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丁猛眼睛緊盯著那兩個撲上來的家伙,看準方位,稍一側身,先是避開了右面那家伙的拳頭,左腳一掃,登時便把那人掃了個大跟頭。 另一個人借機閃了一下,在后面得了空,起腳便踢,丁猛雖然聽聲便躲,畢竟一個人身手有限,那一腳還是踢在他的右腿上,頓時向后連退了兩步,剛好靠在白簡的身上。 在地上痛得正揉腿的尖嘴猴一眼看到了白簡的臉,尖著嗓子叫道,“那小子就是正主兒,快上人,壞了他的皮子,記得別花大了!” 他這兩句黑話一喊出口,白簡范平聽不甚懂,丁猛卻不免心中一驚。 不知道白簡背后得罪了誰,竟然找來這樣一幫地痞流氓,分明就是要把他的臉弄傷了。 不過大概知道弄得太過份容易惹出麻煩,還專門叮囑這幫痞子不要做得太過。 靠!還他媽不要做太過? 我就想說,你們這幫王八蛋誰敢動他的臉一下,老子都敢跟你們玩命! ************* 幾個混混聽到尖嘴猴的叫嚷,找到了正主兒,登時摩拳擦掌,合圍過來。 白簡雖然聽不太懂尖嘴猴的黑話,可是這伙人的架勢此刻已經(jīng)非常明顯,完全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看著丁猛擋在自己身前,雖然這會兒已經(jīng)干倒了兩個混混,身上卻也挨了兩腳。 眼見幾個混混抄著家伙又圍上來,丁猛左右開弓,已經(jīng)和兩個靠前的家伙撕打在一起。 雖然丁猛東北打架王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出手間又猛又狠,但是架不住對方人多,他一個人再生猛,也是好虎難戰(zhàn)群狼。 白簡眼見丁猛的身上已經(jīng)讓對方招呼了幾下,那些人手里的木棍或是椅子打中丁猛身體的時候,咔咔作響。 白簡又急又氣,哪里還能記得自己裝不裝瞎的事兒,看準一邊正準備偷襲丁猛下三路的一個痞子,出腳便踢。 對方?jīng)]想到他一個看似文弱的瞎子竟然也會忽然間動手,一時間愣了一下,瞬間被白簡踢得倒退兩步。 丁猛沒想到白簡竟然會出手幫助自己,心中瞬間一暖。 不過他還是擔心他目不視物,急忙回頭看去,卻看見白簡正從地下揀起一根棍子,擋在身前。 而同時,他又朝一邊傻掉的范平拼命揮手,做著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如果丁猛判斷正確的話,應該是悄悄提醒對方去打電話報警。 這個小瞎子,還真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么溫潤斯文,在關鍵時刻,竟然也有點自己這個打架大王才有的眼觀六路和反應敏捷。 ?。坎粚?! 這些反應,又豈是一個雙目失明的瞎子能夠做到的?我靠! 丁猛正愣神中,斜刺里一個混混抓住了空檔,從他身邊沖過,大概是打紅了眼,手里的木棍劈頭蓋臉地便朝白簡掄去。 這一棍在空中帶著風聲,又快又狠,白簡已經(jīng)沒有躲開的可能。 丁猛看在眼里,大腦里根本沒有形成什么想法,只是在下意識中,便猛地撲在白簡身上。 “哐當”一聲。 丁猛只覺一股大力瞬間從后背直沖到大腦里,眼前一黑,一陣昏眩,身子晃了又晃。 “丁先生……” 丁猛恍惚中只聽到白簡一聲長長地驚呼,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當丁猛睜開眼睛的時候,先是感覺到一股木木的痛感,從自己的肩頸處襲來。 他皺了皺眉,目光向四周掃了掃,率先進入眼簾的,竟然是正蹲在一邊小幾上盯著他看的老白。 而自己,并沒有在剛才一場混戰(zhàn)的按摩館客廳里,而是正躺在老白主人小白的床上。 嗯,終于睡上他的床了。 這一瞬間,連丁猛自己都感覺有點過分,自己竟然能在負傷剛醒過來的剎那,就產(chǎn)生了這樣的念頭,太變態(tài)了! “嘶……” 剛想抬身活動一下的丁猛咧開了嘴,身上被小混混擊中的地方,沒想到會這樣的疼。 門外傳來白簡略有些慌亂的腳步聲,還有匆匆和人說再見的聲音。 顯然,正在外面打電話的他,聽到了丁猛發(fā)出的聲響。 門開了,白簡急切地三兩步走到了床前。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里,第一次真正地相遇了。 “對不起……” 白簡看著丁猛略帶著一絲迷惑和質疑的目光,輕輕說了一句。 這三個字,既像是為了對方因為自己受傷而表達的歉意,又像是因為自己欺騙了對方而表達的歉意。 丁猛的眼睛慢慢瞇了起來。 這一次,他知道了自己從前有過的那些懷疑都是正確的。 因為他已經(jīng)在白簡那雙總是被遮擋的漂亮雙眸里,看到了曾經(jīng)讓他質疑過的光芒。 “我現(xiàn)在先不問你那個事兒,先問你一句,那幫王八犢子呢?” 很明顯,按摩館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白簡自然知道他說的那個事兒是指什么,下意識便感覺臉上一陣脹熱。 “那些人看打傷了人,大概怕出大事兒,就沒再接著撒野,轉身都跑了。那個領頭的瘦子好像被你踹得夠嗆,最后是被他們架走的?!?/br> 丁猛“嗯”了一聲,“你得罪過這伙人嗎?我看得很清楚,這些人就是奔著你來的!” 白簡遲疑了大概一秒鐘的時間,搖了搖頭。 丁猛看出了他的遲疑,想了想,沒有追問下去。 “那你們報警了嗎?客廳外面讓他們砸夠嗆吧?” “報了,片警過來做了記錄,倒也沒什么太大的損失,就幾把椅子和桌子砸壞了。關鍵是你,得去醫(yī)院做一下傷殘鑒定,以防萬一!” “以我大大小小幾十場架的經(jīng)驗,大事肯定沒有……哎我去!” 丁猛本想伸伸胳膊動動脖子,以示自己皮糙rou厚,不過是挨了一棍子,暈了一會兒,不會有什么大事兒。 可是他不動則已,剛一活動,才發(fā)現(xiàn)肩頸處不光是木的問題,而是疼得根本抬不起來。 白簡趕緊伸出手幫他調(diào)整好身體。 “你快別動,剛才我先幫你看了,骨頭確實沒事兒,但是傷到了組織和筋絡,需要用些跌打藥和理療才行。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一會兒還是得先去拍個片子……” 白簡停頓了一下,忽然放低了一點聲音。 “丁先生,讓你因為我傷成這樣,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丁猛盯著他滿是歉意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了有一會兒的時間。 “讓你過意不去的,就只有我這點皮rou傷嗎?” 丁猛忽然間也壓低了聲音,男性雄渾而又低沉的嗓音讓白簡渾身打了一激靈。 “這里呢?我告訴你,我這里,比他媽后背那塊兒,要疼多了!” 白簡驚愣地看著丁猛手指的方向,那里,是他心口的所在。 “丁先生……” “別一口一個丁先生了,我估計在你心里頭,一直都管我叫大傻冒、丁大傻子還差不多吧?” 白簡:“……” “剛才我說先不提這個事兒,不過現(xiàn)在我他媽實在挺不住了!我就想知道,你這么唬我,是不是感覺特別的開心?是不是看我在你面前穿個小褲衩,還美滋滋地在你面前浪,感覺這傻逼老有意思了?” 白簡用力在丁猛面前擺著手,“沒有,真的沒有,我又不是誠心在騙你一個人,我是之前賠了太多錢,做常規(guī)按摩沒人來,才想了這么個糟主意,真的,丁先生,我老早就后悔了,也一直想跟你說實話,只是……” “只是你還沒裝夠唄?還是覺得裝瞎子挺有好處唄?你瞧瞧,我得親自一趟趟地接你送你,地上有個屁大點的小溝都恨不得抱著你過去!一天天我挺大個老爺們兒,渾身上下被你看個遍,連他媽有個身體反應都瞞不過你,靠,白師傅,你自己用心想想,我他媽在你面前,是不是像個二傻子! 白簡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變著顏色。 丁猛在氣頭上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著難聽,可是細細想來,卻完全沒有錯。 那種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被人欺騙的感覺,換成誰,都不會沒有反應的。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很要面子的東北漢子,恰恰在自己面前暴露的,又是男人最不想讓人知悉的隱私。 所以,錯了,就是錯了。 “不,丁先生,我可以發(fā)誓,發(fā)什么樣的誓都行,我雖然是騙了你,也捉弄過你,但是我敢拍著心口說一句,我從來沒拿你當過什么傻冒、傻子來看!真的,丁先生,你現(xiàn)在身上有傷,最怕氣滯血瘀,所以……別生氣了好嗎?” 說到最后,白簡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一絲絲的祈求。 丁猛在氣頭上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說完了,氣好像是順了,可是卻莫名有點不太得勁兒。 自己堂堂一個東北漢子,怎么忽然間變得這么小肚雞腸,唬是被人唬了,可也沒吃什么大虧,就是讓他看到點不該看的,自己終究也沒少了一塊rou。 這么披頭蓋臉的對他,好嗎? 可是為什么對著他滿是誠意和歉意的臉,自己就會這么生氣這么激動呢? 或許,在乎了一個人,才會這個樣子吧! 當聽到白簡認真發(fā)誓的樣子,尤其是最后低眉順眼的那句祈求,丁猛忽然覺得滿肚子的悶氣一散而空。甚至,還有點骨頭發(fā)輕的感覺。 “那,你倒是說說,既然沒拿我當二傻子,那一直是怎么看的我?你說清楚了,我大人有大量,說不定,就不生氣了!” 白簡看著此刻又有點痞氣上臉的丁猛,一時間也沒經(jīng)大腦,脫口便道。 “原來覺得你是個長得不錯,人品不咋地的好色之徒,后來接觸多了,覺得是冤枉了你,你那身體條件,也好色不到哪去,所以,終歸是我錯了!” 丁猛:“……” 我靠,老子在你裝瞎的時候,在你面前,身體也是有過反應的好嗎!怎么聽你那語氣,倒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了老子的底一樣? 這,怎么可能! 兩個人一時間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無話可說的沉靜。 過了片刻,白簡輕輕開了口。 “丁先生,剛才我一直在想,等你做完體檢后,一定得抓緊時間做理療和按摩,不然肌rou和組織恢復得慢,會很痛苦的?!?/br> 丁猛點點頭,“有你這個祖?zhèn)鞯拿と税茨熢谶@兒,這事兒我就不擔心了?!?/br> 白簡見他故意加重盲人二字,知道是在逗自己,不由得咬了咬牙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