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姬清知道。 月笙簫講得那個哥哥,指的就是徽之。劇情里,徽之公子,一直是個非常神奇的存在。 不止是上次提到過的疑似萬人迷體質(zhì),人緣好的神奇。 他在世界意志給出的整個原劇情里,就只有開頭出現(xiàn)過,就是那出毒酒殺。 隨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但是明顯可以推理出來,人是活著的。 可他就是不出現(xiàn)。到原主死,他都沒有露面。 然而,徽之公子他雖然不在江湖,江湖卻流傳著他的傳說。就像每個人心口的白月光,朱砂痣。 原主就不說了,主角攻月笙簫,最初選擇入宮來對付他,便是存了為哥哥報仇的意思。就是像他剛才話里說得這樣,月笙簫嫉妒討厭著,讓哥哥跟隨一同去往封地的他。 后來和主角受相知相愛,也是因為這個兄控覺得,主角受長得像他哥哥少年時期的樣子。 當然,竹馬君比較英氣俊美攻氣十足。主角受就完全相反了。 連博源公子——大周第一美男子,也是徽之公子惺惺相惜的好友??词澜缫庵窘o的結(jié)局,隱隱有扳倒他這個暴君反派之后,兩人相伴云游四海的意味,神仙眷侶不外如是。 每當回想起這些神奇的設(shè)定,姬清就感到深深的寂寞惋惜,沒能和那位竹馬君深入交流一次。 同時,更為同情原主。他的所有綠帽,歸根究底,似乎都可以直接間接的算在那位死情緣的竹馬頭上。真是好一出人間慘劇。 姬清不知道,在君山的腳下,離他直徑不到一千米的距離,他念念不忘的竹馬君正在朝這里飛速趕來。 如果雙方都沒有什么意外的話,那么大概半個時辰內(nèi),應(yīng)該就可以執(zhí)手相看淚眼,唱千年等一回了。 第75章 孤頭上的綠帽每天都是新的10 突然心口傳來一陣隱痛, 姬清的眉眼微微一動, 虛弱的身體下意識去扶旁邊的柱子。 一直注意著他一舉一動的月笙簫, 自然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不對,立刻上前攙扶住了他。 “王上,您……” 虛軟的雙腿,幾乎是立刻叫他不由自主的傾靠向月笙簫。 蒼白如瓷的面容, 連唇色都是淡淡的, 襯著長眉越發(fā)烏黑黛翠,本該是飛揚恣意的形狀,本該是凌厲尊貴的人,此刻卻眉眼低垂,寧靜沉寂得像神殿熏香繚繞下的神像。 帝王的手按住他的肩臂, 讓自己站直了,長眉壓低, 因忍痛而微蹙, 面上卻平靜如水。 低低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別聲張,扶孤去御攆。” “是。” 月笙簫還是第一次離這個人這么近, 旒冕的玉珠難免會阻隔視線, 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微微側(cè)首抬眼,那張臉上的每一分神情都纖毫畢現(xiàn)。 然而越是看得清楚,反而越覺得遙不可及。 涼薄尊貴的外表就已經(jīng)叫人不可接近,內(nèi)里靈魂的距離和溫度,卻更是抓不住摸不著猜不透。 幾乎是轉(zhuǎn)瞬間, 目的地就到了。 “陛下?!?/br> 靜候在御攆前的侍從并沒有第一時間弓下身,按一般的程序讓帝王踩著他的背上去,反而立刻不容拒絕的推開了月笙簫。像捧著一個精心守護的瓷器一般,接過這具脆弱又尊貴的身體,竟然是托在他的臂彎里,妥帖細致的送進了封閉的御攆里。 自然而熟練的動作,好像已經(jīng)做過了無數(shù)次。 恭敬、小心的保持著距離,不會讓帝王有一絲排斥、不適的逾矩。 月笙簫的動作慢慢收回來,一抬頭,對上那侍從回顧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并沒有任何含義,清清涼涼的平靜,甚至某種程度上和他的主子周遭的氣息如出一轍,像是無欲無求,安分守己至極。 但月笙簫被推開一瞬發(fā)麻的臂膊,下意識的直覺卻告訴他,那里面有敵意。 就好像被觸碰了禁忌的領(lǐng)域和獨屬于他的權(quán)利。 月笙簫可能不知道,他此刻對文侍從的感受判斷,對方也有。而且,幾乎是與他一模一樣。 姬清并不清楚外面的暗濤洶涌,他能如常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是吃了文珩準備的秘藥。 時間到了,藥效會慢慢消失,心口的隱痛就是征兆。 進入御攆后,耳側(cè)束起的發(fā)根,rou眼可見有幾縷開始變得灰白了。 心口毒發(fā)時候隱隱的痛意并不多么痛苦,柔腸百轉(zhuǎn)痛徹心扉,反而有一種上癮似的甜美的快意。 因為毒的名字,就叫情絲。 是要叫中毒者體會何為相思入骨的痛意,正是青絲成雪,目成灰。 對原主毫無情誼的徽之公子,卻下了這樣一種毒給他,真是極為幽默諷刺了。 封閉堅固的御攆內(nèi),看似無情無欲平靜沉寂的帝王,慢慢閉上了眼睛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喟嘆。 暗紅威儀的龍袍下,肌膚乳白得瑩潤脆弱,rou眼可見的青絲成雪,連眉睫的顏色也一同淡了。 反而因為這甜美折磨的隱痛,被牙齒微微抵咬的蒼白唇,泛著一點水色的嫣紅。 最為尊貴威儀的帝王,卻像褪去了畫皮的妖魅。 勾魂攝魄,至美至邪,不外如是。卻無人可見。 幸甚,亦或是可惜? 姬清微微仰頭,閉著眼睛感受心跳、血液里,陌生而有趣的痛意折磨。笑容曖昧的眉目間隱隱氤氳著一種極致冰涼的奢靡,讓他的呼吸都近乎一種放蕩迷醉的享受。 他臉上的神情,周身的氣質(zhì)卻是涼薄清寂的疏淡,放逐般的不諳世事的孤獨。 心痛是這樣一種有趣的感覺嗎?還是說情愛是這樣一種美味的滋味? 叫他都舍不得,現(xiàn)在就吃藥壓制了。 直到心口的隱痛,不知道是毒發(fā)過了,還是身體適應(yīng)了這種折磨,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姬清無趣的嘆息一聲,那張因為毒發(fā)的異狀,變得清靈幽魅的面容上,慢慢睜開的灰瞳,寧靜寥落,雨洗過一般的干凈空曠。 心灰意懶似得吞了幾丸藥,就再次慢慢變回尊貴冷漠、難以捉摸的帝王暴君。 與此同時,前方回程的山路突然坍塌。 大統(tǒng)領(lǐng)靖榮立刻安排護駕,親自帶人去事發(fā)之處。 山壁的泥石流中,露出來一個石碑。 上書: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一時天降神諭,傳遍文武百官耳中。 帝王的面容看不出一絲波瀾,任由底下的臣民竊竊私語的傳遞著消息。 據(jù)說先皇登基之初,拜訪名山大川偶遇過一個仙人。 玄學方士告訴他,大周江山命有一劫。如果有一天出現(xiàn)一個白發(fā)灰瞳的青年,那就是來滅掉大周的妖孽。 世家下得毒,不但是想要毒死帝王。最重要的是,即便他不死,也要他的江山不穩(wěn)。 那個毒,不但摧毀了帝王的建康,讓他不能久站。 表現(xiàn)在外的特征就是頭發(fā)會變白,眼睛會變成灰瞳。 為何選的這種毒?情絲,青絲成雪,目成灰! 這就是,他為什么一直戴著面具的原因,連頭發(fā)都不能叫人看見一寸。 帝王若成了妖孽,國還怎么成國? 今天這出戲就是為他準備的。 雨天,坍塌。 如果不是事先準備了壓制毒素的藥來克制,恐怕碑文一出現(xiàn),跟新王的形象一對照,瞬間輿論炸鍋,就要天下大亂了。 藥也是毒,以毒攻毒,才能壓制。 姬清不可能一直靠藥物維持正常的外貌。 于是,所有人便等來威儀冷漠的帝王,面無表情的口諭。 更改路線,暫時先去梅山的行宮。 另一邊,本該奉命駐守現(xiàn)場,全權(quán)負責調(diào)查蹊蹺出現(xiàn)的石碑,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卻獨自去見了一個人。 一個本該是死人的人。 靖榮的口吻譏誚又熟稔:“你還回來做什么?好不容易逃出去?!?/br> “陛下如何?” “自己下的毒,你問誰?我?guī)湍闶强丛谛值芤粓觯淮碣澩愕乃魉鶠?。?/br> “那是我跟陛下兩個人的事。讓開?!?/br> 隱蔽的山路,供游人歇腳的亭臺,除了一身戎裝的靖榮,還有一個穿著斗篷戴著兜帽,全身遮掩的一絲不漏的男人。 靖榮的劍猛地出鞘橫指:“陛下已經(jīng)跟你無關(guān),你再敢進一步,我就當誅殺叛黨,到時候別怪我下手無情。” 男人的腳步暫緩,極力壓著情緒:“我不是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今天有一場陰謀在這里等著他,我不能不來。” 靖榮嘴角扯出冷笑:“來干什么?再給他一杯毒酒嗎?還是怕他不死?要親眼確認。” 面前的大統(tǒng)領(lǐng)語氣激動起來,男人反而鎮(zhèn)定了,語氣平靜堅定道:“整個天下都在反對他,他這個位置注定坐不下去。” “所以你就當?shù)谝粋€捅刀的?” “我不知道我也愛他!”理智清醒的男人一掌拍向亭柱,這才露出再也壓抑不住的痛苦,“我以為我對他無意……他倒行逆施誅殺忠良,任何人在我這個位置都會這么做。我唯獨算錯了自己的心?!?/br> 靖榮的眼神冷得一如他手中劍的寒光:“那又怎么樣?連喜歡的人都能弄死,你們這些口口聲聲為了天下蒼生的名門貴族,還能有哪一句話是真?在我看來,跟封地時候見過的戈壁里的狼群爭奪頭領(lǐng)地盤,也沒兩樣。爭得都是到自己嘴里的rou,偏還要站住了大道理,左右筆桿子都在你們這些貴族手里。怎么說都是你們的道理!” “時間緊急,我不與你計較,讓開。石碑一出,只有我站出來頂了這個妖孽的身份,陛下才能安然無恙。世家做事的手法勾當,我比你更懂。這事拖得越久越不利,流言傳開輿論嘩變,便是木已成舟。再來澄清就來不及了?!?/br> 靖榮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質(zhì)疑道:“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你,你這次為什么要幫他?” 男人的語氣沉沉,似含著無限情深:“他該退位,但不該被人以這種陰謀誣陷的方式拉下馬。我沒有改變主意,我只是想帶他離開這個牢籠。去哪里都好,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他?!?/br> 靖榮被氣笑了,手中的劍都有些不穩(wěn):“哼。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我的徽之公子,大將軍。難道你不知道,王上的后宮日日都在填充美人,連大周第一美男子,說不要都不要了。你以為你這么對他,他還會記著你這個背叛過他的死人?” “不可能?!币恢庇稳杏杏鄽舛ㄉ耖e的男人,瞬間顫抖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