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都說做人留一線, 日后好相見, 當時扶桑干的事情,可似乎沒有留給我什么底線。 扶桑察覺出了我的心思, 卻依舊是一臉笑容,他笑瞇瞇的道:“這不是為師在千里之外還不忘時時刻刻關心你,所以你一結丹, 為師就惦念著我的寶貝徒兒還沒有適合御劍的仙劍,趕著給你送一把么!” 他說到最后,語氣中難免帶上幾分若有若無的委屈,竟是頗像那被婆婆所禍害的小媳婦,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我在三泉峰這些日子,見他這般沒有百次,也不下數(shù)十次了,早就產(chǎn)生免疫抗體了,是以完全不為所動,依舊是淡淡的道:“那師尊真是有心了?!?/br> 扶桑走過來,捏捏我的臉,一臉受打擊的脆弱表情。他彎下腰,和我面對面,似乎是有些討?zhàn)埖恼f道:“昀兒還生氣呢?要不為師給你賠罪如何?你要對我怎么樣都行,就是不要冷冰冰的對我,行么?” 我聽得那一聲“昀兒”,只覺得全身上下遍體生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臉色都青了。 “別這么喊我……”這么喊,太像我爸了,上輩子的爸。 來到這個世界,我要花多少力氣和勇氣,才能去忘掉前世的掛念,我不能因為扶桑而留戀過去! “不喊昀兒,喊阿昀可以嗎?” 扶桑大概是也看出了我的狀態(tài)不佳,于是選擇退而求其次。 看來不管怎么樣,他都是咬定“孟昀”這個名字了。 我有些無力的擺擺手,說道:“隨便你吧……其實,原本也沒什么差別。” 一個名字而已,說不定聽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扶桑看著我,很是苦惱的道:“可是你好像不喜歡?!?/br> 我沒好氣的道:“恭喜你,猜對了。” 扶桑聽了,并沒有笑,但卻很認真的說:“可是,我很喜歡阿昀的名字!” 我無言,他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更加喜歡阿昀這個人?!?/br> 不知為何,聽了他這番話,原本應該哭笑不得的我卻忽然感到了從內心深處彌散開來的一股深切哀傷,當初修煉《枯榮境》時幻境中所經(jīng)歷的種種苦楚,都及不上現(xiàn)下這份哀傷的千分之一。 我一時竟是訥訥,許久才道:“我現(xiàn)在的身體才七歲?!?/br> 扶桑抱住我,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我知道。我等你長大,很快的。十年的光陰,閉關也不過彈指一瞬間而已?!?/br> 哦,差點都忘了,扶桑是個閉關狂魔。 但是,最重要的問題卻并非我的年紀! 我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想要推開他,推了一下,沒推得動。我估摸著,再推也不可能推得動,于是,也就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只是以一種空前平靜的心態(tài),用毫無波瀾的聲音說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上輩子,是個男的?!?/br> 扶桑抱著我的手臂稍稍的僵硬了一瞬,隨即便道:“這不重要,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糾正過來了!阿昀……輪回輾轉皆是空幻,只有本心方是真實。你上輩子,這輩子的皮囊是男是女,其實并不重要!即使你這輩子還是個男的,我也無所謂……” 我耳朵里聽得扶桑滿口的男的女的,莫名覺得心火一陣旺過一陣,煩躁不已。手底下一個用力,居然還真把他推開了,而且力道還有些失寸,竟能將他一個大男人推得倒退踉蹌兩步。 我看著他,心中生出過一剎那的念頭,想要去扶他,但最終卻依舊是冷眼旁觀。 我的腦子很亂,亂的就如同一團漿糊。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要說的話,但是我卻能清晰的聽見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 我說:“你夠了,我討厭前世梗!我今天就和你說個清楚明白,首先,你若是想要找什么熟悉的感覺,那么不好意思,你找錯人了!其次,我是個男的,男的!就算這輩子不是又怎么樣,我上輩子總是!或許我有些時候窩囊了些個,但卻不妨礙我是個直的,筆直筆直的!我這輩子就是清心寡欲永遠不嫁人,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再次,你我現(xiàn)下的身份是師徒,就算你可以不顧倫理綱常,但我還沒到你那種可以藐視一切的境界,我還是顧的!我一點也不希望我將來走到哪里都叫人指指點點,每個人都再我的背后戳著我的脊梁骨說,看,她和她的師尊luanlun,真他媽不要臉!” 我最后一個字說出口,扶桑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如雪。 他似乎有些戰(zhàn)立不穩(wěn),原本艷麗的紅衣此刻穿著,竟是生生叫他穿出了脆弱的感覺。 “我當初為了護你收你為徒,原來是收錯了……阿昀,這世上,可還有人比你更狠?”扶桑問這話時,眼中是濃重到化不開的悲哀,他仿若自嘲一般的微微仰頭,喃喃自語:“是我錯了,終歸是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既然是我做的孽,那么現(xiàn)下要我還,也是該的!哈哈哈,果然是天道因果,報應不爽……” 我聽他這話聽得皺眉,心臟也仿佛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連大聲喘口氣也不行。 方才那一番話,原不是我的本心。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就那樣脫口而出,等到意識到的時候,早已經(jīng)無法挽回。 這是我第一次深切的意識到,究竟什么叫做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而覆水,終是難收。 “此劍尚且無名,是我堪堪煉制出來的高階仙劍,比之昆侖劍冢中的寶劍,也是不遑多讓了,現(xiàn)下便送了你吧……但愿它可護你安好無虞。至于我……”扶桑微微的頓了頓,似乎是在腦海中做出了什么決定一般,淡笑著說道:“為師決意閉關。并非死關,若無意外,出關時間應是十年后。昆侖女子十八歲行成人禮,為師到時候出關,應該還趕得上吧?” “總之啊……只要是阿昀的愿望,我總舍不得不答應。既然阿昀不想見到我,那便不見了吧……若是十年后你還不愿見我,那也無妨,為師多閉關些時日,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扶桑忽然走近,抬手在我的臉頰上摩挲了一下,嘆息道:“只是有一點,我喜歡你,唯有這個,我不能如你所愿……十年后再見了,阿昀?!?/br> 作者有話要說: 得知明天只考數(shù)學,但是我覺得數(shù)學要死… 同桌說,如果過了把自己腦袋擰下來。。。 我真的只求及格?。?! 悲劇(╥w╥`) 周四考三門,呵呵噠,手動再見?。?! 又發(fā)晚了,對不住啦! 喜歡可以收藏~么么噠~(^3^)☆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我想對扶桑說,你不要走。 可是, 我終究沒能來得及。 我伸手想要去拉住他, 卻只觸碰到了一片虛幻破碎的衣角。 剎那的瞬間,這道身外化身已然消失了個徹底干凈, 余下的,唯有一道清越龍吟, 伴著一道耀目白光, 自天際飛來,懸浮著停止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柄極漂亮的劍。 精致, 優(yōu)雅,劍身如霜似水, 水生木,與我倒是頗為相和。 我抬手, 握住了那柄劍的劍柄。而與此同時, 原本無鞘的長劍頓時幻化出冰藍色的劍鞘! 那劍鞘晶瑩剔透,通明澄凈,上面仿佛有著流泉般的華紋, 叫人見了便可心思寧靜, 神清氣爽。 我抱著這把劍, 抬手對自己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卻也總沒有這樣說話出口傷人的! 扶桑此人,雖然有時候看著實在不著調,但是骨子里卻是極為強硬驕傲的。 這世上驕傲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但是唯有扶桑,似乎與眾不同。 他的高傲,源自于靈魂。 只不過,他向來隱藏的很好,不為人所知罷了。 但是,他既然說閉關十年,那必然是十年,早一年晚一年都不可能。 我想我真是個混賬! 捫心自問,我真的可以忍受十年都見不到他嗎? 隔著一座結界,他在洞府里面,我在洞府外邊。我和他說話,不曉得他聽不聽得見,卻知道,他不會回答。 這樣的失落,真的……可以接受嗎? 早知道說完就要后悔,早知道他會怒而閉關,我方才究竟是魔怔了什么,竟然脫口而出那樣傷人的話? 我想不通透,唯一知道的,就是心似乎在痛。痛的并不激烈,但鈍刀子割rou樣的一下一下,才是最讓人難熬的。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長劍,喃喃道:“叫你什么好呢?他叫扶桑,將欲倚劍天外,掛弓扶桑。浮四海,橫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悴蝗?,就叫浮荒吧!” 浮荒輕輕的吟顫一聲,似乎是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心中沉沉的抬手撤了這院子周圍的結界,瞧見高掛云霄的明月,我放才想起,現(xiàn)下都已經(jīng)近午夜了,這孟寒凌怎么還沒回來?! 說要再給他母親守一守?呵,別人這么說我還信,孟寒凌連親緣都立誓斬斷了,必然是只盡義務不將情分,那還會再多呆一刻? 除非,是真出了什么事! 我心道,不會這么倒霉吧?難不成那孟寡婦死了那么久,真化成魔靈了?不會這么衰吧?晚了那么一時片刻的如土就不成了? 要知道,魔靈可是沒有意識只有本能的。管你是不是親兒子,只要是個生人,便是來者不拒! 孟寒凌現(xiàn)在還只是個凡人,若真碰上魔靈,那就跟塊大蛋糕一樣,滿滿都是美味??! 不是我嫌棄孟寒凌,而是他真的有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整個都被幾團碩大的魔靈吸得瘦了一大圈,臉頰都凹陷下去了,居然還沒死,真是奇跡。 我無語的幾下彈指,刷刷兩聲,便擊散了那幾只魔靈,又從身上摸出一粒號稱“十全大補丸”的聚陽丹喂孟寒凌吞了下去,他總算不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我估摸著,這聚陽丹發(fā)揮效力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我就在旁邊打一會兒坐,等著孟寒凌清醒? 嗯,不若就這樣吧! 只是,我在旁坐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卻還不見孟寒凌清醒,反倒是看他面色潮紅,還時不時的皺眉嚶嚀一二,那小樣……怎么這么不對頭呢? 我疑惑的看向我手中的聚陽丹,是真藥沒錯?。⊥磔汲銎?,就算是低階丹藥那也必屬精品! ……等等?必屬精品??? 我心驚膽戰(zhàn)的拿指甲刮了些個藥沫子放到嘴里嘗一嘗,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果然是精品!這丹藥的濃度純度,趕得上一般聚陽丹的兩倍了吧! 我特么還一口氣喂了孟寒凌兩顆! 他一個九歲的凡人就算陽氣虧虛,也受不了四顆聚陽丹啊! 我吃四顆都嫌多了! 我默默地瞥了一眼孟寒凌的下半身,呵呵,果然挺精神的! 完蛋,一口氣補得多了,萬一他現(xiàn)下糊里糊涂的縱欲過度,將來腎虧腎衰的可怎么好,千萬別怪在我頭上??! 孟寒凌現(xiàn)在是昏迷的,他自己肯定不可能給自己擼出來,但若是憋著……只怕將來得萎。 我托著下巴想,這該怎么辦呢? 忽然,我腦子里面靈光一現(xiàn),想到了個好方法! *** 當天際灑上淡淡的晨曦時,孟寒凌終于是醒了過來。 孟寒凌的神情很是懵逼。 他感覺全身都很虛。 最主要的是,他覺得下邊某個日常排泄的地方,有一種說不出來潮濕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