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第47章 其實賈赦最近煩惱的,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榮國府的庶務(wù)應(yīng)該交給誰。對于賈赦來說,他是不喜歡把庶務(wù)交給邢夫人的,因為他不想讓賈璉難做。可如果把庶務(wù)交給王熙鳳,一來賈赦想先抱孫子,二來,王熙鳳的性子在那里擺著,對公婆的態(tài)度且不說,賈赦怕的就是王熙鳳會成為王夫人第二。 聽了賈赦的擔(dān)憂之后,賈琰直接就道:“要女兒說,如果父親實在是找不到人還不如自己擔(dān)著呢。女兒聽說,姑爹家里的庶務(wù)基本都是姑爹在打理,姑媽也就管些瑣事兒罷了。還有王家,王子騰大人也管庶務(wù)呢。外頭女兒不知道,親戚家里女兒也就知道這兩家,偏生人家都是男人管家。女兒琢磨著,父親才是這府里的家主,還有誰比得上父親更名正言順?把庶務(wù)交予任何一個女眷,女眷都是有私心的。也只有父親當(dāng)家才能夠把貪墨這種事情減少到最低?!?/br> 就是進士及第又如何?進士就不打算盤了?說什么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要賈琰說,若是朝野上上下下都是這種思想,那國家才是藥丸的節(jié)奏。 戶部尚書不打算盤了? 內(nèi)府的官吏不就是給皇帝打理皇家財產(chǎn)嗎? 不會打算盤,皇帝要你們何用! 賈赦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只是放不下這個臉面,現(xiàn)在聽說林如海和王子騰兩個都是這么做的,自然又肯了七、八分。只是他需要一點時間。 再者,這提拔族人一事,賈琰既然有了具體的計劃,那就讓賈琰先做著也無妨,如果做得好了,那么他再接手也來得及。 不獨賈赦贊成,就連邢夫人也贊成。 邢夫人很清楚,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們能夠傳出去的名聲,能且只能是貞靜、嫻雅、孝順之類的,能干兩個字對于閨閣之中的女孩兒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名聲。因此,賈琰要提拔賈氏一族的族人還是要打著她邢夫人的名頭,在她邢夫人的院子里跟族人們打交道。 這絕對是提升邢夫人在族里的名聲和地位的一條好路子。 只是,邢夫人早就養(yǎng)成了說好聽了是節(jié)儉說不好聽就是吝嗇的習(xí)慣,因此,即便明知道那幫襯的銀錢是賈琰來出,邢夫人的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加上邢夫人膽小,害怕賈母因此找她的麻煩,便把這件事情全部交給了賈琰,她只管坐在上頭給賈琰撐場子、打掩護。 有了賈赦和邢夫人撐腰,賈琰就正式開始了她的“賈半朝”計劃。 第一個人選,自然是賈蕓。 卜氏回去以后,第一時間就跟賈蕓說了。母子倆可是討論了一宿,哪怕晚上就寢以后,都在各自的房間里面輾轉(zhuǎn)反側(cè),根本就睡不著,以致于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頂著熊貓眼。 雖然說卜氏用了一點脂粉掩飾,不過,這種小手段如何瞞得過從宮里出來的何奉儀溫奉儀呢? 何奉儀溫奉儀兩個知道了,自然跟邢夫人賈琰兩人知道了沒差。 賈琰一見賈蕓就笑:“哎呦,蕓兒生得好模樣。” 可不是好模樣? 雖然說是賈家旁支的孩子,哪怕父親早亡,也有族里出錢養(yǎng)著,又有節(jié)婦的母親護著,可不是唇紅齒白的清俊模樣。 聽見賈琰這么說,邢夫人先笑了起來。 “二丫頭,你慣會拿你侄兒取笑。人家還比你大了七、八歲呢!” 賈琰笑道:“看太太說的。女兒斷沒有取笑這孩子的意思。女兒說的可是大實話。外頭提拔官吏的時候,政績和家世一樣的情況下,誰都樂意選個模樣好看的。別的不說,放著養(yǎng)眼也好?!?/br> 卜氏剛才不敢接口,現(xiàn)在卻歡喜得接不了口。 她生怕以為自己聽錯了。 提拔官吏! 這,這真的這西府大老爺給她兒子安排的前程? 卜氏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弄錯了,害得自己兒子都錦繡前程也跟著沒了。 就是賈蕓也臉上紅紅的,道: “都說是搖籃里的爺爺,拄拐杖的孫孫。侄兒能夠得姑姑這句話,也不負(fù)娘親給的這張臉了?!?/br> 話說得有些粗鄙,引得賈琰忍不住拍手笑道: “正是這話!想要在官場上混,最要緊的就是臉皮要厚!管他外頭怎么說的,裝傻也罷充愣也好,反正都要當(dāng)它是好話!然后沉下心,把手頭的事兒做好!做了官就是給皇家當(dāng)差的。差事做不好要你何用?!文章寫得好也不過是為了公文通順。若是論詩文第一,誰能比得過李白?可李白別的地方不行,最后也只能做給皇帝填詞取樂的玩意兒罷了?!?/br> 賈琰的幾句話,說得賈蕓是心血澎湃。 沒錯,他是走不了進士科。可是那又怎樣? 賈璉不是一樣沒有參加過科舉還不是出來做官了? 只要他肯用心,只要他進了賈赦的眼,誰說他將來不如人?! 看著火候到了,賈琰這才道: “辦事是要一步一步地做出來的。你如今才十六歲……” 賈蕓連忙道:“姑姑有什么事兒,盡管交代我去做?!?/br> 賈琰這才道:“好,這里有一千兩銀子,你去置辦些田地?!?/br> 說著,蒼耳就已經(jīng)把一個托盤捧到賈蕓面前。托盤里面正好是一個裝了好幾張銀票的荷包,里面不得不少,正好是一千兩銀子。 賈蕓立刻道:“侄兒一定替姑姑買到頂好的水田!” 說得賈琰先笑了起來:“傻孩子,我若是要上等的水田,哪里需要你。父親那里有的是做熟了這個的管事?!?/br> 賈蕓懵了。 他的反應(yīng)算是快的,立刻就道: “侄兒還請姑姑一個示下?!?/br> 賈琰道:“關(guān)于劉姥姥的事兒,你可聽說了。” 賈蕓點了點頭,道:“侄兒已經(jīng)聽說了。說是二太太的娘家人。為著紅薯來的?!?/br> 賈琰這才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位劉姥姥是個很有心氣兒的老人家,即便跟二太太連著宗,卻也記得他們家也是官宦之后,因此輕易不肯折腰。這等硬氣的人家,依舊為了紅薯求上門來。可見如今朝廷在紅薯推廣上依舊力有未逮。我要你做的,就是廣置田地。知道是為了什么嗎?” “為了推廣紅薯!” 賈蕓說這話的時候,兩眼都在放光。 賈琰就道:“不錯。紅薯十分容易種植,還耐旱,因此不需要很好的水田。只需要撿那向陽的山坡地就成。這銀子你拿去,置辦下的田地也放在你的名下……” 卜氏和賈蕓都傻了。 “方才蕓兒(我)的名下?” 賈琰點頭道:“父親希望用這個來考校你的辦事能力,而我,若是這些田地放在我的名下,將來鬧出來,也是我沒臉,也給父親沒臉。不如直接置辦在蕓兒名下,還省事。將來蕓兒出息了,這些田地的出產(chǎn)還能夠貼補些家用……” 聽到這里,卜氏已經(jīng)是千恩萬謝,哪里還想得到其他? 寧榮二府是好奢,可對于他們這些后街上的族人們來說,一千兩銀子置辦的家業(yè),那可是一筆不小的家當(dāng)。 至于賈蕓,他早就呆了。 賈琰又道:“蕓兒,我記得你舅舅是生意人?” 賈蕓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反應(yīng)過來,待得了提醒之后,更是渾身一震,連忙道:“正是?!?/br> “那更好。你有空多多拜訪一下你舅舅。一定要把他做賬本的本事學(xué)到手。還有,賬本上如何動手腳,如何查賬、如何預(yù)防下面的人動手腳,這些,你都要學(xué)會。將來用得著?!?/br> 賈蕓聽呆了。 作為一個買賣人家的女兒,卜氏其實也不是沒有自卑,這也使得她十分好強,在賈蕓身上花費的力氣很多。 在今天之前,卜氏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娘家會對賈蕓有助益不,她也只有遇到需要錢的時候才會回娘家一趟。 如今,知道娘家的好處了,就好像守得月出霧云散,連脊背都挺直了幾分。 因著賈琰沒有別的交代,卜氏和賈蕓不過略略坐坐就十分有眼色地告辭了。不想走到后門的時候遇到了賈政。 賈政看見賈蕓,自然要問的。 待聽了兩句之后,就不耐煩起來,對著賈蕓一頭訓(xùn)。 在賈政看來,進士科才是正道,明算科、明經(jīng)科根本就是羞辱門楣!賈蕓放著好好的路子不走,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賈蕓心里也有氣,怎奈賈政是長輩,又是官身,他輩分小,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少不得忍了。 等回到他們自己的家,卜氏轉(zhuǎn)身關(guān)了大門,甚至來不及進屋就拉著兒子的手,道: “我的兒,你別聽二老爺?shù)摹3颂е蠣數(shù)募茏?,他也沒別的能耐了。” 賈蕓點頭道:“阿娘,兒子知道。二姑姑給我安排的路子才是好路子。不過,兒子還小,又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兒,回頭我去問問倪二哥。他原是做慣了這個的,又是一副俠義肝膽,有他幫忙,必然事半功倍。” 卜氏見兒子主意正,越發(fā)歡喜,親自下廚給兒子做了兩個好菜。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里,大家應(yīng)該明白了,賈琰會有如今的地位,她在賈赦這邊的份量會這么重,一來是賈赦端著身份,有些話不好意思直接說,二來是邢夫人膽小不敢動手,三來是王熙鳳不敬公婆,反而凸顯了女主。 第48章 且說這個倪二,雖然左右街坊都知道他是個極豪爽的,又能夠仗義疏財,是個能夠結(jié)交的人物,因此得了個“倪金剛”的諢號??蓪嶋H上,寧榮二府的后街上就這么大地方,左右誰不知道誰啊?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倪二其實是具體放貸、收印子的潑皮。他雖然仗義,可他那些銀子,那一錠不帶著血? 要說這寧榮二府里頭,放印子錢的大頭,以前是王夫人,原著里經(jīng)過鐵檻寺弄權(quán)之后王熙鳳也開始弄這個,她們身邊的陪房、心腹不過是捏著賬本,做個總攬,下面具體做的人其實還是這些潑皮。 換而言之,這個倪二原本是跟著周瑞替周瑞跑腿、幫周瑞放印子錢、收銀子的眾多潑皮中的一個罷了。 因著賈琰把事情捅到皇帝面前去了,周瑞替王夫人背了鍋,全家連同女兒女婿家里也下了大獄。如今,周家和賴家的女人們已經(jīng)官賣,男人們等著秋后問斬,連帶著,原本跟著周瑞混的這些潑皮們也沒了生計。 有些潑皮跟著周瑞嘗到了甜頭,依舊在做印子錢的活計,可這個倪二有些見識,知道這種事情沒個后臺是不行的,之前他們能夠做,那是因為后面站著王夫人,他們是替王夫人做,現(xiàn)在沒了靠山,他們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為好。 倪二還特地打聽過,他知道,賈赦極為厭惡放印子錢這種事情,因此,這幾個月,那府里管得極嚴(yán)。就是嫁妝私房被翻了個底朝天、大筆的私房都被抄沒的王夫人,也因為賈政時不時地被哥哥賈赦刺幾句因此無論王夫人見了什么人,只要是眼生的,賈政都要懷疑王夫人又要放印子錢。 因著這些原因,因此最近寧榮二府后街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作為一個比較有良心、有見識的潑皮,倪二也想攀上賈赦這邊。因此,這印子錢的事兒,他就絕對不能再沾手。 可是賈赦是榮國府的正經(jīng)爵爺,不是他這種人能夠見到的;邢夫人雖然貪財,可她跟她身邊的人還真沒有沾過印子錢這玩意兒,據(jù)說因為膽子小。 不過,如果說倪二最想搭上的路子,毫無疑問,非那位西府二姑娘如今的嘉善縣君不可。 只是人家是閨閣千金,雖然說庶出,那位姨奶奶還是外頭來的,偏偏活著的時候就不見跟娘家人往來,還死得早,就是從這條路子上找,哪怕是找到了也無用。那府里早就把這位縣君娘娘記在了第二任將軍夫人的名下,準(zhǔn)備往宮里送,去贏一場潑天富貴。就是他們攀上了那位姨奶奶的娘家人,那府里十有八、九都是不認(rèn)的。 再者,他們既然要想著攀上人家縣君娘娘,怎么能壞了人家的前程? 只是如今沒了印子錢這條路子,就等于家里少了一宗大進項,倪二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日倪二又出門打了二兩酒,才轉(zhuǎn)回來,就被賈蕓堵了個正著。 倪二這個潑皮,心情正不好呢,又被人攔住了去路,越發(fā)暴躁,提起醋缽大小的拳頭就要打。 邊上另外兩個潑皮連忙抱住了: “好哥哥,是后廊上的蕓二爺呢!” 倪二定睛一看,連忙賠笑道:“蕓二爺,對不住。是我沒長眼睛,冒犯了您。” 這個時候的人們聚族而居,就跟賈家一樣,京里就有八房,都住在這寧榮二府后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