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祝家還有一個族叔沒死?”阿好又問。 “是,他去西邊處理一些事情,沒來得及趕回去參加婚禮,現(xiàn)在朝廷已經(jīng)下了通緝令,正在追捕他呢。” “這樣啊?!卑⒑煤鋈幻俺鲆粋€念頭,“你說這個人現(xiàn)在最想干什么?若是我們找到他……” 蕭奕明白她的意思,搖了搖頭,祝家的事情蕭家也有份,那個族叔就算因?yàn)楹蕹⑾敫?lián)手對付朝廷,他都不敢相信他,現(xiàn)在這種時候,還是小心一點(diǎn)的好,他有田三郎就夠了。 再說,據(jù)他所知,祝家那個族叔表面是處理西邊藥材的生意,實(shí)際似乎跟西戎有些關(guān)系,蕭家祖訓(xùn),跟西戎不共戴天,所以他根本不想沾惹那個人。 阿好明白了,沒再說這件事,她又想起了曹茵洛,蕭奕說她并沒有回皇宮而是失蹤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很擔(dān)心她。被自己的父母兄弟利用,她此刻一定很傷心吧,那樣驕傲活潑的姑娘,怎么受得了。 西部邊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看見前面的關(guān)卡處站了幾個士兵立刻不著痕跡的向后退去,然后壓低了帽檐漸行漸遠(yuǎn)。 忽然,旁邊有一個胖子在打罵他的伙計(jì),這吸引了他的心神。 這西鳳鎮(zhèn)是通往西戎的一處關(guān)卡,胖子就是專門來往西戎做生意的,將景朝的茶葉跟絲綢販到西戎去,再從西戎買些皮毛、藥材等物回景朝售賣,一來一回賺個差價,著實(shí)好賺。 此刻他們正要去西戎,胖子讓伙計(jì)將那些絲綢小心捆好放在車上,結(jié)果這伙計(jì)似乎是個新手,那繩扣捆的不好,馬車一顛簸,繩子就開了,絲綢差點(diǎn)滾到地上,胖子當(dāng)然要責(zé)罵伙計(jì)。 這絲綢可是專供西戎貴族使用的,萬不可有一點(diǎn)瑕疵,不然賺不到錢不說,西戎人野蠻,更看不起景朝人,到時他們發(fā)飆胖子都不曉得自己還有命回去嗎。 老者見此頓時有了主意,他的手在袖子里一晃,一個小東西立刻朝著馬腿打去。 馬受疼,立刻亂跳起來。車上的繩子開了,哪里禁得住它這么折騰,眼看著那成堆的絲綢就要從車上滾下來落到下面的黑土上,胖子跟伙計(jì)都嚇得張大了嘴巴,似乎連呼吸都停滯了一般。 周圍還有很多來往的人,他們看到這一幕也吃驚不小,但大家都往后退去,生怕那馬會傷了他們的貨物,根本沒人管胖子。 這時,那個老者沖出了人群,他握住馬韁繩雙手一用力就鉗制住了那馬。 那馬剛才是受驚了,且老者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既驚了它,又沒傷它,此刻疼痛散去,又有老者拉扯,那馬跳了兩下自然安靜了下來,后面的馬車也平穩(wěn)了。 伙計(jì)趕緊趁機(jī)上前拉住馬車上的繩子,生怕那些絲綢會落下來。 胖子也松了一口氣,這時他再看老者,那是怎么看怎么順眼了。 這只是西涼道上的一個小插曲,根本沒人在意這些,不一時,大家就各自趕路了。而在這些人之中,就有那個胖子跟那個老者,只是此時那個老者的樣子發(fā)生了一些變化,身份也不同了。 成功通過關(guān)卡,老者跟胖子分開,回頭望望那熟悉又陌生的景朝山河毅然決然的朝西戎的王都而去。 蕭奕之前查的沒錯,祝家曾經(jīng)不止一次跟西戎交易過,但他們始終記得自己是景朝的人,只是賺點(diǎn)錢而已,他們賣給西戎的武器也都是景朝淘汰不用的,可是這次不同,祝家滅了,滅的只剩下他一個,他要報仇,還有別的選擇嗎? 一個月后,農(nóng)人新種的秧苗又長到了一尺高,漫山遍野一片綠色,大家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臉上也逐漸有了笑容。 大家都漲價阿好店里的東西沒漲價,經(jīng)過此波折,她的生意更加紅火,儼然成了這里的第一家,而田老二那邊的生意則全被他敗光了,此時門可羅雀,兩家隔街而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阿好并沒有因此高興,田老二也沒有因此傷心,田三郎做到了他之前承諾的事情,過年之前給他賺了一萬兩,現(xiàn)在每個月也給他賺不少錢,他還做什么生意,正經(jīng)過一個富員外的生活好好養(yǎng)老才是真。 但他也有擔(dān)心的事情,那就是田三郎的婚事。以前他根本不在乎田三郎,他的婚事自然也不上心,現(xiàn)在田三郎就是他的金疙瘩,他以后的依靠,他自然要好好想想怎么把他留在身邊。 他最怕的事就是田三郎娶一個兇悍的媳婦然后娶了媳婦忘了娘,嗯,還有他,那他以后怎么辦? 依他的意思,當(dāng)然要給田三郎找一個聽話孝順的媳婦,然后將錢全部交給他管才好。又或者,他覺得那個何笙歌就很好嘛,長得又漂亮家里又有錢,若是她肯嫁給田三郎,她不管他叫爹,他管她叫爹都行。 不然…… 怎么樣都好,就是想把田三郎的婚事趕緊定下來,可是當(dāng)時他答應(yīng)了田三郎不管他的事情,現(xiàn)在又不好出爾反爾,這就難辦了。蹲在門口瞅著對面又嘆了一口氣,田老二有些悻悻的。 這時,街道那頭來了一個瘋婆子,她的頭發(fā)亂糟糟的滿是打死的結(jié)兒,衣服更是臟亂不堪,屬于丟在街上都沒人撿的那種,還有她的臉,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長什么樣,嘴唇干的全爆皮了,說是瘋婆子一點(diǎn)也不冤枉她。 她低著頭渾渾噩噩的走著,似乎根本不關(guān)心這里是什么地方,又會不會撞到旁邊的人。 周圍的人有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就躲開的,有被她碰了一下暗罵晦氣的,反正大家都避她如避蛇蝎,生怕她臟了他們。 田老二聽到那邊的動靜扭頭往那邊看去,也看到了那個瘋婆子,然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真是晦氣,早知道他就不看了。 下一秒,他嚇得直接跳了起來,因?yàn)槟莻€瘋婆子竟然朝他沖了過來,她的速度不知道怎么那么快,轉(zhuǎn)瞬間就來到了他的身前,揪住了他的衣服。 “啊,你干什么?”田老二一邊往后退一邊喊,結(jié)果后面是臺階,他一個沒留神直接摔了一個仰八叉,連帶的那個女人也跌倒撲到了他的身上,看起來就好似那個女人在非禮他一樣。 田老二驚的嗷嗷亂叫,他是喜歡女人,可是他不喜歡這樣的啊,他也沒有被女人強(qiáng)的愛好。 這時那個女人的臉又湊了過來,他一著急,就使勁朝女人推去。 那個女人的身體輕飄飄的,也沒什么力道,好像剛才那一系列的動作已經(jīng)將她的力氣全部耗光了一樣。 “嘭”的一下,女人被田老二推開,撞到了一邊的柱子上,然后趴在那里沒了動靜。 田老二驚慌站起,這時周圍有不少人在朝這邊看,還有人在偷笑,他自然沒好氣,抬腿就朝那個瘋女人踢去。 只是他踢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剛才他跟這個瘋婆子臉對臉,他似乎看見這個瘋婆子……猛然彎腰,他用手抬起瘋婆子的臉仔細(xì)看去。 真的是……他不放心,又仔細(xì)看了好幾遍才確定這女人真的是那個人,他先是詫異,隨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興的差點(diǎn)跳起來。 “這么高興,不會喜歡上這個瘋婆子了吧?”周圍有認(rèn)識他的人打趣他。 “喜歡你娘,去,該干什么干什么去?!碧锢隙瓚涣四侨艘幌?,立刻抱金元寶一樣將地上的女人抱進(jìn)了自己的飯莊,然后找來了楊氏,跟她耳語起來。 晚上,楊氏說找田三郎有事,不顧他說他很忙,死活將他拉到了家里,然后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將他推進(jìn)了一間房,然后還把門給反鎖了,告訴他不完事絕不放他出來,真是古怪至極。 田三郎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給他開門,外面的腳步聲越遠(yuǎn),他絕望了,轉(zhuǎn)身朝屋中看去。 這屋子的布置也很奇怪,他不記得他們家這飯莊有一間房是這樣的。屋中掛著粉色輕紗,風(fēng)一吹進(jìn)來就飄飄搖搖的好似無根的水蓮一樣,蕩的人心煩意亂。透過那些輕紗,他看見里面似乎有張床,床上還有一個人? 人?什么人,田三郎快步走向床邊,然后一把掀開了床邊的紅色紗幔,愣在了那里。 床上躺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紅衣,眼睛緊緊閉著,就像沉睡的美人,又像待嫁的新娘,田三郎的心跳登時漏跳了一拍,他沒想到會看到這種場景,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里。 她瘦了,昏睡中眉頭依然緊緊皺著,似乎在經(jīng)歷著什么痛苦的事情,忍不住,田三郎伸手想替她撫開眉頭。 這時,蝶扇輕扇,床上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田三郎心頭猛跳,驚的趕緊收手。 曹茵洛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然后眼淚止不住的滾了下來,落到了他的手上,如guntang的開水一般燙的他驚慌失措。 田三郎往回抽手,曹茵洛死死的抓住了他,兩個人掙扎間,曹茵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環(huán)住他的腰,趴在他懷里委屈的哭了起來。 “三公主,你放手,我們這樣不好……三公主,你先放開……”田三郎開始還掙扎,后來他慢慢的放棄了掙扎,坐在那里任曹茵洛趴在他懷里哭了一個痛快。 等曹茵洛哭累了,他扶著她慢慢躺下,又給她蓋好被子,這才想站起身。 曹茵洛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她什么都沒有了,難道他也不想要她嗎? “我不走,我就坐在旁邊,你睡吧。”田三郎輕聲道。 曹茵洛再三確定他不會走這才拉著他的手陷入了昏睡,這次,她的眉頭是平的,似乎她已經(jīng)沒有那么難過了。 田三郎坐在旁邊看著她,想了很多很多。 樓下楊氏跟田老二聚在一起正竊竊私語,“你說那是公主,你確定嗎?”楊氏小聲問田老二,她跟曹茵洛沒什么接觸,上次也只遠(yuǎn)遠(yuǎn)看過她幾眼,再加上這次曹茵洛的變化其實(shí)挺大的,她當(dāng)然不敢確定。 “你就放心吧,我干別的不行,認(rèn)人絕對是這個?!碧锢隙惶舸竽粗?,得意的道。 楊氏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樓上也沒什么動靜,她又忍不住問,“你說三郎知道怎么辦嗎?就他那個性子……你之前就應(yīng)該好好教教他,不然他就算把媳婦抱上床恐怕都不知道干什么?!?/br> 田老二懶得理她,“這還用教?是個男人都會?!?/br> “那怎么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田老二也納悶?zāi)兀澳愦_定把門鎖好了?” 這次換到楊氏不想說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氏又有些擔(dān)心的問,“那可是公主,明天她跟咱們鬧怎么辦?這好好的日子,我還沒過夠呢?!?/br> “就是因?yàn)樗枪鳌パ?,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今天可救了她的命,她不得報答一下咱們?!碧锢隙讱獠蛔愕牡?,“再說,富貴險中求,要不是我抓住時機(jī),這飯莊能是咱們的嗎?” 楊氏想想似乎也有點(diǎn)道理,又等了許久,她實(shí)在覺得困,就睡了過去。 “就知道睡。”田老二埋怨了一句,瞪著眼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也忍不住睡著了。 第117章 第二天曹茵洛醒來的時候手里還抓著田三郎的手,意識到這點(diǎn),她俏臉通紅,趕緊將手收回了被子里,然后小心的觀察著田三郎的反應(yīng)。 田三郎趴在那里還睡著,并沒有醒。 曹茵洛盯著他的側(cè)臉瞧了一會兒,忽然慢慢的伸出了手,將它放在了田三郎的手里。 這次的動作驚擾到了田三郎,他眼珠滾動似乎馬上要清醒的樣子。 曹茵洛趕緊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還在睡,同時,田三郎睜開了眼睛,迷糊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這才想起昨天的事,不由得有些埋怨楊氏,她怎么能這么做呢?這樣趁人之危,他跟鐘修然有什么區(qū)別? 發(fā)現(xiàn)自己還握著曹茵洛的手,他趕緊松開向外退去。 “你要走?”曹茵洛一急,竟然坐起來喊出了聲。 田三郎嚇了一跳,回頭再看她,眼神有些躲閃,“對不起,昨天的事是我們不對?!?/br> 曹茵洛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田三郎卻尷尬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曹茵洛忽然哭了起來,“你就沒有別的想跟我說的?” “別的?”田三郎真的說不出口,又見她哭了,急的他手足無措的。 就在這時,外面的門一開,楊氏端著早飯走了進(jìn)來,她昨晚一直擔(dān)心曹茵洛會鬧起來甚至治他們一家的罪,所以她今天起得很早,還很用心的做了早飯,只等這屋里有動靜,她就端了過來,想看看曹茵洛到底是什么情況。 此時曹茵洛正哭的傷心,楊氏還以為她是因?yàn)樽蛲淼氖挛模顾麄兡?。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公主一怒……頓時,她就嚇的跪在了地上,“公主饒命,公主饒命,我們真不是故意的,昨天看你暈倒了,我們就把你救了起來。 至于三郎,他肯定是走錯房間了,你可千萬要饒命,我們知道錯了?!彼舐暭焙舻?,這個走錯房間的理由自然是她昨天晚上睡不著覺想的。 曹茵洛還在哭,只是中間還夾雜著一點(diǎn)奇怪的聲音。 楊氏還以為她不肯饒過他們呢,又哀求出聲,中間她發(fā)現(xiàn)田三郎還站著,又去拉他,讓他給曹茵洛跪下,好歹求她饒了他們的性命再說。 田三郎窘迫的滿臉通紅,曹茵洛哪里在哭,她捂著嘴分明在忍笑,至于原因,當(dāng)然是被楊氏這夸張的樣子跟說法給逗的,又哭又笑的,她發(fā)出的聲音自然很奇怪。 “娘!”田三郎拉楊氏,“你起來吧?!彼睦镏溃芤鹇迨遣粫嗡麄兊淖锏?,楊氏這樣不是丟人嘛! 偏楊氏還不覺得,她趴在地上不肯起來還拉田三郎跪,“你這孩子脾氣怎么這么呆呢,快跟公主賠罪,求她放過你。” 田三郎真希望地上有條縫能讓他鉆進(jìn)去,扭身,他要走。 這時外面又進(jìn)來一個人,這人滿臉堆笑,一張臉笑的比菊花都燦爛,不是田老二還是誰。他比較精,一直在外面觀察著屋里的動靜,自然,曹茵洛的反應(yīng)他也全看在了眼里,該怎么做他也心里有譜了。 一把拉住田三郎,他義正言辭的道,“你去哪?” “爹,你怎么……”也來了,田三郎尷尬道。 “我當(dāng)然要來,不然你做了錯事還不知道呢!”說完,他挨著楊氏跪下,一臉痛心的道,“公主,是三郎不懂事冒犯了你,該打該罰,只憑你一句話,也不用你親自動手臟了你的手,我替你收拾他。” 楊氏拿眼角瞟著他,不知道他這又唱的哪一出,這跟他們昨天商量好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