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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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官員皆是默默然,他們忖度著,此刻自家門外怕是已經(jīng)叫兵士圍了個(gè)水泄不通,不說遠(yuǎn)的,若是此刻出列,那么等待他們的便是首身分離的下場了。 陳姝看向沈霽,道:“沈霽謀害皇嗣,將他壓入暗室?!?/br> 沈霽閉上雙眼,看向陳姝,陳姝直視他,露出一個(gè)殘忍的笑意,他恍然仿佛回到了那年海棠正好的時(shí)候,他在陳姝的院子外面,見到了滿身鮮血的她,她那時(shí)親手殺了阿于提,立在庭中又哭又笑,狀若瘋癲,沈霽拉著她洗掉了臉上脖子上的鮮血,看著陳姝的目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亮了起來,仿佛一柄利刃緩緩出鞘。 沈霽轉(zhuǎn)身,垂下了眼睛,他曾目送陳姝出塞的車駕,曾見到帶著阿于提歸來的小公主,曾見到殺人后滿身是血的陳姝,如今見到了陳姝登位。 終究不能再看下去了,沈霽一步一步走出了正殿,只見外面銀裝素裹,陽光正好,他瞇起眼睛,只覺得恍若一夢。 這時(shí),容郁緩緩而來,他圍在銀狐裘中,眉眼淡漠,他見了沈霽躬身下拜,道:“經(jīng)年不見,不知清晏可安好?” 沈霽一笑:“這么多年了,從未如此輕松過?!?/br> 容郁道:“清晏你我少年相交,到如今三十五載,其中便有齟齬,你也是我的朋友?!?/br> 沈霽整理了衣冠,拱手一揖,“三十五載的朋友,如今就此別過?!?/br> 容郁還禮。 二人雪中對拜,起身后都笑了,沈霽看向容郁,道:“她的身側(cè),乃阿鼻地獄,容郁,你要留下來陪著她?!?/br> 容郁眉目安然,“容郁此心,九死其猶未悔?!?/br> “容郁啊容郁,真不愧是容郁啊?!鄙蜢V苦笑,將手背在身后轉(zhuǎn)身離去。 容郁目送沈霽慢慢離開,抬眼只見入目都是雪,好寂寥的景象。如不出意外,這當(dāng)是最后一面了,陳耀殺不得,沈霽卻留不得。 容郁望向殿中,端坐在御座上的陳姝與他對望,一邊是高坐帝位的人間帝王,一邊是天地霜雪中的過客,容郁輕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舉步走了進(jìn)去。 半夜,陳姝睡醒了,有那么一刻,不知今夕何夕,可能是因?yàn)榻鼇砜偸且姷焦嗜?,所以感觸頗多。她起身走到了門前,開門,只見外面明月高懸,距離七月半越來越近,月亮也越來越圓,陳姝攏著身上的披風(fēng),憑欄望月。 第123章 盂蘭(一) 七月半這日是個(gè)好天氣,陳姝昨晚睡得不好,補(bǔ)眠半日,醒來就見滿娘坐在床頭,倒嚇了她一跳,再一看,許濛也坐在一旁。 陳姝起身,宮人們奉上了水盆,她擦拭面龐,又漱了漱口,道:“阿娘和阿滿怎么都來了?” 許濛看向她眉目間隱隱有憂色,道:“阿姝在夢中,似乎一直皺著眉頭。” 陳姝看著許濛,過了近十年,許濛卻還是舊時(shí)模樣,便是連眼神都不曾變,一如既往地澄澈與干凈,這不是皮囊保養(yǎng)得宜而是內(nèi)心依舊純粹。 她還未顯懷,近來懷孕十分辛苦,氣色卻意外得不錯(cuò)。 滿娘是知道內(nèi)情的看向陳姝的目光中也有些擔(dān)心,她道:“我聽宮人們說你最近一直睡得不好,老早老早就要起來去散步?!?/br> 陳姝搖頭,“無事,不過是想起了從前的舊事?!?/br> 許濛欲言又止:“難道,是沈霽他們?” 許濛許多事都是從滿娘那里逼問來的,也是陳姝默許的,若是什么都不讓許濛知道,難免她會多想,不過只是大概知道有這么幾個(gè)人,具體什么情況全都不清楚。 “不是,不過幾個(gè)男人罷了,那有什么,只是勾得我想起了往事?!标愭鹕泶┮拢瑢m人們奉上來的乃是一件玄色織錦衣裳,穿上身才發(fā)現(xiàn),是件男裝。 許濛和滿娘見陳姝穿了件男裝,頓時(shí)笑了:“怎么想起來穿男裝了,今晚盂蘭盛會難道要穿著男裝出門么?” “許久沒有這樣出門了,省的還要帶帷帽?!标愭眠^鏡子,對著鏡子描眉,不過寥寥幾筆,便是兩道入鬢的劍眉,正要放下鏡子,只見宮人引著陳昱進(jìn)來。 許濛和滿娘的目光在陳姝和陳昱之間打個(gè)轉(zhuǎn),忽然都笑開了,許濛道:“真是,太像了?!?/br> 陳姝的眼睛是陳氏人標(biāo)志性的桃花眼,眉目含情,眉毛形狀較男子稍微柔和一些,今日畫眉加上了棱角,頓時(shí)就讓人覺得這是個(gè)美得雌雄莫辯的少年郎。 陳昱進(jìn)來,他上了些年紀(jì)看著威儀更重,這二人站在一起,實(shí)在是相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一家人。 陳昱見陳姝這樣也笑了,他快步過來拉住許濛的手,道:“今日有些涼,你穿這樣少跑過來,就是想看看阿姝要打扮成什么樣?” 許濛笑道:“才不呢,我今日去不得盂蘭盛會,總也要來阿姝這里過過癮才是?!?/br> 陳昱拿過一旁的披風(fēng)給許濛披上,道:“今日雖去不得盂蘭盛會,卻能夠去洛水旁走走,放一盞河燈,慰藉哀思?!?/br> 許濛眼睛一下亮了,道:“真的?” 陳昱道:“山上太涼我們?nèi)ゲ坏?,可是河邊還是能去的,車駕已經(jīng)備好了,我們早去早回,我是來接你的?!?/br> 說著陳昱拉著許濛起身,許濛道:“那就好了,許多事在宮中還是不方便,這樣的日子,能出去還是好的?!?/br> 說著許濛又來到了陳姝身邊,道:“阿姝今晚也要開心一些才是,我雖然不大清楚前世究竟如何,可是今生才剛剛開始,我知道放下還需要時(shí)間,但是我不希望阿姝因此不開心?!?/br> 陳姝叫許濛抱在懷里,她伸手拍了拍許濛的后背,道:“阿娘不必憂心,我沒事的,你啊,快點(diǎn)隨著阿父去洛水旁吧?!?/br> 許濛替陳姝整理了頭發(fā),點(diǎn)點(diǎn)頭,同陳昱攜手離去,走得時(shí)候,陳昱也同陳姝點(diǎn)頭致意。 陳姝和滿娘自然也知道他們這是要去洛水畔祭奠誰,有許濛的父母,還有陳旻。 殿中便剩下了滿娘和陳姝,滿娘看著二人離去,捧著臉道:“你瞧,把我叫回來就是看這種秀恩愛場景的,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陳姝將玉玨帶在腰間,對著銅鏡上下照了照,道:“怎么,阿滿沒有心動的?” 滿娘搖搖頭:“沒有啦,從前遇不到,在這里就更不可能了,畢竟還是有很多事情說不到一塊兒去,比起談戀愛,我還是比較喜歡做自己的事情。我從前啊,也是很想找個(gè)男人的,可是現(xiàn)在這種心思已經(jīng)淡了,現(xiàn)在這樣真的很好很好了?!闭f著滿娘又調(diào)侃陳姝道:“你看,便是你這樣,不也為情所困么?” “為情所困?”陳姝挑眉,語氣涼涼的。 滿娘略慫,“那你現(xiàn)在天天睡不著,肯定是為情所困啊?!?/br> 陳姝轉(zhuǎn)身,在滿娘的目光中緩步而來,她伸手挑起了滿娘的下巴,唇畔掛著一絲笑,道:“這從何說起???” 滿娘在陳姝的目光下有些繃不住了,她閃到一旁,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快放過我吧,阿姝,說實(shí)話你和陛下長得太像了,我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就發(fā)憷?!?/br> “你怕他,不怕我?” “誰叫我看過你和阿熠包尿布的樣子呢?”滿娘心直口快把話說出來,卻見陳姝目光飄了過來,滿娘咽咽口水,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能和阿濛說,我呢,算是個(gè)旁觀者吧,所以可以和我說?!?/br> “真的無事,只是最近故人見得有些多,想起了很多舊事,舊事未必都是開心的,所以有點(diǎn)傷懷?!?/br> 滿娘握住了陳姝的手,道:“我覺得你需要時(shí)間,你能夠?qū)Π㈧诤捅菹箩屓唬敲船F(xiàn)在你也要對這些舊人舊事釋然,你只是需要時(shí)間放下這一切?!?/br> 陳姝看了滿娘片刻,點(diǎn)頭道:“阿滿說的是。” 前世種種愛恨都在陳姝心中留下了印記,即便她心志堅(jiān)定,可是終究有些情感難以克制,有些舊事不得不去想。 陳姝灑然一笑,“走吧,這都不算什么,出去散散心才是最重要的?!?/br> 滿娘笑了,帶著些興奮跟了上來,古代的日子雖然純天然無污染,可是未免單調(diào)了一些些,這種節(jié)慶的時(shí)候,最讓人興奮了。 陳姝出了殿門,只見陳熠身著常服等著她,陳姝道:“阿兄等了許久?” 陳熠點(diǎn)點(diǎn)頭,道:“今夜唐馨會來?!?/br> “我們雖說定了在圓融寺山下會合,可她避瘟神一樣避著你,阿兄何必上趕著湊上去?” 陳熠道:“阿姝約了她是你的事,我要去是我的事,圓融寺也沒張貼大字不讓我陳熠登門,不是么?” 陳姝等人上了車駕,只見陳熠也上了后面的的車駕跟著她們,滿娘在車中欲言又止道:“阿姝,阿熠這樣真的是想要再續(xù)前緣?” 陳姝掀起了簾子往外看,不經(jīng)意道:“各人心事各人知,他的事我不插手,我的事他不插手?!?/br> 滿娘聳聳肩,“莫名其妙。”她繼而看向陳姝的側(cè)顏,暖黃的陽光照在她臉上,看不清神情,她覺得陳姝的情緒是在見到容郁之后就變得不大好的,滿娘總覺著,陳姝對容郁的感情很不一樣,雖然她不說,也藏得很深,可是滿娘就是能夠感覺到。 女帝的一生如此復(fù)雜,愛恨情仇,在旁人看來是傳奇,當(dāng)事人這里都是傷痕。 車駕緩緩出了皇城,入了金市,只見慢慢地有人綴了上來,車駕旁的隨扈低聲道:“殿下,有人跟著我們?!?/br> “哦?”陳姝撩開簾子往外面望去,只見車駕后面阿于提正跟著,他見陳姝穿了男裝未施脂粉,眼中一亮,對她做了個(gè)口型道:“公主?!?/br> 滿娘也見了,她驚奇道:“這,我們今天可是換了車駕換了馬匹的,他,他怎么認(rèn)出來的呀?!?/br> 陳姝一笑,指了指天上,滿娘不明就里,陳姝道:“阿于提馴了一只鷹隼,極通人性,怕是我們剛出皇城就盯上我們了?!?/br> “真把我們當(dāng)肥羊了。”滿娘又道:“不過說實(shí)話,公主殿下的魅力真的非凡,這貌似也就見了一面,他就一見鐘情了?有這樣追妹子的么?偷窺狂似的?!?/br> 聽滿娘這樣一說,陳姝忽然一笑,笑得不懷好意,滿娘真是怕了陳姝這種笑,每次都會有人倒霉,陳姝對著窗外的隨扈道:“不必管他,我們快點(diǎn)出城便是?!?/br> 車馬轔轔,往城門外走,阿于提就綴在后面,臉上掛著笑,車駕在城門口停了好一會兒,今晚出城的人多,都是要去洛水畔放燈或者去圓融寺參加盂蘭盛會的,城外又沒有宵禁這一說,在城郊的村子里下榻也是不錯(cuò)的。 車駕駛出洛陽城,上了官道,陳姝她們走得慢,陳熠的車駕已經(jīng)走在了前面,只聽陳姝道:“停車?!?/br> 滿娘看得莫名其妙,只見陳姝出了車駕,上了備好的馬匹,道:“拿弓來?!?/br> 滿娘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后面阿于提只見陳姝利索地上了馬,眼中帶著些欣賞之色,又見陳姝搭起弓箭對準(zhǔn)了上空盤旋的鷹隼,他心道不好,馬上打起了口哨,只聽幾聲清脆的口哨聲,鷹隼朝著他這邊飛來,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陳姝的弓箭也對準(zhǔn)了他,阿于提面上帶著些無奈,走了過去,道:“公主若是有打獵的想法,我這只鷹隼倒是可以幫公主獵得幾只野兔。” “你的鷹長得不錯(cuò),我準(zhǔn)備打下來,烤來吃掉,怎么樣?” 阿于提苦笑:“公主,我馴這鷹廢了不少功夫,公主若是喜歡,送給你如何?” 陳姝丟了弓箭,眸色轉(zhuǎn)冷,道:“頗肖其主,我才不要。”說著陳姝矮下身子,對著車中的滿娘道:“阿滿,你出來吧。” “哎?”滿娘有些納悶,矮著身子出了車駕,卻見陳姝將她一把拉上了馬,滿娘驚叫一聲,那馬匹風(fēng)一般奔了出去,撲了阿于提一臉黃土。 阿于提擦了擦臉上的土,朗聲一笑:“公主的騎術(shù)比得草原上的勇士?!闭f著小臂震動,鷹隼飛了出去,又打了個(gè)響亮的口哨,一匹神駿的黑馬從道旁出來,阿于提在眾人眼中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后面的馬車停了下來,有人用手上的扇子掀開了車簾,露出一張清俊溫潤的面容,他含笑道:“這位殿下著實(shí)有趣?!?/br> 一旁坐著的容郁仍舊一身白色錦衣,望著陳姝騎馬離去的地方,竟也低低地笑了,他一貫清冷,可這樣一笑,便是眉眼都軟了下來。 沈霽挑眉,“甚少見阿郁展露笑顏,這位殿下更有意思了?!?/br> 容郁看過來,“在清晏這里,還是殿下最有意思。”容郁將殿下二字咬得重了些。 沈霽折扇合上,道:“阿郁,觀棋不語真君子。” 第124章 盂蘭(二) 陳姝帶著滿娘一路奔馳來到了山下,此刻已經(jīng)太陽偏西,圓融寺在半山腰上,上山只有石階,望不到頭,道旁有腳夫等著。山下人很多,停滿了轎子或者馬匹,茶寮里也都是人,周圍還有很多小攤販,很是喧囂熱鬧。 陳姝四下看看見唐馨和陳熠都還沒來,可見她一路上騎馬走在了前頭,她下馬,撣了撣衣衫上的灰塵,抬頭只見滿娘面上發(fā)白,她道:“你莫不是不能騎馬吧?”說著伸出手來,滿娘頭暈?zāi)垦?,各種想吐,整個(gè)人都軟了,叫陳姝一碰就掉了下來,陳姝接了個(gè)滿懷,往后踉蹌了幾步,她畢竟還小,力氣不夠,哪里接得住一個(gè)成年女子,眼看著就要倒了。 只聽身后馬匹嘶鳴,有人自馬背上一躍而下,一雙大手托出了陳姝的腰,穩(wěn)住她的身形,滿娘將陳姝推了一把,徹底將她推進(jìn)了那人懷里,自己跌跌撞撞尋了個(gè)草窩,蹲下就吐了。 陳姝叫人抱了個(gè)滿懷,抬頭只見那人是阿于提,看她的眼神興味頗濃,一副等著她反應(yīng)的樣子。 卻見陳姝不惱,只是粲然一笑,她以往面上都是威勢凌厲,難見這樣的笑顏,阿于提愣住了,接著胸口傳來劇痛,只見陳姝抬著胳膊肘重?fù)羲男乜?,阿于提面上興致更濃,伸手就要擒住陳姝,陳姝狡黠一笑,居然將自己的右手送進(jìn)了阿于提掌中。 只見陳姝左拳出擊,一拳朝著阿于提的眼窩就去,阿于提朗聲一笑,側(cè)身躲開,卻還是叫陳姝打中了半邊臉,他順勢一拉,又將陳姝箍在懷中。 “公主好身手。” 阿于提的聲音近在咫尺,他穿得少,離得近,胸膛寬闊魁梧,將陳姝擁在懷里,陳姝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意,阿于提目光一動不動看著陳姝,等著陳姝露出羞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