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jié)
畢竟那是一段恐怖的記憶,畢竟清逸還只得兩歲。 清逸仰著小臉微笑,一雙眼,如夢如幻:“因為杰克是個帥哥哥呀?!?/br> 平安駭然。 她抱住小女孩,輕聲在她耳邊說:“杰克哥哥他有自己的生活,他只是我們路過的朋友,不會陪我們一輩子;而清逸,你將來也會遇到很多很多有趣的、帥的哥哥,他們會在你不同的年紀(jì)和路口,等著你長大。” 清逸雀躍:“我想要快點長大,我想要穿高跟鞋,我想要舞會。” 嗯,天生的女神,很多本事,無師自通。 小孩忘性快,不一會兒,清逸找到更好玩的玩具,轉(zhuǎn)身便不再記得。 平安看著小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都說失戀的唯一良藥只有時間和新歡,其實他們忘記了,這兩味良藥都需金錢。你是躲在地下室里永無出頭之日地哭,還是頭等艙飛去迪拜20萬一晚的總統(tǒng)套房里哭,其實有很大區(qū)別。 拿新歡來講,如果一個女人不虞匱乏甚至像清逸一樣生下來就擁有一切,如果她失戀,則可以開新的車子,去新的舞會,結(jié)識更棒的男人;而如果蕓蕓眾生中那些依然要為一日三餐奔波的女子失戀,則她除了仍舊要把大量時間用在一日三餐的經(jīng)營上外,她所能認(rèn)識的所謂新歡,不過也是過去生活的一種重復(fù)而已,有時還不如。 生活就是這么殘酷現(xiàn)實,就算心里有個窟窿,她們也只能像處理切菜傷口一樣,匆匆一個創(chuàng)口貼,然后該干嘛還得干嘛。 連喊聲痛的權(quán)利都沒有,因為外人會認(rèn)為她——矯情。 所以平安努力賺錢,就是為了期待有一天,就算全世界棄她而去,她還有自己,永不會被打敗、永遠(yuǎn)有余地轉(zhuǎn)圜跳舞的自己。 比如季節(jié),經(jīng)歷那么多失去后,換個地方重新開始,輕輕松松又做回自己女王:有大好前程,有身邊愛她不渝的男人。 聽蓋子說,季節(jié)還沒畢業(yè),已經(jīng)收到華爾街幾大證券公司和基金會的工作邀請,主攻的還都是互聯(lián)網(wǎng)投資這一塊。 平安心思一動。她好像,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和江素聯(lián)系了。 平安拿起一杯酒,朝季節(jié)走去:“敬一班,敬504宿舍?!?/br> 季節(jié)微微一笑:“敬我們的過去?!?/br> 平安沉吟:“如果我們的過去值得尊重,如果那份同窗之情還在,季節(jié),能否告知我當(dāng)年我母親去世的真相,是誰把我和胡子的糾葛告訴了你?” 她只需一個名字,一個把胡子和季節(jié)聯(lián)系起來的名字。 季節(jié)臉上的笑意更深:“平安你聽錯了,我敬的是我的過去,感謝過去一切,我受的苦,吃的虧,擔(dān)的責(zé),抗的罪,忍的痛,如今都變成了光,讓我看得更清楚;至于你的過去,平安,我已不再感興趣,因為我有了未來。如果你一定要去糾纏這個名字,為何你不回去你自己的過去尋找?” 她朝平安的杯子輕輕一碰,發(fā)出輕微的叮咚聲音:“我先干為敬。” 平安看著她仰頭汩汩而動的玲瓏喉結(jié),恍然失言。 季節(jié)其實從未放下,她只是把過去濃縮成了更沉重的東西,不是光,是負(fù)重。 她呆呆看著宋麗麗和季節(jié)靠近,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像是一堵冰冷的墻,把平安隔絕在外。 功成名就,其樂融融,不過一場虛幻假象。 平安知道,如果不把殺害母親的兇手找到,自己此生都不得安寧。 那是她的心病。 所以在學(xué)校完成畢業(yè)答辯后,平安便又飛去了羊城,見到了曹青園。 五年了,這個男人像望夫石一樣守在這里,和這里老舊的城中村一樣,與周遭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相比,陽光斑駁地照在陳腐的空氣里,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平安沒想到他又搬回了原來住宿,在她以為留下足夠的金錢及出路后,曹青園又cao回了舊業(yè)——撿垃圾。 “為什么?”平安怔怔站在垃圾中間,看著發(fā)燒病倒在床上的曹青園:“你老婆呢?” “跑了?!?/br> “錢呢?” “跟著她跑了?!?/br> 平安呆呆看著瘦得近乎脫形的曹青園:“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曹青園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中,平安總算聽懂了個大概。原來上次平安和葉清辰從這里離開后,張霞雖然接受了平安的錢,但心里總存了疙瘩。 她總認(rèn)為,自己丈夫和平安之間不清不楚,盡管曹青園再三向她保證,他和平安真的沒啥,有也是自己曾經(jīng)的單相思,何況如今平安還有了葉清辰,那么完美的男人,平安又怎會和自己有交集? 可張霞不聽?;蛟S她聽懂了,可懂了之后更不甘心。憑什么你平安不要的,我就要接手,你曹青園檢垃圾而已,我張霞又不撿垃圾;憑什么你平安就能找到葉清辰這樣的男人,我和你一樣有人有貌,出身差不多,為什么我就不能找到這樣的男人? 024、一團(tuán)亂麻 于是她開始夜不歸宿,借口餐館生意忙。她用平安當(dāng)初留的錢開了個餐館,而且打理得井井有條。也按照平安吩咐,把曹青園帶離了這里。但后來,隨著她心里嫉恨的毒瘤越長越大,她日益不滿,不滿自己心里天高卻命比紙薄,不滿曹青園的長相,不滿他迂腐的性格,不滿他除了撿垃圾外一無是處。 “平安平安,平安是你的命嗎?你報恩都把自己的一輩子報進(jìn)去了,所以你究竟是想報恩還是依然對平安心存幻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除了一張嘴,其它什么地方都不能動,我養(yǎng)頭豬都比你強(qiáng)。” “我當(dāng)初就瞎了眼,怎么找了你這么個廢物?!?/br> “你瞧瞧人家隔壁老王,同樣開餐館,可他和街上那些治安關(guān)系多好,沒事就遞給煙,請人家喝個茶什么的,你呢?天天蹲在那里,守靈一樣捧著那張照片,你說你到底是給平安盡忠還是給她母親盡孝啊?如果平安死了,你會不會也像這樣天天為她舉著這張破相片?” 就這樣,一天天,一句句惡毒的話,像蒼蚊一樣縈繞在曹青園耳邊。起初曹青園還忍著,直至有一天—— “可你也只能捧著她的相片而已,你是能牽到她手還是能親到她?你什么都不能,就算你騎在我身上心里卻想著她的名字,可你也只能就這么想想。人家平安不知在哪座高樓大廈里,被別的男人騎著呢?!?/br> 就這句話,第一次,曹青園打了她,他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碎的妻子,他第一次打了她;也就是這一次,張霞離家出走,從宿舍搬到餐館,便再也沒有回來。 連同餐館也一并帶走。起初她說曹青園身體不好,不讓曹青園插手餐館里的一切,只讓他安心在家養(yǎng)身體,所以曹青園對于店里的一切也都撒手不管。在他看來,自己和妻子是一家人,吃一鍋飯活一條命,她管或他話事,有什么區(qū)別。 和前世的平安一模一樣,盲目信任,所托非人。 后來干脆連宿舍的房租也不交;別說醫(yī)藥費,連生活費也不給了。曹青園無奈,只得重新搬回這里,重cao舊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