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選上來的秀女越來越多,今天又送過來了兩個新人,就是皇上摟著的這兩個,一個肌膚白皙,一個嬌軟無力,皇上都很喜歡,晚上直接就讓兩人一塊兒侍寢,胡天胡地,折騰到了四更,寢殿里才安靜了下來。 外面值守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是哈欠連天了。 荷花池經(jīng)過這幾天太監(jiān)們的清理,里面的殘敗的葉子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整個池子看起來清清靜靜的。 偶爾的傳來一兩聲劃水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顯得那么的不尋常。但是并沒有人注意,荷花池所在的這個園子,現(xiàn)在是漆黑一片。 劃水聲又響起來,這一次聲音稍微大了些,一個腦袋從水里冒了出來,靜靜的待了一會兒,一切聲音歸于安靜,這才轉頭看了看周圍。 黑漆漆的什么都沒有。他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前面有扣樹的聲音,像是夜晚的什么大鳥在樹上尋找蟲子吃。 他重新鉆進了水里,只看見水面上一道波紋往那個方向劃去,波紋中間有支移動的蘆葦。就在他的身后,出現(xiàn)了兩支、三支蘆葦,也是在一串串的波紋中,跟著前面的劃向了岸邊。 到了岸邊,剛剛那個人從水里上來了,接著后面一個個的,上來了十幾個人。全都穿著黑衣裳,水淋淋的蹲下,各自將自己衣裳脫下來擰干。 扣樹的聲音沒有了,一會兒過來了一個同樣黑衣的人,這是宮廷侍衛(wèi)穿的黑蟒服,他站在不遠處低聲道:“六哥?” 柳六低聲答應:“嗯。” 那個人這才過來了,蹲下來道:“皇上宿在倩荷宮,成渝在那邊?!?/br> “好?!边@些人已經(jīng)三兩下將衣裳的水擰干穿上,柳六轉身做了個分兵的手勢:“兩個去前門,兩個去后門,記著,不聽見我們的口哨聲不能現(xiàn)身,其余跟我來?!?/br> 眾人低低說了一聲:“是?!?/br> 這些人貓著腰往前走,四個人分別走向了東西兩邊,余下的以很快的速度已經(jīng)出了荷花池這邊的月亮門,貼著墻根往前走著。 前面領路的就是個侍衛(wèi),對于這邊的護衛(wèi)情況非常熟悉,連時間都算的很準,前腳過了一個長廊,后面就已經(jīng)來了幾個侍衛(wèi)巡邏,而他們這幾個黑衣人擠到了垂花門附近躲藏,因為垂花門前面正好一隊侍衛(wèi)走過去。 就這樣一行人穿廳走廊,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倩荷宮,到了宮門口,站住了,柳六回頭示意了一下,他跟著領路的那個侍衛(wèi)突然現(xiàn)身了,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柳六帶著兩個侍衛(wèi)跟在后面。 看著他們四個人進來,尤其前面那個本就是宮里的侍衛(wèi),守門的太監(jiān)就沒大注意,掃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他們這些太監(jiān)們有個絕技,就是站著也能閉上眼睛睡覺,還能睡著。 四個人到了內(nèi)院。一個太監(jiān)迎了上來,道:“怎么巡到這邊來了?有什么事嗎?” 前面的侍衛(wèi)還沒來得及說話,從后面又過來了個太監(jiān)道:“是我叫來的,今晚上咱們這邊人少,叫他們巡夜的時候多往這邊走動走動?!?/br> 前面說話的那個太監(jiān)一看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jiān)之一,忙躬身笑道:“原來是成公公吩咐的,奴婢知道了?!闭f著躬身準備退下去。 不過一彎腰的時候,卻看見了這行人后面的一個侍衛(wèi)腳下還想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太監(jiān)仔細看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那侍衛(wèi)身上有水珠往下落,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他有點驚訝,頭一個反應是這個侍衛(wèi)做錯了什么事嚇得尿褲子了?抬頭看著他道:“哎你怎么……” 那個被發(fā)現(xiàn)的侍衛(wèi)自然也感覺到了,在他只說出來四個字的時候,人已經(jīng)如鬼魅一般的欺近,雙手碰住了他的頭一扭! 很輕的‘嘎巴’一聲,那個太監(jiān)身體已經(jīng)軟了下去,動手的侍衛(wèi)扶住了他,另一個過來,兩人直接將太監(jiān)抬到了黑暗的墻角放下。 一切就如閃電一般的快。 “老六,你們跟我來?!背捎蹇匆娔莾蓚€侍衛(wèi)將太監(jiān)已經(jīng)收拾了,便轉身往里走。幾個侍衛(wèi)不出聲的跟著。 到了門口,兩個守門的太監(jiān)看見成渝過來,笑著躬身:“成……” 才說了一個字,脖子就被扭斷了。這一次沒有管,尸首直接放在了門口,成渝推開門進去了,幾個侍衛(wèi)跟在后面。 屋里黑漆漆的,侍衛(wèi)們靜悄悄的站在了床前,柳六示意一個侍衛(wèi)去點燈,那侍衛(wèi)才要去,成渝驚訝的擋了一下。 柳六拉著他走開兩步,輕聲道:“王爺叫看清楚,確定是皇上?!?/br> 成渝只好點了點頭。另一個侍衛(wèi)就去點燈。 帳子掀開了。床上一片狼藉,盡管這會兒點了一盞油燈,但是大約因為太累了,或者睡得太晚了,燈光又昏黃,所以燈都端到了床前,床上三個人都沒醒,中間的那個男子還是半趴在一個女人身上。三個人全都是絲縷不掛。 柳六伸手撥了一下,將那男人撥的翻身,終于看清楚了,果然是皇上! 而這樣的折騰終于叫皇帝再次的翻身,嘴里嘟囔著什么。而一個貴人睡得輕一些,感覺到好像有亮光,這才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睛。 猛地看見了床前站著幾個高大的黑影,那貴人嚇得往起一坐,張嘴就尖叫了起來:“啊……” 盡管在她喊之前,侍衛(wèi)已經(jīng)眼疾手快將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低聲威脅:“不準喊!喊就……”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這女人已經(jīng)喊出來了,而且嚇得眼睛翻白連人都不看了,閉著眼睛雙手還捂著尖叫個不停,完全嚇壞了。 一個侍衛(wèi)伸手在女人的脖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那女人的叫聲戈然而止,人也如口袋一樣重新栽落回了床上。 皇上一翻身就坐了起來,大叫:“大……”然后看見了床前站的人,愣了愣頓時換成他尖叫起來:“啊……” 脖子上多了一柄刀,柳六呲牙一笑:“皇上,別叫了。” 皇上一頓,接著怒叫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敢行刺朕?來人啊,快來人救駕!”他沖著門口大叫:“救駕,救駕!” 沖進來了幾個侍衛(wèi),皇帝驚喜的叫:“快救駕,抓住這幾個人!” 然而進來的卻是之前守院門外的那幾個,搭理都搭理狂呼亂叫的皇帝,只對柳六道:“六哥,王爺進來了!” 柳六點點頭,示意兩個侍衛(wèi)將還在喊叫的皇帝從床上抓了下來,將另一個尖叫的貴人也給打暈了。 雖然對這個皇帝深惡痛絕,但是也不至于就這樣精赤著拖出去。成渝上來給皇帝胡亂的穿長袍,皇上還在尖聲呼救:“救駕!成渝快叫人來救駕!” 一個侍衛(wèi)脾氣暴躁的很,被他就在耳邊尖聲亂喊著煩躁的很,反手就是一耳光揮了過去,怒道:“閉嘴!” 皇帝被打的整個人都往旁邊栽了一下,接著震驚的看了那侍衛(wèi)一眼,突然就哭了起來。成渝面無表情的給他胡亂穿了件長袍,叫侍衛(wèi)們拖出去了,皇帝這才反應過來,震驚的看著成渝。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皇上哭著說著:“放了朕,朕給你們榮華富貴……給你們美人珠寶,你們要什么給你們什么,放了朕吧……” 邊哭邊說著被推到了院里,正往外走,前面突然的燈火通明,幾乎是上百束火把一下子將整個院子都點亮了,火光照耀下,穿著黑蟒服的侍衛(wèi)們從四面八方的涌了出來,涌向了他們幾個。 皇帝馬上來了精神,提聲大叫著:“救駕!快來人救駕!抓住這幾個叛臣逆子!” 然而這些人并沒有動,反而呈半圓形將他們幾個人圍住站定了,好像在等什么人來?;噬厦黠@感覺不大對勁,不過還是努力的叫著:“快來人救駕!救駕,你們這些混蛋……” 突然從角門那邊出來了另一群人,這群人押解著二三十個人,被押解的人都是五花大綁,穿的卻也是宮廷侍衛(wèi)的黑蟒服。 皇上看的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頓時驚叫:“禁衛(wèi)軍!快叫禁衛(wèi)軍來救駕!”又轉頭對周圍的侍衛(wèi)喊:“你們這些人,朕全都恕你們無罪!只要抓住這幾個人,你們?nèi)紵o罪,朕給你們升官,讓你們榮華富貴一輩子!” “別喊了,昏君?!绷F(xiàn)在連稱呼都換了,看著他道:“你大約實在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其實我們也有點不敢相信,守衛(wèi)宮廷守衛(wèi)皇上的侍衛(wèi)們這么多人都心懷不滿,策反起來這么容易?!?/br> “嘿嘿?!迸赃叺囊粋€侍衛(wèi)冷冷一笑。 接著聽見有人叫道:“王爺來了!” 皇帝一愣,看向了院門口。 一會兒,一個身穿黑色緙絲大氅,身形頎長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皇上眼睛直了,愣愣的叫:“是你,晉王?!” 第105章 韓耀庭走了過來,甚至還笑了一下:“是我?!睆难邪纬鲆槐笆?,過來直接插向了皇帝的喉嚨! 從喉嚨往上,直接捅進了腦袋中,刀尖從后腦鉆出! 即便是旁邊他的侍衛(wèi)都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實在想不到王爺居然出手如此的快速、狠辣、果斷! 但,實在是太果斷了,這,這…… 高源從后面跑了上來,因為太震驚了在雪地上跑差點還滑到摔一跤,踉蹌了一下過來,驚得目瞪口呆的叫:“王爺!您……您怎么把他給殺了?!” 皇帝嘴里、鼻子里、眼睛里都在‘噗噗’的往外冒血,韓耀庭將匕首拔了出來,皇帝的尸體就好像是半截木樁一樣栽倒在地。 “不殺了,還留著過年嗎?”韓耀庭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說笑話。 高源真是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結結巴巴的道:“但起碼……商量一下,皇帝暫時留著還有用……肯定有用啊,不然,不然接下來咱們怎么做?” 韓耀庭沖他一笑:“殺了便殺了,避免夜長夢多。去把太子請來,讓他喬裝成皇帝回城?!?/br> 高源看了他半天,才無奈的轉身去了,嘟囔了一句:“你就是報仇心切……太著急了……” 韓耀庭已經(jīng)吩咐起來:“所有的侍衛(wèi)全都捆綁,叫囂的不服的直接砍了。” “王爺!我們情愿跟著您造反!”突然的被捆綁的一個侍衛(wèi)跪了下去,于是有十來個也跪下去了。 韓耀庭并不接受,擺手叫馬上拖下去?;实鬯乐翱系垢甑?,那才是真心的,現(xiàn)在皇帝已死,這些人當然看到大勢已去,這時候倒戈未必真心?,F(xiàn)在皇帝死了,但太子還沒進城,情況還是極度的危險中。收容了這些心思不純的,未必不會在關鍵時候又倒戈。 不錯,一開始商量的確實不是馬上殺了皇帝,而是逼迫他寫退位詔書,太子正式的登基繼位。 當然,太子的方法是穩(wěn)妥為上,名正言順。這也是太子比較注重的。 穩(wěn)妥是要看哪個方面了,皇帝如果真的肯寫退位詔書,那才能算是穩(wěn)妥,但若他不肯寫,或者拖延時間,那就不穩(wěn)妥了,那叫夜長夢多。 宮廷侍衛(wèi)營三千多人,跟著來清逸園的一千多人,內(nèi)營五百多,外營五百多。分成了三個班,一晚上園中值守的也就是一百多個人,其中正好有個高源認識的,剛剛去策反成功了,帶著三四十個人,余下的全都給捆綁了。 園子很大,只要不驚動了外面的侍衛(wèi)營,就暫時沒問題。 如果寫退位詔書的時候,有一個侍衛(wèi)跑了出去的話,那么外營的侍衛(wèi)知道了,將這邊一包圍,然后去通知禁衛(wèi)軍,禁衛(wèi)軍在派人通知周圍的衛(wèi)所,那直接就是包餃子了。 而且確實,韓耀庭在看到皇帝的一瞬間,是突然起了殺心的。 第一,殺父之仇。第二,覬覦自己的妻子。 這兩點哪一點都是韓耀庭不能容忍的,現(xiàn)在仇人就在自己手里,不殺了他,還是男人嗎? 韓耀庭也確實擔心夜長夢多,拖著這個皇帝寫什么退位詔書,這里是清逸園,不是乾清宮,占領了那里,才有可能登基,在這里裹挾著皇帝,若是如自己擔心的那樣,只要跑出去了一個侍衛(wèi),通知了外面的侍衛(wèi)營,那么一層層的,這些人就全都被圍在這里,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一個身形有些瘦弱的年輕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過來了。那男子看起來二十五六歲,臉色非常的蒼白,同樣裹著件黑色的大氅,但看起來空蕩蕩地,仿佛里面沒有血rou之軀。 急匆匆的過來了,看了一眼地上那皇帝的死尸,前朝太子的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抬頭看韓耀庭:“這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要殺了他?” 韓耀庭還沒說話,去領他過來的高源已經(jīng)走近一點輕聲道:“這昏君死命的叫囂,鼓動周圍的侍衛(wèi)再反水……我覺著王爺是擔心,畢竟有些人的反水是臨時起意,只怕再見到了皇帝的時候,這些人意念動搖了?!?/br> 他的聲音很輕,只有跟前的這三個人能聽見。 前朝太子恍然的點了點頭,低頭又看了一眼,蒼白著臉道:“但是現(xiàn)在……怎么辦?” 韓耀庭看了高源一眼,他知道高源搶著說,是擔心自己說剛剛的那句話,此事對太子來說畢竟是事關性命,太子在外面逃命三年,太子妃也病死了,這三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的委屈?太子又是怎么的忍辱負重,才能到今天? 韓耀庭若是還來一句玩笑,太子怎么受得了?不過,當然的韓耀庭并沒打算那樣說。 聽太子這樣問,韓耀庭正要說話,突然后面有人吃驚的叫:“怎么回事?!為什么殺了皇帝?!” 沖過來了好幾個人。 稍微落后兩步的是太子的人,幾個謀士,幾個貼身的侍衛(wèi),這些是太子最倚重的人,也是他們一步步的謀劃,才能拱衛(wèi)太子到京城這邊。 “這昏君出來的時候叫囂的太厲害,鼓動周圍的侍衛(wèi)再反水。畢竟有些人的反水是臨時起意,只怕看見了皇帝,這些人又動搖了,那才是夜長夢多?!备咴匆呀?jīng)和他們打過交道,知道哪個是領頭的謀士,于是將那個拉到了一邊,低聲的解釋了一下。 那謀士叫梁啟明,其實就是那個京畿處侍衛(wèi)營梁教官的堂兄。只不過梁啟明以前只是太子府的一個尋常的幕僚,并無職位,當時太子上有太師、太傅,下有賓客幕僚無數(shù),梁啟明那時候只是才投奔太子府的一個學生而已,因此即便是太子逃走之后,京城輪番的血洗,清理太子的人,但那梁教官依然是幸免于難。 主要是他這個堂兄以前實在太沒有名氣了。 然而就這么一個沒有名氣的人,在逃命的這三年,一直忠心耿耿跟在太子身邊,且逆境中顯示出了超凡的謀略,這幾年太子身邊的人一直在減少,他也成為了太子身邊的第一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