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邪十三一聲爆喝,如五雷轟頂,讓我瞬間清醒。 “邪十三,你人呢?” 茫然地看著四周,偌大的洞xue里就只剩下我一個,邪十三不見了,青龍,也不見了。 “邪十三!” 我茫然失措,竟一時分不清此時此刻究竟是幻境還是現(xiàn)實,大聲地喊著邪十三的名字,卻久久都未能得到回應(yīng)。 “不對!不對!巨龍死了,他不可能憑空消失,我一定還在幻境里,可我要怎么出去,邪十三呢,他在哪,他為什么要我看腳下?!?/br> 再一次低下頭,濃霧不再,露出的地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刮痕,像是用指甲拼命留下來的,我趕緊往后挪了一步,將整個字完整的露出來,可是它確實一個大大的“死”。 邪十三留給我的? 我迷茫了,木訥地盯著“死”字看了半天,再抬起頭,山洞的去路也不見了。 “是幻境?!?/br>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攥著滄淮的手腕微微顫抖,難道只有一死才能從幻境中解脫?可解脫后呢?我還能繼續(xù)活下去嗎? 我完全分不清究竟是我的意識進(jìn)入到了幻境,還是整個人都出現(xiàn)在了幻境當(dāng)中。 若是前者,我不怕一死,可要是后者,我若是死了,人就會隨著幻境一同消亡,但不死,就會永遠(yuǎn)在幻境中走不出去,又和死有什么區(qū)別? 可惜我沒有帶著掛在衛(wèi)君瑤脖子上的那塊石頭,顧老一定是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了那塊石頭,才讓他在絕境之中走了出來,他雖然瘋了,但最起碼留下了一條命,可我呢,就真的非要一死了之么? “邪十三不會騙我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抬起劍抵在自己的脖頸,手腕正要用力時,又一道閃念出現(xiàn):可如果這個字也是幻境的一部分呢? 我迷茫了,頭一次發(fā)現(xiàn)死也變得這么艱難,可卻在這個時候,剛才在三岔灣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又如潮水般涌上了腦海,我爺爺殺死了我爹和我娘,將他們的尸體埋在了老宅的院子里,可后來出現(xiàn)的他們,是人還是鬼? 我瘋了。 手中攥著劍仰天長笑,一劍劍胡亂地?fù)]砍在四周的墻壁上,眼睜睜看著那些劍痕又一點點的恢復(fù)如初,猙獰地站在那里,驀的一抬手,劍鋒反刺,深深扎進(jìn)了心口,再一用力,劍刃劃過身體,洞穿后背,嘿嘿笑了笑,“我都死了,看你還能拿我怎么樣!” 隨后一腦袋扎在了地上。 第四百九十三章 剖龍 劍刃在身體里的絲絲涼意,讓我逐漸清醒。 隨著身體倒地,眼前扭曲的畫面中,青龍,白霧,也逐一重新回到了視線里,腦海里同時還回響著邪十三聲嘶力竭地吶喊。 “住手!都是幻覺,快給我停下來,你不能死!” “你他娘的不早說……” 意識似乎脫離了身體,逐漸升向半空,我能看見被滄淮洞穿了胸口躺在地上的自己,如被風(fēng)吹散的青煙,絲絲縷縷地消散在濃厚的白霧中。 還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我身體完全消散前從濃霧中站了起來,跟瘋了一樣趴在我身上,似乎想阻止殘魂的消亡,可最終無濟(jì)于事的一屁股癱倒在地,和我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隨著殘魂的消散和變淡,原來這才是邪十三,之前那個漂亮男人是假的。 真的要死了? 濃霧停留的時間似乎也太久了些,等到它完全散盡,空空蕩蕩的地面上已經(jīng)沒了殘魂和邪十三,卻聽見“叮咚”一聲脆響,像是有東西掉落在地,我只看了一眼,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便徹底意識消散,化作了無形。 …… 徹底的意識消散是什么感覺,我說不清楚,或許就像是睡了一場沒有夢的覺,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從此不會再從中蘇醒,無休止境地沉睡下去,這讓人想起來覺得十分恐怖,可直到邪十三一直把我叫醒,我才迷茫地從地上坐起,看著面前那個漂亮男人又一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里,忍不住皺了皺眉:“還他娘的在幻境里?” 那個男人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還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小心地試探道:“你醒了?” 我搖搖頭,目光中找到躺在自己身邊的滄淮,一手攥過去想要再度往脖子上抹的時候,那男子臉色大變,罵了聲“你瘋了”,一把將劍奪走,看著我怒目直視:“你不想活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幻境里還真的能死?” “你tm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現(xiàn)在不在幻境,我是邪十三!” 男人歇斯底里地沖我吼著,然后像是不盡興地一把抱著我的頭,轉(zhuǎn)過一邊道:“看看,幻境里有龍嗎?” 看著一旁依舊躺在洞xue正中間的青龍,我不禁揉了揉眼睛,狠狠地朝自己大腿掐了一把。 沒感覺?還是在幻境里? “我*大爺,你掐我干什么!” 耳邊傳來男人怒不可遏的嘶吼,我迷茫地轉(zhuǎn)過頭,就看見他抱著大腿在巢xue里齜牙咧嘴地一頓上躥下跳,更是好奇的說:“你能感覺到痛?” 一言既出,他沉默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但你剛才確實是在幻境里死過一次,包括我也死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你我又都活了過來,不單單是死而復(fù)生,而且還都有了rou體?!?/br> 男人正色地看著我說道,然后拿手一指我腳下:“我覺得和這個東西有關(guān)?!?/br> 疑惑地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在我腳底下的地面上,安靜地躺著一塊白玉的骨節(jié),是佛指! 能讓rou體死而復(fù)生的佛指! 我什么時候把它給帶過來了? 腦海中陷入回憶,自打來到黃河古道后,為了避免佛指被外人發(fā)現(xiàn),我就一直將它藏在了落雁鏢局的房間里,然后直到鏢局被拆,等到大禁山林法被建好之后,又將它藏在了翠微閣的房間里,然后就一直把它給忽略了,怎么又會出現(xiàn)在我身上? “你真的是邪十三?” 我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說道。 他很sao包地甩了甩一頭飄逸黑發(fā),點點頭:“正式在下?!?/br> “也就是說,你以后也就不用怕劍魔逆蒼天再來找你了?”我問道。 可誰知他臉色一變,左右支吾地說:“那,那是自然,我都已經(jīng)不再是邪影,怕他作甚?” 我看著他搖搖頭,“你在說謊。” “好吧?!毙笆粩偸郑拔椰F(xiàn)在和那個女圣人一樣,只能靠這里的真龍之氣暫時保持以rou身的狀態(tài)出現(xiàn),但離開這里還得變成邪影,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你是說那個女圣人……”我欲言又止。 “你也看出來了,進(jìn)到山洞里的她和外面完全是兩個人,我懷疑和這條死龍有關(guān)?!?/br> 邪十三目光凜冽地盯著身邊的青龍,一抬起手,地上的滄淮發(fā)出“倉郞”一聲輕嘯,飛入他的掌心。 我將地上的佛指撿起,凝視片刻后,揣進(jìn)懷里,活動了下身子,又朝前打了幾拳,這種每一個動作都實打?qū)嵉厥钩鰜淼母杏X讓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口地呼吸著空氣,感受著空氣鉆入肺里,循環(huán)過后再吐出,道不出的暢快愜意。 可是佛指不是只能讓人的rou體死而復(fù)生么,為什么就連意識也都存在? 是因為幻境么? 還是峽谷里的那個黃河膽?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三聲清脆的響聲突然在耳邊炸開,嚇得我趕緊收回了神智,目光轉(zhuǎn)動,就看見邪十三手里拿著滄淮拼命地往青龍的身上砍,劍刃劈在龍鱗上,甚至連道印子都沒有留下,氣的邪十三咬足了腮幫子又狠砍了幾下,然后嘆了口氣說:“斬龍需要斬龍劍,一般的劍再鋒利也不行。” 他的話讓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了依舊懸浮在半空的那柄黑劍,想了想說:“真的要給這青龍開膛破肚?” “不然即便能熬過今晚,你覺得那個女圣人會放過我們?”邪十三不屑道。 我盯著黑劍嘆了口氣,“你覺得青龍的肚子里會有什么?” “說不定……” “嗚……嗚……嗚……” 哭聲又來了。 這是第三聲。 我和邪十三齊齊止住了話題,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出口,耳邊就聽他說:“說不定會是一條幼龍?” “龍生九子,生出來的可沒有幼龍這個說法?!?/br> “那龍是怎么來的?” “奪天地造化,由最低生的蛇進(jìn)化而來的?!?/br> 我深深吸了口氣,一把將面前的黑劍劍柄攥住,拿在手中,轉(zhuǎn)過頭看向他說:“破還是不破?” 邪十三目光閃爍,看了看我,又看了身邊的青龍,咬著牙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破他娘的!” 二人提著劍站在青龍布滿鱗片的腹部旁邊,大眼瞪小眼,彼此加油鼓氣了半天,卻誰也不敢動手。 這是一條真龍。 即便是死了,它也是當(dāng)今世上唯一的一條龍,rou身雖死,可龍威不散,特別是千百年來神龍在大家心目中留下的祥瑞形象,誰敢動手,去剖開它的尸身,然后取出里面的東西,做出這種褻瀆圣靈之事呢。 “你覺得咱們兩個聯(lián)手,能不能在那個女圣人手底下搏出一條生路?”我看著青龍咽了口唾沫說道。 “二十個聯(lián)手也打不過人一根小手指?!毙笆龂@了口氣:“動手吧,你要是不敢,就讓我來。” 邪十三說著就將手伸過來要奪我手上的黑劍,我搖搖頭,“還是我來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攥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第一見龍就要殺龍,即便它是條死龍,對我內(nèi)心的震撼還是非常大的。 帶著卷的劍鋒抵在閃著暗光的龍鱗,我深深吸了口氣,手腕微微用力,那片被邪十三使出了老命都沒有留下半道痕跡的龍鱗,就這么被毫不費力地插了進(jìn)去。 在我的感覺,就像是輕而易舉地捅破一層窗戶紙,劍鋒深入半寸后,一股墨綠色的血液順著劍刃和鱗片的切口流淌而出,而就在這一瞬間,我好想能感覺,青龍動了一下。 第四百九十四章 意外狀況 我只以為是自己太過緊張出現(xiàn)了眼花,可是聽著耳邊廂邪十三口中壓抑住的驚呼,木訥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說:“你也看見了?” 邪十三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艱難地說道:“你再試試。” 我點點頭,又把劍刃扎進(jìn)去了半寸,一股鮮血頓時順著傷口噴射而出,濺了我和邪十三一臉一身。 龍血溫?zé)?,還帶著香氣撲鼻,黏在身上沒有絲毫的不適,甚至還有一股在往身體里滲透,如同醍醐灌頂,讓我和邪十三都忍不住齊齊發(fā)出了一陣呻吟。 “真龍身上全都是寶,果然沒錯啊?!?/br> 邪十三一抹臉上的龍血,由衷的感嘆道。 劍刃再度深入一寸,一寸,又一寸,洶涌的龍血就跟開了閘一樣四溢,將和我邪十三渾身上下噴了個滿坑滿谷,直到劍身沒入大半截,我才握緊了劍柄豎的一劈,一道鮮紅的口子,赫然在青龍的腹部出現(xiàn)在了視線當(dāng)中。 鮮血淋漓的傷口給本是神圣的青龍平添了幾分猙獰,我和邪十三互相看了一眼,將手中的黑劍松開,二人蹲下身子來在腹部切近,同時伸出手,一人扒著傷口的一邊,開始用力往兩邊掰。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