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張家沒說迎娶的事兒?” “沒有聽說。只知道這兩年尤家母女仨沒少往東府跑。” 邢夫人聽說,立刻盤算了起來。 如果這個尤二姐是尤氏的親妹子,邢夫人還真不好打人家的主意??陕犝f是尤氏的便宜妹子,其實跟尤氏跟尤家都沒有什么關系,邢夫人就覺得行。如果是尤氏的親妹子,邢夫人還要擔心將來王熙鳳磋磨小妾還要讓她幫忙擦屁股、給尤氏賠不是。既然不是尤氏的親妹子,不過是個拖油瓶,那就要好辦很多。 給王熙鳳添堵,沒有比這個尤二姐更加合適的人選了。 她道:“這有什么的?既然是給璉兒做二房,也用不到那么好的家世,只要模樣好、性格溫順又能孝順老爺跟我就成!這丫頭的模樣如何?性情如何?” “倒是一個美人坯子,雖然比不得二奶奶,卻比那個平兒要強多了?!?/br> “那心計手段呢?” “這倒看不出來。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我們那位二奶奶,還在閨閣之中就傳出名聲來了?!?/br> 在這個時代,待字閨中的女孩兒們能夠傳出來的名聲也不過是貞靜、溫柔、孝順等,要是傳出別的,那這個女孩兒的人品就要打個問號了。 所以沒有名聲就是好名聲。這是各家挑選兒媳婦的時候最重要也最靠譜的參考標準。 問題是,人家到底愿不愿意給賈璉做二房呢? 邢夫人沒底。 邢夫人不是賈寶玉,絕對不會有“天底下的女孩兒都應該來我們家”的想法,相反,她還擔心這個尤二姐是個有心氣兒的,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寧可守著舊婚約也不肯跟了賈璉。當然,要為賈璉納二房,好歹也要知會賈璉一聲。 邢夫人琢磨停當了,這才打發(fā)自己屋里一個才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喚作秋桐的,去前面跟賈璉透個口風。 這秋桐也是極伶俐了,進了賈璉的書房以后,先給賈璉行了禮,然后跪在地上,對賈璉道: “二爺,太太聽說那位二太太曾經(jīng)拿著老爺?shù)奶幼隽撕芏嘁姴坏萌说氖聝航o老爺惹了不少禍。太太擔心,二奶奶跟那位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模子里面印出來的,生怕她給二爺也惹了禍。特地讓奴婢過來跟二爺說一聲兒?!?/br> 賈璉渾身一震,想起一年多前他父親賈赦忽然收回自己的名帖和榮國府里的帖子,并且因此跟賈母和賈政起了一連串沖突一事。 當時賈璉是站在賈母賈政那邊,覺得父親多事,可現(xiàn)在,賈璉卻不這么想了。 作為一個官場初哥,賈璉已經(jīng)明白了名帖的重要性。因此,被秋桐這么一提醒,賈璉的臉上立刻就火辣辣的,想起了當初的自己有多幼稚。 可慚愧之后,他又升起了一股對邢夫人的感激之情。作為繼母,邢夫人完全可以繼續(xù)避嫌根本就不需要讓秋桐來提醒他。邢夫人會提醒他,可見是不想讓他被人拖累了。 賈璉立刻一疊聲兒地叫來自己的小廝,不但親自檢查,還盤問這些日子有沒有人動過自己的名帖。 那秋桐也道:“二爺,您不止要查查您的帖子,您最好讓人去問問,二老爺那邊的清客相公們有沒有用您的名義給某些人寫過什么信。聽說二太太包攬訴訟就是這樣干的,直接把罪名扣到了我們老爺頭上。老爺吃了虧還沒處說去,只能坐看著二太太把大筆大筆的人命銀子裝入腰包……” 賈璉立刻跳起來。 以前的他是不明白,現(xiàn)在的他哪里還會不明白? 王夫人為什么敢這么做?不就是因為看到賈母已經(jīng)放棄賈赦這個兒子希望由他們二房撐起賈家,覺得賈赦反正是死定了不如廢物利用讓她多撈點銀子,所以才會做下這些事情的嗎? 這種事情,連賈琰這個穿越女都不能容忍,更何況賈璉這個紅樓土著? 以前是賈璉不懂事兒,不知道事情的輕重,可現(xiàn)在賈璉已經(jīng)是官場初哥了,已經(jīng)清楚這些事情的嚴重性了,他哪里還做得?。浚?! 賈璉甚至顧不得滿屋子的丫頭小廝,立刻追問秋桐:“太太可還說了什么?” 秋桐眨著眼睛道:“看二爺說的。太太雖然是太太,可到底是內宅婦人,又年輕,還能如何?不過婢子聽見太太私底下跟王mama悄悄地說,二爺就是太疼二奶奶,這才讓二奶奶如此輕狂。王mama還建議太太給二爺找個二房,壓壓二奶奶的氣焰,只是太太說,到底還在姑太太的喪期之內,若是這會兒給二爺找二房,外面看著不像,對二爺?shù)那俺桃膊缓茫俨坏迷傥斠荒??!?/br> 秋桐說這話的時候,可沒少在心底揣摩賈璉的心思,見賈璉不像生氣的模樣,又添加了一句:“二爺,您可別怪婢子多嘴。要奴婢說啊,二奶奶只顧著那邊,卻忘記了自己是您的妻子,是老爺太太的兒媳婦!二奶奶只顧著孝敬二老爺二太太,卻把老爺太太丟在一邊,也難怪老爺太太心里不舒坦?!?/br> 賈璉跟王熙鳳結婚已經(jīng)兩年了,再委屈一年,也就三年。結婚三年沒有孩子,賈璉要納妾,也說得過去。 更何況,秋桐也說了,這是因為王熙鳳不孝順公婆,所以才會有人建議邢夫人給賈璉納個二房進來孝順賈璉的父母、王熙鳳的正經(jīng)公公婆婆。 不得不說,這話實在是太重了。這種話如果真的傳揚出去,王熙鳳的名聲就全完了。 被公公婆婆親自開口,嫌棄她只知道孝敬二房的親姑媽卻不知道孝順自己的公公婆婆?以致于公公婆婆不得不開始盤算給兒子娶個二房? 誰家出嫁的女兒傳出這樣的名聲,誰家的名聲就全完了。 如果賈家是老義忠親王出事之前一切井然有序的賈家,如果賈家還是當初賈赦的原配夫人、賈璉的生母管著的賈家,那這些話絕對會被賈璉的生母給打下去。 可誰讓現(xiàn)在的賈家已經(jīng)失控、脫軌了呢?因為各種原因,賈家打王夫人管家開始,這下面的奴仆就一點一點散了規(guī)矩。如果說以前賈赦的原配太太、賈璉的生母管著賈家的時候,賈家的奴才們還是知道輕重的,那么現(xiàn)在,賈家的奴才就是一群只知道八卦、什么都敢編排、肆無忌憚的豪門鷹犬。 更別說,王夫人剛剛讓丈夫賈政臭罵了一通,在小妾庶子兒媳孫子面前大大的丟臉,正打算鬧點什么出來,好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呢。 因為王夫人本來就是一個說得好聽是天真爛漫說得不好聽就是有些蠢笨的女人,加上王夫人覺得自己在賈家的地位穩(wěn)固,王熙鳳不敬公婆這種話就是傳揚出去不會妨礙到她的地位,而且她也需要大房鬧點事情出來掃掃大房的臉面,到最后,在王夫人有意無意的縱容下,王熙鳳不敬公婆的名聲很快就傳揚開了。 更悲催的是,因為臨近過年,賈家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以致于最后都查不出來到底是誰在說這些。 當流言傳到王子騰夫婦的耳朵里面的時候,王子騰都快氣死了。 沒有辦法,誰都知道,王熙鳳跟她哥哥王仁很早就沒了父親,跟著叔叔嬸嬸過活。王熙鳳不好,肯定是王家沒有教好,是她的叔叔嬸嬸王子騰和王子騰的妻子沒有教好。王子騰夫婦既然會把王熙鳳教導成不敬公婆之人,要么王子騰夫婦冷酷無情對被他們踩著上位的已故王子勝夫婦沒有絲毫的手足之情因而故意把王子勝的女兒王歧路上引,要么王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王家女都是這種做派。 王子騰的女兒今年才十三歲,雖然還沒有到及笄的年紀,卻也是正準備相看人家、為婚事和前程做準備的時候,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話,基本上也就毀了王子騰的女兒的前程,也讓王子騰的一番算計都成了空。 王子騰豈能不火? 第19章 今年過年注定是極熱鬧的。尤其是今年,賈家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兒:賈琰成了縣君! 雖然品級是不高,可當不得縣君是宗室女的封爵,更別說賈琰還有皇帝特別開口的皇莊和銅輿車這樣的體面,因此今年過年賈氏一族的人都知道榮國府的赦大老爺家的姑娘是要進祠堂的。 跟賈家這樣枝繁葉茂的人家,就是男子,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夠進祠堂的,更何況賈琰這個將來肯定會嫁出去的女娃??烧l讓賈琰是縣君了呢? 賈家一點點事情就能熱鬧上好久好久,更別說除了兒女嫁娶賈家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到類似的好消息了。既然賈琰承蒙恩寵成了京里少有的臣子之家出身的縣君,賈家當然要慎重地表示一下。 這年頭,還有什么比讓賈琰進祠堂、為賈家列祖列宗捧香更慎重的表達方式? 就是賈政王夫人(尤其是后者)都覺得著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賈赦絕對會磨著賈敬點頭,更別說紅薯的確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寶貝,而且還符合賈敬這個前科進士的三觀。 再者,既然連皇家都開口給了皇莊,賈家也不好繼續(xù)將這位縣君娘娘跟兩府里的還是白身的姑娘小爺一樣看待隨便用些小兔子小鴨子就給打發(fā)了吧?所以連在郊外道觀里面跟道士們胡鬧的賈敬不但提前回來了——每年他都會在道觀里面呆到要小年祭祖的前一天,今年卻是提早了十來天回來了。不止回來了,還親自定下了賈琰的年例——上上份兒,整整三百兩銀子。 因為賈敏的喪期還沒有過,所以今年賈家的幾個有品級有鳳冠霞帔的男主子女主子們倒是不用進宮去磕頭、領宮宴——宮里也忌諱這個,因此只要事先報備一下就行。不過跟賈家這樣,死的是出嫁多年的姑太太,也不需要整個喪期都避諱,只要避諱頭一百天就夠了,出了百日,就是注意一下衣服首飾外加不能喝酒。至于跟進宮這種事情,出了百日就不用避諱了。今年的小年正好在賈敏的百日之內,所以需要避忌一下,到了正月里,賈家有品級的人就可以去宮里領宮宴了?!恍枰凑账麄冑Z家的規(guī)矩去祠堂里面見過賈家的列祖列宗、給列祖列宗們上供奉。 這也是賈琰頭一次真正邁過祠堂的那條門檻,跟著她的父親、她的哥哥、她的弟弟一起拜見賈家的列祖列宗。 那種感覺不是當事人是無法體會的。賈琰穿過來已經(jīng)好幾年,過去的幾年里,她不是沒有參加過賈家的祭祖,只不過那個時候她都是在外面跪著根本就沒有進那道門的資格也從來沒有邁過那道門檻。之前是不覺得,可這次邁過這條門檻之后,就是賈琰這樣天生在某些方面少根筋的人也在心里生出幾分唏噓、幾分驕傲來。 也難怪國人注重祭祖,這里頭的虔誠、莊重、肅穆,非當事人不得領略一二。以前賈琰視祭祖為隨波逐流之舉,如今真正走進祠堂才知道,這里才是一個家族的核心。 給祖宗們磕了頭之后,賈母也不過是在寧國府的正堂里面略略坐了坐,跟幾個老妯娌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賈母一慣不喜歡賈敬,就跟她壓著賈赦不讓賈赦出頭一樣,作為寧國府的家主,賈敬雖然沒有被清算,可是他跟老義忠親王的關系絕對不淺,因此不得不在老義忠親王完蛋之后選擇避入道觀。作為賈家如今身份最高的女眷,賈母也一如往日地表現(xiàn)出她對賈敬的不滿,具體表現(xiàn)就是:只要賈敬在寧國府的時候,賈母絕對不會多留。至于年例這些東西,別人是要來寧國府領的,至于榮國府這邊,因為賈母的輩分高、誥命高,因此榮國府的年例都是由尤氏婆媳送到榮國府這邊來的。 今年也不例外。 祭祖結束之后,賈敬就回去養(yǎng)神了,將分派年例的人物交給了兒子兒媳婦,然后賈蓉替父親打下手,秦可卿自然是給婆婆打下手,跟在婆婆身后為榮國府送年例。 那會兒大家剛從寧國府那邊回來沒多久,坐在賈母的榮慶堂里面說話,看見尤氏和秦可卿拿年例過來,王夫人就問了一句:“二丫頭也有?什么例?” 尤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們老爺說的,上上份兒?!?/br> 王夫人一聽,忍不住道:“二丫頭這年例一拿,都比寶玉多了。”說這話的時候,兩只眼睛還不忘瞄了一眼李紈。 原著里,李紈為了起詩社一事,帶著大觀園里的女孩子們來鬧王熙鳳、要王熙鳳出錢的時候,王熙鳳為李紈算過一筆賬,說李紈每年收入四五百兩銀子,當然這里面包括了年例和月例兩大塊。原著里王熙鳳還強調過,是因為李紈帶著賈蘭不容易,賈母特意開口才給她這個例。 問題是現(xiàn)在賈敬才是賈氏一族的族長。雖然小輩們不是很清楚,但是賈敬跟賈母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很好。賈母覺得賈敬也是老義忠親王舊人,就應該把族長的位置騰出來,可對于賈敬來說,就憑賈母的那點見識和賈政的愚蠢無能,他真要把族長的位置讓出來,不用了幾年賈家的玩完了,他也沒這個臉面在百年之后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 也正是因為這背地里的賈氏一族族長之爭,賈母跟賈敬之間的關系是越來越僵。原著里大觀園時期,賈元春成了皇妃,榮國府勢力大漲,很多時候寧國府都不得不跟著榮國府行事,尤其是賈敬死后,寧國府越發(fā)不像樣,幾乎成了榮國府和賈母的跟屁蟲、應聲狗。可是現(xiàn)在,寧國府依舊是賈家的宗族嫡支,賈敬說話依舊比賈母有用。 賈母曾經(jīng)為李紈的年例一事開過口,但是被賈敬駁回了。賈敬的理由是:賈家的孤兒寡母多了去了,也不獨李紈一個寡婦,憑什么李紈有公公婆婆、有太婆婆照應著,不愁吃不愁穿的,還要拿上上份兒的年例?賈珠又不是官員! 所以說,現(xiàn)在的李紈拿著的是原本賈家給她這種身份的女眷應得的年例,不多也不少,而不是原著里大觀園時期的上上份兒。對比之下,因為賈琰現(xiàn)在是縣君,所以她反而拿了上上份兒的年例——一年三百兩銀子。 李紈青年喪夫,又遇到王夫人這樣厲害的婆婆,可不是只能多多地攢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了嗎?畢竟不是誰都是王夫人王熙鳳,能夠拿著榮國府的招牌放高利貸的掙著人命銀子的。 身為國子監(jiān)祭酒的女兒,李紈也比賈家的其他人更清楚,讀書、走科舉是一件多么花錢的行當。可是她每年的年例卻只有一百二十兩,還不夠賈母一頓飯的錢,更是不到賈璉王熙鳳半個月的開銷。李紈心里會痛快才怪。就是賈母開口把李紈的月例提上來,可這也是走榮國府的公帳,李紈拿到的也非常有限——她們母子一個月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兩銀子,可李紈偏偏是個寡婦,跟賈家這樣,每個季度都會給家里的女眷打首飾,可別人能拿金的,李紈就只能拿銀的,別人能夠用十分華麗又碩大的寶石,李紈就要注意形象,不能那么張揚,讓人覺得她不安分。 這里面的差距就大了。 李紈心中早就積了許多不滿,如今賈琰也后來居上,得了這一年三百兩的上上份兒的年例,她的臉上難免帶了些出來。 不過,就是臉上帶了些出來,李紈依舊什么表示都沒有。她好像完全不知道王夫人想要她做這個出頭的椽子。 偏生這個時候的賈寶玉的年紀也不大,又被賈母王夫人寵慣的,竟然只知道拍手笑:“二jiejie是女孩子,的確應該拿得比我多!” 說得賈琰先笑了起來:“也不過今年這一年罷了。你算算,往年過年的時候,我跟三meimei四meimei一樣的例,我們三個外加蘭兒環(huán)兒琮兒,六個人的金錁子銀錁子都比不上你一人多!也就今年,我拿了跟你一樣多的金銀錁子,另外還得了這年例罷了。” 賈寶玉使勁點頭:“二jiejie該拿的。對了,林meimei呢?” 賈琰笑道:“林meimei不是我們家的人,自然不會拿我們家的年例。至于這金銀錁子少了我的也不會少了她的。早在林meimei來之前,父親就叫人備下了一匣子。更別說后來姑爹還特別打發(fā)人準備了這么一大盒子的金銀錁子,就是給林meimei玩的?!?/br> 在形容那個盒子的時候,賈琰還故意拖長了音,比劃了一下那盒子的大小。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會有人跑去親自跟林黛玉求證。更別說林如海給林黛玉準備的東西,這價值絕對比這這么大一盒金銀錁子來得值錢,更別說這里頭的愛女之心了。 賈寶玉道:“林meimei那么精細的人,理應如此?!?/br> 賈琰忍不住揪了一下賈寶玉的腮幫子,道:“渾說什么呢!誰家的姑娘不精細的?不過家里兒女多的顧得了這個顧不得那個罷了。林meimei家里就她一個,自然什么都緊著她。不信,等來年林meimei出了孝,你自己問她,看她是要一個人拿著那么多不能吃不能穿的金銀錁子,還是要自家的親姐妹親兄弟?!?/br> 說得尤氏秦可卿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就連賈母都忍不住摟了賈寶玉道:“他這一點點大的孩子,哪里懂這些。二丫頭,你慣會捉弄你弟弟?!?/br> 賈琰很干脆里站起來認了錯,回頭依舊跟坐在賈母懷里的賈寶玉做鬼臉,把賈寶玉逗得哈哈大笑。 就在這個時候,王夫人忽然神來一句:“二丫頭,我記得你手里還有個皇莊,這皇莊上的租子也收來了嗎?” 賈琰笑笑,道:“讓二太太費心了。早送來了,兩位奉儀替我收著呢。”就是不說數(shù)目多少。 王夫人道:“這皇莊上的收成,自然是應該交到府里才對?!?/br> 邢夫人一直在盤算著跟尤氏打聽尤二姐的事兒呢,被王善保家的悄悄地拉了一下衣袖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弟妹說的哪里話,這是皇莊,是萬歲賞給二丫頭的,老爺也說過,二丫頭在家里留不了幾年,這皇莊送來的錢雖然多,可將來二丫頭出門子,這花費只多不少,因此老爺叫兩位奉儀收著,備著將來使喚?!?/br> 王夫人可不會相信這種話。在她眼里,就是賈赦舍不得,賈母也會把賈琰送進去。 王夫人道:“大老爺也真是的。府里還會少了二丫頭出門的嫁妝銀子?” 邢夫人立刻道:“我聽說,上回二老爺看中了一副畫軸,從賬房里面支了三千兩去,輪到我們老爺,不過是一套琉璃盞,賬房里面連六百兩都拿不出來?!?/br> 王夫人開口的時候賈母就有氣,只是礙著王夫人為賈家生了三個兒女,因此強忍著,現(xiàn)在聽到邢夫人跟王夫人爭辯,立刻把臉放了下來:“好好的,說這個做什么?區(qū)區(qū)五六百兩銀子也值得你在我這里吵嚷?”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服喪和百日有分自己家的和別人家的兩種。 如果喪事是發(fā)生在自己家里的,那么有些事情可以趕在百日里面做。比方說,家里的老人去世了,又有遺言希望看到家里的孩子早日結婚,那么,趕在百日里面舉行婚禮,婚禮結束以后全家老老實實守孝。 南方,我只知道浙江有些地區(qū)是有這個風俗的。因此,跟原著里這樣,賈敏死了,林黛玉要去賈家,要么就是她守滿母孝之后去,要么就是趕在賈敏的百日里面去然后在賈家繼續(xù)為母親服喪守孝直到出了孝期,都是符合規(guī)矩的。 當然,林黛玉一旦開始在賈家為母守孝就不能再移動了,也就是說,即便她的父親來接,只要還在賈敏的孝期之內,林黛玉就不能動身。 這種為自家長輩,尤其是父母服喪守孝是一點折扣都不能打的。子女為父母守孝期間,除非是奪情,否則就必須披麻戴孝,直到孝期滿的那一天。 另外一種是發(fā)生在別人家里。就跟賈敏死后的賈家那樣,死的是賈敏,是林如海的妻子,不是賈家的家庭成員,所以在賈敏的百日之內,賈家上上下下是要為賈敏服喪,這是規(guī)矩,不能穿紅著綠,更不能外出做客。但是百日之后,喪服就可以換成素服,也可以外出做客了。但是跟原著里王熙鳳和賈寶玉出場的時候穿的一身大紅這種,依舊是不符合禮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