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蟲、小修。

    第244章

    瀨戶兄妹跪在交泰殿正中央, 尤其是瀨戶尚隆, 原本以為自己的meimei一定會被大晉皇帝收進宮, 可是方才看到一身正裝打扮的大晉皇后，他就隱隱知道不對?，F(xiàn)在, 他們跪了這么久, 對方都一點表示都沒有, 就是蠢貨都明白，這位大晉皇后不高興了。

    終于，瀨戶尚隆忍不住了：“皇后娘娘，我們是來求見貴國的皇帝陛下的?！?/br>
    賈琰道：“如果僅僅是求見萬歲，你完全可以讓鴻臚寺代為遞交國書, 不需要跪在宮門口, 更不需要帶上你meimei?？蓱z見的，這么個美人兒，竟然跪在宮門口曬了這么久的太陽！更不要說那里只有青石板，連個墊子也無。你叫什么名字, 幾歲了？腿腳可疼？要不，讓下面搬張凳子來, 我們坐著說話？”

    瀨戶江不敢造次，連忙一一答了，卻不敢要什么凳子，賈琰就讓人給她拿了一個黃色的緞面的蒲團來。

    宮里有不少貴婦信佛, 跪經(jīng)都用這個，現(xiàn)成的, 有的是。

    等瀨戶江落座了，瀨戶尚隆這才道：“啟稟皇后娘娘，我，外臣是來求見貴國皇帝陛下的?！?/br>
    賈琰道：“那么，所謂何事？”

    瀨戶尚隆道：“我希望，我的meimei能夠成為皇帝陛下的側(cè)室?！?/br>
    “你的意思是，聯(lián)姻？”

    “是的，皇后娘娘。”

    賈琰道：“本宮不許！瀨戶！你知道什么是聯(lián)姻嗎？”

    “這……”

    “所謂聯(lián)姻，把女兒嫁給對方，就是希望自家的外甥、外孫成為對方家族下一代的家主。很不幸，本宮才是大晉的皇后，而且本宮還為我國的皇帝陛下生下了兩個兒子。瀨戶，你的請求，冒犯了本宮，也損害了本宮的利益。而且，”賈琰瞇起了眼睛，道：“瀨戶，聯(lián)姻的前提，是，且必須是兩個家族的實力旗鼓相當，而放在國與國的層面，就必須是兩個國家的國力相當。你們?yōu)|戶藩有什么資格跟我大晉平起平坐？嗯？”

    瀨戶尚隆立刻趴了下去：“非常抱歉。是我表述不清。我的意思是，我們?yōu)|戶藩獻上我們?yōu)|戶第一美女，以示忠誠?！?/br>
    賈琰道：“好了，瀨戶少主。我們明眼人不說暗話。誰跟你說，忠誠，是維系在女人的裙帶上的？嗯？你是在侮辱你們?yōu)|戶藩呢，還是在侮辱我們大晉的君王？”

    瀨戶尚隆傻眼了：“娘娘，皇后娘娘，您何出此言？”

    賈琰道：“好了，瀨戶，你們東瀛四百年來，戰(zhàn)亂不休。有些事情，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出身高貴的姬君，與其用來聯(lián)姻嫁給別的城池的城主，還不如用來拉攏臣下來得實在，不是嗎？”

    別的不說，就說另外一個時空里面的織田信長的meimei，嫁到淺井家的時候，不也面臨了一番抉擇嗎？她剛嫁過去的時候，淺井家何嘗從一開始就信任她？還不是把她當作生育的機器？就是禮遇她，也不過是看在她的哥哥織田信長的份兒上。

    織田市被當成一個象征物，嫁給了當時的名將井長政，可織田家跟淺井家的和睦，又維持了幾年？

    正如賈琰說的，當年織田信長把meimei嫁給另一個勢力的領(lǐng)主，還不如把meimei嫁給手下，幫自己收攏人心呢。枉費織田市還是戰(zhàn)國第一美女，對織田家和織田信長來說，她真正有用的，也不過是那幾年罷了。

    瀨戶尚隆傻眼了：“皇后娘娘，外臣聽說，大晉對皇后的要求是賢惠大度……”

    賈琰道：“賢惠大度跟要不要讓你meimei進入大晉的后宮是兩回事。本宮要賢惠大度，大可以為陛下廣選妃嬪。而讓你meimei進入大晉后宮，則涉及到了朝政。更簡單的說，瀨戶，如果你以為，獻上你meimei，讓你meimei進了大晉的后宮，就是你們的誠意的話，那么本宮可以告訴你，你這樣的想法，只會讓大晉上上下下覺得你在敷衍我們。瀨戶，想背靠我大晉，想從我大晉手里得到糧食、武器和各種各樣的支持，就必須拿出真正實在的東西。一個女人，算不了什么。哪怕這個女人，是你的親meimei，是你們?yōu)|戶藩領(lǐng)主的女兒。”

    瀨戶尚隆傻眼了。

    還是他meimei瀨戶江反應(yīng)快。@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瀨戶江立刻趴了下去：

    “娘娘，非常對不起?？墒俏覀?yōu)|戶藩是個小地方，根本就比不上天|朝上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我們也實在拿不出什么體面的東西。除了，除了我……”

    賈琰道：“談判、聯(lián)盟，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拿得出什么，而是對方需要的是什么。想一想。你們認為，我們大晉會需要什么呢？”

    瀨戶尚隆和瀨戶江開始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只見瀨戶江遲疑著，道：“娘娘，我曾經(jīng)聽說過，大晉沿海為倭寇所苦。可是，那，那不是我們東瀛人做的。我，我們也不知道我們能為大晉做什么。非常抱歉?！?/br>
    賈琰這才笑了：“你們能夠想到這個，已經(jīng)足夠了。不錯，多年來，倭寇時不時地犯我大晉海疆，我們的君王，我們的大臣已經(jīng)都覺得煩了。我們現(xiàn)在想要根除倭寇之患?！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瀨戶江脫口而出：“您，您是要我們?yōu)|戶藩的領(lǐng)地嗎？”

    只有地盤，才能夠建立起領(lǐng)地，才能夠談其他。這么簡單的道理，瀨戶江還是明白的。

    賈琰道：“錯。第一，你們?yōu)|戶藩的領(lǐng)地距離高句麗太近了，如果我們接收了你們的領(lǐng)地，肯定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困境，第二，你們?yōu)|戶藩是東瀛第一個向我們大晉上貢的領(lǐng)主，如果我們要了你們的領(lǐng)地，只會讓東瀛大名防范我大晉。這對我大晉治理海疆并無任何好處。另外，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我們大晉打算把根據(jù)地建立在蝦夷州?！?/br>
    “蝦夷州？”

    瀨戶兄妹當然知道蝦夷州是什么地方。

    “可是，那里距離大晉可不近?！?/br>
    “沒錯。跟你們透漏一點消息，萬歲剛剛把我們的二皇子冊封為福王，并且把蝦夷州定為福王的封地。用不了多久，福王就會率軍，前往蝦夷州。”

    瀨戶尚隆忽然道：“所以，你們才抓住了五船幫主筱原大人，是這樣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賈琰道：“不是抓住。是招安。你們既然知道他，就應(yīng)該知道，他本是我大晉人?！?/br>
    瀨戶尚隆跟meimei交換了一個眼色，瀨戶江忽然道：“皇后娘娘，我，我愿意侍奉福王殿下?！?/br>
    “恐怕不行?！?/br>
    “為什么？”

    “因為你們方才跪在宮門口的時候，是希望你能夠成為萬歲的嬪妃，而現(xiàn)在，你又說愿意侍奉福王。這有悖大晉倫理。按照我們大晉的風俗，你既然想成為萬歲的嬪妃，哪怕萬歲拒絕了，你沒有進宮，你也失去了嫁給萬歲的兒子們的機會。從你跪在宮門口的那一刻起?！?/br>
    第245章

    跟瀨戶藩商量合作的事情, 這自然有前朝的官員負責, 而賈琰需要做的, 只是防止皇帝和皇帝的兒子們被盯上而已。

    也因為賈琰在福寧殿里說的那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使得大晉官宦之家、權(quán)貴之族主動跟瀨戶兄妹保持了距離?？蜌夂投Y貌必不可少, 但是, 娶這個東瀛女人, 哪怕是做妾，大家都要考慮一下皇后的反應(yīng)。

    在這樣的情況下，瀨戶江最終沒能如愿嫁給大晉的貴族、官員家庭，而是被她哥哥送回瀨戶藩去了。

    瀨戶江一走，賈琰這邊就命令禮部、宗正寺為皇帝揀擇妃嬪做準備, 而這一次, 定在從五品和從五品以上，官員和貴族家的嫡出女孩。至于庶出，依舊不在考慮之中。

    上一回揀擇妃嬪，是在正四品到從五品之間的官員、貴族家庭選擇合適的女孩, 而這以此，則是在從五品以上官員、貴族家庭選擇合適的淑媛。上一回選擇的范圍僅限于京師, 而這一次，選擇的范圍卻是全國。

    因為是皇后自己開的口，倒是沒有人說皇后不賢惠，不過, 也有人向皇帝請求恩旨讓自家孩子自行聘嫁的，但凡上了這樣的折子的官員, 皇帝都允了。

    饒是如此，這一次揀擇，宮里還是多了五十多位妃子，全部都被塞在了寶林和才人兩檔上。嚴碧琚的娘家親侄女也進了宮。

    且說嚴碧琚的父親嚴寬，當年借了紅薯的光，成了戶部主簿，之前又親自帶人往東瀛去了一趟。如今，他已經(jīng)是正四品的萊州知府了。作為他的親孫女，而是嫡長子的嫡長女，嚴夢茹自然是有這個資格參加這次揀擇的。

    嚴夢茹今年十六歲，她既然是嚴家長房嫡長女，這婚事自然要好生挑揀一番的?？烧l想，皇后娘娘忽然要給萬歲揀擇妃嬪了呢？所以，嚴家就停下了一切為她相看人家的行動，直接把她送進了宮。

    其實，論美貌，嚴夢茹比起兩個姑母還有幾個meimei都不如，更不要說是她的幾個庶妹了。可誰讓宮里選妃，選的本來就是妃子的門第呢？她的幾個庶妹是顏色好，其中兩個跟她差不多年紀，可就是因為庶出，所以只能望宮門而嘆，反而是她，哪怕顏色差一點，卻依舊進了宮。

    在此之前，嚴夢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機會進宮！

    要知道，早個十年，她親爺爺還要把她嫡出的親姑母送去給別人做妾。那個時候，還年幼的嚴夢茹心里也一度以為，自己將來也會成為某位貴人的妾，為家族換取更多的好處和庇護。

    但是！

    當朝皇帝的妾！

    雖然只是個寶林，可是這不等于嚴夢茹不清楚成為皇帝的嬪妃意味著什么！

    哪怕仗著祖父的名頭比那些五品從五品官兒家出來的姑娘高一點兒，做了寶林，可是這不等于說，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雖然帶了很多銀錢進宮，可嚴夢茹的心依舊是虛的。她原以為自己能夠借上皇后娘娘的光，可進了宮才知道，跟她這樣的寶林，甚至不被允許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她能夠給上頭的九嬪磕個頭都要看人家心情好不好。

    經(jīng)過幾日的觀察，加上娘家送來的消息，嚴夢茹迅速盯上了吳充容。她每天都去吳充容的翠篁殿給吳充容請安，甚至比當初在家的時候，比給家里的長輩請安更加殷勤。

    整整三個月之后，吳充容這才帶著她去拜見皇后。當然不是正經(jīng)的晨昏定省的時候去拜見皇后，而是皇后私底下邀請吳充容玩捶丸，吳充容順手帶上了她。

    那是嚴夢茹進宮整整半年之后，第一次見到皇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也是嚴夢茹第一次見到大姑丈的meimei。

    看上去十分年輕，也十分美貌，氣質(zhì)與其說是高雅，還不如說比起高雅溫柔更偏向于威嚴一點。穿著代表著皇后身份的綠色襦裙，倒是顯得溫和了許多。對比之下，吳充容，無論是年齡還是那件綠色的夾襖，都少了幾分生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反觀自己，一身淺水藍色的夾襖、深藍色的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臺面上的人物。

    彎下腰去給皇后娘娘見禮的時候，視線掃過皇后裙擺上的行龍海水，再看看自己光禿禿的裙子，嚴夢茹深深地低下了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吳充容會帶上嚴夢茹，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為嚴夢茹的祖父嚴寬乃是萊州知府，于東瀛往來的船只，很多都是從萊州的。而福王去了東瀛之后，吳充容要想得到兒子的消息，可不是跟嚴家打好關(guān)系，消息更加順暢一點呢。

    等嚴夢茹向皇后行禮的時候，吳充容這才想起來，嚴夢茹的姑姑好像是皇后娘娘的小嫂子。

    吳充容連忙道：“哎呀呀，看我，都是臣妾的不是。娘娘不認得她，她便是嚴萊州的孫女兒，新進宮的嚴寶林。”

    “免禮。”

    賈琰口中讓嚴夢茹起來，還不忘對吳充容道：“吳jiejie可是擔心福王？吳jiejie盡管放心。只要福王不熱血上頭，安全自然無慮?！?/br>
    吳充容道：“這還要多謝娘娘幫忙美言，這才老二有了資本。臣妾應(yīng)該拜謝娘娘才是?！?/br>
    說著，就要給賈琰行禮，卻被賈琰給扶住了。

    “誒~吳jiejie，你這就太見外了。都是為了萬歲，你我姐妹，又何分彼此？對了，嚴寶林，請起?！?/br>
    嚴夢茹這才又叩了一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會玩捶丸嗎？”

    “啟稟娘娘，臣妾出身微寒，不曾學(xué)過?！?/br>
    “那就試試。以后妃嬪小聚，你若不會，可不行?！?/br>
    說著，賈琰就把手里的樸棒塞到了嚴夢茹的手里。

    嚴夢茹到底是寶林，身份低微，輪不到當朝皇后指點她。當她接過樸棒的時候，邊上自有內(nèi)侍過來教導(dǎo)她。

    賈琰和吳充容則站在邊上看著。

    吳充容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是臣妾的不是，娘娘相邀，臣妾卻帶了嚴寶林來，怎么就忘記了她姑母乃是國舅爺?shù)逆?。?/br>
    賈琰道：“吳jiejie不必放在心上，既然進了宮，就是萬歲的人，自然以后宮論?！?/br>
    “都是臣妾不好……”

    “吳jiejie這個樣子，那我下一次就不敢邀請吳jiejie來玩捶丸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要論娘家的關(guān)系，嚴夢茹可以稱呼賈琰為大姑丈的meimei，但是她絕對不可以叫賈琰大姑姑的小姑子。

    仔細區(qū)分。后者是把嚴碧琚放在了賈璉的妻子這個位置上。這是違反當時的婚姻法（古代應(yīng)該叫戶律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