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錯！”

    卿卿小臉憋得通紅，又伸手打他幾下?；蛟S是擒到香吻，蕭清也就有持無恐，嬉笑著任她打罵然后順勢將她拉到懷里，輕嗅她發(fā)間的桅子花香。

    “在這宅子里就你對我最兇，想當(dāng)初剛遇見你，你只會哭鼻子，沒料過了這么多年卻成了母老虎。”

    他的這番話勾起了卿卿回想，她仍然記得剛到小姐房里躲在廊道里偷哭的事，那時還小什么都不懂，看到梳著八寶辮，滿身臟泥的邋遢小娃就以為和她一樣是個下人。

    “你在做甚么？”他問。

    “我想哥哥……可、可、可是哥哥不在……嗚嗚嗚……”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我?guī)湍闳フ?。”他吸吸鼻涕?/br>
    “真的嗎？”

    “嗯！真的。”

    ……

    卿卿收回思緒，看著地上兩團(tuán)融在一起的黑影，她覺得自己和這個人要糾纏不清了，可是心里仍希望能找個意中人伴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就像……就像哥哥這樣。

    第13章 無意惹春風(fēng)

    不知蕭清是否會和蕭夫人提要人的事，回到房內(nèi)，卿卿始終心不在焉，整個晚上輾轉(zhuǎn)難眠，她一直在想假石邊的身影是不是哥哥，若哥哥見到這樣情景會怎么看她，定會覺得她太不自重了！想著，卿卿都快哭出來了，越發(fā)覺得蕭清可惡，但是在這深宅大院里，蕭清是對她最好的一個，左右都覺得為難。

    次日天亮，一嬤嬤過來說老爺和夫人準(zhǔn)備回府，請小姐盡快收拾。本來說要多住兩天，怎么突然又要走？卿卿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既然他們發(fā)話，她也就替小姐穿衣打扮，再將隨身帶的衣物收拾干凈。

    收拾到一半，突然聽到外面有些動靜，卿卿推窗探頭望去，只見幾個家兵匆匆從院口經(jīng)過，像是往東廂而去。

    “什么事這么吵？”

    蕭瀅也聽到了，好奇地探出半個腦袋，卿卿馬上把她的頭按下，怕被路過院口的男子看到。

    “沒什么大事，我們快些理吧，老爺和夫人都等著咱們呢?！?/br>
    話落，卿卿便關(guān)上窗，然而隱隱地又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發(fā)生，細(xì)細(xì)想來，東廂住著的人應(yīng)該是蕭清，可這一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事呢？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太多心了。

    臨行前自然要和蕭太老爺?shù)绖e，卿卿扶著小姐穿過庭院走入正堂，進(jìn)門就看到蕭瑞夫婦和蕭涵站在堂內(nèi)，旁邊還有幾個下人垂首侍立。

    “咦？二哥呢？”

    蕭瀅兩眼掃了圈沒見蕭清的身影，卿卿也覺得奇怪。蕭瑞神色平靜，只是淡淡地說道：“你二哥要在這里住段日子，苦習(xí)一年好應(yīng)明年春闈?！?/br>
    “呀！這不是……”

    蕭瀅頗為意外，話說一半不由捂住嘴。卿卿也大吃一驚，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幕，莫非是因為蕭清那里出了事，所以連家兵都動用上了，她暗地里為他著急，見不著他不禁難過起來。堂內(nèi)有這么多雙眼睛，卿卿只好裝作無事立在原地，況且她已經(jīng)感覺到有道刺人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她。

    眾人在堂內(nèi)稍待片刻，蕭老太爺便精神抖擻地走了過來，蕭瑞忙帶眾家眷行禮，蕭老太爺大手一揮，笑呵呵地說道：“免禮，都是自己人，還這么客氣作甚？”

    “這幾天擾父親大人清靜，實在過意不去。清兒能得到您的教誨是清兒的福分，望他能悔過思痛，光宗耀祖，兒在此感激不盡?！?/br>
    蕭瑞拱手作輯，頷首而道，聽來就像和外人講話，畢恭畢敬。

    “哪里的話，玉不雕不成器，我看清兒是塊好料，所以才想把他留在這兒好好雕琢一番，你就放心地回吧，我剛才和他說了，若是明年春闈不取前三甲，便不放他回去?！?/br>
    “父親英明?！?/br>
    蕭瑞又鞠一禮，接著說了些安好的話便帶上家眷離開太尉府。

    卿卿與小姐同坐一車，一路上兩人都不太說話。卿卿低著頭，一直在為蕭清擔(dān)心，昨夜之事恍然如夢，他還說要和她浪跡天涯，今天卻成了籠中鳥，也不知他過不過得慣那種日子。沉悶許久，終于憋不住唉聲嘆氣。

    “你說爹怎么會把二哥留在祖父府上？我聽娘說了，祖父可厲害呢，二哥別被他扒下一層皮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br>
    蕭瀅拉拉她衣角，也是愁眉苦臉。卿卿垂眸想了會兒便道：“怎么會呢，二少爺這么機(jī)靈，老太爺才舍不得扒他呢，剛才老太爺也說了，因為是看中二少爺天資聰穎，所以有心栽培，這對他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br>
    “說來好事，不過對二哥來說可能是壞事呢。”說著，蕭瀅又輕嘆一聲，兩手托上下巴嘟起小嘴。“大哥說，二哥今天早上發(fā)脾氣把門給砸爛了，還硬是要出園子，后來祖父就派人把他關(guān)起來，誰都不準(zhǔn)見……”

    卿卿聽后心都揪緊了，兩手不由絞在一起，暗地猜想該不會是有人知道了他們的事，所以他才落得如此下場，可是話說回來，若真有人知道，受罰的也應(yīng)該是她，怎么會是蕭家二公子？想來想去，總覺得是自己害了他，蕭清前程似錦，而她不過是個看人臉色的婢女。

    卿卿藏起心事，惋惜地?fù)u了搖頭，嘴上卻還在安慰蕭瀅：“不過一年光景，而且家中若有什么事，老爺子也會放他回來，希望二少爺能發(fā)奮用功，到時功成名就，也算對得起老爺夫人的一番苦心?！?/br>
    “唉……不知道回去后，爹爹又要怎么整我呢。”

    蕭瀅開始擔(dān)憂起自己來，果然不出其所料，回府之后，蕭瑞便替她找了個夫子，習(xí)禮制，練琴棋書畫，在眾人忙于蕭涵婚事之際，正好有個人能管她。蕭瀅叫苦不迭，卿卿和彤兒，還有另外兩個貼身婢女也跟她一起“沾光”。

    以前娘還在的時候經(jīng)常教卿卿識字，所以夫子講的東西她能聽懂，書上的常用字也認(rèn)得，她倒覺得夫子說得有趣，常立在一旁細(xì)細(xì)偷聽，有時還默默記下，這一天下來再加上雜七雜八的事，要比以往累許多。然而最讓人牽掛的哥哥又沒了消息，卿卿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不好意思去問蕭瑞，抽出空閑，她就到浮影閣探一眼，看下哥哥是否回來，每次都是期待而去，失望而回。

    庭院中已是百花爭艷，如今蕭清也不在這府中，少了個人說話，卿卿越發(fā)落寞，無聊時就流連于花間月下，想著哥哥、想起兒時和蕭清瘋玩的日子。

    “傻meimei，怎么老是唉聲嘆氣?！?/br>
    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卿卿打一激靈，忙起身四顧，可園中沒有別人身影。

    “咦？難道是聽錯了？”

    卿卿一臉迷茫，然后又仔細(xì)環(huán)顧了番。正當(dāng)晌午，園中一草一木都看得萬分真切，石后、樹下沒見到活物的影子。

    一陣微風(fēng)拂過，卿卿感覺到有東西落在自己的額頭，伸手去摸原來是幾片桃花瓣，也不知道是什么風(fēng)竟把東園的桃花吹來了。她凝神望著手中的幾點緋紅不禁抬起了頭，漫天飛花猶如飄雪紛紛而落，不經(jīng)意地墜在她的春衫與發(fā)間，映紅了豆蔻好年華。

    花雨飛紅中，卿卿看到了哥哥，他正坐在大榆樹上笑意盈盈地望著她，手里拿著幾根光禿禿的桃花枝，看著滿地落花，卿卿才明白是哥哥在和她鬧著玩，愁眉頓時舒展開來。

    “哥！”

    她甜甜一笑，伸手招他下來，蕭墨撐起身子，輕穩(wěn)地落在卵石幽徑上。卿卿情不自禁地跑過去想撲到他懷里，而正當(dāng)伸手又覺得有些不妥，便紅著臉把小手收了回去。

    “哥，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

    “去外鄉(xiāng)辦事了，這才回來?！?/br>
    蕭墨輕笑幾聲，撣落她烏發(fā)間的桃花瓣，此時的他又顯得淘氣起來，這讓卿卿想起兒時哥哥也經(jīng)常逗她玩，特別是在她被爹爹無端打罵之后。

    “你出去為何也不說一聲？我在這里為你干著急呢?！?/br>
    “走得急，來不及告訴你，看，我給你帶了這個?！闭f著，蕭墨從箭袖內(nèi)取出一個胖乎乎的小瓷豬攤在她面前。“喜歡嗎？”

    “嗯！喜歡，喜歡！”

    卿卿點頭如搗蒜，小嘴快裂到耳后根，她拿著小瓷豬左看右看愛不釋手，見到小妹喜歡，蕭墨不由露出一絲欣慰愉悅的笑意。不知為何，卿卿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她覺得說出來不太好，可最終抵不過纏在心頭的疑惑，猶豫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哥，你不在的時候出事了?！?/br>
    “什么事？”

    “那……謝家的公子……死了?！?/br>
    卿卿說得吞吞吐吐，蕭墨微微一怔，隨后蹙起劍眉，略有所思。

    “怎么死的？”

    “聽人說是吃藥吃死的?！?/br>
    “哦？還有這種事？！我們走的時候他不過是暈倒了?！?/br>
    蕭墨像是不相信，而且對此事毫不知情，卿卿暗罵自己怎么會對哥哥起疑，越想越是愧疚，連看都不敢看他了，咬牙想了會兒便道：

    “我擔(dān)心他們找上門來，萬一被人知道那晚上的事，我們該怎么辦呢？”

    “我會處理，你不用太擔(dān)心，只要記住別和任何人說起就行。呵呵，一開始我還以為你要說蕭二公子的事情，原來不是?！?/br>
    蕭墨突然冒出這話來，卿卿心頭一顫，忙垂下眼眸掩住內(nèi)心的慌亂。

    “咦？哥，你怎么會知道他有事?！?/br>
    她咬下嘴唇，問得很輕，不過就憑她這點伎倆騙不過任何人，更別提自己的哥哥。

    “剛才有人和我說了?？茨隳槧C的，該不會喜歡他吧？”

    “呀？有嗎？”卿卿忙摸摸自己的臉頰?！皼]有啊，一點也不燙?！?/br>
    蕭墨望著她笑而不語，漸漸地，卿卿察覺到了異樣，反應(yīng)過來之后頓時面紅耳赤，不由伸手輕拍他一下。

    “哥，你真壞！”

    蕭墨失聲輕笑，道：“小妹長大了，喜歡人家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哪有，哪有喜歡，別人說也就罷了，連你都要欺負(fù)我。”卿卿急得跺起腳，小嘴嘟著像是生氣了。

    “哦？真不喜歡？”

    蕭墨似乎故意逗她，一個勁地追問。卿卿抬眸看他一眼，只覺得自己的心事早就被他看穿，不禁咬下嘴唇，窘紅了臉。

    “只是平時和他走得近些，哪怕喜歡也沒到那種地步，其實我心里……”

    卿卿皺起眉頭，不知道該怎么說好，其實她心里希望有個意中人能像哥哥這樣的，但……這種話怎么說得出口，她抬眸偷瞥了下哥哥的神色，臉越發(fā)紅了。突然，蕭墨眼神一頓，像是看到了什么，卿卿好奇便順著他所看的方向轉(zhuǎn)頭望去，正見小姐房內(nèi)的貼身婢女——綠悠走入園子，似乎是來找她的。

    “綠悠，我在這兒。”

    卿卿踮起腳尖揮著手，綠悠見后展眉一笑，提起裙擺匆匆走來。

    “你怎么在這兒呀？找你老半天了。”

    “那是因為，我……”

    話說了一半，就像被把鋒利的剪子剪了，卿卿轉(zhuǎn)頭只見到滿地落紅，卻沒見哥哥身影。

    “你什么你呀？”綠悠笑問。

    “我……”

    卿卿茫然四顧，哥哥莫明其妙地沒了，她抬頭看下大榆樹，剛才坐人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哥去哪里了？她看著手中的小瓷豬，才知并非是夢。

    “好了，別傻愣著，快點回院子，小姐找你呢?！?/br>
    綠悠親昵地攜起她的手。卿卿回過神，木訥地點點頭，她回望眼那棵大樹思忖片刻，隨后就同綠悠回到了瀟湘院。

    第14章 為何非要做你哥哥？

    “我不管！明天就把那夫子趕出去，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吃飯，不吃飯了！嗚嗚嗚……”

    剛到院口就聽到蕭大小姐在發(fā)脾氣，還哭得凄慘無比，卿卿心想，一定是在夫子那兒受了氣，所以才要死要活的。她琢磨好說詞，與綠悠商量了下待會兒怎么安撫她，兩人拿定主意之后便推門而入，卿卿剛要開口卻瞥見蕭涵的身影，想說的話一下子卡在嗓子眼里。

    “大少爺萬福。”

    她和綠悠忙鞠身施禮，心里卻在琢磨：他怎么會來？

    “瀟湘院內(nèi)為何沒人值守？平時你們是怎么服侍小姐的？”蕭涵責(zé)問道，語氣不重可氣勢十足，底下人聽了都不敢出聲。

    今天彤兒應(yīng)該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