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清、豐、二、十、年、七、月、灤、河、小、別、村、大、壩、十、三、萬、兩、白、銀”穆雨棠隨著閔應的方法,試著讀下來。 “清豐二十一年冬月,上嶺郡,二十萬兩白銀” “清豐二十三年……” 穆雨棠越往下念,越感到心驚rou跳。 旁邊一直聽著的閔應,此時面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好了,雨棠,不用念了”這大概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了。 他早就暗中觀察過,廣陵知府的臥房,整潔有序的很。 而且他通過知府夫人的描述,知曉那知府不論公務還是私下里,都是位極為有條理之人。 他喜歡將明日要做的事,或者已完成和未完成的事記錄在一本小冊上。 他既然有這樣的習慣,想必也會有很大的可能記錄些別的對他來說比較重要的事。 比如說,這些貪墨下來的銀子的數(shù)目,去向,來歷。 他應該還有一本世人所不知的私冊。 就算沒有這么全面,肯定也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但是閔應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甚至陰差陽錯的將東西帶回來了。 那本私冊卻一直也未找到。 還真是燈下黑,東西就在眼前放著了,都未發(fā)現(xiàn)。 “我們先將這些東西抄錄下來” 閔應走到桌案前,撿了支沾飽墨的毛筆。 “你念,我寫,記住不要用手直接去碰那碎瓷” 碎瓷邊緣銳利,若是劃傷扎傷她,閔應還不如自己來。 “好”穆雨棠彎下腰,繼續(xù)辨認比對著桌上的瓷片。 …… ‘嘩啦啦’,是門上的鎖鏈被打開的聲音。 榮王與兩名侍從齊齊往門口望去。 “你,出來”老六指著榮王,臉上帶著一貫的不耐煩。 “王爺……” “你要帶我們王爺去哪兒?” 兩名侍從掙扎著想要護在榮王的身前,但都被老六一手一個的給推開了。 “不想受皮rou之苦,就給老子消停點!”老六的手上力氣雖然不小,但是卻收放自如的很。 兩名侍從也只是撞到墻角又滑了下去。 并未受多么重的傷。 “走吧,王爺”老六抱著膀子,冷眼斜睨著榮王。 嘴角的竹簽子就算說話,也未曾拿下來過。 榮王深深的嘆了口氣,給那倆還要憤憤起身阻攔的侍從搖了搖頭。 站起身,腳下步子有些虛浮的往門口走去。 “這里”老六在后面跟著,并沒有給榮王的手上綁繩索。 老六知道,不說這這地方守衛(wèi)森嚴的很,他跑不出去。 就算是沒有守衛(wèi),以那軟筋散的余威,榮王如今也跑不出幾丈遠去。 “坐” 還是那日他們剛被擄來時的那間小廳。 那名中年男子頭目還是坐在主位下手的地方,并沒有坐在中央的主位上。 榮王爺沒有推拒,臉上帶著淡然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下去吧”那頭目向著老六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先下去。 “是” 老六對這個男子倒是少見的恭順。 “在下祁連,乃是落水寨的寨主”那男子親自倒了杯茶,遞給榮王。 “嗯”榮王接過茶水,平靜的抿了一口。 臉上并沒有祁連想像中的驚懼不定。 反正也無法反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是榮王的想法。 “哈哈,看來傳言就是傳言,依在下看來,榮王殿下也沒有他們傳的那樣昏聵無能嘛。” 祁連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牛飲下去,暢快的嘆了口氣。 “沒有,他們所言不差,本王確實是平庸無能之輩。如今有的這些,也不過是仰仗著本王有位好皇兄罷了?!?/br> 榮王這番話,倒是他的心里話。 他皇兄從小就是中有丘壑之人。 他不如他皇兄,他一直清楚。 榮王承認自己的平庸。 “其實此次將王爺請來,也不為它事”祁連頓了頓,臉上還是帶著幾分玩味的笑。 “就是想向王爺借些糧” “借糧?”榮王挺直了身子,一直平靜的臉上終于起了波瀾。 “你們要造反?”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收藏的小可愛們可以收藏一下作者咩,喵喵喵(乖巧jpg) ☆、第四十九章(捉蟲) “造反?”祁連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 “這哪是我們小小山賊敢肖想的事?” “這朝廷的糧食你們都敢借,還將本王擄來?”這不是明擺著和皇上和朝廷作對嗎? 他們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榮王的臉上一副早就認定了、看透了的模樣。 “好吧,既然如此,也不瞞王爺所說,其實我們落水寨的眾人,原本也是老實本分的土里刨食的農戶百姓” “但就是因為這場洪水,我們無家可歸,只能選擇在這棲脈山上落草為寇。別跟我講什么國家大義,我的一眾兄弟和他們的家小都只是想吃飽飯,就只有這點念想而已?!逼钸B本來還咬著牙否認,但是說到到最后,滿臉的怒色已經掩蓋不住。 “終于肯承認了?大丈夫敢做敢認,這不正是你們常說的江湖義氣嗎?”榮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竟然是一群窮兇極惡的反民。 “這天災人禍非人力所能控制,朝廷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盡力救災,賑災?!睒s王頓了頓,接著道,“再者說,這賑災糧早就發(fā)放下去了,維持溫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賑災糧是他親自監(jiān)督發(fā)放下去的,絕對不會有短缺。 “不會有短缺?”祁連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若是賑災糧未曾短缺,我和我一眾兄弟還以至于冒著被砍頭的危險來此處?” “你祖籍廣陵何處?” “王爺不必管這些,我就想問,這糧,到底能不能借?” 祁連一副好脾氣已經快被磨沒了的模樣。 他眼前浮現(xiàn)的全是他的妻兒在洪水中被混濁暗黃的水浪卷走,他站在岸邊無力嘶吼的情景。 此事一直是他心頭一根無法拔除的刺。 “本王絕對不會答應你這無理的要求,不說這朝廷的賑災糧已經發(fā)放下去了。就是還有,朝廷的賑災糧怎么能隨便借給你們這群亂民處置?!睒s王一只手指著祁連,臉上頭一次這樣滿含堅定。 “我們要的不是賑災糧,我們也是窮苦出身,怎么會去跟同受過苦的災民搶那口吃的。”祁連平復了一下,臉上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從容不迫。 “那你們要什么?”這些人不是跟他要糧嗎?怎么又突然變了卦。榮王有些驚訝。 “我們不要賑災糧,我們要漕糧” 聽到這話,本來緩和了幾分的氣氛又驟降至了冰點。 “漕糧糧倉本王并沒有權利開啟,此事本王無能為力”榮王斂了斂神色,錯開了祁連打量的眼神。 “王爺這就說笑了,此事怕也就王爺能辦到了”祁連不陰不陽的笑著道。 “我們既然將您請來,肯定是知道您能辦得到才請的”添了杯茶,祁連接著道。 “我們可不是強人所難之輩?!?/br> “你們……?” 榮王驚駭?shù)霓D臉看向祁連。 此次賑災,恰巧趕上北邊戰(zhàn)事。 這糧草都緊著北邊。 所以皇上剛開始的意思,直接賜給榮王一道圣旨。 命他到受災不嚴重的臨近的州府,將漕糧先調度過來,用于賑災。 可是趕巧的是,這北邊的戰(zhàn)事徹底告捷,準備往北押運的糧草也用不上了。 這糧草直接隨著榮王到了廣陵,所以這調借漕糧的圣旨也未用上。 但是皇上還是讓他帶著圣旨到了廣陵,以備這批糧草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