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她在這邊陪著老王妃說話的時候,楚月瑤也出門去了榮國公府。 坐在馬車上,楚月瑤就想著母親郭氏跟她說的一番話。 “你當她是省油的燈?威脅了我一次,就能威脅我第二次!她自然知道繼續(xù)抓把柄,雖說怕是高看了她,可到底也要防備著。既然錢安綺跟她吵過架,索性就讓兩人把仇結(jié)深一些,那錢安綺是個驕橫的,若是記恨了那死丫頭,走到哪里都會叫她難受,以后楚恪寧去應對這些事都來不及,哪里還有工夫抓你的把柄?再說了,榮國公府人多,叫她跟榮國府走動起來,下個月榮國府姑娘奶奶過生辰的就兩位,還有個什么二姑娘弄了個詩社還是畫社的,最好也叫她攪合上,看她忙得還有沒有功夫動心眼子?!?/br> 楚月瑤當時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就反對,怕楚恪寧跟榮國公府的幾個姑娘走動多起來,萬一說漏了嘴…… 現(xiàn)在她最怕的就是這個事。她甚至不希望楚恪寧出現(xiàn)在任何一個場合,母親最好把她關(guān)起來! 不過當然,她知道這不可能。 郭氏叫她不用擔心:“她自己難道就一點不怕?就說最嚴重的情況,若是傳出去了,皇上要問罪,也是問闔府人的罪,她會獨獨沒事?她既然知道這件事要命,用這件事威脅我,就知道嚴重性,既然心里有數(shù),自然不會隨便說出去。只要咱們這邊處理干凈了,到時候我有辦法叫她永遠開不了口?!?/br> 說到這里,郭氏咬牙切齒的。 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楚月瑤也沒有什么主意了,自然全聽郭氏的。 一路想著到了榮國公府,跟著領(lǐng)路的婆子來到了錢安綺這邊,錢安綺的屋里堆了一堆的玩意兒,桌子上還放著一托盤首飾。 “正好,你來幫我挑挑,那天我戴什么?衣裳是選好了,就穿那件桃紅的,你說配什么樣的首飾好?”看見她來,錢安綺高興地很,拉著楚月瑤就去選首飾。 楚月瑤少不得打起精神幫她選,這種事情最是麻煩,看著這個也好,卻可惜不好配,那套也好,但只耳墜子不好看,就這樣足足選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定下了兩套。 兩人都累的不行,坐下了喝茶,錢安綺笑著道:“你今兒怎么想起來我這里了?” 楚月瑤這才道:“因為想起來一件事……要不你給我大姐也發(fā)張?zhí)影桑磕翘煺埶策^來玩。” 錢安綺一聽大是驚訝,臉色都不好看了:“為什么要請她?我是嫌那天心情太好了,專門找個人礙我的眼,叫我難受么?” 果然就是這樣,說話實在沒水平,太難聽了。 楚月瑤忍著沒有皺眉,笑著道:“哪里是讓你難受?我是想讓你開心呢!”說著故意聲音低了點笑道:“不是說京城閨秀請了不少?再說這也是你頭一次請客,獨獨落了她不好,何況,那天她說你那些話,什么無事做浪,你不生氣?。俊?/br> “怎么不氣?我都快氣死了!”錢安綺已經(jīng)聽出來她話里有其他意思了,忙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請了她來……還能讓我消氣不成?” 楚月瑤就笑了道:“請她來就是讓你消氣的啊,你想想,橫豎是你家,你想怎么作弄她還不是簡單的很,或者現(xiàn)在想想,早預備起來,等那天了只看她出笑話就行了!一來當個樂子,生辰不就是要個熱鬧玩兒?二來,正好也出出氣?!?/br> 說到這里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橫豎我在家這幾天怎么想怎么生氣,莫名其妙嘛!那天說的那叫什么話?” 錢安綺哪里是個經(jīng)得起挑唆的,尤其聽了這樣的主意,簡直笑的都要拍手叫好了:“哎呀你出的好主意!我怎么就沒想到?” 楚月瑤笑著道:“只是也別過分了,就是叫她出出丑,或者鬧些洋相出來?!闭f著冷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她臉皮有多厚,能面不改色到什么時候?!?/br> 錢安綺已經(jīng)是高興的仿佛看見了楚恪寧出丑一般,手在空中亂揮舞著:“我想想,叫我想想,到那天把她推池子里去!叫她成了個落湯雞!哈哈,最好是在全部姑娘們都在的時候……不不,最好是少爺公子們也能看見的地方!” 說到這里才高興著突然又想起來,道:“只是我請她,她不來怎么辦?那天瞧她那樣子!” 楚月瑤笑了:“你擔心這個做什么?你來了帖子是直接送到我母親那邊的,只要我母親答應,她就必須來?!庇值溃骸拔夷赣H會答應的,她還好心的希望大姐能和京城閨秀們多來往,不要那么的孤僻不合群呢?!?/br> 錢安綺聽到這里點頭道:“那就行,那我晚上叫人寫了請柬,給你們送去?!?/br> 楚月瑤點點頭笑了。 在這邊又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果然,晚上請柬就送到了郭氏手里。 轉(zhuǎn)天楚恪寧才接到了請柬,皺眉看了看,聽面前郭氏的婆子說著:“榮國公府跟咱們走動來往的不是很勤,老太太有心今后多走動起來。國公府那邊二姑娘錢安樂和三姑娘錢安綺歲數(shù)都合適,這一次選秀全都在名單里,咱家二姑娘說不定和她們一塊兒進宮,這都是要維持好的關(guān)系,所以,大姑娘后天收拾收拾,去吧?!?/br> 那婆子說著躬身笑道:“這是太太的原話。太太已經(jīng)和老太太那邊也說了,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叫您去呢?!?/br> 楚恪寧蹙眉道:“我也沒什么熟悉的人……” “不用多說什么,只去打個照面,叫人看見您就行了。老太太也說,姑娘也該和一些閨秀們關(guān)系處好點?!?/br> 楚恪寧琢磨了一會兒。錢安綺過生辰給自己送帖子,真的有種沒安好心的感覺,尤其是郭氏還這樣慫恿叫自己去。 只是如果不去,那自己是古怪難相處的脾氣會更加傳的快了,人到了任何時候名聲都是很重要的,所謂人言可畏。之前郭氏已經(jīng)明里暗里的往外傳自己不聽話,沒規(guī)矩什么什么的,自己不能事事躲避,躲避只能讓別人肆無忌憚的隨便議論評說自己。 想了想道:“知道了,我會去的。” 那婆子一聽高興了,躬身道:“那奴婢就回去了?!?/br> 等她走了,香豆過來道:“不知道又要干什么……榮國公府那個三姑娘,潑辣又嬌蠻,嘴里就沒一句好話,句句說出來咯人,是怎么想的還給您送請柬?” 是啊,楚恪寧也奇怪,她是怎么想的給自己送請柬? 轉(zhuǎn)眼就到了這天,早上起來換了件蓮葉青銀線繡蘭花紋交領(lǐng)襦裙,依然是讓秋月守家,帶著香豆出門坐車,往榮國公府而來。 原本是應該和楚月瑤一塊兒的,不過想想楚月瑤也未必肯跟自己一起走,再說了,今天這趟鴻門宴還不知道給自己準備了什么呢,倒別叫她們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去才好。 這樣想著,巳時正出門,巳時末左右到了國公府側(cè)門。 第19章 蟲子宴 下車跟隨領(lǐng)路的婆子往里走,楚恪寧看見一位穿著淡藍色圓領(lǐng)長裙的姑娘來迎,領(lǐng)路的婆子躬身叫了一聲:“表小姐?!?/br> 那姑娘點頭,笑著對楚恪寧道:“是楚大姑娘么?” 楚恪寧點頭笑道:“正是,你是?” “這是我們家表小姐,上個月吳太太和姑娘奶奶們來探親的,我們老太太、太太格外喜歡表姑娘,就多留表姑娘住幾日?!?/br> 楚恪寧知道國公夫人姓吳的,那就是國公夫人的外甥女?和這位表姑娘互相笑著行禮,一起往里走。 這時候才知道,這姑娘姓華,叫華錦妮。 華錦妮顯然是被臨時派了出來迎楚恪寧的,加上不是本地人,可能也聽說過楚恪寧的‘名聲’,因此態(tài)度很謹慎,說話也留著心。 “貴府的二姑娘倒是來得早,辰時就來了。你們沒走一塊兒?”盡管留心了,不過頭一句就顯出來對京城大戶宅門不熟悉來。 楚恪寧笑著道:“我收拾的慢所以晚了。二妹跟府上三姑娘好,所以來早點也是應當?shù)??!?/br> 華錦妮點了點頭,這話倒也是的,又笑道:“因為是三meimei過生辰,請的都是年歲相當?shù)墓媚飩?,老太太、太太們就說,不跟咱們攙和了,也叫咱們放開了玩,所以也不用過去請安什么的,只當她們出門了就是?!?/br> 楚恪寧笑了:“老太太和太太們真是通情達理,又好性子。” “是啊?!?/br> 如此說了兩三句話,便已經(jīng)到了內(nèi)院,榮國公府內(nèi)院很大,建筑也很奢華,因為是北方人,喜歡的就是豪邁宏大的風格,所以無論是庭院、亭臺樓閣,全都是很雄偉,即便是京城這邊,都很少見這樣挺闊的庭院府邸。 沿著畫廊往里走,正房大五間,正門洞開,里面已經(jīng)能聽見姑娘們的笑聲。楚恪寧跟著華錦妮往里走,才邁進去就聽見有姑娘笑著道:“又來了一個,你們猜猜是誰?” “還能是誰?看看沒到的……” 說到這里已經(jīng)看見進來的是楚恪寧了,說話的人聲音頓了頓,笑著道:“原來是楚大jiejie?!?/br> 另一個說話的也笑著道:“楚大jiejie?!?/br> 楚恪寧跟她們點點頭笑,到華錦妮請自己坐的椅子那邊坐下了。 外屋幾個姑娘也沒太注意她,依然是說笑她們自己的,丫鬟來給楚恪寧上了茶,楚恪寧便喝茶。 華錦妮過去和那幾個姑娘說話,大約覺著有種主人家的自覺,有時候牽扯上楚恪寧說一兩句,免得她沒人理尷尬。 楚恪寧自然是接受好意,偶爾的說兩句,只不顯得那么的孤僻不近人情便好。 因為她來得晚,只坐了一會兒,便聽見外面丫鬟笑著叫:“姑娘們,開宴了。宴席擺在了花廳那邊,請姑娘們過去吧?!?/br> 眾人便站起來,順著畫廊出了正房,來到了花廳。 老遠就看見錢安綺了,穿著見桃紅色的長裙,在一群人中格外顯眼,聲音也大,不知道說到了什么,笑的前俯后仰地。 看見這邊姑娘們過來,錢安綺便招手:“快來這邊,一早上悶在屋里說話多沒勁?出來玩多好……” 沒說完就看見了走在后面的楚恪寧,聲音一頓,然后哼了一聲。 十幾個姑娘互相的說笑寒暄,銀鈴般的,早將錢安綺的話給掩蓋了下去。等大家笑鬧著進了花廳之后,便看見屋里頭擺了四桌酒席。 楚恪寧看見楚月瑤和錢安綺往最上首的那桌酒席上去了,她便很自覺的找離那桌最遠的,剛站住了,便看見身邊站的華錦妮。 國公府三個姑娘,三姑娘錢安綺是壽星,自然是陪在上面一桌,大姑娘、二姑娘便陪另外兩桌,想來最后一桌只能這位表姑娘陪了。 最后一桌人卻少,只有四個人,除去了楚恪寧、華錦妮,還有另兩位姑娘,那兩位楚恪寧認識,一位是襄陽伯府的長孫女叫趙月兒,一位是涇陽侯府的長房姑娘叫鄭玉依。 這兩位臉色都不是很自然,帶著勉強的笑,過來看見了楚恪寧,兩人眼中都閃著了悟,鄭玉依甚至臉上都有些懊悔。 楚恪寧其實也明白了。 最后一桌坐的全都是跟錢安綺不太對付的。自己不說了,趙月兒是她自己跟錢安綺有舊怨,去年過年進宮拜年的時候,在宮門口不知道為什么她們倆吵了兩句嘴。 而鄭玉依卻是府里的事情,榮國公因為朝廷上的什么事一直跟涇陽侯不和,彈劾了涇陽侯幾回了。 想來她們倆看見了楚恪寧,便斷定最后一桌坐的都是錢安綺不喜歡的人,因此后悔今天來這一趟吧。 其實楚恪寧何嘗想來。 華錦妮努力的想要使氣氛不那么的尷尬,笑著請大家坐下,又笑著道:“咱們?nèi)松?,倒是適合行酒令,或者拈花名,你們覺著哪個好玩?” 桌上已經(jīng)擺了幾盤菜,用銀蓋子蓋著。這和其他三桌也不一樣,其他三桌都是滿滿一桌子,也全都是銀蓋子蓋著,她們這邊菜盤子稀稀拉拉的,只有四五樣。 錢安綺雖然一直都和其他姑娘們說說笑笑,似乎根本沒注意這邊一桌,可眼角早注意著呢,早安排好的,她的丫鬟們進來便將那幾位定好的請到了最后一桌,只有楚恪寧,不用請自己過去了,好像還巴不得離她們遠點,錢安綺心里頭冷笑,轉(zhuǎn)頭看楚月瑤。 楚月瑤今天穿的一件淡粉色繡碧霞紋襦衫,腰中系著翡翠撒花洋縐裙,同樣打扮的嬌俏無比,看了看那邊,抿了抿嘴低聲道:“你準備好了吧?別有什么問題?!?/br> “準備好了,放心!”錢安綺挑著眉興奮的壓低聲音道,看見那幾個人都坐下了,便轉(zhuǎn)頭找自己的丫鬟,仰了仰下巴示意。 丫鬟點頭,帶了兩個來到了楚恪寧這一桌。 趙月兒也努力想要使氣氛不那么尷尬,還在跟華錦妮說話:“行酒令就好啊,不知道楚大jiejie和鄭jiejie喜歡玩什么,拈花名我不太熟京城這邊的規(guī)則。” 正說著丫鬟已經(jīng)到了跟前,帶頭的笑著躬身道:“奴婢伺候姑娘們進餐?!闭f著挽著袖子去掀銀蓋子。 跟著她的丫鬟同樣也去伸手掀蓋子,幾個人手放在蓋子上還互相看了看,明顯是要一塊兒,另一個丫鬟稍微慢了一點,一只手放在蓋子上,另一只手還提了提裙子,這才去準備拿另一個蓋子。 動作是已經(jīng)做出來了,楚恪寧皺眉覺著不對,轉(zhuǎn)頭看了看那邊的錢安綺和楚月瑤。 那兩人緊盯著這邊,看好戲的樣子也是太明顯了,尤其是錢安綺,甚至怕被人擋住還站了起來盯著這邊,一臉的興奮。 楚恪寧腦子里瞬間反應以為會是很燙很燙的東西,畢竟這是一桌子菜,只是下意識的感覺而已,因此身子剛往外斜了斜。 而桌上其他三個人還在說著話,根本沒注意。 其實也就是一瞬間,幾個丫鬟互相看了看,桌上五個菜上的銀蓋子都拿好了環(huán),領(lǐng)頭的一個眼神,一起拎了起來! 幾個丫鬟拎起了蓋子,轉(zhuǎn)身就跑! 蓋子下面確實是菜盤子,但里面卻不是飯菜,而是一盤盤的活物!蓋子一拿開,頓時無數(shù)的黑東西就如同開了韁一般四面八方的爬了出來! “??!”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這一桌的其他三位嚇得簡直心臟病差點犯了,華錦妮直接就嚇暈了過去,趙月兒轉(zhuǎn)身就跑,但是被椅子擋住了,因為拼命想要逃開,整個人直接就撲了出去摔在地上。 而鄭玉依已經(jīng)嚇傻了,尖叫個不停:“??!??!啊!”就是整個人都動不了,人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往后連人帶椅子的往后翻倒。 楚恪寧一來不怕這些東西,二來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但是這種場面卻在后世的時候看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