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聲驚動了顯示器前的少年。

    他有點后悔不該進屋時插門，現在鬧得連動也動不了。

    在家他是不許他鎖門的。

    季漠有點慌張的起身，急急忙忙就脫了長衣和鞋，蓋了被睡覺。季忠站在房門外連叫了幾聲，季漠只哼著應了一聲，意思是表明睡了。季忠聽了他的話，是果然睡了，也就不再追問。

    見父親走遠了，季漠小心翼翼的下床，也不穿鞋，怕弄出聲響。

    確定把所有文件都有好好地保存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選擇了關機。

    重新躺在床上的小漠呆呆的睡不著。直貼著天花板的繡花壁紙連著四壁像一個精美的盒子，把他關在里面。

    他挺怕他父親的。

    要說季忠這個人，暴躁倒也說不上，但是不能說是脾氣好。嚴肅的性子讓人打心里親近不起來。

    父子之間最多的互動也就是沉默著一起吃頓晚飯。

    季忠吃飯時不喜言語，季漠也不愛說話，什么都在心里轉一圈就沉下去了。何況他又是那種性子溫軟的人兒，真要說話也是蔫蔫的。

    他知道季忠看不慣他這幅樣子，所以他便躲著他，心想的是眼不見便不心煩。

    今天季忠的晚歸，讓這頓氣氛難堪的晚飯也省了。他是一個很克制的男人，雖說不至于過午不食，但錯過了正常飯點的話，他也確實不會再去特地覓食。

    起身脫下西服外套，仔細的掛在專用的衣架上，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衫，米白色的格子馬甲，沒系領帶。

    揉了揉太陽xue，他感覺腦袋有點發(fā)木，將扣子解到第二顆，又挽了點袖子，再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fā)上，試圖讓自己完全放松下來。

    望著窗外的黑暗海面，季忠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見不冷不熱便又一飲而盡，把空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而后聽見身后傳來電話鈴聲。

    看了眼來電顯示，季忠心里一突，果不其然，那邊讓他趕緊過去，按理說沒有要緊事的話，組織是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更何況他才剛出完一次任務，雖然不怎么成功罷了。

    搖了搖頭，季忠起身換了件外套便要出門，臨走不忘在桌上放了點零錢。

    身后的電話又響了一通，那頭的人似是又補充交代了點什么。再顧不得其他的季忠，也沒有來得及留個便條，就這么急匆匆的走了。

    夜里季漠起夜，推開臥室的門，意外的發(fā)現客廳里還亮著燈，以為季忠還沒睡，干脆憋著尿回房接著睡去了。

    第二天早起收拾東西上學，免不了又是一番抱怨，卻發(fā)現燈一夜沒關。收好了桌上散落的零錢后，隨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便出門了。

    他家是海邊的房子，甚至每一面窗戶都能看到海景。優(yōu)越的風景帶來的是很多的麻煩，比如他要比同學早起一個小時才能確保不會遲到。

    附近也沒有便利店之類的社區(qū)服務。對于一個懶散的少年人來說，他寧愿選擇住校，但他并沒有反駁季忠決定的勇氣。

    季漠所在的中學是市里的私立初中，凡是家里有點錢，或者某些對自己孩子抱有極大期望的中產家庭，都會把自己的小孩送到這里來。

    最近教育改革，今年還增加了一場入學考試。說起來季漠去年升學時也有一場摸底考，為的是摸清這一屆學生的程度，好制定分班計劃。

    學校附近有很多的早點攤位，都是很正經的店內經營，小推車之類的的流動商販是被嚴令禁止的。季漠進店里買了一杯花生奶，多喝這個據說可以長個子。

    中二的年紀，確實就會有一些特殊的幻想。志同道合的幾個朋友沒事就會聚在一起一樣，勾肩搭背的說些神神秘秘的話。

    話里話外的不過也就是哪個班的哪個哪個女生多么多么漂亮，誰誰誰昨晚又被人堵后門口了。

    這時候要有個人拿出來一包煙這么一分，校園地位立馬蹭蹭蹭往上漲。

    季漠最煩的就是躲廁所吸煙的那幾個同學，猥猥瑣瑣的讓人生厭。

    心里正胡思亂想著，迎面忽然跑過來一個少年，個子不高，小臉肥嘟嘟的。

    “季漠，一會數學考，幫幫忙？”擠眉弄眼的樣子，滑稽又讓人無可奈何。

    季漠的成績算不得好，數學方面卻是出人意料的聰敏，初中的題目他拿在手里過一遍，拿起筆來在紙上順著思路隨便一演算，結果也就跟著出來了。

    來人叫余小鳥，是季漠僅有的幾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之一。余小鳥原來不叫小鳥，但他的小鳥確實挺小，后來被人傳開了，就有了這么個外號。混不吝的性格讓他看的挺開，他認為有個外號是自己受歡迎的表現。

    畢竟都是小孩子，發(fā)育的晚了一些也無可厚非。但怎么說都是個男孩子，天天被人小鳥小鳥的呼來喝去，總歸是不爽的。

    所以余肖便和季漠玩到了一起，因為季漠也很小只……

    這能讓余小鳥找到一些奇怪的平衡。

    ——數學考——

    余肖坐直身子，右手扶著筆，煞有介事地停在卷子上左手握成拳，那凸起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關節(jié)依次編成abcd，然后默念兒歌并用眼光點指。兒歌結束時停止在哪個指頭上，就把它的編號填到選擇題上，老師從高處往下看，看到的是他在用心思考認真書寫的情景。

    看似穩(wěn)得一批，其實心里著急的不得了，趁老師轉身的空頻頻的望向邊上季漠的方向。

    一個暑假的空，所學的東西又無償的全部還了回去。更不要說還有預習新課本的假期任務。

    晃頭晃腦的余肖就這么和兼職班主任的數學老師對上了視線。蓼藝嵐老早就注意到這個小子賊眉鼠眼的一直在到處亂瞟了。

    余肖嚇得趕緊低下頭來，看著一個字也沒寫的考卷，蓼藝嵐坐起身來，一邊理著長發(fā)一邊向他走去，當看見他空白的試卷時，眼里便浮上一抹薄薄的怒氣

    “居然一題也沒給我做！”