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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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嫗顫聲問,“什么時候?” “明晚殿下將歸之時,吩咐梁琥,務(wù)必讓李婕妤親手把藥喂進(jìn)去,此事,總還是需要一個替罪羊的?!?/br> 阿嫗躬身退下,太子妃笑了,她目光悠遠(yuǎn),仿佛看到自己作為皇后作為太后顯赫的一生。如果沒有人給你想要的,你就要自己用雙手去搶,這是盧眠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如果陳姝在場,便會發(fā)現(xiàn)她種下的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太子妃心中生根發(fā)芽,終于變做了一片名為野心的原野。 龐后的甘泉殿中,陳昱坐在龐后死去的那張床榻上,他雙目微闔,無喜無悲,似是已經(jīng)入定。 “殿下,有消息了,燕王殿下秘密邀龐校尉過府?!备呔白哌M(jìn)來,在陳昱耳邊低聲道。 陳昱睜開了眼睛,道:“明晚入宮的馬車都準(zhǔn)備好了么?” “回稟殿下,都已妥當(dāng)?!?/br> “李婕妤那邊如何?”太子又道。 “李婕妤這些時日深居簡出,甚少露面,不是在明光殿便是在宣室殿,陛下的人一直盯著她?!?/br> 陳昱摩拭手上的玉玨,這是他思考的時候下意識的動作,非是親近的人一般留意不到。“孤把靖寧公主帶了出來,父皇自然懷疑他,父皇留著靖寧公主為的便是作為誘餌,誘秦氏舊部入局,可是這么些年了,秦氏的人一個都沒有來。只有兩種情況,要么,秦氏的人都死絕了,要么,便是靖寧公主已經(jīng)是棄子,秦氏的人已經(jīng)另投他主?!?/br> “殿下英明。”高景道。 陳昱笑了,道:“這世上哪有什么棄子,在執(zhí)棋人眼中,每一顆棋子都有恰當(dāng)?shù)臍w處。孤的太子妃呢,東宮眾人如何?”高景道:“太子妃身邊的老嫗私下接觸了梁琥,只是二人究竟說了什么便不得知了,太子妃沒什么動作,只是前日帶著兩位小殿下去宣室殿侍疾,而盧氏秘密將家中三娘送去了燕王殿下府上,這事做的隱秘,若非太子妃探出來,我們的人還不得知呢?!备呔耙婈愱琶嫔媳砬槠届o無波,莫名覺得危險,咽咽口水接著道:“高孺子一如既往,孟良娣和身后的孟氏倒是頗有動作,似乎是在同燕王殿下示好?!?/br> 陳昱嗤笑,“呵,不過這小風(fēng)小浪,便沉不住氣了,高景,盯死了梁琥,看太子妃有什么手段,是孤不知的?!?/br> “諾?!?/br> 高景將要退出,卻聽陳昱道:“慢著,許孺子那邊,如何?” 高景心道果然如此,殿下雖有以天下為棋的氣魄,可是許孺子明明是他埋下的一步閑棋,現(xiàn)在卻廢去,嗯,不知道殿下在想什么。 腹誹歸腹誹,高景道:“許孺子一切安好?!?/br> 陳昱笑了,“安好,怎么個安好法?” 高景滿頭大汗,安好便是安好,還要問怎么安好,真是扛不住,他便細(xì)細(xì)把昨夜陳昱走后和今天白天許濛做的事情一一道來,“許孺子今晨起得稍晚了,便在園中逛了逛,又去拿了幾本書,消磨了時光?!编牛軔芤?,讓人羨慕。 “豹苑那邊,不可輕忽?!标愱诺?。 “他若不來,自然最好,他若來了,格殺勿論。”陳昱低聲道。 高景道:“諾?!笨墒且运耄凑盏钕略镜陌才?,讓許孺子歸家,那么那人或可會來,可是把許孺子放在豹苑,說實(shí)話,他傻了才來自投羅網(wǎng),這可明晃晃是個陷阱啊。 黑暗將陳昱的身影淹沒,將這座甘泉殿淹沒,將整座皇宮淹沒,正如平靜水面下的暗涌,一切都在慢慢進(jìn)行。 第61章 黑夜 翌日,太子回宮的消息遍傳朝野,卻也沒誰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好像回來的不是國之儲君而是一個無名小卒。 太子的車駕要行進(jìn)一日,過傍晚才到皇宮,這一日,倒像是老牛拉著破車,很是漫長,這大概是整個夏天中最讓人焦灼的一天了,長的看不到盡頭。 守著東門的金吾衛(wèi)們立在門下,他們肅然而立,好似陶土做成的人俑,半點(diǎn)生命的氣息都沒有。就這樣,夕陽西下,將宮室鍍成金色,把影子拉得老長,不遠(yuǎn)處,只見一架馬車緩緩行來,馬蹄踢踏的清脆響聲,一點(diǎn)一點(diǎn)打在了金吾衛(wèi)們的心頭。 來了! 若眾人心中所想能夠發(fā)聲,定然如驚雷一般爆響。 “停!”為首的金吾衛(wèi)伸手道:“來者何人?” 馬車停在門口,一個小宮人掀起了馬車,隱隱能夠看到一個身著玄色云紋織錦的身影端坐其中,那宮人跳下來,道:“太子殿下歸宮?!?/br> 守門的金吾衛(wèi)們皆跪伏在地上,道:“拜見太子殿下。” 只聽里面有個一低啞的聲音,道:“起?!?/br> 眾人起來,為首者大聲道:“太子殿下歸宮,開城門?!?/br> 那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宮門口,只聽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城門被緩緩?fù)崎_,馬車駛進(jìn)了宮門,慢慢地消融在了金色的陽光中。 宮門一道道打開,馬車到章華門的時候,已經(jīng)天色昏黃,馬車在章華門的宮道上走著,這里四下無人,靜得不可思議,馬車上的人也沒感覺到任何不妥,仿佛偌大的宮殿中,只有這么一架馬車在行進(jìn)。 忽然,在昏黃的暮色下,一隊(duì)一隊(duì)甲胄之士在城墻根上悄然集結(jié),馭馬的馬夫好像瞎了一樣,根本就沒有對這些不速之客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懷疑,甚至沒有注意他們,只是不緊不慢地趕著馬車。 不遠(yuǎn)處,身著輕甲的陳晟不由驚疑,他看了看那架仿佛走在另一個時空的馬車,忽然背脊一涼。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哪里呢,哪里出了問題呢? 他剛想要抬手,招呼不遠(yuǎn)處的龐安,讓聚集的金吾衛(wèi)散去,可就在他驚疑萬分的目光下,龐安忽然抬手。 陳晟覺得時間都凝固了,他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無法呼吸,他親眼看著龐安抬手,搭弓,射出了一箭,陳晟的心都快叫那一箭給貫穿了。 “不!”陳晟大叫。 龐安慢條斯理收了弓箭,對著陳晟微微躬身,道:“殿下,請吧。” 身著黑衣的金吾衛(wèi)圍住了那車駕,馭夫放下手中馬鞭,同他們對視,面上分毫表情都無,只見龐安的那支箭正好插在車轅上,陳晟眼睛充血,盯著那支箭,這同他相交莫逆、一見如故的遠(yuǎn)親龐安有問題,他現(xiàn)在若是還想不通,便真的是個傻子了。 “燕王殿下于章華門欲殺太子殿下,幸被我等勸阻?!饼嫲怖事暤?。 只見車駕的簾子緩緩拉開,一個穿著玄色云紋深衣的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她容色妍麗,風(fēng)情瀲滟,見了陳晟等人的情狀,笑了,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此事多謝將軍。” 龐安拱手,陳晟此刻終于明白,原來龐安從頭到尾都是那陳昱的人,他早就設(shè)好了套等著他鉆,野心蒙蔽了他的神智,讓他以為以太尉之位拉攏龐安,在這里劫殺了太子,再行逼宮,便能夠奪得皇位。 一步錯,步步錯。 陳晟慘笑,閉上了眼睛。 那女子正是陳婧,她道:“走吧,往宣室殿去,太子殿下等著我們呢?!?/br> 甘泉殿中,宮人們手捧托盤魚貫而入,他們手上都是太子的袞服,陳昱在高景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只見他深衣廣袖,頭戴高冠,長發(fā)束在腦后,將一張英俊的面龐完全顯露出來。高景在一旁仔細(xì)檢查了陳昱身上的各個細(xì)節(jié),然后跪伏在陳昱身邊,道:“殿下,一切妥當(dāng)。” 陳昱向前,將那甘泉殿的門打開,夕陽讓他的身形幾近透明,他唇畔帶著些微茫的笑意,道:“走吧,該去宣室殿了。” 宣室殿中李婕妤正在魏帝一旁的小幾上寫字,魏帝欣賞她優(yōu)美的側(cè)顏,神思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婕妤放下手中筆,將那張字拿起來,輕輕吹干,見魏帝這幅模樣,笑道:“陛下這是想什么呢?” “看著阿蘊(yùn),想起了一個人?!蔽旱鄣馈?/br> 李婕妤將手上這張字放下,在一旁的水盆中掬起了一捧水洗手,又拿過了一旁的帕子,擦拭自己手上的水,狀似不經(jīng)意一般,道:“哦,什么樣的人呢?” 魏帝微笑,仿佛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情,道:“是個極美的女子,如阿蘊(yùn)一樣美。” 這時,梁琥端了藥進(jìn)來,道:“陛下,該服藥了?!?/br> 魏帝這些時日看起來還不錯的氣色全靠著這碗藥撐著,若是深究這碗藥的方子,定然會發(fā)現(xiàn),這方子藥性十分兇猛,簡直就是在透支魏帝的生命,更別說叫人在里面添了一味藥材了,簡直催命。 想到這里,梁琥不由雙腿打顫,他咬了咬舌尖,心想這太子妃拿了前朝故人之物前來,他毫無拒絕的余地,只能任人擺布,想到太子妃或者說太子殿下一早就盯上了他,他只覺得全身發(fā)涼。此事定要嫁禍給這位李婕妤了,太子妃要密不透風(fēng),那么這件事必須要是李婕妤做的。 “拿上來吧,我喂給陛下?!崩铈兼⑹稚系呐磷右环?,笑道。 梁琥不敢多說,生怕自己漏了馬腳,他把藥放在李婕妤面前,便離開了。 李婕妤細(xì)白的手端起瓷碗,竟分不清,那是瓷白的碗還是她的一雙素手,她用勺子輕輕舀了幾下藥,道:“陛下,妾給您喂藥?!?/br> 魏帝意味不明看她,上下審視,道:“好?!闭f完靠在軟枕上,等著喝藥。 李婕妤跪在榻前,她嬌美的外皮下,實(shí)際上有一頭野獸,正在不斷掙扎,擇人而噬,她舀起一勺藥,喂到了魏帝唇邊。 魏帝飲下了藥,二人這樣靜默地喂藥,頗有些日子細(xì)水長流的靜美,可是世上的許多美好不能隨便深究,否則底下都是不堪罷了。 魏帝心中懷疑,他在懷疑李婕妤和先秦氏的關(guān)系,可是他按兵不動,只是利用太子來試探李婕妤的反應(yīng),不斷用喪子之痛來刺激她,魏帝竟從這樣的關(guān)系中品出了些樂趣,就像是當(dāng)初他的傲慢一樣,這個小女子始終都在他手中,他在等待她的暴露和絕望。 李婕妤怎會看不懂魏帝眼底的興味,她只是故作不知,她只是期待魏帝的失算,魏帝到底心中屬意誰,李婕妤還是略有猜測的,那空懸的司空之位,只怕就快要姓秦了,不過此秦非是彼秦,這個秦便是秦昭儀的父親。 若是魏帝知道,他屬意的繼承人,叫她毀了,他會怎樣呢? 他對龐氏的憤怒對太子的猜忌,以及對自身的無力終于讓他走到了這一步,傲慢如魏帝,也有失算的時候。 藥就在來來往往中喂了大半碗,就在二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忽然,宣室殿的大門叫人一腳踢開。 魏帝看向了門口立著的少年,忽然,怔愣一瞬。 那少年鬢發(fā)皆亂,手中拿著一柄寶劍,劍尖的血一滴一滴滴下來,慢慢的在那地上匯聚了小小一灘血。 “阿昇,你這是做什么?”魏帝神色冷靜,這樣問道。 陳昇不答話,只是拿著這柄劍緩步上前。魏帝巋然不動,看著他這個小兒子一步一步上來,從暗處走到燈火之中,陳昇眼睛通紅,牙根緊咬,額上都是青筋。 “陳昇,你這是要?dú)⒏笍s君么?”魏帝的聲音猶如驚雷響起,陳昇仿佛被驚醒,他看著魏帝,神色哀戚,道:“父皇,其實(shí)母親沒病,對不對?”魏帝神色一黯,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在質(zhì)問你的君父么?” 陳昇慘笑,“父皇只需回答,對還是不對?!?/br> 魏帝笑了,他竟然笑了,笑中有感嘆有失落。 “殿下的問題,妾倒是能替您解惑?!崩铈兼テ鹕?,風(fēng)姿卓然,似乎陳昇的這模樣完全嚇不倒她。 “你母親聽到了一個秘聞……”李婕妤話中帶著惡意。 “住口!”魏帝將案上的鎮(zhèn)紙丟了出去,李婕妤不防,叫那鎮(zhèn)紙?jiān)抑辛祟~頭,她身形晃了晃,額上鮮血如柱,她閉上了眼睛,接著道:“你的阿父啊,他喜歡自己的大嫂,輾轉(zhuǎn)反側(cè),寤寐思服?!?/br> 魏帝心中最為背德隱秘的心思叫人說了出來,他勃然作色道:“賤婦安敢?” 李婕妤反唇相譏:“有何不敢,陛下的帝位,怎么得來的?是你陳氏在我秦氏攻洛陽的時候,放了黃河水,洛陽周邊五萬百姓因黃河決堤而死,秦氏八萬兒郎葬身水底。呵,報應(yīng),都是報應(yīng)啊。老魏王為了權(quán)勢滅了秦氏,你呢,你故意將消息透給魏王世子,讓他去楚營報信,又將炸堤的時間提前,坑殺了自己的大哥?!?/br> “殺兄,占嫂,這樣的秘聞,殿下你的母親聽了怎么會有活路?”李婕妤輕聲帶道。 魏帝拊掌,豁然起身,道:“你,你是秦氏之人?”語氣雖然疑問可話里的意思分明肯定無疑。 沒等李婕妤說話,只見陳昇提劍上前,他癲狂大笑,舉劍刺向了魏帝。 魏帝不閃不躲,直視陳昇,陳昇劍勢一頹,停在了魏帝眼前,魏帝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朗聲笑了:“阿昇,你都同阿父一邊高了,哈哈哈,我兒長大了?!?/br> 陳昇握劍的手不斷顫抖,嘴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汗如泥漿,雙目猩紅。 魏帝一聲暴喝,道:“陳昇,讓朕看看你有幾分膽色?!?/br> 陳昇想到了秦昭儀的慘死,想到了自己的懦弱,他如狼一般哀嚎,終于,握緊了手中劍,準(zhǔn)備刺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支戟隔空投擲而來,砸中了陳昇的肩膀,陳昇身子一偏,手中劍掉落,在寂靜的黑夜中那聲音十分明顯。 “父皇,可安好?” 話音剛落,身著袞服,一身雍容的陳昱,站在門口,他淡淡地笑了。 第62章 往事 陳昇委頓在地,口中喘著粗氣,魏帝沒理他上前兩步,看向門外,冷笑道:“朕只當(dāng)是誰?原來是你,阿昱?!?/br> 陳昱走了進(jìn)來,一旁的李婕妤忽然張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她喃喃道:“不,不可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