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你在做什么?” 她把佛珠收起,紅著臉道:“近朱者赤,我受王爺影響,越發(fā)的信佛?!?/br> 男子瞄著她緋紅的頰,沒有再問。撩袍坐在桌邊,淡淡地說了一句,“國師要成親了。” 什么?她驚愕地張著嘴,那個像冥使一樣的男人要成親?前世里,可沒有這一出。 “而且,陛下剛立后?!?/br> 前世里同樣也沒有這一出,芳年顰眉,她不就是沒有嫁給裴林越,怎么多出許多意外之事? “國師要娶誰?” “一位秀女,陛下的皇后,同是秀女。” “福星找到了?”她疑惑地問著,上一世時,她記得福星一直沒有找到。陛下沒有立后,國師沒有成親。 那現(xiàn)在,陛下要立后,國師要成親。兩人都是秀女,到底誰才是福星? 第55章 告白 她秀眉微蹙,那句話是在問他,亦是在問自己。二姐出宮后悄悄說的話一直困擾在心頭,她不敢深想。國師選秀女,最重要的依據(jù)就是驗血。到底流著什么樣的血,才會被稱為福星。 眼前的男子,視自己的血為藥,那么她的血是不是特別的?有沒有可能,國師一直要找的人就是自己。但生辰對不上,她琢磨著,秋水明眸中全是疑惑,就那么看著他,猜想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從宮里出來的那次,他聽到自己提到國師時的反應,分明就是在緊張。他是否在怕,怕國師發(fā)現(xiàn)她的血是不同的? 所以宮里的那兩個女子,不一定就是國師要找的人。她的血到底有什么作用,眼前的人應該是知道的。 要問個明白嗎?她在心里問自己。 他的舉動,明擺著在護她,不知是出于私心,還是真的為她好。無論他動機如何,至少她不用面對荒yin的陛下和陰冷的國師。 或許有時候,糊涂些不見得是壞事。 芳年在偷偷看他的時候,他雖不動聲色,五感卻能感知到。眼前的姑娘并不是一般的無知少女,她膽大心細,怕是瞧出端倪。無論是國師還是陛下,都不是良人。就算他一輩子無法與她有夫妻之實,他也不愿意把她送到那兩人的身邊。 “本王覺著,這兩人之中,應有一人是福星?!?/br> “我想也是的,按理來說,福星應是新皇后。但我覺得,國師在這個時候娶妻,太巧了些,說不定,國師娶的才是真正的福星?!彼樦脑挘瑥纳迫缌?。 國師才是天下真正的主宰者,要真的尋到了福星,哪里會輪得到陛下。不是她看不起晟帝,而是事實如此。 “或許。”他不欲再談,起身來到她的身邊。 她坐在屋內鎏金的熏籠旁邊,手里拿著提他的一件外袍,熏籠里燃著的是奇楠香。細白的手指捏著袍子,不停地轉著面。 本來這些事情自有丫頭們做的,她剛才是實在尷尬。他坐著不走,自己總不能陪他坐著,大眼瞪小眼,于是左摸西看的,無事找事。 他自然地坐在她的對面,靠近熏籠。鏤空的雕花縫隙中透出橘紅的光,映在兩人的臉上。她剛才褪下去的熱氣重新氤氳升起,漫上雙頰。暖光中,他的臉亦是暈得暖暖的,原本清冷的俊顏變得柔和。這樣的他,當?shù)闷鹨痪涔尤缬瘢瑴貪欙L雅。 她竟不知,寒峭冷峻的男子,溫暖起來竟是這般模樣。若是她靠近他,這溫暖會不會一直都在? 許是不會吧,他的性情難以琢磨,前一刻還是和風細雨,下一刻就能烏云沉頂。想起初識時他極其惡劣的態(tài)度,那嫌棄的眼神,把她丟在地上時的冷酷無情,都不敢相信和眼前的人是同一人。 那日當眾許她王妃之位,他多么的高高在上,對自己不屑一顧。自己當時有多咬牙切齒,恨不上前踢他一腳。 說穿了,他對她,不過是利用之情。就算是保護,也是出自她還有用處,所以他才緩了臉色。 傾刻間,心里萌生的旖旎消失得一干二凈。她的思緒回到國師娶妻的事情上,以國師的能力,開國之時完全可以自己稱帝。現(xiàn)在為時亦不晚,要是他成親后有了自己的子嗣,難免不會改變心意。 到那時,元氏的這些子孫性命堪憂。 “王爺,您說國師是不是另有打算了?”畢竟國師娶妻之事來得突然,應該不止是他們,世家大臣們應也會做此猜測。 他垂著眸子,沒有回答。倒是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你可還記得五溪縣?” 芳年疑惑地抬頭,不知他為何問起這句。說起來,她幼年時是長在五溪縣的。但年代久遠,她活得太久,對兒時的記憶淡了許多。 “記得不是太清,我七歲那年就與父母回了邑京,對于五溪縣,最大的印象就是山多,還有太窮?!?/br> 說到窮,其實不光是五溪縣,她與父母一路進京,路上的百姓大多衣服補丁摞補丁,鮮少有穿得齊頭整臉的。 百姓窮,不止一州一縣,而是整個天下。 倒是官家,個個錦衣玉食的,根本就不管百姓們的生死。他們所經之處,就連驛站的驛丞,都穿得相當體面。那一路上,父親一直眉頭緊鎖,郁郁寡歡,長吁短嘆的。 只是這人怎么會突然問起自己的過去,難道是想多了解她?她把手中的袍子再轉了一個面,不停地告誡著自己,莫要想太多,被他迷惑了。 “令尊和令堂伉儷情深讓人羨慕。”他又冒出一句。 “除了我二姐的姨娘,我爹沒有其他的妾室。二姐的姨娘是我祖母送的,只因我娘嫁給我爹多年未曾生養(yǎng)。后來我娘生了我,又生了兩位弟弟。我娘常說,我是個有福氣的,兩個弟弟都是我?guī)淼??!狈寄晗肫疬@些,不禁莞爾。在五溪縣時,她有個小名叫招娣,后來要進京,她娘怕貽笑大方,不許人再叫。 他望著一臉孺慕的女子,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是一個被父母寵愛長大的姑娘。若說傅二爺夫婦不是她的親父母,誰會相信呢? 傅二爺納了傅老夫人送去的妾室,沒多久妾室有孕,傅二夫人一氣之下,避在莊子上。一住就是一年多,在這期間,傅二夫人有了身孕,生下一女,就是眼前的姑娘。 那妾室先半年產下一女,死于難產。 這一年中,傅二夫人一直在養(yǎng)胎生女,并未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但事情的本身就是透著一些不尋常。 一個當家夫人,懷孕產女為何不回到府中,反而一直養(yǎng)在莊子上?緣由就在于眼前的姑娘,根本就不是傅二夫人所出。 “你娘說得沒錯,你確實有福。” 她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想起前世有些感慨,若她真是有福氣的,為何前世孤獨終老?可見福氣不福氣的,最是說不準。 只是這話從他嘴里說得出來,怎么怪怪的?他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她抬眸望去,隔著紅艷艷的朦朧,他回望著,深邃的眸中似有火光在跳動。 不,她一定是眼花了。 她想著,就算是他現(xiàn)在真的對她起了心思,誰又能保證不是另一種利用,讓她更死心塌地為他所用。 “王爺謬贊了。”語氣恭敬疏離,一如從前。 對面的男人沒有如從前一樣出言相譏,而是用一種看不懂的眼神,認真地看著她。他眸子中的火焰跳動著,她能清晰地看到墨漆一般的瞳中,有自己的身影。 就在這樣的對視中,她明顯感覺到氣氛變得凝固,他身上的溫暖被寒氣取代。她被凍得遍體生寒,不由得再靠近熏籠一些。自嘲地想著,姓元的怎么可能會是溫暖的人,她果然是看岔了。 突然間,他站起來,高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她被迫仰著頭,他的神色高高在上,睥視著她。 “本王的真話假話,你都聽不出來,果然是愚笨至極!” “我確實愚昧,不及王爺聰慧萬分之一。”她不知他怒氣從何而來,想來確實是自己不夠聰明,猜不出他的心思。但他的心思難測,哪能以常人度之。 他走近,立在她的身后,“那你和本王說說,你都蠢在哪里了?”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說她笨,還讓她自己說清楚哪里笨,簡直不能再惡劣。她捏著袍子的手泛白,這人的性子真是令人不敢恭維,一會晴一會陰的。 “王爺,我就是因為蠢,才不知自己蠢在哪里?!?/br> 這語氣里有賭氣的成份,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他微俯身,勾著頭,少女玲瓏的身子起伏著,那胸前的飽滿,粉白的頸子,無一不在蠱惑人心。 芳年在他的壓迫之下,心里有些緊張,呼吸不由得急促。 一只修長的手從后面伸過來,取走她手中的袍子。天旋地轉般,她就被他釘在了床頭上。 他清俊的眉眼懸在上方,兩額處隱有青筋暴起。她大急,這人莫不是又發(fā)病了? “王爺,您息怒,您身上還有傷呢?”今晚會不會就是他們真正的洞房花燭夜,她僅是這樣想著,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雖然昨日想過他真要,她就從??墒碌脚R頭,她反悔了。至少她不愿意在他發(fā)病的狀態(tài)下,與他有肌膚之親。 “你在關心本王?”他的聲音暗沉,不同以往的清冷。 “沒錯,我關心王爺。王爺您千金之軀,切莫因一時動氣傷了身子。我承認,我蠢,我實在是太蠢了,還請王爺莫要與蠢人一般見識?!彼Σ煌5乇碇鴳B(tài),頗有些屈打成招的意思。 “那你說,你蠢在哪里?”他不依不饒著,話題又轉了回來。 她欲哭無淚,眼見著他額頭的青筋多了一條,越發(fā)的著急。這人都要發(fā)病了,怎么還在討價還價,非要究根問底。而且,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蠢了。 不過是說了一聲多謝他夸獎,哪里就蠢了。姓元的性子難捉摸,放眼天下,難有人匹敵。她是真的要哭了,這男人不光是臉上,脖子上也開始變得異樣。 “王爺,我不知道,不如王爺您發(fā)發(fā)善心,告訴我…嗚…嗚…” 嘴被溫熱的唇堵住了,無法再出聲。 他的理智仍在,心知肚明體內的毒性將要發(fā)作。此時他的腦海里一片瘋狂,他以為他表現(xiàn)得夠明顯,她怎么能還刻意與他生分。 或許是他做得還不夠,那么,應該徹底的告訴她。 他吮著渴望以久的粉唇,輾轉磨著,身體里像是要爆開一般,瘋狂的念頭似要毀天滅地。什么父皇遺命,什么社稷江山,和他有什么關系。他內心深處,只想要她一人。 她嗚嗚地喚著,不敢呼救。他此時的模樣,不能被任何的其他人看到。 身上的人并不滿足于唇齒間的香濡,大手撕開了她的衣服,露出了翡翠色的小衣。他漆黑的眸子中風雨欲來,大手探了進去。 她喘著氣,忍著通體戰(zhàn)栗的酥意,快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伸到他的嘴里。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眼下,確實不是好時機。他渴望的是長相廝守,而不是一時的歡愉。 他含著她的手指,香甜的血入喉,眼眸逐漸恢復清明,手卻未從小衣里抽離,貪戀那膏脂般的綿軟。 太好了,他終于不發(fā)病了。 她覺得尋常的女子,遇到這樣的情形,早就羞得無地自容,哀求男人放過。可此時的她,完全忘記了姑娘家該有的矜持,眼睛一直盯著男人的額頭,看著那青筋消下去。 隱約中,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這病看著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什么毒。這毒不能動欲念,一動則毒發(fā),變成怪物模樣。 難怪成玉秀說他不能人道,或許他因為這病,才不能與女子同房。如果他繼續(xù)下去,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王爺…”她試探著出聲。 “嗯,現(xiàn)在你知道自己蠢在哪里了嗎?”伴隨著他的聲音,作怪的是他的手。 “知道了,王爺…你把手拿開吧,我真的知道了…”那股戰(zhàn)栗流遍全身,她差點弓起身子。聲音都帶著顫抖,像要哭一樣,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想問什么。 他烏漆般的瞳仁看著,直看到她不敢回避,“那你說,你哪里蠢了?” 芳年現(xiàn)在真的明白過來,心里那奇怪的情愫涌現(xiàn)。姓元的死男人,明擺是看上自己了。他性子別扭,非要她親口說出來,她羞憤交加地想著,美目嗔怪。 “我太蠢了,我不知道自己喜歡王爺?!彼还懿活櫟睾俺鰜?,她可不敢說他喜歡她,只得把話調過頭來說。 身上的男人身體一僵,慢慢地把手從她的小衣里拿出來,替她攏了攏衣襟。她心頭一松,逃出他的壓迫,身子往床里縮著。 他眼眸一暗,“本王允了?!?/br> 允什么?她腦子里暈乎乎的,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允許自己喜歡他。這死男人,怎么這么自大,誰要他允許了! “你告訴本王,你喜歡本王什么?” 聞言,她鼓著臉,氣呼呼地攏著衣襟,狠瞪著他,姓元的還有完沒完了。 已退到床前的男人目光一沉,透著危險的氣息。她想起剛才的情形,立馬萎了,“王爺您俊美無雙,天人之姿,貌比松竹。整個邑京之人,再無人能與您比肩,您空前絕后,日月星辰不能與您爭輝。” 前世里,她也沒有對別人說過這樣的話。心想著,他總該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