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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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沈煜為在床上翻了個滾,把被子卷成個花卷,臉還是紅了。 正巧有人在外邊敲門,沈煜為在床上縮著沒有說話,以為門外的人沒有得到應(yīng)答便會離開,哪知對方等了幾秒鐘,竟直接開了門。 沈煜為一下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還在睡。他隱約感覺那人在門口僅是一頓,便悄悄走了進來。有時心跳你愈想壓抑,它跳得愈歡,在感覺到對方的手撫上他的臉時,心跳聲簡直能跟擂鼓媲美,沈煜為都要擔(dān)心待會讓顧澤昭聽到了。 顧澤昭先是輕輕摸了摸沈煜為的臉,見他沒有反應(yīng),又輕輕捏了一把,等了幾秒,沈煜為以為他要走了,卻聽見他小小聲地道:“九點了,該起床了……” 沈煜為甚少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講話,頗感新奇,不由想要在床上賴得更久,看看顧澤昭還能再干出點什么事來。哪知他剛下這決定,就感覺到嘴唇被一片溫軟覆住,然而這發(fā)生得非常快,不等沈煜為反應(yīng),那點溫度便離開了。 接著便是離開的腳步聲,門被從外面輕輕關(guān)上,沈煜為等了片刻才睜眼,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臉——都熱得能煮雞蛋了。剛剛顧澤昭怕是已經(jīng)看穿他在裝睡,卻不拆穿他,反而做了那個舉動。 沈煜為摩挲著自己的唇,有些心猿意馬。但不等他再回味一點,門被再次敲響:“快起床,不然我進來掀被子了?!?/br> 他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聲,慢騰騰地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雨瞧著似乎比他剛醒時小了些。 “今天能見嗎?”沈煜為吃完早餐,坐在餐桌旁,一邊喝茶一邊給夏啟文打電話。 “可以,什么時候?” “下午三點?!鄙蜢蠟閷㈩櫇烧迅嬖V他的那個地址講給對方聽,然后道,“就你自己?” 夏啟文在那邊應(yīng)了聲,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沈煜為猶豫著是否要意思意思地關(guān)心一下,那邊卻已經(jīng)說了再見。 “他聽上去好像情緒不太好?!鄙蜢蠟閽炝穗娫挘聪虿妥缹γ娴念櫇烧?,擔(dān)憂道:“不會耍詐吧?” 顧澤昭道:“別擔(dān)心,不必怕他?!?/br> 沈煜為一向?qū)︻櫇烧延兄男湃危匀徊粫僮穯?,只點點頭。 見面地點在顧澤昭一個朋友的郊區(qū)別墅里。那別墅平常幾乎碰不上有人住的時候,平日里的保潔工作卻做得非常好,只是裝潢雖然在各處都透露著主人不菲的財力,卻沒有絲毫的人氣,看著冷清非常。 顧澤昭熟門熟路地進去,徑直領(lǐng)著沈煜為上二樓。沈煜為跟在他后邊有些奇怪:“你怎么對這一塊這么熟?” 顧澤昭道:“以前來過幾回。這房子是安澤寧的。” “把他牽扯進來——”沈煜為想到安澤寧和林唯柏的職業(yè),有些擔(dān)憂。 “沒事,他不僅僅是個演員?!鳖櫇烧央S口安撫道。他領(lǐng)著沈煜為直接走到走廊盡頭的倒數(shù)第二間房間,將門打開,先往里看了眼,才側(cè)過身,示意沈煜為先進去。 說是書房,這里的書卻沒有幾本,靠墻的書架上隨意放著幾本書,屋子中間擺著一個圓桌,桌旁是四張同樣木質(zhì)的靠背椅。沈煜為本就有些暈車,這時主人也不在邊上,也就不假客氣,徑直走到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過了會顧澤昭才走進來,他任由門敞著,走過來坐在了沈煜為身邊。 二樓的走廊上并沒有鋪地毯,但書房里的地毯很軟,沈煜為坐下后雙腳舒服地動了動,看向顧澤昭:“幾點了?” 顧澤昭抬腕看一眼表:“還差五分鐘?!?/br> 整棟房子非常安靜,此時兩人歇了嘴,四周除了風(fēng)雨聲,便再沒絲毫聲響,直到分針即將指向數(shù)字“12”時,才聽到有腳步聲逐漸靠近。沈煜為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外邊沒有地毯了。 不多時,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委頓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他嘴里叼著煙,在門口一眼便看到坐在里面的沈煜為和顧澤昭,他徑直走進來,在倆人對面坐下,微一頷首便算是打了招呼。 沈煜為將顧澤昭介紹做了自己的朋友,夏啟文似乎并不十分關(guān)心顧澤昭是何背景,只是敷衍點頭,便將一個文件袋放在了桌面上:“這里面是我所說的東西?!?/br> 沈煜為道:“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夏啟文似乎早有準(zhǔn)備,他將煙掐了,彈進煙灰缸里:“你問。” “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我是警察?!毕膯⑽牡馈?/br> “恐怕不止是這個原因吧?!鄙蜢蠟榈?。如果在以前,這個理由確實足以說服他,但在警局經(jīng)歷過冷嘲熱諷隱含威脅后,這已經(jīng)不能成為理由了。 “我的親meimei,五年前被龐斌殺害。這些年我一直在搜集有關(guān)他的證據(jù)?!毕膯⑽牡?,“這個理由足夠了嗎?” 第60章 轉(zhuǎn)機 (13) 沈煜為有些發(fā)愣。夏啟文臉上卻不見有過多憤怒怨恨,或許是因為真兇并不在跟前,他認(rèn)為無需做樣子給顧澤昭和沈煜為看,又或是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五年,昔日怨恨已化為刻痕,深深嵌在他的骨頭里,而他已習(xí)慣這無時無刻的痛。 夏啟文只將面前的文件袋往沈煜為和顧澤昭的方向推了一把,低頭又拿出一支煙,要點燃時微頓,看了眼對面的兩人,見都表示不介意,才又叼上了煙。 這文件袋挺厚,沈煜為拿過來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沓照片,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多是復(fù)印件,他將這些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注意到袋子里還有一個東西,將其倒在手上,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首飾。是枚藍寶石耳墜,被裝在透明小袋子里。 “這是誰的?”沈煜為問道。 夏啟文看了眼,道:“我在我上司家里撿的。” 沈煜為一怔:“什么?”他一下沒想到這跟他們在調(diào)查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 夏啟文道:“不知道你們是否認(rèn)識胡薇?這林胡丹是她侄子。這耳墜是在她從我龐斌家離開后找到的,很有可能是她的?!?/br> 這消息太過突然,以致于沈煜為和顧澤昭對視一眼,再一同去看他:“你說什么?”他倆光知道林胡丹是林月娥兒子,卻沒想到這看似平平無奇,除了蔫三并沒有其它特征的人,竟是一個影后的侄子。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在,不由得要讓人尋思他爹去哪了。 “他爸死得早,當(dāng)媽的一個人拉扯孩子大??上М?dāng)初當(dāng)?shù)木褪强猛岵弊訕洌@兒子也沒正到哪去?!毕膯⑽泥托σ宦?,“胡薇和龐斌有一腿,但這個耳墜不能成為決定性證據(jù)?!?/br> 沈煜為對著這耳墜看了半晌,突然舉給正在看照片的顧澤昭:“這像是那年的限量版,你有印象吧?” 顧澤昭看一眼,沈煜為沒說是哪一年,但他知道對方指的什么——那是兩人分手的那一年,分手前一天顧澤昭還聽說沈煜為給他媽訂了這耳墜要做禮物,誰知卻被人搶了先。 “是一樣的?!钡穷櫇烧褜@類東西向來不太在意,還是先去找了張照片,比對著看了看,才道。 沈煜為默默放下那耳墜,又去看一些其它的證據(jù),除了照片,其它的就是些證明龐斌和另一個人有金錢交易的證據(jù)。沈煜為看著這人名,莫名覺得眼熟,便指給夏啟文看:“這是誰?” 夏啟文往旁邊吐一口煙,湊近了看:“我上司?!?/br> 沈煜為一時沒說話,他接著道:“就是之前負(fù)責(zé)你家案子的那個?!鄙蜢蠟辄c點頭,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說要當(dāng)面講這些了。 “我其實已經(jīng)被盯上了,但是他們一直抓不住我把柄。”夏啟文道,“我那天看到你也是碰巧,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林月娥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我可能沒有那么快。”就算沒那么快,但還是會查到。 沈煜為:“所以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胡薇是林胡丹的姑媽,和龐斌有一腿,而龐斌又和你上司有關(guān)聯(lián)。對了,胡薇的兒子我們查到是胡辰啟,而胡辰啟是我爸的私生子?!鄙蜢蠟檎f著將他和胡辰啟的檢測報告遞給夏啟文,夏啟文翻開,看了眼,微微皺起眉。 顧澤昭這時出聲:“如果這事是胡薇起頭,那總有一個引起她殺意的契機才行,到底是為什么?” 三人都沒了聲音。夏啟文思索片刻,最先打破沉默:“我聽說在你父母去世前后,你家公司破產(chǎn)了?” 沈煜為點點頭。 “如果這件事也跟胡薇有關(guān)呢?”夏啟文道。 沈煜為一愣:“你的意思是,胡薇想要搞倒我家的公司,被我爸發(fā)現(xiàn),為了掩蓋這件事,她決定殺人滅口?” 夏啟文道:“或許是你父親掌握了有關(guān)她的什么證據(jù)。” 顧澤昭沉吟片刻:“這件事我會派人去調(diào)查?!鄙蜢蠟橐娝呀?jīng)看完照片,便拿過來,一張一張地看。里面多是龐斌和胡薇的照片,還有龐斌和一個看著有些眼熟的男人的照片。他盯了片刻,才想起這就是那個叫他放棄查案的警察。 沈煜為想了想,把胡辰啟在一次聚會中準(zhǔn)備把他藥倒帶走的事也給夏啟文講了。對方對此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叮囑不管是沈煜為還是顧澤昭,都要注意自己的人生安全。 “你也是?!鄙蜢蠟檎嫘膶嵰獾?,對方既然已經(jīng)察覺到警察內(nèi)部有人有問題,很難講夏啟文的一舉一動不被人盯著。 “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夏啟文道。 三人陸續(xù)離開別墅時,外面風(fēng)雨依舊,天色早已暗下來,沈煜為在車?yán)镒?,吃顧澤昭遞給他的奶糖。 “還挺好吃的,你怎么會想起來帶糖?”沈煜為吃完一顆想兩顆,湊過去還想再要一顆,顧澤昭卻兩手一攤,示意只帶了一顆并要求沈煜為回去坐好。 沈煜為乖乖坐好,道:“你說,我家公司的事真的跟那倆人有關(guān)?” “很可能有,畢竟不會有那么巧的事?!鳖櫇烧汛鸬?。 沈煜為覺得有道理,道:“其實你知道夏啟文meimei的事吧?!?/br> 顧澤昭略一頓,點了點頭:“我是想讓他自己親口告訴你?!?/br> 沈煜為問:“他meimei叫什么名字?當(dāng)初是怎么一回事?” “名字是吳夏?!鳖櫇烧汛鸬?。 吳夏在五年前的一個晚上,因為參加朋友的聚會晚歸,那天晚上就像今天一樣疾風(fēng)暴雨,在一段路燈燈光微弱的地方,吳夏遇到了一群小混混。那群混混見吳夏長得漂亮,就起了逗弄心思,吳夏起初打算直接避開,卻沒想到這些人不依不饒,其中一個竟將她拽住,拖進了一旁的小巷里。第二天有人意外在一間空屋里發(fā)現(xiàn)吳夏時,她已經(jīng)去世多時,衣不蔽體,滿身傷痕。 “夏啟文是怎么發(fā)現(xiàn)龐斌的?”沈煜為問道。 “因為他看了錄像。”顧澤昭答道,“那錄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人銷毀了,如果不是夏啟文職務(wù)之便,恐怕也不會發(fā)現(xiàn)。錄像里那些小混混把吳夏拖進小巷后沒過一分鐘,龐斌就進去了。那些混混在龐斌進去后便出來了,而龐斌則是在一個小時后才從巷子里出來。我看過照片,那些傷痕顯然不是兩分鐘內(nèi)造成的?!?/br> 第61章 轉(zhuǎn)機 (14) 到家的時候雨終于停了,墨色天邊透著微微的藍,沈煜為站在露臺上深深吸了口氣。顧澤昭家的露臺上種了挺多綠植,似乎一直是阿姨在打理。 等沈煜為回到室內(nèi),顧澤昭早就在等他了:“你有什么想法嗎?” “你是說夏啟文?”沈煜為想了想,“我覺得他是可信的……畢竟他meimei的事在那。”他為那個女孩的逝去感到惋惜,兩次接觸夏啟文,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頹唐卻又堅毅的奇異氣息。 “邊吃邊說吧?!鳖櫇烧验L臂一攬,將沈煜為勾進懷里,兩人一起走到餐桌旁坐下,顧澤昭給沈煜為舀了碗湯,放到沈煜為面前,“先喝點湯?!?/br> 沈煜為應(yīng)著,一邊小小地喝了一口,舒一口氣:“今天真冷。” “雨停了可能會好一些吧?!鳖櫇烧训?。 “所以你在剛聽說夏啟文這個人時,就已經(jīng)去查過他了?”沈煜為問。 “對,除了他meimei的事,還有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孑然一身,跟上司不對付,職位升不上去,又在組里常受擠兌,可以說過得比較苦逼?!鳖櫇烧训?,“不過,他今天跟我們說的那件事,卻沒有報告給局長?!?/br> 沈煜為一怔:“——為什么?” “或許是不知道局長是否能夠信任。”顧澤昭道,“畢竟他上司出了這種事,還是好幾年前就開始的,卻一直沒有翻船,很難講清這其中是否還有別人保駕護航?!?/br>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沈煜為道,“就算現(xiàn)在不知道,在以后,案子查清楚了,不也要去警局要求重新調(diào)查的嗎?” “這個是夏啟文需要考慮的事?!鳖櫇烧褏s不著急,他給沈煜為夾了一筷子菜,“我們先分析一下今天得知的那些消息。” “林胡丹父親去世時,他才兩歲?!鳖櫇烧训?,“他原來叫胡丹,林月娥給他改了名字,帶他到本市來,想要投靠胡薇。因為在林胡丹父親死前,曾把妻兒托付給在影視界已經(jīng)小有風(fēng)頭,又被富商包養(yǎng)的胡薇?!?/br> “但是胡薇卻沒有幫助他們?” “最開始胡薇幫助了他們,但是林胡丹之所以染上那些,絕對跟胡薇脫不了干系?!鳖櫇烧严肓讼耄爸劣诤髞砹衷露鹗荦嫳竺{迫,胡薇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她主動要求的?!?/br> “為什么?” “曾經(jīng)查到過,伯父在去世前,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去看過胡辰啟和胡薇了。”顧澤昭道,“一種情況,是他們在國內(nèi)有了穩(wěn)妥見面的方法,但是還有第二種可能?!?/br> “……我爸拋棄了他們?”沈煜為有些不可置信。 “有可能是這樣?!?/br> “所以胡薇才想對我家下殺手?”沈煜為想起自己家最后的情形,說不出話來。 “我更傾向于,伯父不僅拋棄了他們,還掌握了胡薇的一些把柄或負(fù)面新聞,因此胡薇想要動手?!鳖櫇烧训?,“現(xiàn)在的明星一旦被抓到大一些的錯處,光靠網(wǎng)民的力量,幾乎就能把他們扒得底兒掉?!?/br> 沈煜為突然聯(lián)想到自己,心有戚戚地抖了一下。 “但是我不知道這些?!鄙蜢蠟榈溃霸趺崔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