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至于蜀山——因為一早被東方淇趕走,此時反倒是一定程度上洗脫了嫌疑。畢竟銘城外面有陣法,如果有人想要偷溜進(jìn)來,必然會有反應(yīng)。 東方淇看了那長老兩眼,說道:“井水連著底下暗河,四通八達(dá),只要有一處被污染,自然所有的井都會被污染。更何況,是外部的水流進(jìn)來?此刻疑心他人,太過愚蠢。” “凡人看不出魔靈,也無法抵御魔靈,普通的大夫也沒有用。能救他們命的,只有定魂丹了。否則……” 魔靈雖然無差別攻擊,但是周身靈力充沛的修士顯然更加合他們的口味。要不是魔靈不禁打,一個筑基期都能打死一片的話,修士對上魔靈,只怕就如同羊入虎口。 東方家雖然可以派修士為那些感染了魔靈的人驅(qū)魔,但是驅(qū)一個兩個還好,十個二十個就不行了。說不準(zhǔn)人還沒救好,那個修士就先靈力不濟倒下,然后被魔靈一擁而上吸干了。 東方家有中高階修士,但是低階修士卻不多,但是讓那些金丹啊什么的去驅(qū)魔靈,不說大材小用,若是出了個什么意外,那得是多大的損失,換成誰都rou痛。 “我們招待了昆侖的人這么久,這個時候,是不是應(yīng)該讓他們也對我們施以援手?。 币幻L老見氣氛沉重,只好做第一個開口的,說道:“定魂丹雖不是多么高階的丹藥,但是會做的實在沒幾個。咱們?nèi)羰悄軓膸旆恐蟹霭倜抖际嵌嗔?,何況現(xiàn)在出事的人越來越多,早已經(jīng)超過百人,那定魂丹畢竟是有時效的,凡人服下,最多也只有三個月的效力??!” 東方家主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說道:“三個月畢竟也是三個月。能熬過三個月再說吧!我們就算要問昆侖求藥,昆侖山也是千里迢迢……這一來一回中間的時間,怕也很難計算??!” “嘩啦啦——” 隨著一股腐爛的惡臭翻涌上來,井中晃晃悠悠托上來一具尸體。那尸體是個成年男人,臉已經(jīng)爛了一半,身上雖然穿著衣服,但是從裸露在外的皮膚看,整個人已經(jīng)被泡發(fā),皮膚變得非常薄,甚至還有多處潰爛。 斐鑒捏著鼻子,道:“有這么個老兄在下面,就算沒沾染魔氣,只怕那水也喝不得?!?/br> 旁邊的兩名弟子,看見這尸體的時候已經(jīng)明顯臉色不好,再一聽見“喝”這個字,就算知道自己喝的水是干凈的,也免不了惡心,其中一人實在是忍不住,低頭“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另外一人沒吐,但就那臉色,也能知道絕不好受。 那吐了的弟子一邊吐,一邊抹著生理淚,道:“我一定好好吃辟谷丹,就算打死我,從今以后我都不想吃東西了!” 斐鑒看了他一眼,嫌棄的道:“你吃都吃了,吐也吐了,就這么點事情都受不了?不就是一具尸體么?還哭!丟不丟人?!?/br> 我撿了根樹枝戳戳那老兄,道:“他孤苦伶仃在這里也不好,咱們把他帶回去,讓人認(rèn)認(rèn)吧!要是能認(rèn)回去最好,要是沒人認(rèn)……沒人認(rèn)也只得這樣了?!?/br> 其實就算是認(rèn)出了是誰,最后也是要燒掉的。不過就是有個心里寄托,知道親人是死是活,能夠叫人好受一點罷了。 我對另一個沒有吐的弟子道:“你將他背著吧!小心點,別讓魔靈有什么可趁之機?!?/br> 雖然這尸體的魔靈已經(jīng)被驅(qū)散了,但是誰知道還剩不剩什么漏網(wǎng)之魚,準(zhǔn)備暗中動作。 畢竟說來奇怪,魔靈分明無腦,卻狡詐詭異的很。 他們善于蟄伏,如同豺狼一樣有著強大的忍耐力,等到獵物放松警惕的時候,他們再一擁而上,分而食之,最后寄居于那具軀體,將之化為行尸走rou。 “師兄,小心一點……” 那弟子吐完,半閉著眼睛,幫另一名弟子將那位老兄抬起來,原本前一秒還無比正常,卻不料那地上已經(jīng)爛的不像樣的尸體突然暴起,一口咬上了那弟子的脖子,他師兄大驚,卻還是立刻拔劍向尸體斬去,那尸體軟綿綿的倒下,沒有了反應(yīng),可是還來不及松一口氣,那弟子有張大嘴一口咬上了自己師兄的手臂,動作快準(zhǔn)狠,一下子就撕下來一塊rou,疼的那弟子慘呼一聲,一聲聲的吸氣。 斐鑒暗道不好,他眼疾手快將那名弟子斬殺,再一看,那被咬了手臂的弟子手上冒著絲絲黑色魔氣,臉色也迅速變得青白,顯然是已經(jīng)就不了了。 他癱倒在地上,身邊躺著自己師弟的尸體。 那弟子看著斐鑒道:“前輩。這不僅僅是我?guī)煹?,更是我的親生弟弟。如果我兩小的時候,沒有被路過的師兄撿回昆侖,現(xiàn)在大約早就餓死了。前輩,你燒我兩的時候,把我們兩個,挨在一起燒吧……” 他說完,不等我們來得及說了,已然憑著最后一口氣自斷了經(jīng)脈。斐鑒低嘆了一聲,上前撫上了這對兄弟的雙眼。 我沉聲道:“看來情況比我們所想象的,要嚴(yán)重很多?!?/br> 斐鑒道:“也許是我們一開始就想的太簡單。魔靈一直都在變異,變異的速度快的叫人難以想象?!?/br> 他緩緩地站起身,捏訣將那三具尸體,一起燒了個干凈。骨灰隨著熱氣的蒸騰帶著星星點點的火光向上旋舞,卻透露出一股難言的悲哀與蒼涼。 “看來,現(xiàn)在不僅僅是普通人,就連低階修士,也很危險了?!?/br> 我皺了皺眉,道:“不,也許,低階修士與一些魔獸靈獸,比凡人更加危險。” 凡人的體內(nèi)沒有靈力,他們被魔靈附體,但是身體素質(zhì)卻不能夠支持魔靈的行動與養(yǎng)分,能夠最后暴起咬人,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是極致了。但是低階修士,魔靈獸獸不一樣,他們身上有靈力,一來吸引魔靈,二來身體素質(zhì)也更加強悍。一旦被cao縱,比凡人的身體要好用的多。 而且,這件事情如果發(fā)展下去,那就已經(jīng)不是對魔靈的戰(zhàn)爭了,而是……如同剛剛那樣,自己對自己的同門,甚至親兄弟的戰(zhàn)爭與屠殺。 人們原本以為,最了解魔靈的是魔族,但是就這樣迅速的變化來看,魔族根本不能說了解魔靈,只能勉強的說,比別人知道的稍微多一些。 人間究竟怎么會出現(xiàn)魔靈的,沒有人知道。假如說是有人cao縱故意為之,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畢竟魔靈只有本能,誰的話都不會聽。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那個人哪怕達(dá)到了目的,又該如何解決這些魔靈呢? 除非那個人想要毀滅世界,否則絕對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斐鑒沉默許久,等到那火光燒完,方才道:“封印一旦打開,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不論局面變成什么樣子,哪怕再壞再壞,我們也得面對?!?/br> 我皺眉道:“封印,究竟是什么封?。窟@一切,難道你們早就料到了?” 斐鑒搖搖頭,說:“未來是不可預(yù)料的。你知道扶桑為什么要在四方之地以亡魂為陣嗎?因為這片天地的中央,曾經(jīng)是一個萬人坑?!?/br>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強迫自己不驚叫出聲:“萬……萬人坑?” 斐鑒頷首,緩緩道:“所有在上一劫中命不該絕,卻做了劫灰的生靈,他們的魂魄徘徊不散,最終被聚攏封印在了天地的中央。而后,取龍骨鎮(zhèn)于四方,千萬年過去,漸成龍脈。” 作者有話要說: 脖子不好的人哪里去不了…… 去不了南京,去不了上海,見不到炮哥。。。 不說了,說來都是淚。 唉,最近不聽著炮哥的聲音,就特別低氣壓。。。 強烈推薦我最愛的一首歌《畫女》~~ ☆、第168章 一百六十八章 “龍神主王道,乃是天地間至陽至剛的神明, 原以為在四方埋龍骨, 可以借龍神氣息壓制那些陰氣與怨氣,卻不料到了三千年前, 那些陰魂便又開始蠢蠢欲動。封印不可重來,只能加固。有了龍骨做初始的封印, 若是再尋陽剛之物, 只怕也是效果寥寥,與其如此, 不如以陰壓陰,配合陣法, 亦是陰陽調(diào)劑。為了布置這個陣法,扶桑千年來廢了很大的精力?!?/br> 我恐懼的道:“難道……這些突然出現(xiàn)的變異魔靈, 其實是我們破壞了四方之地的陣法, 與那些被封印數(shù)千萬年的亡魂有關(guān)系?!” 斐鑒道:“雖然不能夠就此定論,但一定是脫不開聯(lián)系的。你知道我為什么將稻田君的書都買了嗎?” 我茫然道:“?。俊?/br> 斐鑒的思維跳的似乎有點快,我愣了愣, 好一會兒才想起稻田君是哪位。 原來是那位寫小黃文的強人。 于是, 我便說:“實在是不知道。畢竟我就看了一張插圖幾行字, 根本不知道劇情?!?/br> 斐鑒說:“其實劇情不錯。他寫的文,不論男主一開始出生如何, 最后的結(jié)局一定是掃清一切,坐擁無數(shù)美人?!?/br> 我有些無語,某點不是全都是這種文嗎?難道有什么很值得稀奇的地方嗎? “喜歡將所有氣運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倘若誰敢反抗就殺死,這樣偏心眼偏到?jīng)]邊的喜好,真是叫人惡心。”斐鑒只要一想到,這幾本話本居然是一些小世界的真實情況,他就覺得愈加惡心。 恨不得能找個地方好好吐一吐。 “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孟寒凌在逐漸往那條路上走嗎?” 我腦中重現(xiàn)了一下之前的那個插圖,只不過把里面人物的臉換成了孟寒凌,頓時覺得無比惡寒。 我有些相信不能的道:“他……他應(yīng)該還不至于這樣吧?” 斐鑒點點頭,說:“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至于,人都是一步一步慢慢來的。畢竟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變態(tài)不是嗎?” 我:“……” 斐鑒繼續(xù)道:“要知道,人也是動物,只要是動物就有野性,野性發(fā)展到了極致就是迷戀于扭曲的血腥。那種看著美好被慢慢破壞掉的感覺,遠(yuǎn)遠(yuǎn)比讓對方直接死亡,能加能夠使人熱血沸騰?!?/br> 我無語道:“……你確定自己有這種想法好嗎?” 要不是和他熟,我都直接要大罵變態(tài)神經(jīng)病了好吧?果然變態(tài)書不能多看,看多了自己的思維也容易扭曲。 斐鑒說:“阿瑰,人要直面自己內(nèi)心的嗜血與欲望,只有這樣,才能夠了解敵人,不至于被迷惑。” “那些被封印的魂魄經(jīng)歷這么長歲月,人性中善早已經(jīng)被磨滅殆盡,留下的只有無法抑制的黑暗。一旦他們徹底的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那這個世界就是地獄。” 被關(guān)押地底無數(shù)歲月,對曾經(jīng)渴望的光明求而不得,就會逐漸變得討厭光明。習(xí)慣了痛苦與陰暗,再看見美好與幸福,怎能不覺得礙眼,不想要毀滅? 不,毀滅太簡單,刺痛了自己眼睛的存在,絕對不可以如此簡單的消失。 倘若不好好玩?zhèn)€夠,怎么能讓自己歡心呢? 瘋子其實都是孩子,只顧自己玩的高興,其余生命,不過都是拿來作樂的消遣罷了。 聯(lián)想到孟寒凌之前突然的性情大變,我的腦海中忽然有一個恐怖的想法出現(xiàn):“孟寒凌不會被附體了吧!” 斐鑒搖搖頭,說:“他身上沒有那股遠(yuǎn)古氣息,應(yīng)該沒有。他更加像是自己把自己變成了那樣?!?/br> 自己把自己……變成了這樣? 我忽然有一種想要吐血的沖動。 說了一大堆,簡要概括,不就是“黑化”這兩個字嗎! 想想好好的一個主角,當(dāng)初也曾是個天真少年,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怎么就給黑化了呢! —— “亭外風(fēng)驟雪急,何不入內(nèi)一敘?” “你能夠察覺得到我的所在?” 林賢將煮好的茶,倒了兩杯,道:“此茶茶香濃郁細(xì)膩,還需慢慢品,倘若過于急促,只怕會燙了口舌?!?/br> 孟寒凌一身黑衣,外面是黑色暗紋披風(fēng)。他在林賢對面坐下,卻并不打算喝那杯茶。 他沒動,林賢也沒動,只有外面呼呼的風(fēng)聲吹過,伴著爐子上煮茶的水聲,顯得分外寧靜。 “你居然沒死?!?/br> 孟寒凌靜靜地看了地面的人許久,仿佛是喟嘆一般的道:“你為什么不死?” 林賢道:“人生總要有些意外才好,否則豈非太過無趣?你還太年輕,更加需要這些意外,才好多多磨練心志?!?/br> 孟寒凌緩緩搖了搖頭,說:“不,我一點都不需要。如果你很想語重心長的和我講道理,那你還不如去死。這樣子,我會比現(xiàn)在高興地多?!?/br> 林賢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如果誰攔了你的路,只要殺死就好?” 孟寒凌道:“難道不是嗎?” 林賢說:“是。但是當(dāng)你殺死了所有你想要殺死的人的時候,你又能得到什么?” 孟寒凌道:“我能得到什么,似乎與你無關(guān)?!?/br> 林賢并沒有因為孟寒凌的態(tài)度而心有所惱,又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經(jīng)歷的越多,就越是無情,所有的波瀾不驚,背后都不過是猶如死水一般的沉寂罷了。 未來就在眼前,像一出戲,似一局棋。 沒有辦法后退,也沒有資格停留。 唯一的路,只有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