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孔雀并身向山下走去。

    小小的蕭問水停不下來的說著什么，臉上一直綻開著歡喜快樂的笑容，孔雀除了一開始的高冷，慢慢也會矜持的點(diǎn)頭搖頭來回應(yīng)他的話。

    他已經(jīng)想好了跟這只孔雀今后所有的人生。

    他會保護(hù)他不被任何人欺負(fù)，給他準(zhǔn)備最新鮮的靈果靈泉，給他買化形果。

    以后他們可以一起修煉，一起長大，一起渡劫飛升。

    每一個接下來的時光忽然變得好期待。

    ……

    圣君睜開眼，恍然回神，記憶的云霧撥開當(dāng)年初遇，他慢慢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保護(hù)得了手中的珍貴？

    長老的孩子看中了他的孔雀，他不給，他們就要逼他殺了那只孔雀。

    “我父親說了，你的資質(zhì)根骨根本就連外門都入不了，當(dāng)初無人收你。只有我父親是看你心誠，這才勉強(qiáng)收你做個掛名弟子。哼，白眼狼，如今我父親舊疾復(fù)發(fā)缺一枚孔雀心入藥，你卻推三阻四。”

    “你撒謊，師父好好的，我聽到是你想要我的孔雀?！?/br>
    “你你，你等著！”

    ……

    “嗚嗚嗚，我要我就要。我不管，他沒爹沒娘一個野種哪里配得到這么好的東西？就該是我的。他不給，我就天天發(fā)脾氣。我就叫師兄師姐們幫我教訓(xùn)他?！?/br>
    “勿要胡鬧！像什么樣子……問水，今日這事你本無錯，但因你之故引發(fā)同門不悌，這是你為人處世有所欠缺。師父罰你你可記恨？”

    “弟子不敢。弟子什么也沒有，這只孔雀不是我的靈寵，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以后要助他化形修煉的?！?/br>
    “住嘴！你還不知道你錯在哪里？真是叫為師失望。山野小民的眼界，我看你這一生，修為也就不過爾爾了。不堪造就，哼?！?/br>
    ……

    “嘻嘻嘻，你不給我，等你不注意的時候，我就殺了那只孔雀烤了吃。”

    “你敢！”

    “呀，蕭問水好兇啊，又亂發(fā)脾氣。你看他，我只是好心過去打個招呼，問一句他的孔雀好不好，他這是瘋魔了吧?！?/br>
    “有病。師弟別理他。資質(zhì)又差，腦子還有病，連師父都說他不堪造就，我看不到明年他就被打發(fā)出去當(dāng)雜役了。到時候那只孔雀還不是……”

    “你再說一句試試！”

    “蕭，蕭問水，你敢還手小心我們告訴師父，治你一個殘殺同門的罪。”

    “你們告的還少嗎？大不了這云霄派我走就是了，你們倒是可堪造就的天之驕子，卻連我都打不過。告黑狀的本事倒是不錯。再敢打孔雀的主意，我就真的殘殺同門給你看！”

    ……

    “孽障！云霄派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我有手有腳，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讓開！”

    “本座竟不知道，我云霄派竟然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掌門，是這孽徒滋事不遜，我這就罰他……”

    “你除了罰我又教過我什么？這聲弟子我擔(dān)不得。反正我資質(zhì)愚鈍不堪造就，留下來也辱沒了你們宗門，何必浪費(fèi)時間，讓我們走。”

    “呵，本座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宗門里這等資質(zhì)都是不堪造就了？真是好極?！?/br>
    “掌門，我這樣做是苦心孤詣。唉，這孩子脾氣古怪，戾氣太重，我實在不敢教他太深的東西，唯恐釀成大禍。他道心班雜沉溺俗緣外物，因同門弟子想親近他的靈獸，就臆測別人想要搶奪他的東西，喊打喊殺，鬧得所有人與他不睦。唉，如今他鬧著要叛出師門，我這才動了怒氣。平日里待他如父如子，哪里苛待過他分毫？如今卻……”

    “蕭問水，你師父說得話屬實，你可知我們修道中人有斬俗緣的說法？你身為修士，怎可為一只靈物執(zhí)念至此，疏遠(yuǎn)你的親故？不只是他，你們其他人也是一樣，為一只靈物鬧得如此笑話。這只靈獸，今日本座就做主放話了，你們誰若主動出手?jǐn)貧ⅲ忝馊バ塘P，否則一個都饒不了?！?/br>
    “好。我的孔雀要?dú)⒁彩俏襾?。容我去跟他告別?！?/br>
    “這顆化形丹你快吃，等下我揮刀的時候，你就往我們尋常去的那處地方跑，不要回頭?！?/br>
    “也，不要在來人類的世界了?！?/br>
    ……

    “很好。你有證道之心，肯迷途知返，如今本座正缺個傳人……”

    “我想離開云霄派，有什么懲罰？”

    “……好好好，我云霄宗最多的就是人，從不勉強(qiáng)。但也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若執(zhí)意如此，莫要怪宗門刑罰無情。”

    “不用廢話，我受著就是。今日所賜，他日必有所報！”

    “動手。”

    ……

    多年后，忘卻一切的蕭問水在第一個法身里醒來，尋找一個叫渡情城的地方。

    他遇見了一只已經(jīng)化形的妖修孔雀，卻已經(jīng)不記得了。

    那只孔雀還記得他，卻只記得，他當(dāng)初為了入宗門，曾殺他證道。

    作者有話要說：　　1.7蕭問水：師尊怎么還不來撿我？

    1.2蕭問水：我，我就這么過去了？我和孔雀的相依為命過往呢？

    終極蕭問水：（又）咽下一口血。

    第176章 聽說你，要?dú)⑽易C道？25

    十方殿主影響了云霄派掌門的神思, 在最后一刻, 直接借他的手摧毀了蕭問水的法身。

    做完這一切, 十方殿主這才回到本體所在，等著孔雀化形后的姬清走到他面前。

    十方殿主負(fù)手而立，低沉的嗓音蘊(yùn)著幾分寵溺得溫柔：“你看，這不就解決了, 何必又拖了這么久？”

    他指的是, 姬清化形成孔雀和蕭問水一起生活在一起。

    從冥府回來看到這一幕，多少叫他不舒服。

    姬清眉宇寂靜無波：“等你回來，左右無事。小孩子都下手，你確定是正神？”

    十方殿主微笑，意有所指：“你陪著他在云霄派十年, 不知道他多少歲？既然已經(jīng)長大，怎么能算小孩子, 自然能下手了。何況, 為了你，正神邪神又有何做不得？”

    姬清眼底的碧色薄如冰棱, 無欲無情, 疏離得看他一眼：“你高興就好。”

    十方殿主不知道他是惱了還是不在意，不管姬清之前所為有什么深意，他這一次都必然打亂了姬清的步調(diào)。

    但這個人卻還是毫無所動，真是叫他越發(fā)猜不透，又格外心動喜歡。

    十方殿主跟上姬清的腳步，帶著幾分笑意：“你怎么不問, 我在冥府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姬清頭也不回隨意道。

    十方殿主眉間意動，這話聽來就像，既然自己說了，他便也可有可無的應(yīng)和一聲似得。

    “你對別人都好，唯獨(dú)對我不假辭色，真叫人傷心。你不是實心實意的問，我突然就不想告訴你了。不過你如果愿意稍微哄哄我，說不得我就改變了主意?！?/br>
    姬清側(cè)首瞥了一眼，眸光三分似笑非笑，清冽的聲音不徐不緩：“你的名字取得好極?！?/br>
    話音一落，他人已消失在十方殿主的神識范圍之內(nèi)。

    十方殿主怔愣在原地，略顯輕佻放縱的眉宇，被心事壓得微微一沉。

    冥主的性子如何，眾所皆知，他沒有刻意偽飾過，冥府的神司不敢妄動猜測，可他連真名都告訴給了姬清，這個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有異，卻從不多言一句。

    他告訴這個人自己的名字，這個人也從來沒有念過一次。現(xiàn)在，卻拿這個來回復(fù)他。

    無意。

    “我不信，你本就是屬于我的。你對我無意，還能對誰有意？”

    ……

    蕭問水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師尊。

    從他回山門第一刻開始，他的行蹤就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五蘊(yùn)宗。

    “啊啊啊，大師兄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大師兄回來！”活潑的少女瘋狂的搖著旁邊怔愣的小師弟的肩，搖得他本就懵逼的臉上兩個眼睛都暈圈了。

    沉穩(wěn)的做早課的弟子，習(xí)慣性的行禮問好，忽然醒悟過來過去的人是誰？

    “是大師兄啊，傳說中的大師兄，修真界第一人大師兄啊，我不是在做夢吧?！?/br>
    洞府內(nèi)閉假關(guān)的弟子掏掏耳朵，懶散的對門外的基友說：“又是虛假消息，年年都造謠，就是欺負(fù)你們這些新人。那位大師兄獨(dú)來獨(dú)往，常年不在山門，所有人都知道，別想騙我出關(guān)?！?/br>
    另一個一同閉關(guān)的師兄翻了眼枯燥的典籍，哀怨的說：“唉，大師兄什么時候回來啊，我可是為了他才來這個小破門派的。當(dāng)年修真界第一第二的名門選我，我都咬牙拒絕了，就是為了一睹斬厄刀的風(fēng)采。”

    門外的人急得原地跺腳：“真的真的是真的，你們忘了，師祖要出關(guān)了。大師兄怎么可能不回來？”

    “唉？我怎么不知道，師祖啊，有師祖誰還管大師兄回不回來？都別攔著我，我要守在大殿前，叫師祖第一眼就看見我?！?/br>
    石室的山壁被炸裂，猝不及防被壓在下面的師弟咬牙切齒：“大殿早就被占滿了……誰來拉我一把啊，混蛋！”

    ……

    斬厄圣君蕭問水的名字，名揚(yáng)整個修真界，五蘊(yùn)宗在整個修真界名聲不顯，卻不聲不響出了這樣一個天才。叫整個五蘊(yùn)宗都變成修真界里傳說一樣，高深莫測的神秘之地。

    蕭問水聲名鵲起就在這百年，修真界以往所有驚才絕艷之輩，都被這位后來者甩在身后，成為他手下敗將，襯得灰頭土臉，叫許多人暗自舒了一口氣。

    無他，大家都討厭自己辛辛苦苦修行，卻比不過那些會投胎，生來坐享資源，什么也不干就遠(yuǎn)超眾人的所謂天之驕子。

    一個原本聲名不顯默默無聞之輩，卻后來居上趕超了這幫資源堆砌而出的天才，叫他們都自覺出了一口惡氣。更覺得這個人的現(xiàn)在就是他們的未來，自然無比舒心。

    雖然這短暫的舒心背后，慢慢開始夾雜一些別的嫉妒怨憤不滿，但到底還在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下，并沒有發(fā)酵起來。

    這一切蕭問水都無從知曉，因為他又突破了一層新的法身，理所當(dāng)然的忘記了。

    和以往一樣，蕭問水只記得該記得的，他姓名來歷，所欲何為。

    刀為孤星，道為斬厄。

    連他的山門叫什么都忘了，不知為何卻記得他的師尊快要出關(guān)了，得快些回去。

    手中的芥子空間，堆積了許多天材地寶，還有一塊書寫著提醒他這一切的玉玨。

    這些用不上卻小心珍藏的天材地寶，都是送給那個不記得的師尊的賀禮。

    蕭問水的性格向來獨(dú)，他并不理解自己怎么會對某個人例外，但還是立刻按照玉玨所示，馬不停蹄的回去了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