騙我!““義父說的不錯,冥岳里的人,全都不是好人!“陳玄霜不相信自己的身世江清歡可以理解,但陳玄霜那么不識好歹要一棍子將冥岳的人打翻,她可就不樂意了。 江清歡冷笑,“既然你覺得冥岳的人都不是好人,為什么求我?guī)煾刚夷懔x父?你別忘了,當(dāng)初白靜將你義父擄走,也還是我這個冥岳之人將他救出來的?!?/br> 可惜此刻陳玄霜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她放在身側(cè)的雙手握緊了,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激動,眼睛都紅了,“我不信!你們都是騙子!” 語畢,她轉(zhuǎn)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