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他敢？”老板娘柳眉倒豎，叉起腰道，“哼，那懶貨，這兩天說腰疼，想待家里休息，讓老娘一個人忙里忙外的，今天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正說間，后面桌的客人喊了聲老板娘買單，老板娘又急急過去招呼了。

    “看到老板娘生活豐富多彩無憂無慮的樣子，搞得我也想開個店服務(wù)大眾了?！蔽野央缣}卜推到桌子中央，大方地請?zhí)K墨風(fēng)也品嘗品嘗。

    “哦？你居然想開店？開什么店？”蘇墨風(fēng)對這個話題來了興趣。

    “當然是吃的?！蔽已逡煌?，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那么幾分自信的，“中國人以食為天，開食肆準沒錯，人衣食住行，食居第二，可見吃這件事是多么重要?！?/br>
    蘇墨風(fēng)想起我之前做的那頓飯，點點頭，為我的廚藝默默點個贊，“想法很好，但你受得了苦么？”

    “不就守在門口等客來，很辛苦嗎？”

    蘇墨風(fēng)低聲笑了，眼睛里熠熠發(fā)光，那燦爛的光眨巴著，仿佛在對我說：“你很天真?！?/br>
    “做飲食想賺錢的話，早上四五點得起床準備食材，晚上要營業(yè)到半夜，除去收拾、回家路途和洗澡吃飯這些時間，你算算還有多少休息時間？你一個人開飯館，就是個小小的管理層人員了，你得管算賬、招聘、營銷，還有維持好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guān)系，除去這些，在我們國家，很多職業(yè)都需要跟政府打交道，不要以為做私人生意就可以任意而為，你需要辦理工商證、營業(yè)執(zhí)照、衛(wèi)生許可證，這些與政府，永遠是官和商講不清楚小心翼翼的關(guān)系。至于其他，我相信還有很多瑣碎需要打理的事，絕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任何職業(yè)都是?！碧K墨風(fēng)說得有條有理，每一句話像一把把刀咻咻咻地飛過來，組合成“你就是太天真”幾個字。

    我張了張嘴巴，半天沒吭聲，等他說完才悶悶說了一句：“好吧，夢想都被你撲滅了?！?/br>
    “我只是告訴你可行性，當然，你可以繼續(xù)保持夢想，或許你能找到另外一條更簡單的路?！?/br>
    “算了，我還是適合當個安分的食客?！?/br>
    水煮魚總算上了桌，蘇墨風(fēng)脫掉外套擱在椅背上，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往上挽起衣袖，動作慢條斯理，顯得優(yōu)雅閑適。他頭頂上的細發(fā)有一綹微微翹起，在風(fēng)中輕輕地搖曳。

    我一雙筷子定在空中半天，直到周圍響起一陣喧嘩，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收回筷子，低頭咳了聲。

    蘇墨風(fēng)拿起筷子，悠悠然從湯里夾出一塊魚rou和酸菜，放到我的碗里，“吃多點。”

    “為什么？”

    “因為你看起來很餓?！?/br>
    “……”

    咕嚕咕嚕，像是支持蘇墨風(fēng)的話，我不爭氣的肚子奏起了交響樂，還帶起伏那種。

    蘇墨風(fēng)一時沒忍住，哈哈笑出聲。

    我更是憋紅了臉，悶頭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飯，讓你叫，讓你叫，堵住你的嘴！

    四十六、初帶新人

    不得不說，許志新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至少比當時的我強多了。很多時候，做媒體這行，有些話不方便明著說，每個行業(yè)多多少少都有潛規(guī)則，我只是提點一兩句，他立馬明白話里話外的意思。

    跟著我跑了幾次采訪，過沒幾個星期，他已經(jīng)能獨立提供一份完美的采訪提綱，想出提問的問題也別具特色，能挖掘到不一樣的點，換句話來說，他非常適合做采訪這行。

    曹平平也發(fā)覺到這點，所以很快就讓我在最近一次專題采訪中帶上他。

    這次采訪的是一位商界小有名氣的企業(yè)家，這位企業(yè)家的奮斗史足夠?qū)懗梢槐竞窈竦膔ou絲逆襲史，農(nóng)村出身，白手起家，父親早逝，母親在他還小的時候向生產(chǎn)隊申請領(lǐng)養(yǎng)一頭牛，結(jié)果被覬覦，牛被偷了，母親在大雨夜里為了找回牛滑入河里被淹死。這位企業(yè)家當時只有六歲，為了生活在舅父的公司當過泡茶掃地的小學(xué)徒，在茶樓端過盤子，后來一次機緣巧合在垃圾堆里撿到一部還可以用的相機，本來是撿來耍耍，被街邊的照相館啟發(fā)，就拿著相機到處給人照相，，沒成想居然賺了不少錢，一年有元的收入，后來就開了第一家照相館。再后來用開照相館的錢轉(zhuǎn)行做了其他生意，如今已經(jīng)是唐氏集團的董事長。

    我把唐董事長的資料細細看一遍后，復(fù)印了同樣的資料給許志新，交代他：“做專題采訪，最重要的案前工作就是了解你的采訪對象，了解他的喜好、說過的話、去過的地方等等，用你的全力去搜集資料，把他當你的追求對象來了解，知不知道？”

    許志新點點頭，翻了翻資料，好奇問我：“小沉，采訪這些名人，你會不會張？”

    “剛開始張，每個新人都會這樣，后來習(xí)慣了，就沒啥感覺。你想啊，他們雖然很有錢，也很有權(quán)，但是也要吃喝拉撒，這不跟我們一樣嘛。他們用他們的方式賺錢，我們用我們的路子賺錢，雖然一個是大錢一個是小錢，但我覺得我跟他們是平等的，都是用自己的雙手雙腳打拼生活，沒啥必要緊張?！?/br>
    “你真看得開?！?/br>
    “反正吶，這段時間我就把這位唐董事長當做我的未來男朋友來研究咯?！?/br>
    “像小沉這么優(yōu)秀的女孩，怎么還會單身呢？”許志新聲音沒控制住，突然拔高起來。

    我撲上去捂住他的嘴，斥道：“要死啦你，說得那么大聲！俗話說得好，我愛的人名花有主，愛我的人慘不忍睹！”

    “小沉喜歡什么樣的男孩，我?guī)湍懔粢庖幌挛疑磉呌袥]有這種人。”許志新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認真想了一下，腦子里一片空白，有個人影若隱若現(xiàn)，他正安靜地整理自己的衣袖，放在他面前的是一盆香噴噴的水煮魚……我忙停止幻想，揮了揮手，想揮走那抹身影。

    “我只想找個有行動能力和思考能力的好男人。”我邪邪笑道。

    “好男人？”許志新作思索狀。

    “好男人嘛，要么是上半身被認可，要么是被認可。”說完我仰頭大笑，看著許志新微微泛紅的耳根，覺得甚是單純好。

    難怪蔣雯雯之前說，人生樂趣之一就是純情小鴨鴨。

    完了完了，本來還挺正經(jīng)乖巧的我怎么變得這么齷齪猥瑣了？肯定是蔣雯雯那廝傳染過來的！

    我心安理得把原因推到蔣雯雯身上。

    很快就到周一，我和許志新全副武裝來到唐氏集團的高樓下。

    “準備得怎樣？”我問許志新，見他一副輕松模樣，應(yīng)該還是做了充分工作。

    “嗯，還行。反正第一次，多聽多看多記?！?/br>
    我贊同地點點頭。

    我們在會議室靜坐了半刻鐘，門應(yīng)聲而開，走進來一位笑起來和藹可親的禿頂大叔，跟我資料上那位頭發(fā)茂盛板著臉的大叔相差甚遠，唯一能讓我認出他是唐董事長唐正風(fēng)就是他鼻翼那顆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