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夏星河拍著吧臺的玻璃,抗議不滿:“喂喂,你們打情罵俏夠了啊。” 展希宇整個人就像蓄滿的弓身,籠罩著坐在高椅上的姬清。他身材矯健,肌rou繃緊充滿爆發(fā)力,雖是玩笑,打眼一看,都有幾分暴怒,要撕碎姬清的張力壓迫感。 相反,姬清的身體語言很放松,完全放棄抵抗。他的身材挺拔修長,脊背挺得端正。多少有因為長期的手術(shù),導(dǎo)致的不適,整個人顯得有些蒼白瘦削的脆弱。 兩人一坐一俯,一張一弛的姿勢。 奇異的是,感覺上處于強勢掌控一方的,卻不是身體動作大,看著極具爆發(fā)力的展希宇。而是,姿勢從容,神態(tài)配合,每一下身體細節(jié)都寫著內(nèi)斂安靜,禁欲克制的姬清。 他右手隨意的垂著,左手抬起,虛虛的按在展希宇的肩膀上,隨口的順從,就像是撓著一只貓科動物的下巴,輕易讓他做出預(yù)料中的無害反應(yīng)。 夏星河的酒瘋,看起來并沒有因為酒醒而過去,幽怨嫉妒的望著他們:“憑什么,本殿這么美,憑什么姬清你的心上人是展希宇不是夏星河?我不服!” 姬清下意識望了一眼墨非昔,發(fā)現(xiàn)對方也無意義的看著他,毫不猶豫拉他下水:“我建議你也雨露均沾一下旁邊這位美男子,他今夜一次都沒蹚過水?!?/br> 墨非昔一臉不為所動:“我的心上人是解剖臺上的尸體和我的手術(shù)刀?!?/br> 夏星河華麗的眼眸已經(jīng)冷得要凍死人。 姬清目光微微一斜,神情不動絲毫,對展希宇寡淡的吩咐:“心上人,想想辦法?!?/br> 展希宇抓狂到臉都要冒煙了:“誰是你心上人?” 姬清輕輕的,似是無限空茫寥落嘆息,又像滿不在乎的隨意:“既然你這么無情,那就夏星河吧?!?/br> 夏星河臉上露出勝利的喜悅,還沒有幾秒,又不干了:“什么啊,本殿是備胎嗎?” 墨非昔冷冷的瞥他一眼,低頭飲酒:“我沒關(guān)系,姬清可以選我。” 姬清舉杯呼應(yīng),淡然自若:“好,那把展希宇給夏星河吧?!?/br> 兩個自說自話的人,都是寡淡冷情的性格,飲完酒,不約而同起身,真的相互勾肩搭背的走了。 留下還沒消化這一系列套路發(fā)展的展希宇一人,面對一臉清醒還在發(fā)著酒瘋的夏星河。 他們所處的酒莊,是姬家在某個葡萄酒之鄉(xiāng)的莊園里。遠離人煙,這會兒站在庭院里,微微抬頭就能看到滿天星河,銀河都歷歷在目。 特調(diào)酒都有些后勁,能持續(xù)很久的微醺,好像輕飄飄的,頭上頂著個天使光環(huán)似得。姬清都有些站不穩(wěn),索性就把一半身體倚靠在墨非昔身上。 兩個人都默默的看著星星,吹著穿過莊園里不知名花兒的夜風(fēng),放松安逸。 “夏星河的名字起得真好?!奔迓N著唇角感嘆。 墨非昔嗯一聲,他不是個對自然美景有細膩審美之心的人,除了開始那幾眼,就是陪著朋友了。 絕對的理性,信奉邏輯和數(shù)據(jù),冷峻、理智,對感情毫無興趣,這才是真實的墨非昔。 讓他研究星辰夜色,晚風(fēng)旖旎,還不如叫他研究身邊的人。 第30章 暗戀偶像劇男主的毀容炮灰6 姬清這個世界的形象, 毀得很抽象派, 相當(dāng)自由涂鴉。本來五官還要再扭曲, 更慘一些的,被不忍直視的系統(tǒng)哭著攔住了。 畢竟姬家的家世地位擺在這里,又不是個什么醫(yī)學(xué)落后的時代,按理來說, 什么樣的毀容醫(yī)不好?換頭都行。最多就是有淺淺的不自然的淡色疤痕, 上點妝,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原劇情里的原主都沒有姬清現(xiàn)在十分之一丑,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符合原主人設(shè)的了。 姬清覺得這有什么,還不能讓人是疤痕體質(zhì)了?他是來當(dāng)暗戀炮灰的,不整的殘點, 萬一又把男主勾搭走了怎么辦? 系統(tǒng)一聽就擦干眼淚放手了。 介于已經(jīng)有強力遮蓋效果的疤痕了,姬清自己的五官就沒有像前兩個世界那樣調(diào)過, 只是為了強行貼合原主那種自卑、孤寂、謙忍的性格, 把他的臉部線條柔化了一下。 然而,這本該看著溫潤、憂郁、清冷、寂寞、柔和, 讓人憐惜的殼子, 和任何時候一樣,在姬清的靈魂融合后,基本上原先的設(shè)定就沒有什么用了。 唯一不被疤痕覆蓋的太厲害的,本該平和溫潤的眉目,看在無心欣賞夜色的墨非昔眼里,是冰冷的鋒利凌厲, 又不知道從何而來,沁著一縷矛盾的絕對溫柔。 這讓本就沒太多表情動作的姬清,如果不刻意帶出些溫情來,整個人就會顯得格外疏離冷淡,不可接近。 墨非昔看著他,總會情不自禁去猜測,這副斑駁面容之下,這個人原本的模樣。 他知道,如果不是這個人表達出了縱容允許的信息,醉酒后直覺驚人的夏星河,是絕對不會對著他那樣癡纏的。 夏星河對他人情緒的敏感,對危險野獸一般的直覺,就和他對美色的雷達探知一樣,絕不會出錯。 那,夏星河知不知道,這個人長得,其實很…… 墨非昔也醉了,但他一向醉了看著也和沒醉沒什么區(qū)別,是以大家都以為他千杯不醉。只有他自己知道,還是有一點不同的,會讓他的行為,少一點程序性的精準(zhǔn)衡量判定。 比如,不經(jīng)過大腦的問題:“展希宇喜歡別人,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 姬清欣賞著浩瀚星河,平原四野開闊,星辰幾乎是墜落到天際的姿態(tài),占據(jù)這夜幕深藍??淳昧耍瑫屓讼氲接篮?,時間,人生,英雄寂寞。 聽到墨非昔的話,雖然意外,他靠在對方肩膀上的身體,也沒有一絲的僵硬、抽離。 扭頭去看,讓自己這張丑臉,近距離的直視驚嚇對方,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帶著一點淺淺的不明意義的笑,眼底的冷寂寥落卻渺??者h,撩起眼尾,微微仰視的姿態(tài):“是啊。從小到大,他都對我很好,就像我的所有物一樣,會成為別人的,就好像我被人侵略了一樣,當(dāng)然不開心。” 姬清沒有說,但連墨非昔都能看出來,未盡之語。 他擁有的本就不多,展希宇的分量,就顯得格外的重要。這個人大概是,很寂寞的吧。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你還有夏星河和我?!?/br> 墨非昔從不安慰人,他天生就沒有感性那根神經(jīng),現(xiàn)在做來,卻也沒什么違和。 “夏星河我不知道,我是不會對別的什么人,抱有這種特殊的感情的,不會讓你一個人?!?/br> 姬清笑了一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令人生畏的距離,跟需要親近的人相處時候,就會刻意帶著點溫情,來中和這種疏離遙遠的氣質(zhì)。但不代表,他真的有笑。 墨非昔清楚,這是他見到的姬清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帶著些微的醉意,姬清的左手,搭上他左側(cè)的肩膀,身體仍舊一直靠著他的右半邊身體,這就有些像攬住了墨非昔一樣。 墨非昔自然也是習(xí)武的,不比展希宇野戰(zhàn)軍隊里打磨的矯健,外露。他們家家風(fēng)如此,講究君子之風(fēng),外表也沾染著古典、優(yōu)雅、含蓄、謙忍的風(fēng)度。 但頎長筆直的身姿之下,身體每一寸肌rou,都是寸寸打磨精煉過筋骨的,就像一條柔韌蟄伏的鞭子一般。 此刻,順從的被姬清半倚半攬著,他的身軀也沒有半分曲折,不動如山。跟他比起來,姬清的這個蒼白破敗的身體,病弱無力,沒有任何的威脅。 但姬清,畢竟是這個唯美偶像劇世界,代表著黑暗陰影勢力掌控下的龐然大物,被稱作少主的男人。再蒼白病弱破敗不堪,都有著不亞于他們?nèi)魏我粋€人的武力值。 他一直自然垂下的右手,隨意的抬起,落到墨非昔的額角,沒有任何曖昧意思的沿著鬢角側(cè)臉游走,然后,捏住這年輕人的下巴,湊近。 墨非昔沒有絲毫抗拒,但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絲,同時意識到,如果他真的抗拒,可能輕易反抗不了。但他也沒有想要抗拒。 姬清,想做什么? 姬清的表情淡淡的,那抹刻意的溫情褪去,微帶意興的神情,就顯露出本來的真面。冰冷的鋒利,不可接近的疏離,眼底遙遠的審視,就像是端坐黑暗王座的神,強勢、隨意的打量他的疆域。 那抹莫名的,矛盾的絕對溫柔,乃至于錯覺深情,全都消失不見。取代的,卻是慢慢浮現(xiàn)的更為真切的寬容溫存。 “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墨非昔沒有回答,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平淡,但他的心,跳得很快。 漆黑平靜的眼睛,沒有任何異樣的,平平的落到眼前之人的臉上。 姬清的手指并沒有用力,也沒有絲毫?xí)崦恋囊馕丁?/br> 就像長輩看著魯莽的年輕人,那樣溫和的凝視。 “看著我的臉,這樣的話不要隨便說,一生是很重的,尤其對一無所有的人。我要是個姑娘,你現(xiàn)在,就可以等著,被套牢了?!?/br> 他又笑了一下,沒有說出會有撩撥意味的后半句:我要是喜歡男人,你也完了。 他沒說出口,墨非昔卻自己模糊讀到了大概。 他的心跳得飛快,血液也熱起來,好像之前的酒精,終于開始發(fā)揮作用。 他把近在咫尺的這張殘缺的臉,細細寸寸的看了個遍。但這混亂的不可控,卻都沒有絲毫減弱消弭。 那涼薄又不肯輕薄的唇,線條淡漠,就在不遠,吐息都輕輕淺淺,不肯近一步。 他卻只想瘋狂的攫取,強自壓抑,才按捺住突突跳著的額角,還有身體下意識想要反客為主,把他對自己的動作,原封不動的還給他的沖動,不,是更變本加厲。 但他不能,這是個男人,這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這是姬清。 想清楚,不要做蠢事! “心意領(lǐng)了。不過沒關(guān)系的?!彼樍艘幌履俏舯伙L(fēng)吹亂了一縷的額發(fā),便站直了身體,率先朝內(nèi)走去。 肩膀上卻落下來一只炙熱有力的手,隔著輕薄的衣料,燙的他的皮膚微微一顫。 墨非昔從后靠上來,身影籠罩著他的。明明除了手,再無任何接觸,卻叫他有一種強烈的,被這個人從身后摟著腰,強制貼合在他懷里的錯覺。 極其冷峻強勢的氣場壓迫力。 墨非昔冷淡平平的吐息,在他的耳際:“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非常非常的美,比夏星河還要美。也許有一天,我能治好你,還原這張臉原本的顏色。你,相信我嗎?” 他想說的是,你,會等我嗎?臨末,卻似是有些不妥,生生改口。 姬清背對著他并沒有動作,也沒有回頭,只有聲音里,聽出一點溫和笑意:“相信啊。不過,我看起來,很像是,在意自己美丑嗎?” 他當(dāng)然不會介意,這個人本身就已經(jīng)足夠了,任何的美丑,都無有絲毫掛礙,只會像迷惑隱匿的迷彩。 真的介意這疤痕,想要看清那張面容下真面的,是他們,不是姬清。 “是我,我想看?!?/br> 夏星河雙手抱肩,倚靠在化妝間的梳妝臺上,慵懶華麗的姿勢,沒有一個角度不完美凸顯他的驚世美貌。 那雙向來笑意融融,垂墜著漫天星辰的眼睛,此刻微微瞇成壓迫危險的形狀,死死的盯著他不放。 姬清照例把視線投射到展希宇的臉上,本該無怨無恨的騎士卻罷工了,腳步一踱,站到夏星河旁邊。 那張桀驁放肆的臉,帶著張揚壞壞的笑,不懷好意的說:“啊,我也想看?!?/br> 姬清不為所動,看向唯一沒有表態(tài)的第三人。 墨非昔還沒有說話,夏星河就叫嚷起來了:“墨非昔!你敢打擾本殿的好事,之后半年,你就別想清閑待在你的醫(yī)療室!” 墨非昔露出一絲愛莫能助的淡定,那雙冷峻漆黑的眼睛,卻看似無意的,一直追逐著姬清。 展希宇大獲全勝,摩拳擦掌的逼近姬清:“三比一了啊,你自己從,還是我們讓你從?” 姬清的每一分平靜無奈,都透著乏味無趣。 展希宇和夏星河意見統(tǒng)一的時候,就相當(dāng)于一個宇宙拆遷辦,所到之處,莫敢不從,寸草不生。 雖然不知道,他們這股子心血來潮,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但是既然避免不了,那順便走一波劇情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