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以前有白光在高音區(qū)頂著,互相照應(yīng),她的缺點還不明顯?,F(xiàn)在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葉茂才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一個過硬的主唱果然是搖滾樂隊的靈魂。 就像一塊西餐中的牛排,當主唱發(fā)揮得差強人意時,即便有再出色的樂器和演奏,也不過像餐盤上的配菜一樣,只能增加幾分美觀,但是如果牛排本身的味道不好,也絕不會因為它們而變得美味。 而現(xiàn)在,隨著白光的退出,‘捍衛(wèi)’同其他參賽隊伍相比,雖然有陸馨雅帶來的巨大流量,話題感十足??墒悄钱吘怪皇墙鹩衿渫獾臇|西,真到了臺上,一張嘴一亮相的光景,臺下的評委或許可以捧捧臭腳,可是廣大觀眾的耳朵和眼睛可不是聾子和瞎子。 到時候就算陸即安方面能下力氣擺平這些,讓‘捍衛(wèi)’走得更遠,可是對于一向在音樂上有著嚴格追求的葉茂來說,那種感覺,恐怕就味同嚼蠟了。 所以,郁結(jié)煩躁的葉茂,還是把電話打了過來。 丁猛聽著他在電話里的抱怨和喪氣,眼睛卻一直在白簡的臉上游移。 對方抱著雙臂,一副很有耐心等待自己的樣子,目光似乎沒太朝自己這里傾斜,而是不斷和對面的江子城發(fā)生碰撞。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自己在接電話時喊出一聲‘葉小茂’,中間交談時又帶出‘捍衛(wèi)’兩個字時,丁猛覺得白簡整個人的內(nèi)在,卻都關(guān)注在自己的對話中。 他可以肯定自己這個感覺是正確的。 “哥,不知道你注意到?jīng)]有,陸馨雅在跨屆搖滾后,整個人的聲勢比從前火了一大截兒,娛樂圈差不多資歷的女星,現(xiàn)在沒有誰能干過她了。我個人感覺,她好像目的達到了一樣,對捍衛(wèi)和搖滾都不太上心了,可是這樣,我們該怎么辦呢?我可不想弄一個走走過場的人來做主唱,玩?zhèn)螕u滾的事我干不出來,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把捍衛(wèi)黃了算了!” 最后這句話里,葉茂明顯是帶上了一定的情緒。 可是拋開情緒,他的疑問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問題。 丁猛似乎并沒有對葉茂電話里的內(nèi)容有很明顯的意外,甚至,他的臉色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一直瞇著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小茂,中國有搖滾的報名期截止了嗎?” 丁猛忽然間向?qū)γ娴娜~茂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一直在暗中關(guān)注他的白簡皺了皺眉,那個問題讓他聯(lián)想到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他輕輕晃了晃腦袋,想把那些不開心從腦子里晃出去。 葉茂聽到哥哥的詢問,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問題和自己向他抱怨的東西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應(yīng)該還沒有,我記得是到9月底,還有半個月左右吧。聽說這次報名的陣線拖得這么長,就是因為民間好的搖滾樂隊還是太少,電視臺大概還想多招到一些有實力的,否則都是弱雞,到時候直播起來就太難看了?!?/br> 丁猛聽到這個還有報名時間的答案,下意識在理療床上點了點頭。 “小茂,剛才你說陸馨雅方面的事兒,你先不要著急,也讓你那些兄弟不要著急。我這邊會和陸即安進行溝通,肯定要有個說法才行。你也不要動不動就把解散掛在嘴邊,做為一隊之長,自己先穩(wěn)住,才能穩(wěn)住軍心,知道嗎!” 白簡發(fā)現(xiàn)丁猛的語氣在沉穩(wěn)中又帶上了一點威嚴。 這和他剛才誘騙自己去碰小猛子的痞氣形象大相徑庭,也讓白簡知道了這個男人在辦正經(jīng)事的時候,和耍臭流氓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 “還有,你在身邊的圈子里留心一下,尋找?guī)讉€像皮彥、丁一那樣有潛力的器樂手,試著接觸接觸,我有一個朋友也想組個樂隊,知道我投了‘捍衛(wèi),’指名要我?guī)兔?,我又不懂得這些專業(yè)上的東西,所以這事就靠你了!” 葉茂那邊好奇地問道,“你什么朋友有這樣的愛好,怎么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丁猛淡淡道,“一個生意上的朋友,君子之交而已。不過這件事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對方,你可得幫我好好物色一下,不要讓你大哥到時候交不了差,明白嗎?”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wù)!” 掛斷電話,丁猛剛才一本正經(jīng)的目光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兩只眼睛在白簡冷淡的臉上瞄來瞄去。 “白師傅,看在我千里迢迢來看病的份上,今天晚上幫我加個餐可好?” 丁猛的聲音壓到了最低,但是他保證身前的白簡一定聽得到。 “子城哥,剛才聽這位丁先生張嘴樂隊閉嘴樂手的,勾起我唱歌的欲望了。昨天在你那沒有盡興,今天能不能再去‘燕來’過把癮啊?” 白簡不僅沒有回答丁猛帶著誘惑味道的請求,反而大聲和江子城訂起了約定。 “行啊行??!小白,只要你想唱,‘我把燕來’給你做個包場都沒有問題!” 嘖嘖嘖,這江老板打配合接戲的功夫,可真不是蓋的。 丁猛的臉色變得有如黑云壓境。 他本想發(fā)作,卻看見白承宗從外面走了進來,這時,他想到了自己計劃里的細節(jié),忙抬起身來,朝白老爺子道。 “白老,我這次不辭千里而來,實在是抱了不治出個好歹就不回去的念頭。今天經(jīng)您診治,又經(jīng)您孫子親手推拿后,我這會兒感覺身上說不出的舒服,關(guān)鍵地方好像也有點反應(yīng),并且一直在微微發(fā)熱,看來一定是對了癥了,這樣看,是不是應(yīng)該把這種方法堅持下去?” 白承宗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這感覺確是診療后應(yīng)有的效果,可見我這方法與你那頑疾正是相克的。如此更應(yīng)該再接再厲,一鼓作氣才好?!?/br> 丁猛忙笑道,“您老人家既這么說,那我就留下來了。我方才進院的時候,看到前邊有幾間像是客房的屋子,是不是給像我這樣外地客人住宿的?” 好嘛! 白簡這才聽出他這番話的重點,我擦,這家伙是想要賴在這兒不走了嗎? 第51章 聽到丁猛提到客房的事兒, 白承宗笑著點了點頭。 “丁先生眼力不錯,我那幾個房間正是給外地病人準備的,最近剛好都還空著, 你既然有時間長住, 那對治療效果是最好不過的?!?/br> 丁猛朝白簡瞇了瞇眼睛,后者還了他一個白眼。 白承宗笑呵呵又道, “本身這個診療方案里,就分為三個不同的時辰診治, 其中最后一個時辰的診治是在子時, 也就是夜里11點整, 你要不住在這里,還真是沒有辦法了?!?/br> 丁猛頓時覺得白承宗那把花白胡子怎么看怎么可愛。 “既然這么說,那我就留下來了, 老先生這個宅子我非常喜歡,設(shè)計得又別致又精巧,前院后院也夠敞亮,晚上沒事的時候, 我好好逛逛,看看能不能摸到個大寶貝!” 白承宗哈哈笑道,“丁先生有眼光, 不是我老頭自賣自夸,我白家這宅子可有年頭了,當年家祖造它的光景,也是請的最有名的能工巧匠, 在這老城里,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你還別說,在我這心里頭啊,它跟我這孫子一樣,確實都是大寶貝!” 白簡在一邊斜了爺爺一眼,心里忍不住暗道。 “爺爺你就被他忽悠吧,你可知道這家伙說要摸的寶貝是啥,就是你大孫子?。 ?/br> 白承宗年歲已高,身邊又沒有太近的親人,雖然知道年輕人都喜歡在大城市新世界里闖蕩,可他還是希望能把這個寶貝宅子傳給白簡。 也因此,他才三番四次,催他回來。 現(xiàn)在見丁猛提起這老宅子的好,老爺子忍不住便指著白簡道。 “你看,連丁先生這樣的北方人,都覺得咱們這宅子好,你說你非要跑到外面去,外面再好,能有家的感覺嗎!” 白簡假裝和江一城說晚上唱歌的事兒,避開爺爺?shù)睦仙U劇?/br> 丁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在一邊笑道。 “老爺子您不用著急,這么好的地方,這么好的宅子,小白師傅肯定是放不下的,現(xiàn)在他還年輕,忙忙事業(yè),闖一闖,也很正常。我敢保證,等他事業(yè)有成,心有所屬的時候,肯定會常回這里來。您放心,就算他不來,到時候我都要來看看,這地方,我是真心喜歡!” 這話說的白承宗很是受用,卻沒有聽出這位丁先生,半開玩笑中的弦外之音:您就放心吧,就算以后您孫子不愛回來,不還有我這個孫子女婿帶他回來嗎! 白老爺子到底是執(zhí)業(yè)多少年的老師傅,敬業(yè)守時,閑話畢,又主動為丁猛復(fù)診了一遍,幫他定下了后兩次的理療時間。 看見白簡和江子城范平三人在一邊嘀嘀咕咕,白承宗便叫過白簡,告訴他自己為丁猛做下午的推拿,而晚上十一點那場,則由他來給丁猛做。并讓這會兒他帶丁先生去客房看一看,讓他自己隨便選一間。 白簡無奈地領(lǐng)著丁猛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在爺爺面前,丁猛畢竟只是一位遠道前來的病人,自己縱有千般不滿,萬般怨氣,一時間也不好發(fā)作。 客房是一排三間,靠左的一間剛好隔著中庭,便與白簡的臥室遙遙相對。 丁猛像是心到神知一樣,大手一揮,“就這間吧,正好對著院子里的樹,沒事還可以看看風景?!?/br> 白簡默不作聲,將門推開,自己卻并不進去,只是用手朝里面指了指,那意思自是不言自明:滾進去吧! 可惜,他總是低估了某位痞子哥的蠻不講理。 “怎么,帶客人進客房,就這個態(tài)度嗎?” 不知不覺中,白簡發(fā)現(xiàn),丁猛已經(jīng)用自己的身體和一只旅行箱,將自己堵在了客房的門口。 “我警告你,這是我家,我爺爺和我男朋友都在那兒呢,你少放肆。” 白簡隱約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性的危險,壓低聲音警告著對方。 “你爺爺眼睛都花了,我放肆點他也看不見。至于你男朋友,如果你是說那個姓江的,你覺得我能信嗎?” 丁猛又往前走了一步,那股帶著淡淡煙草氣息的味道,離白簡更近了一些,這讓他愈發(fā)緊張。 “丁先生,你這話說的不覺得可笑嗎?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兒,我男朋友就是江子城,怎么了,不行嗎?” 雖然緊張,但是這些天被一種憋悶和委屈壓抑的痛苦,讓白簡還是延續(xù)著他從不服輸?shù)哪枪蓜蓬^。 “當然不行!” 丁猛似乎被白簡堅持的口氣惹到了,他忽然抬起腿,整個人像迅捷的豹子一樣沖過,兩只手緊緊箍住白簡的手臂,猛地把他推進了客房里。 還沒等白簡反應(yīng)過來,粗豪的漢子已經(jīng)放開了他的手臂,轉(zhuǎn)身把旅行箱拎進來,并順手推上了房門。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基本就是在一眨眼間完成的。 等到白簡閃身想去門口的時候,丁猛已經(jīng)擋在了他的身前。 “讓開!” 白簡感覺心里涌上一股暗涌的怒氣。 這家伙,還真是霸道得不行,光天化日,還是在自己家里,就想撒野。 “讓什么讓!你覺得我千里迢迢的,就圖你給我按個摩?” 丁猛堵在門口,抱著胳膊,一臉的痞勁兒。 那副架勢,說得好聽點,是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說得不好聽,完全像個耍流氓的無賴。 白簡‘嗤’地冷笑了一聲。 “這倒怪了,我就是一個按摩師,在北京開按摩院,在老家也是開推拿館,您找我不圖按摩,圖什么?” 丁猛的目光里仿佛突然爆出了火花。 對于他和白簡來說,雖然在之前的相處中,兩個人都已經(jīng)感覺到了對方的好感,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說,已經(jīng)有了情人般的相處與戀人般的感覺。 可是直到白簡當選‘慈善之星’那一晚,當他在葉茂面前摘下假發(fā)的時候,才是兩個人真正面對這份感情,也想揭開那層面紗的時候。 但是隨著自己去追葉茂,又在酒醉中,魯莽地替白簡做了退出樂隊的主意后,自己在電話里對他表白的那句‘我喜歡你,’卻被他掛斷了。 而現(xiàn)在,他想要把它說出來! “小白,我圖什么,你還不知道嗎?我圖你,我喜歡你!” 大概是這句話憋得實在太久了,以至于在說出口的時候,丁猛感覺到身體都在痙攣著,一股根本無法控制的沖動,讓他的身體和這句話一起,猛地沖向了白簡。 眼看著男人高大的身體伴隨著他的表白撲面而來,一時間,白簡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不能怪他太過矯情,因為他真的還沒有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蛘哒f,像丁猛這樣太過于直男化的暴風驟雨,說來就來,讓還沒有找到緩沖區(qū)的白簡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