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哦,”楊明麗說,“那你既然已經(jīng)想好了,就不能跟周大偉有牽扯了,也免得李知前知道了覺得咱們人品有問題。” “我知道?!焙嗁庑睦锲鋵崊s在想,李知前早就知道了,什么事能瞞得住他。 跟楊明麗說了一聲就往李知前那邊走。 他已經(jīng)等了小半會兒,簡兮說:“最近準備年會,比較忙,你們公司一定比我們公司還熱鬧吧?” “都是劉助在準備,我還沒問呢?!?/br> 他說著便啟動了車子,打彎往前走,看到楊明麗還站在路口,問了一句:“怎么沒讓她一起上車送她一程,年節(jié)晚高峰難打車?!?/br> “她大概不好意思,不想做電燈泡?!?/br> 李知前笑了一笑,“那就不管她了?!?/br> 簡兮抬眼瞧了他一陣,對上他的視線,他撇開眼,一手搭在方向盤,另一手握著變速桿,對她說:“待會兒跟我去見個朋友?!?/br> “什么朋友?” “一個做地產的開發(fā)商。” 簡兮默了會兒,臉上漸漸帶上笑意,“是不是像上次楊明麗生病那次,挺不好張口的,一張口就欠了人情?” “那倒不至于,”李知前笑了一下,“你沒聽說過強龍不壓地頭蛇嘛,那是當?shù)厝?,咱們在那沒什么權勢,當然是求人了。” 簡兮安下心,這才輕輕點了頭,他看過來,又道:“今天要見的這位姓展,你叫他展總就行了,跟我還算熟悉……這幾年除了生日之外,每到年節(jié)我也不少給他送禮,東西不值錢,就是覺得聯(lián)系不多,時間長了怕生分,所以待會兒你也不用守著他拘束,他受了這幾年的酒也不是白享受的,肯定得有點表示?!?/br> 簡兮道:“他喜歡喝酒?” “不是,”李知前揚起眉,訕笑起來,“主要是我家里好酒比較多,都是別人求辦事送的,放著也是放著,不如送人。不過也被我散得差不多了?!?/br> 提起酒簡兮心里難免想到一些舊事,不算愉悅的事,父親年輕的時候極少碰酒的,后來因為跟母親那邊一直不太和睦就沾染上了,他前幾年得了一場大病,差點搭在上面,出院后醫(yī)生讓戒酒,他才剛戒了。 不過身體卻越來越不好了,歸根結底可能還是心里一直不太痛快,整天不舒心,身子自然得出問題,簡兮小時候以為等她長大了,爸媽逐漸老去,也就沒那么多折騰了,這幾年才明白,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不管磨合多少年也是個不合適,就像水里混油,融不到一起。 以為這次就她和李知前還有那個開放商一起吃飯,沒想到他竟然叫了開放商的老婆一起。這樣簡兮跟著也就少了許多尷尬。 展屯老婆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視線投向簡兮,頭次見李知前帶女人一起吃飯,“這位是……” 這話問的有些刁鉆,簡兮不知道怎么回答,聽李知前道:“朋友。” 簡兮腳上頓了頓,被他拉著往里走。 對方笑問:“哦,朋友,女朋友?” “暫時是這樣,以后不好說?!崩钪靶ρ?。 “那我就明白了,”展屯接了一句,“看樣子后面還得換稱呼,什么時候辦喜事?我也好準備份子,以咱們倆的關系,你不得提前個一兩年通知,也免得我準備不足?!?/br> 李知前朗聲笑了,拉著簡兮落座,取笑道:“新郎又不是你,你準備個什么勁兒?” “我是說準備錢,瞧你,俗人。” 第35章 明明是李知前做東請客, 展屯卻很客氣,服務員把菜單送上來點菜,他卻推到簡兮面前,豪爽地說:“那知前媳婦兒來點,點什么我們吃什么。” 簡兮剛要推拒,看到李知前沖她點頭,暗示她不必客氣, 立刻了然,想了想, 豪不生分道:“我不太了解你們的口味,那我就先自己點兩道兒, 你們喜歡什么再加?!?/br> 說完就掀開菜單, 一時看愣了,這菜名還真是高端大氣, 除了有配圖的, 鮮少她能看出幾個。 隨即聽到李知前的笑聲, 他附過來低聲說:“這家店最有意思的就是菜名。” 簡兮輕輕蹙了下眉,想起來以前的事,對他說:“上次我跟楊明麗也去過類似的一個地方吃飯, 覺得‘火山飄雪’這名兒挺有意思的,沒想到菜上來竟然是一盤白糖拌西紅柿?!?/br> 展屯聽了抹嘴笑起來,架著胳膊問她:“你沒把老板找過來問一問?” 她收了眉,換上一副輕松的口氣:“本來就是比較養(yǎng)生的菜館子,價格還算實惠, 也就沒去計較,不過一頓飯吃得太素,吃到肚子里還涼颼颼的,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展屯低聲笑了笑,臉轉過去,對李知前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講的,讀大學第一天在食堂打飯,看到個菜名:野雞紅……以為是野味,結果竟然是一盤胡蘿卜?!?/br> 簡兮說完就低下頭點菜,聽見李知前聲音不高不低的跟展屯對話,她象征性的點了兩個,就把菜單放到展屯老婆的面前,柔聲問:“嫂子你看看想吃什么?” 對方笑了一下,接過菜單看了看,“我也不經(jīng)常在外面吃飯,今天知前非讓我過來,我說我家里還有孩子,他卻說要帶個女孩兒跟老展吃飯談買房子的事兒,我若是不去,怕你不自在?!?/br> 簡兮臉上瞬間就紅了幾分,熱熱的,悄悄去觀察李知前。 他神色如常,低頭嘗了一口茶,在嘴里回味了一番才咽下,漫不經(jīng)心對簡兮說:“你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菜單?” 簡兮垂下眼眸,從伸到桌子下面輕挽住他的胳膊,慢慢湊近,低聲問:“你這么貼心?” 他抬手把自己杯子滿上水,又給她滿上,搖頭否認:“別聽她瞎說。” 展屯老婆點完菜把菜單遞給服務員,視線在兩人身上打了一個來回才又說:“女孩子要哄的嘛,你不說明白人家怎么知道你怎么想?!?/br> 說完看了看展屯,用胳膊戳了戳他,“你也聽著,老展。” “聽什么?”展屯皺眉。 “聽我說話啊?!?/br> 展屯無奈嘆了口氣,對簡兮和李知前說:“別理我媳婦兒,這么大年紀還愛看偶像劇,就那個……《我的女孩》,多幼稚的東西,我們家還有光盤呢,自己看也就算了,還逼著我看,還有那個什么獸?叫獸?” 簡兮聞言抿嘴笑起來,“是都教授吧?” “對對對,講什么寄生獸的事兒,日本片還是韓國片來著……” 簡兮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展屯老婆也也笑得前俯后仰,一時收不住。 展屯見她們反應過度,有些狐疑,問李知前:“笑什么呢?有這么好笑?” 李知前支著頭看向簡兮,默不作聲地笑。 這頓飯吃得頗為舒心,散場的時候兩個男人都喝了點酒,在后面因為結賬的事情拉扯不休,簡兮跟著他老婆先出來。 李知前付了錢,低下頭取小票,展屯有些好奇,只有兩人時才問:“她誰???” 李知前笑了笑,“你說呢。” “什么時候這么摳門,一套房子都舍不得送,還讓人姑娘自己買?!?/br> “送房子送車?”李知前沉默了半晌,眨了眨眼睛,回過頭取笑他,“你都是這么打發(fā)外面的女人的?嫂子知道嗎?” “可不能亂說!我哪有?” 見他這么緊張李知前便笑了,兩人前后腳往外走,李知前突然道:“你一提我還想起來個常態(tài),你們這樣結了婚的,怎么對外頭的女人出手就這么大方?追自己老婆就不舍得砸車砸房?” “那怎么能相提并論,外頭那些給東西不過是為了銀貨兩訖。” 李知前搖頭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送走展屯夫婦兩人,簡兮跟著李知前上車,他雖然絲毫沒有醉意,但年節(jié)差的很嚴,還是她開車比較好。 “剛才我出去接電話,你跟展屯談得怎么樣了?” 簡兮回頭看了看他,提起這個就心情大好,忍不住說:“以前不明白這一塊,沒想到有熟人竟然可以便宜這么多?!?/br> 李知前笑了笑:“他做房地產好多年了,當然有點能力,以前欠了我些錢,還不起,就說要拿房子抵,我沒答應,十幾套房子送給我,也不能煮著吃,我要它干嘛?!?/br> 簡兮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說:“這兩年房價漲了那么多,你就沒后悔?” 李知前捏了捏眉心,笑她:“那時候我也是剛創(chuàng)業(yè),盼資金回籠,都換成房子了該怎么周轉?” 簡兮想了想,年輕的時候憑借一腔熱血闖蕩,創(chuàng)業(yè)的多,成功的難,像他跟展屯這樣的人,都算得上厲害人物了。 今夜回了他的住處,臨海的一處別墅,夜色岑冷,月色如銀,樹影婆娑。 簡兮把車直接開到地下車庫,同他下來。 地庫有些昏暗,兩人順著坡路往院子里走,李知前忽地攬住她的肩膀,半個身子都要壓在她身上,低聲說:“我醉了?!?/br> 簡兮笑了一下,“你每次喝酒都說自己醉了,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 “這次是真醉了?!?/br> 她“嗯”了一聲,提醒他:“你今天沒碰多少酒?!?/br> “沒聽說過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說罷腳步故意踉蹌了兩下,簡兮趕緊拉住他,語氣頗無奈:“你在這里醉倒了只能睡這里了,那么重我可扶不起來?!?/br> 他低聲笑起來,又說:“我沒醉,那點酒還不夠我開胃?!?/br> 他走到臥室就躺下,簡兮幫他脫掉鞋子,解開皮帶褪下褲子。 “不用弄,陪我睡?!?/br> 她卻已經(jīng)挽起袖子用溫水洗了條毛巾,輕手幫他擦臉,然后又抬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擦干凈,李知前緩緩睜開眼,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她去換了水,又接了一盆熱水過來,褪了他的襪子,面無波瀾,道:“往下一點?!?/br> 李知前挪了挪腿,腳探進溫熱適中的水盆。 她撩起水,一點點幫他清洗。 李知前閉上眼喟嘆了一聲,身體逐漸放松。 屋子里只有嘩啦嘩啦的水聲,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 他心里一角被觸動,抬手用拇指一下下蹭她的臉,細細摸索,問:“你怎么就這么會照顧人?誰教你的?你媽都是這么照顧你爸?”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陷入沉默,半晌才轉了轉視線,有些遺憾地說:“我媽不太會照顧人,不過我爸很細心,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的男人?!?/br> “什么樣的男人?” 簡兮沒有回答,默了會兒才又說:“我爸說男人喝醉了就像小孩子一樣,喜歡有個女人照顧……不過我爸喝醉了回到家都是自己抱著馬桶吐干凈,然后清洗干凈,自己跑到臥室埋頭就睡。不過如果我在家就會幫他煮一杯蜂蜜水解酒,不過他現(xiàn)在年紀大了,很多事也都想開了,酒這種東西慢慢也不碰了。” 李知前眉頭挑了挑,沒說話,通過她三言兩語,大概也猜出來她家里父母相處的模式來。 他說:“你是不是因為今晚我?guī)湍憬榻B展屯這件事覺得有虧欠我?所以今兒這么伺候我?” “……我性格脾氣比較像我爸,不自覺就這樣了?!?/br> 簡兮說罷就要站起來去倒洗腳水,忽地一下被他拉住,他眼前清明,哪有一絲像喝醉了的人的樣子。 “你有沒有去看過錢塘江大潮?”他突然問。 簡兮聞到淡淡的酒味,還有若有似無的煙草味,不記得他在酒桌上抽了煙,可能是出去接電話那會兒抽了根,把衣服也熏上味道。 “去過?!彼肫鹉谴温眯校凵癜档藥追?。嘴上說著沒事,但是一段感情一旦是用了真心,投入過多精力和期盼的,又怎么可能真那么容易釋懷,她現(xiàn)在雖然也已經(jīng)不去計較了但是偶爾浮現(xiàn)那人的臉龐,也會突然被惡心一把。 “感覺怎么樣?”李知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