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約是過了許久,久到她的脖子都垂得發(fā)酸。男子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若你真有本事填滿,自然歸你?!?/br> 太好了。 芳年暗喜,她疑惑他今天的好講話,就算是剛剛似乎動了怒,可不到片刻,怒火就沒了。自他們認識以來,他的態(tài)度捉摸不定,鮮有如此和善的時候。 不過,此時不是細究的時候。她得到滿意的答復,已經(jīng)很知足。 她不急,一步一步來。 “多謝王爺,王爺若是沒有什么吩咐,容我告退?!?/br> 見利起心,一達目的就抽身。這女子,恁地無情。 他眼皮蓋住眸子,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這個滾字聽得芳年一抖,心道姓元的莫非瘋病又要發(fā)作。她趕緊當沒有聽到的樣子,快速地退出屋子。她一走,元翼一拍桌案,震散了結實的檀木書桌。 隱一如黑夜暗靈般現(xiàn)身,跪在他的面前。 “王爺,您有什么吩咐?” “除了隱七隱八,另派隱五隱六保護王妃?!?/br> “是?!彪[一雖有疑惑,面上半分不顯。他搞不懂自家主子為何盛怒之下,還想著保護新王妃。 “國師府那邊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回王爺,國師府的下人們又抬出一具女尸,屬下偷偷跟著。看到他們依舊把女尸棄在荒林,用火焚燒?!?/br> 元翼的臉變得森然,眼中寒光畢現(xiàn),“可曾看清女尸的樣子?” “他們十分警覺,屬下不能近身。觀其衣著,和前兩具女尸一樣,像是前次進宮的秀女。” 前次進宮的三十多歲秀女,國師挑選中四位疑似福星之女。其余的都交由晟帝,她們都是京官世家出身,身世不錯。晟帝一連冊封了二妃四嬪,還有五個美人,剩下的都充做宮女。 國師帶走的四位秀女,目前為止,已經(jīng)死了三人。 隱一覺得,明天最后一位秀女的尸體將會出現(xiàn)在同樣的地方。 京外最快的一批秀女馬上就要抵京,到時候肯定還要死人。國師究竟對這些女子做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他們探不進國師府,無法得知。 國師的功力,深不可測。 當年國師僅帶著十來個人,就悄無聲息地潛進皇宮屠盡前朝皇族,可見其武藝之高,手段之狠。 負責監(jiān)視國師府的隱二是隱衛(wèi)中武藝最高之人,都不敢近國師十丈之內。隱一想到隱二的話,饒是他經(jīng)歷過太多的殺事,都忍不住抖上一抖。 元翼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國師府里戒備森嚴,一直是他無法窺探的地方。 “好了,你下去吧,繼續(xù)派人監(jiān)視國師府,命他們切不可冒進。” “是,屬下告退?!?/br> 一晃眼,隱一的身子就消失無蹤。 元翼面色凝重起來。這么多年來,每年國師都會暗中花費大量的人力財力,到各地找尋什么東西。 這幾個死去的秀女們,更加肯定他的猜測。 或許,多年以來,國師在尋找的東西,是一個人。且是一個年方十七,生辰在九月和十一月之間的少女。 國師在秀女們進宮時派人滴血驗身,證明決定福星的關鍵在于她們的血。那血必是異于常人,且有特別的效果。 除了生辰不對,他的新王妃什么都吻合。 他從多寶閣的暗縫里取出一本書,書紙泛黃,顯然年代久遠,封頁上印著秘藏天寶四個大字。 這是一本幾百年的孤本,極其珍貴。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翻開書頁,復又合上,提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活人參。 書中記載活人參是上古第一神藥,能醫(yī)白骨,延年益壽,解百毒。此藥生長之處極其神秘,千百年來未曾現(xiàn)世,所知之人廖廖無幾。 他盯著紙上的字,慢慢瞳孔微縮。伸出白玉青竹般的手,覆上去,遮住后面一個字。 紙上剩余的兩個字赫然入目。 活人。 第30章 嫁妝 出了悟禪院的芳年帶著三喜四喜沿原路折回, 和來時不一樣。她開始有心情好好的打量王府的布局。 看到映入眼簾的小湖, 湖里有干枯的荷莖。她想著, 不知湖里有沒有魚,等開春后命人投放一些。 她晚年的時候,就愛侍弄花草。裴家的那個小湖,被她養(yǎng)滿了魚, 閑時喂喂魚, 倒也能打發(fā)一些時日。 在王府, 想來她可能還要過差不多的日子。 她邊走邊想, 在心里計劃著哪里種什么花合適。迎面碰到安總管, 似乎在尋找她們。 “王妃, 老奴一直在尋你們,請跟老奴來?!?/br> 芳年不去戳穿他, 安總管的離開說不定是故意之舉, 要不然任何一府的總管, 都不可能丟下新進門的新娘子。 安總管把她們帶到一處院子,這間院子與七王爺?shù)哪翘幉煌? 較之更為精巧。 “安總管,我想問一下,為何王府的下人這么少?” “回王妃的話, 王爺喜靜, 下人們一直就少。前段時間處置了幾個不守規(guī)矩的, 現(xiàn)在就更少。他們都各自做活, 極少露面?!?/br> 芳年沒有問那幾個下人是如何的不守規(guī)矩, 以七王爺那性子,就算打殺幾個下人都再正常不過。 安總管低著頭,那事是他處置的。那是王府里僅有的幾個丫頭,平日里看起來十分規(guī)矩。誰知其中一個丫頭鬼迷心竅,偷偷給王爺?shù)娘埐讼旅乃?,想爬上王爺?shù)拇病?/br> 王爺盛怒之下,下令把犯事的丫頭杖斃,其他的丫頭都發(fā)賣出去。眼下府里除了三個婆子,都是男仆。 芳年進了屋子,屋內的布置雖無喜氣,卻清雅舒適。屋內被仔細地收拾過,淡香襲人。 “王妃,東西兩側的屋子都是空的,您的嫁妝搬到哪里?” 她正要開口讓安總管安排人去搬,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嫁妝就不勞安總管cao心,我會安排人搬的。” 安總管看了一眼三喜和四喜,默不作聲。 “安總管,王府里有多少下人?” “回王妃,府里頭有車夫四個,守門的侍衛(wèi)二十人。府里的仆人十人,灶下有六人,還有針線房的三人,加上老奴,一共四十四人。” 這么少? 堂堂一個王府,竟然只有幾十個下人。應該不止的,許是明面上的,王爺在暗地底還有人,要不然派去監(jiān)視她的人是誰? “安總管,方才我已見過王爺,王爺希望我接手府里的事務,不知總管什么時候方便和我說說府里的事情。” 安總管恭敬的臉沒有絲毫變化,馬上從善如流,“一切都聽從王妃的吩咐,老奴等下把府里的賬冊送來。” “好。” 芳年很滿意,至少進府以來,雖然受到冷遇,卻比想像中的要好。她原本以為姓元的剛開始會限制自己的行動,想不到還給了她一些體面。 體面不多,聊勝于無。至于其它的,慢慢謀劃吧。 交待完一些必要的事宜,安總管就退了出去。三喜和四喜把她隨身的東西拿出來歸置,不過是一些衣物和首飾。東西很少,很快就收拾妥當。 芳年想到擺在園子里的嫁妝,走出屋外,朝空中喊一聲:“我現(xiàn)在是你們的主子了,給我出來吧?!?/br> 屋頂上的四人面面相覷,剛來的隱五隱六沖隱七隱八使眼色。隱七隱八無奈,誰叫人家是王妃。 芳年看著不知從何處閃出的兩條黑影,嘴角勾起一個笑。待黑影停在她面前,她才瞧清兩人的模樣,長相不出彩,丟到人堆里都認不出來。 看來他們是王府的暗衛(wèi),這類人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面目平庸,過目即忘。 “那天,是誰把我推出轎子的?” 兩人同時低頭。 “好,夠義氣。不說也沒關系,既然講義氣,就應該有難同當。我今后要麻煩你們的事情多,不過你們放心,我是講理的人,絕不會無理取鬧?,F(xiàn)在你們去外面的園子里,把我?guī)淼募迠y搬到西側的空房子?!?/br> 隱七隱八待她話音一落,“嗖”一聲不見了。 芳年面帶微笑走進屋子,看到三喜四喜目瞪口呆的臉, “王妃,他們是…” “王府的人。” 她看到黑影扛著箱子飛奔,愉悅道:“替我更衣吧。” “王妃…”三喜低聲道,“您不等王爺嗎?” 芳年坐下來,她想著是時候告訴三喜和四喜,在這王府里,她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王妃。 “不用等他,不僅今天不等,以后都不等。你們記住,在王府里面,一切都要謹言慎行。王爺和我,能相安無事是最好的結果,其它的你們不用多想。” 三喜和四喜聽她一席話,想到剛才七王爺?shù)谋砬?,面色嚴肅起來,快速地替她換衣。 “小姐…”三喜剛改不久的稱呼換回來,芳年會心一笑。輕拍結實的花梨木桌子,桌子上竟還備著兩碟子點心,她捏起一塊,“好了,既然來了,就且住著?!?/br> 她用了三塊,其它的三喜四喜分食了,總算是填了肚子。再喝了一會茶水,望著門口快速飛奔的兩個黑影,覺得日子也許沒有那么糟糕。 屋頂上的隱五隱六同情是看著下面的兩個人。就算是隱衛(wèi)們身手不凡,接連搬著裝滿石頭的箱子,來回跑了幾十趟,也有些氣喘吁吁。 隱七想著,自己的感覺沒錯,以后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他是不是該找隱一說個情,調離王妃的身邊。 嫁妝搬完后,兩人立馬消失不見。 不多時,安總管派人把府里的賬冊送來。僅有兩冊,是近一年來的王府日常開銷。芳年粗略翻幾下,覺得七王府的用度還比不上他們二房。 再一細看,姓元的從年前到年后一直呆在孝善寺,前些日子才回王府。 但他一來,府里的開銷一下子大大增多。 仔細查看采買那幾頁,姓元的沒有回府時,府里沒有主子。下人們就算是吃得好些,無外乎是些新鮮rou菜。 姓元的一回來,賬上開始有很多名貴食材。 合上賬冊,她心里有了譜。下人們的份例她不想克扣,就算是克扣也省不出幾兩銀子。大頭都在姓元的那里,她要想填滿自己的嫁妝箱子,只能從姓元的吃食用度上做文章。 這般想著,既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府里上下幾十口人,一個月的用度不到一百兩。他一回來,直接上升到三百兩。月初領整月的份例,姓元的在府時,一個月是三百兩的份例,現(xiàn)在已近月尾,賬上還有近一百兩銀子,。 有些東西沒有花錢,比如人參燕窩之類的,都是王府庫房里取的。比起一般的府邸,王府的花銷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