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陳松閉了閉眼,看起來竟有些心灰意冷。 陳江秋也看出來了,不禁渾身發(fā)涼,害怕起來。 “難道……難道我們陳家,真的完了嗎?”陳江秋忽然想起陳昭,口中喃喃道,“這一切……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yàn)殛愓眩绻覀內(nèi)デ笏?,去求陳昭,那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阿昭那個人……從小嘴硬心軟,咱們本來就是最親的兄弟,是一家人,他總不會害自己的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爸,我們?nèi)フ野⒄寻。デ笄笏?,讓他剛過我們……” 陳江秋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陳松的臉色忽然十分難看,這會兒他話沒說完,陳松便忽然呵斥起來:“陳江秋!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我陳秋這輩子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向他陳昭低頭!早知當(dāng)初,我就該在他出生的時候,不管是男是女,直接殺了才是!”陳江秋沒想到他爸會說這樣的話,瞪眼有些吃驚的看著他。 雖然他的心中也動過這樣的念頭,可才出生的陳昭,還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嬰孩兒,對于一個嬰孩兒,陳江秋還是下不去手的。 陳松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抿唇,理智也恢復(fù)了些,陳松沉聲道:“江秋,這種話,以后別再說了,先不說陳昭會不會幫我們,難道廖坤乾那個人,你還不了解嗎?他是絕對不可能放過我們的,絕對不會!” 陳松這么一說,陳江秋才想起來,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呢,得罪了陳昭,最可怕的不是陳昭的報復(fù),而是廖坤乾的報復(fù),那個男人要是狠起來,沒人能阻止得了。 陳松和陳江秋父子倆懷著同樣心灰意冷的心情回到家,剛進(jìn)門,陳夫人便迎了上來,陳江秋看到她也有些煩,說起來陳菲的事情,如果不是陳夫人幫著她回來,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國外,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陳菲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在陳江秋看來,都是陳夫人的錯,慈母多敗兒。 所以這會兒看到陳夫人,在她開口前,陳江秋一抬手制止道:“我現(xiàn)在沒心情聽你說話,所以你最好別惹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br> 陳夫人被丈夫的臉色嚇得不敢吱聲,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幾眼。 陳松見她似乎確實(shí)有話,便問道:“說吧,什么事?” 陳松發(fā)話,陳夫人這才開口低聲道:“爸爸,家里來了一個客人,于是我擅自做主,把人帶去了書房?!?/br> “你說什么?”陳江秋呵斥道,“什么人你就往書房帶,你知不知道咱們家現(xiàn)在就快……” “江秋,心中有怨氣也別沖誰都發(fā)火,讓你媳婦把話說完!”陳松眼看陳江秋整個人都跟瘋了似的,連忙呵斥住兒子,免得他說錯話,轉(zhuǎn)頭對陳夫人,“來的是什么客人,怎么不把人帶去會客室?” 陳夫人這會兒都不敢看自己的丈夫,低著頭小聲量道:“因……因?yàn)閷Ψ缴矸荼容^尊貴,我覺得還是書房……比、比較妥當(dāng)?!?/br> 陳松蹙眉,陳江秋卻沒了耐心,冷笑一聲道:“如今這京城,還有哪位身份尊貴的肯來我們陳家嗎?” 陳松卻像是有了想法,一抬腿,朝著書房大步走去。 陳江秋被陳松這舉動弄得愣愣叫了一聲:“爸?” 陳松卻并沒有停下腳步,眼看著已經(jīng)往二樓書房去了,陳江秋拉了陳夫人一把,被人拖到一邊低聲問道:“到底書房里來的是什么人?能讓我把露出那樣一幅神情?” 陳松的表情卻是有些復(fù)雜,說不清好還是壞,這樣的神情,陳江秋還是第一次在陳松的臉上看到。 陳夫人左右看了看,自己家中也一幅戒備的模樣,眼看周圍沒有下人在,這才在丈夫耳邊低聲道:“是……長公主殿下?!?/br> “什么?”陳江秋以為自己聽錯了,“長公主?你怕是腦子出毛病了吧,王上與王后只孕育了太子殿下一人,又哪里來的長公主?” 陳夫人一咂嘴道:“并不是現(xiàn)在的長公主,是以前的長公主?!?/br> “什么現(xiàn)在以前……”陳江秋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yīng)過來,瞪眼看著陳夫人整個臉色都變了,看著陳夫人,像是要吃人似的,“你說的,該不會……不會是司徒元……靜?” 這個答案太過匪夷所思了,陳江秋說的時候,自己都不敢相信,然而陳夫人卻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告訴他并沒有猜錯。 陳江秋喃喃說了一句:“怎么可能……” 不怪陳江秋如此吃驚,畢竟當(dāng)年因?yàn)殛愓训木壒剩就皆o恨屋及烏,對他們陳家一直也是含著七分仇恨,當(dāng)年未曾登過門的人,二十多年過去了,卻忽然登門,誰有不吃驚呢? 而此時,陳松已經(jīng)在書房見到了司徒元靜,司徒元靜坐在那兒,喝著茶,一幅雍容華貴的姿態(tài)。 看到陳松進(jìn)來,司徒元靜的臉上微微帶著幾分笑意,道:“陳老,我可是等您許久了。” 陳松前一秒剛心灰意冷,下一秒司徒元靜就出現(xiàn)了,對于司徒元靜和陳昭、廖坤乾之間的恩怨,應(yīng)該沒人能比他更加感同身受了,畢竟當(dāng)年因?yàn)殛愓雅c廖坤乾的婚事,司徒元靜沒少對付他們陳家,明里暗里給小鞋穿。 然而陳松心里明白,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司徒元靜,或許會成為他們陳家最后的轉(zhuǎn)機(jī)。 但現(xiàn)在,一切未定,所以他必須撐住氣。 陳松清了清嗓子,朝司徒元靜走了過去,在太師椅上,穩(wěn)穩(wěn)坐下之后,這才開口道:“二十多年沒見,長公主的風(fēng)采依舊啊?!?/br> 司徒元靜笑了笑道:“不過我看陳老似乎過得不太好,看起來樵悴了許多?!?/br> 司徒元靜說話向來這么不留情面,陳松是見識過的,也沒生氣,只是皮笑rou不笑道:“人老了,難免看著就會邋些,讓長公主見笑了?!?/br> 說著,陳松接著道:“不知道長公主近日來我府上,有何貴干?。俊?/br> 司徒元靜低頭喝了口茶,道:“也沒什么,就是無意中見到了一位故人,只是……這位故人,我記得以前明明是個女子,這次見面卻忽然變成了男人,陳老您見多識廣,我就想著您能不能給我解解惑?!?/br> 司徒元靜說的一臉無辜,陳松臉頰緊繃,也回的滴水不漏道:“那公主殿下可找錯人了,眾所周知,滿朝知識面最廣的人,是肖懷石肖大學(xué)士,公主不放去肖家問問,看能不能讓肖老給您解釋一下這個問題?!?/br> 司徒元靜眨眨眼:“是嗎?可我覺得這個問題,肖老怕是解不了,只有陳老能解,因?yàn)檫@種事情,似乎是陳家特有,不光這女人變成了男人,還能以男子之身身下孩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男子生子,恐怕全天下只有陳家獨(dú)一份了?!?/br> “你說什么?”陳松這會兒也沒辦法淡定了,一下子驚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你說男人生子?荒唐!簡直是荒唐!” 相對于陳松的激動,司徒元靜顯然要冷靜的多,看著陳松沉聲道:“荒不荒唐,陳大人不是已經(jīng)眼見為實(shí)了嗎?否則,你以為楊陽從何而來?小皇子又是從何而來?” “什……什么?”陳松活了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司徒元靜這么一說,陳松略一思忖,也有了答案,“楊陽……小皇子……小皇子,怪不得,怪不得廖坤乾說楊陽是他的兒子,司徒域明明有了小皇子,卻還選擇跟個男人在一起,原來是我們被耍了!” “對,沒錯,”司徒元靜神色暗沉地看著陳松道,“不只是你們,還有我,還有全天下所有人,都讓司徒域還有陳昭父子給耍了!楊陽是陳昭的兒子,而那個暖暖,是楊陽的兒子,如果任由現(xiàn)在的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陳老,你們陳家不是現(xiàn)在死路一條,而是永遠(yuǎn)沒有活路,即使你死了,你的兒子死了,小皇子繼位,他也絕不會讓過你們陳家,陳氏一門,最終只會被……趕盡殺絕!” 砰! 案桌上放置的茶杯,一直是陳松最愛的一只,如今因?yàn)樗直垡欢?,直接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而陳松,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額頭甚至有細(xì)細(xì)汗珠溢出。 司徒元靜見陳松這樣,心中冷笑一聲,知道狼已經(jīng)入了圈套,如今已是任由她擺布。 “想當(dāng)年,陳家為司徒皇室立下汗馬功勞,一度是何等的榮光,位及眾大學(xué)士之首,可如今,肖懷石是帝師,卓家后輩一個個都官居要職、風(fēng)光無限,陳老,難道您想成為第二個陸家嗎?” 陸家已經(jīng)徹底完了,陸大奇不知所蹤,曾經(jīng)讓他榮光無限的女兒陸雪兒,這會兒還在精神病院關(guān)著呢,陸家現(xiàn)在可以說是臭名昭著。 陳松廢了那么大的勁兒,才把陳家弄到手,雖然手法不光明,但這些年,他也是真心實(shí)意想讓陳家在自己手中壯大的,如今眼看陳家甚至有可能毀在自己手中,陳松哪里甘心,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瞑目。 抬頭看向司徒元靜,陳松道:“長公主又何必危言聳聽,陳昭在如何,也是我陳家的兒子,難不成還能真毀了我陳家嗎?倒是長公主來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不妨直說就是了。” 司徒元靜道:“我是不是危言聳聽,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陳松,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我合作,我知道你去找了慶王,我也知道你肯定會被拒絕,慶王是挺蠢,但那是以前,最近他那位小嬌妻終于懷孕了,他可等著自己那老來子將來當(dāng)皇帝呢,又怎么會輕舉妄動?” “王妃懷孕了?”陳松吃驚道,“這事你怎么會知道?” 司徒元靜冷笑一聲道:“我知道的消息,絕對比你知道的多得多,所以陳松,你應(yīng)該明白,只有跟我合作,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聽到司徒元靜這么說,陳松知道,自己的機(jī)會來了。 可他依然不敢輕舉妄動,他不是慶王,有些事情他得問清楚才行。 “你想對付的,究竟是誰?陳昭?還是……司徒域?” 司徒元靜道:“你以為如今他們倆還有區(qū)別嗎?” 陳松道:“司徒域是你的親侄子,是司徒王位唯一的繼承人,我可不相信你會讓慶王繼位,在你的計(jì)劃里,他只有可能會是你的棋子而已,而至于你……二十多年前,你已經(jīng)親手放棄了王位,如今已經(jīng)不可能再擁有它?!?/br> 司徒元靜眉眼一寒:“真是意外,沒想到陳老居然這么了解我,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什么事是我最后悔的,那么除了在陳昭這件事上心慈手軟之外,最讓我后悔的,就是當(dāng)初居然放棄了王位,那時候的我,太過愚鈍,根本不明白這皇位的意義,只有得到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才可能得到一切,如果但是我能明白這個道理,現(xiàn)在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果然,司徒元靜這次回來,是沖著王位來的,陳松道:“可你如今已經(jīng)失去了資格,你別忘了,外嫁的公主,是無法繼承王位的?!?/br> “我當(dāng)然不行,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陳松蹙眉:“是誰?” 司徒元靜一抬下巴:“我的兒子,司徒駿。” “司徒……他居然姓司徒?” “當(dāng)然,他是司徒皇室的子孫,當(dāng)然應(yīng)該姓司徒,皇室的組訓(xùn)是出嫁公主不得繼承王位,但并沒有說公主的兒子不可以,只要他姓司徒,他就有這個機(jī)會?!?/br> 陳松想了想,還真是那么回事,這也算是鉆組訓(xùn)的空子了,果然這種事情,只有司徒元靜做得出來。 陳松道:“可就算他有這個機(jī)會,也只能是第四皇位繼承人,除了司徒域,司徒域的兒子,還有慶王,都排在他前面?!?/br> 司徒元靜眼中閃過一抹肅殺道:“那如果……這些人都發(fā)生了意外呢?” 陳松一驚道:“你要?dú)⒘怂麄???/br> 司徒元靜笑了笑道:“當(dāng)然不是,陳老,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再怎么說,太子可是我的親侄子呢?!?/br> 司徒元靜說著,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如果要?dú)⑺麄兊?,是慶王,最終雙方兩敗俱傷,那可就……與我無關(guān)了。” 陳松當(dāng)然明白司徒元靜的意思,她這是想挑撥慶王與司徒域自相殘殺,這也是陳松開始的計(jì)劃,但是顯然,他失敗了。 陳松嗤笑一聲道:“長公主怕是忘了,先前你自己可是說過的,慶王又有了子嗣,如今的慶王,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了?!?/br> “說起來……慶王的那位小嬌妻,是姓柳吧?” 陳松不明白司徒元靜為什么突然說這個,便回道:“是,叫柳顏,聽說出生商賈之家,娘家曾經(jīng)也是京城首富之一?!?/br> 司徒元靜問道:“那為什么是曾經(jīng)呢?” 陳松一愣,抬眼看著司徒元靜。 司徒元靜笑的有些陰沉道:“因?yàn)榱业米锪颂雍吞渝?,柳家本家的小姐這會兒還在大牢里帶著,柳家被譽(yù)為天才的少東家,如今已然也成了廢柴一個,柳家不到半年的光景,就變成了如今這幅半死不活的天地,如果不是那位廢柴少東家強(qiáng)撐,柳家如今恐怕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你說,同樣身為柳家人,我們這位年輕的慶王妃,不會不會因此對太子妃心生恨意呢?” 陳松點(diǎn)頭,在點(diǎn)頭,語氣中帶著歡喜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會?!?/br> 司徒元靜道:“柳顏如今懷了孕,慶王對她怕是早已言聽計(jì)從,這世上什么風(fēng)最難抵御?自然是枕邊風(fēng)了,陳老,您說是不是?” 陳松沒說話,卻是點(diǎn)頭,再點(diǎn)頭,朝司徒元靜一頷首道:“長公主果然足智多謀,智慧過人。” 司徒元靜一笑道:“哪里,陳老為了司徒王室的未來,勞心勞力,鞠躬盡瘁,將來新王繼位,還得仰仗陳老率諸位大臣保駕護(hù)航,鞏固江山?!?/br> 司徒元靜這是給了陳松一個承諾,將來司徒駿登基,一定會再次重用陳家眾人,這不正是陳松想要的嗎? 如此,司徒元靜和陳松,算是徹底達(dá)成了協(xié)議。 第298章 正面碰撞 廖坤乾打電話給司徒域,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見過司徒元靜,并將司徒元靜和陳昭之間的那番對話,告訴了司徒域,看來司徒元靜知道的,遠(yuǎn)比他們想想的要多,讓司徒域這邊也早做準(zhǔn)備。 楊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覺得心中不安,簽售會遇到的那個混血男子,他的音容樣貌一直在楊陽的腦海中揮散不去,于是簽售會結(jié)束之后,楊陽便讓卓子昌送他去了夏宮。 楊陽如今的身份,已經(jīng)可以自由進(jìn)出夏宮了,所以也不用特意給司徒域打電話,讓他派人來接,自己一路熟門熟路去了夏宮。 楊陽到東宮的時候,司徒域剛跟廖坤乾通完電話,趙云告訴他,楊陽來了,見他在打電話,就沒進(jìn)來,這會兒人在院子里呢。 廖坤乾拿了件大氅走過去,將衣服披在了楊陽的肩上,低聲道:“天這么冷,站在外面做什么?” 楊陽微微一下,大氅底下與廖坤乾十指緊握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今天這天空,特別的干凈,特別漂亮。” 廖坤乾抬頭看了一眼,藍(lán)色的天空,萬里無云,確實(shí)很干凈漂亮。 但楊陽想說的,絕對不是這個。 果然接著就聽他道:“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的眼睛,也像天空一樣,是藍(lán)色的,可明明是這么干凈漂亮的顏色,可我就是覺得被他一看,心里有些發(fā)毛?!?/br> 司徒域一聽,立刻一臉警戒,招收把趙蘭叫過來,問道:“今天負(fù)責(zé)值班太子妃安全的是誰?立刻把人給我叫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