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沒有老爸,那就等于沒有了家。 就算狗窩再破他至少也是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果真的不回家,那他要去哪里??? 他雖然一直想要尋找新的生活,但沒有真的想要離開老爸。 哎。 煩躁。 顧清池晃悠到斜眼租住的地方,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yīng),一通電話過去才想起來斜眼昨天就跟他說要回老家看奶奶去。 “幫我跟奶奶問聲好啊?!鳖櫱宄匾性陂T上笑了笑,電話那頭聽起來挺熱鬧,像是來了不少客人。 “嘿嘿,我們正吃著晚飯呢,你吃了嗎?”斜眼笑著問。 “吃過了?!彼幌胱屝毖巯筩ao心,沒多說什么就把電話給掛了。 顧清池坐在地上發(fā)愣,腦子里不停回響的還是老爸那些罵人的話。 這次吵架是他自己開的頭,老爸都氣到讓他滾出來了。 以前就算吵得多厲害老爸也沒讓他滾過。 除了斜眼這兒,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理直氣壯賴著的地方。 只能住酒店。 說起來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住酒店呢。 不知道兩百塊錢一晚上夠不夠。 不管夠不夠,反正他是很心疼。 顧清池數(shù)了數(shù)錢包里的現(xiàn)金,還剩五百多,就算是住酒店也只夠住兩晚上,斜眼要下周才回來。 算了,先混過今晚再說吧。 顧清池找了家看起來特別普通的連鎖酒店,門臉兒都不怎么顯眼,看起來應(yīng)該不會很貴。 前臺正在玩手機,聽見聲音抬了抬頭問:“幾個人?有預(yù)定嗎?” “一個人……”顧清池愣在原地,“要預(yù)定的嗎???” 前臺跳過了他的問題直接說:“身份證?!?/br> “哦?!鳖櫱宄卮蜷_皮夾,來來回回翻了好幾次都沒找著身份證。 難道是丟了? 不是吧! 他回憶了一下上一次用到身份證的時候…… 靠! 他媽的壓在宋彧那了! 顧清池往外跑的時候前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 不知道為什么,顧清池每次往宋彧家里去的時候心情不自覺地會揚起來,哪怕像是今天這樣喪氣的時刻,一想到能換上那雙都快成為他專用拖鞋的拖鞋,一想到能看見那些小魚,一想到能見到宋彧,心窩里就覺得暖暖的。 他好羨慕宋彧的人生。 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胎啊。 哪怕是做條魚都挺好的。 一路上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覺地就晃到了宋彧的家門口。 他抬手敲了敲門,半天沒回應(yīng)。 都九點多了能去哪里?。?/br> 顧清池想打個電話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了。 晚飯就只吃了一個餃子,這會已經(jīng)餓得不行,他準(zhǔn)備先下樓買點什么墊墊肚子。 剛一轉(zhuǎn)身就聽見電梯“?!绷艘宦暋?/br> 宋彧拎著兩袋東西從里頭走了出來,抬頭看見他時很明顯地嚇了一跳,肩膀都聳了一下。 “你怎么來了啊?”宋彧的嘴角立馬翹了起來。 第37章 雖然還欠宋彧一萬塊錢沒還,但顧清池這會也只能厚著臉皮說:“我那身份證是不是還擱你這兒啊?!?/br> “嗯,是啊,你要用啊?”宋彧一邊開門一邊問,這事兒顧清池要不提起來他都已經(jīng)忘記了。 “嗯。”顧清池應(yīng)了一聲,宋彧手里提著的是兩盒打包回來的飯菜,味道很香。 “你先坐會啊,我給你找找。”宋彧把東西擱在餐桌上。 “噢,”顧清池很聽話地乖乖坐下,扭頭問了一句,“今天小魚喂過了嗎?” “早上喂了一次,你再稍微喂點吧?!彼螐谂P室里頭扯著嗓子說。 顧清池一擰開罐子就想到了昨晚上宋彧跪在他腿上親他的畫面。 頓時感覺有些羞恥。 宋彧突然走出來,他的思緒都還沒來得及收起來,耳根子都有點兒泛紅。 “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要用身份證啊,還是你明天要出去?”宋彧把身份證遞還給他。 顧清池過來就是取個身份證,不想讓宋彧再為了他的事情cao心,就順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我用完還你?!?/br> “你有病啊,這本來就是你的?!彼螐櫱宄嘏赃呉蛔?,還故意挨得很近。 “不是,我是覺得吧,那一萬塊錢我還是得還你,就可能慢點兒,我的工作都還沒找到呢。”顧清池盯著水槽里游動的小魚,感覺那條孕婦的肚子又大了點兒。 宋彧抬起胳膊搭在了顧清池的脖子里,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他的后頸rou,“我不著急,你慢慢攢著唄,一天一塊錢,什么時候湊夠了再還我?!?/br> “那得還到猴年馬月去啊?!边@道算術(shù)題太難,顧清池不會算,笑著把身份證卡進了自己的錢包里。 這種細微的肢體觸碰并沒有讓他感覺到任何不自在,甚至還覺得挺自然,自然到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宋彧熾熱的目光。 宋彧盯著他側(cè)臉,唇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顧清池的臉上很難得沒什么淤青,眉梢的那道小疤可以忽略不計,額頭上的那道傷疤也有一半都隱藏到了頭發(fā)里。 總之就是移不開視線的順眼。 他以前眼睛一定是被糊了蒼蠅屎了才會覺得顧清池不是什么好人,想想自己當(dāng)初一拳頭把人砸得半邊臉頰都腫了就想一板磚拍死自己。 對著這么張臉自己怎么下的去重手?。?/br> 太他媽后悔了。 還好顧清池脾氣好到開花沒跟他計較。 顧清池突然扭過頭,宋彧有些慌亂地別開視線,心臟跳得很快。 “有沒有充電器啊,我手機沒電了?!鳖櫱宄卣f。 “有!”宋彧沒敢直視他,立馬逃回臥室搓了把臉。 顧清池的肚子咕嚕了好幾聲,餓得有些難受,宋彧拿著數(shù)據(jù)線走出來的時候他破天荒地主動開口說:“我餓了?!?/br> 宋彧笑了起來,“那你來巧了,我剛從外公家打包了點吃的回來?!?/br> “我剛就聞見香味了,是獅子頭吧。”顧清池說。 “牛逼啊你這狗鼻子,”宋彧彎下腰給顧清池的手機充上了電,“我姥姥弄的,嘮嘮叨叨半天,非要我打包回來?!?/br> “真好?!鳖櫱宄匦÷暤馗袊@了一句。 宋彧打包回來的都是可以現(xiàn)吃的東西,一盒餛飩,兩個獅子頭,還有一小份白斬雞。 “這是你的夜宵嗎?”顧清池接過宋彧遞過來的筷子。 “不是,你盡管吃?!彼螐f。 “可能一個都不會剩。”顧清池戳了一個餛飩,還沒來得及嘗出什么餡兒來就已經(jīng)順著食道滑下去了,回味起來才感覺大概是蝦仁豬rou的? “吃完麻煩您把盒子給我舔干凈了,我懶得洗?!彼螐鹗种篙p輕叩了叩桌面。 顧清池總算是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抹笑容,邊吃邊點頭。 宋彧垂下了眼瞼,淡淡地笑了笑。 他對顧清池所有的情緒都很敏感。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習(xí)慣性地通過觀察顧清池面部細微的變化來感受他情感的變化。 顧清池這人跟他的那些同事不一樣,整天張著嘴巴嘚嘚嘚都不帶停的,高不高興都擺在臉上。 顧清池有什么事兒都愛憋心里,這一點從他兩剛認識那會就已經(jīng)能清楚地感覺到了,所以只能通過他面部的一些細微變化來感知他情緒的波動,是難受了還是開心了。 他曾經(jīng)看過一個關(guān)于青少年心理研究的報道,說人的性格都是后天培養(yǎng)出來的,人從出生第一天開始就接受著周圍環(huán)境的感染。 有的人性格溫和,有的人暴躁易怒,有積極向上的,也有脆弱不堪的。 顧清池習(xí)慣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底這個破毛病肯定跟他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 他應(yīng)該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也或許是知道自己就算是傾訴也沒有用,到現(xiàn)在他還能回想起顧清池跟他說的那句,“你知道這些細節(jié)有什么用?除了能給你茶余飯后的談資添磚加瓦以外你能幫到我什么嗎?”時候眼神里的絕望。 他不相信別人會真心對他好,也沒有依戀的對象。 這種人,表面上看起來刀槍不入實則脆弱不堪。 顧清池埋頭吃著餛飩,一個接一個,腮幫子鼓鼓的,看起來就跟只餓了好幾天的小野狗似的。 跟往常的狼吞虎咽不同,在這一刻,悲傷又無奈的情緒都已經(jīng)從他微紅的眼角暈染開來了。 宋彧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 顧清池仰著脖子喝掉了大半杯,低下頭的時候眼睫毛輕輕顫動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