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第66章 78 太后國舅大權(quán)在握, 遲遲不肯放權(quán), 小皇帝沒有自己做主的權(quán)力, 諸位大臣也都是知曉的。并不奇怪小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連他們, 雖說是稟告給了小皇帝,倒不如說也是給小皇帝背后的太后國舅說的。 一些人臉色不太好,這些人家中多半是有著適齡女眷。他們不想成為小皇帝拉攏的對象, 這些人心思轉(zhuǎn)轉(zhuǎn), 又將大半目光落在了晏北身上。 據(jù)他們所知, 這位戰(zhàn)功累累的晏將軍好像還未娶妻。 晏北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大殿之中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一下朝,心中另有打算的朝臣全都朝著晏北涌去,以前他們認(rèn)為晏將軍不懂為官相處之道, 如今看來倒是他們都認(rèn)錯了晏將軍。 先前晏將軍和眾人相談甚歡, 想來也不是個不好相處的。 看著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里, 晏北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再也沒了拉幫結(jié)派的心思, 他在這里為他的江山費心費力,他就是用大選來回報他的? 晏北知道這事不是小皇帝的鍋,難得久經(jīng)沙場的鐵錚錚硬漢心里頭一回升起了類似委屈的小情緒。 看著圍在眼前的朝臣, 還是生硬地打了聲招呼。 魏希程不知道晏北的境遇, 這幾日他已經(jīng)極少和晏北接觸,只怕他兩人的接觸已經(jīng)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他站在太后面前,翻看著桌子上一大堆的仕女圖。 太后被侍女?dāng)v扶著, 身姿裊娜,款款而來。 “皇帝可有中意的?”太后伸出手,精致昂貴的護(hù)甲劃過桌面,幾幅仕女圖被慢慢展開。 魏希程低著頭,壓下嘴角的一抹笑意,不知道那個陳年老醋壇子現(xiàn)在在想什么,“勞母后費心。” “依哀家看,不必挑了。”太后臉上的笑容一凝,“皇帝,哀家護(hù)得了你一時,護(hù)不了你一世。想必你自個兒也知道,這龍椅你坐的不穩(wěn)當(dāng)?!?/br> “母后!” “叫哀家也沒用。這里頭,該選誰,皇帝若是拿不準(zhǔn),哀家已叫人選好了?!碧髮⑹种械木磔S用力合上,“翠珠?!?/br> “是?!贝渲樯锨皟刹?,將大半卷軸合上抱走,只余桌上幾幅。 “皇帝不要負(fù)了哀家一番苦心。”太后看著站在那里不言不語的皇帝,心中一陣復(fù)雜。若不是她沒有孩子,若不是皇帝身份太過卑微,她又何苦這么費心。 只是可惜,萬事沒有早知道。事到如今,他們幾人已經(jīng)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龍椅上坐著的是塊石頭,她也得給他扶好了。 “母后?!?/br> 太后朝著皇帝看去,這低沉的語氣其中夾帶著一絲不確定性,透露著幾分可憐。 “在母后心里,朕的用處只是來坐牢這個皇帝,是也不是?” 聽到這,太后的細(xì)眉一挑,她揮揮手,示意室內(nèi)伺候的下人都出去。 “這話是誰教陛下的?” “朕自己想的?!蔽合3烫鹧蹃砜刺螅壑忻悦芍杏袔c晶瑩,再加上他一向頑皮搗蛋,此時乍一露出脆弱的神態(tài),倒也引起太后心中的關(guān)切。 “皇帝如此,太叫哀家寒心?!碧篚獾揭巫忧白拢樕下冻鰬涯畹纳裆?,“哀家進(jìn)宮晚,先帝對哀家有無情分哀家心里清楚?!?/br> “就在這個當(dāng)口,先帝將你送來哀家身邊,你是哀家從小看著長大的,你母妃去得早,哀家膝下亦無自己的孩子。”說到這,太后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今日這么辛苦,她的孩子必然是天底下最優(yōu)秀的明君。 “哀家早已視你為己出?;实塾趾伪噩F(xiàn)下里說這番話讓哀家傷心?!碧笄们米烂?,尖銳的護(hù)甲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你若是不滿哀家為你挑的人,你只管將你心悅的人選進(jìn)宮,哀家也替你護(hù)著?!?/br> 魏希程垂著頭,半晌才吱聲,“一切聽母后的?!?/br> 太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雖說這皇帝蠢了點,但勝在還算聽話。 “行了,你先去吧,哀家乏了?!?/br> “是,兒臣告退。” 從來了這個世界,魏希程就面臨著每天和太后娘娘打一次啞謎的狀況,可能今日他裝得有些乖,才讓太后娘娘這么快就放過了他。 魏希程一出太后的寢宮,就被人捂住了嘴拉到了旁邊的假山后面。他連呼救都來不及,就看到自己的貼身太監(jiān)小陶子瞪著眼,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叫出聲。 最后小陶子跺了跺腳,跟著他過來,貓身藏進(jìn)遠(yuǎn)遠(yuǎn)的灌木叢里。 那身后這人是誰,魏希程心中有數(shù)了。 鉗制他的那雙手放下來,魏希程轉(zhuǎn)身就是一拳,本以為來人會躲開,卻不料晏北生生受了這一拳。 “你,你怎么不躲?”魏希程看著他,莫名心虛。 “君要臣死,臣——”晏北拉長語調(diào),只看得小皇帝在他面前低下頭來,“不得不死?!?/br> “朕可不知道原來晏卿這么忠心。”剛剛和太后聊了大選,雖說是沒有影子的事兒,但現(xiàn)在再看晏北,魏希程只覺得自己好似做了什么虧心事。 對上晏北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再加上平白受了他一拳,魏希程的腰板就挺不直。 “不愛了?”晏北自嘲笑笑。 魏希程一愣,這才想到他說的是什么,“晏——愛卿真會說笑?!?/br> 他本意就沒想和晏北在這宮里膩膩歪歪,雖然這個朝代只是一個平行世界,但對于男風(fēng)的接受程度并不高。若是皇帝,必然免不了受世俗的阻礙。 魏希程自己倒是對這些無所謂,但他不想讓晏北跟著自己一起承擔(dān)這些。若是皇帝就免不了,要選妃入宮綿延皇嗣,若不如此,他的皇位就會受到本質(zhì)性的動搖。下面的臣子也會不滿,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摒棄,他已經(jīng)想好,這皇帝不做也罷。 但這些他還都沒來得及和晏北說。 而且,這個世界里的晏北,已經(jīng)喪失了對他的所有記憶?;蛘哒f,在這個世界里,雖然一切都按照著魏希程的想法來走,但其實他心底還是殘存著不自信。 晏北會為了他,放下手中的兵權(quán)和他遠(yuǎn)走高飛嗎。 以往魏希程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今仔細(xì)一想,以前的他卻是有些自私。 任憑他想做什么,愛人從來都是支持,而他好似一直專注著自己的感受,未曾問過一句愛人的意見。 這樣一走神,就將眼前的人忘記,原本放在嘴邊的話也吞了下去。 是啊,他又怎么確定晏北愿意和他走。就算愿意,那晏北如今擁有的一切,他又怎么開口叫他全都放棄。 魏希程一直將事情想得太簡單,如今看來,卻是他一直只顧著自己,他看了眼前的晏北一眼,或許他還要想想其他能兩全的辦法。 “在想什么?”晏北將人禁錮在自己與假山之間,只有這樣,他才覺得這個人能屬于自己。 “大選?!蔽合3虒嵲拰嵳f,“我不喜歡那些人,讓人進(jìn)宮只能是耽誤了她們?!?/br> 話音剛落,魏希程就就看到晏北的臉色沒有一開始那么難看,緩和了許多。 “那皇上喜歡誰?”晏北本不用顧忌這么多,他手中的勢力足夠他將小皇帝軟禁起來,或許將他變成他手上的傀儡皇帝。 他卻不愿意這么做。他看得見,小皇帝在聽到自己被人議論時,還會露出難過的表情,在沒有人的時候,他還會想著如何讓自己成為一個明君,哪怕那個詞對他來說十分遙遠(yuǎn)。 晏北希望自己能夠幫到小皇帝,讓他真正達(dá)成自己想做的,而不是讓他做這個富貴籠子里的金絲雀。 “晏北,我說如果,只是如果。這個皇帝我不想當(dāng)了,你愿不愿意帶著我一塊去游歷江湖,做個俠客?” 這話魏希程拐了七八個彎,就為了試探晏北的反應(yīng)。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兩人不受身份所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但只要晏北不愿,他就會還中想法,他再不自信也明白,晏北還是喜歡他的。 “怎么突然這么想?”晏北俯下身,打量著魏希程的眼睛。那里一片清明,沒有不舍也沒有痛苦,只有清澈明亮的目光,還帶著一點期待。 “突然覺得外邊的世界挺精彩的?!?/br> “我是問,為什么要帶上我?” 魏希程垂下眼皮,抿抿嘴,口是心非,“你武功高,能保護(hù)我?!?/br> “哦?!标瘫痹谖合3炭床灰姷牡胤叫π?,“臣不愿意?!?/br> “你剛才不還說君要臣死?”魏希程覺得自從碰見這個人,他自個的智商都被拉低了。 “你若是去了江湖,就不是君主了。” 魏希程差點嘔死。 呵,男人,你只是看中了我的金錢地位。 晏北伸出手揉揉少年腦袋,“還沒做好自己的事,怎么能想著先逃跑?” “不想做了,比我合適的人大有人在。” 真是小孩子心性,晏北笑笑,“不想做?半夜里還爬起來去偷看奏折?” 那些奏折雖說放進(jìn)了御書房,但誰都知道,最后批注的人卻都是太后國舅一派的老人。整個朝堂被牢牢控制在兩人手中,饒是眾位王爺也沒有立場。 魏希程囧了囧,半夜起來看看,真的只是因為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閑的沒事兒干。 這樣說出來,這個男人會信嗎。 他撓撓腦袋,這一副樣子在男人眼里看來,又是心事被說破的窘態(tài),可愛。 “你今晚出宮嗎?”魏希程問問,絲毫沒有一個皇帝的自覺,身為手握重兵的臣子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這早就犯了天大的忌諱。 可此時,一人是因為真的放心而沒想到這層,另一人確實揣著明白裝糊涂。 “皇上以為呢?” “那,留下來?和我一塊睡?”魏希程覺得自己完了,就算是小皇帝就是這樣的人設(shè),直白地說出這種話來,也是臊得臉上有點紅。 不過想到,就算一塊睡也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魏希程的心情又平靜下來。 無所謂。我的老攻性冷淡。 第67章 79 皎潔的月色透過窗照到黑漆漆的寢宮里, 家具擺設(shè)投出影影綽綽的影子, 全都叫人看不真切。幾縷微風(fēng)從窗外飄進(jìn)來, 將上好的紗帳托起來, 舞出了幾分旖旎的氛圍。 熄了油燈好一會兒, 魏希程才勉強(qiáng)適應(yīng)了突然暗下來的光線。 他歪頭,看躺在自己身邊的人。 “晏北。” 晏北聞聲同樣歪頭,在黑夜中他的眼睛中也很亮。這還是小皇帝頭一回這么心平氣和地叫他的全名。 “何事?” “沒事, 叫著玩兒。”魏希程笑笑, 露出一口小白牙。 對于晏北來說, 這點亮度已經(jīng)足夠他視物,再加上只是隔著這么近的距離, 他清晰地看見了小皇帝彎起來的眼睛,和眼角那幾道漂亮的小細(xì)紋。 他伸手覆上那雙眼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